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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封当下与众人商议好进兵之策,请楚、燕、郑三国之军分别进击晋、卫、宋三营,越军大寨自然是齐军的目标,约好进军信号,不一而足。
众人商议到午,在楚惠王帐中用过了饭,楚惠王笑道:“大事已决,寡人现有件私事要与姊夫商议一下。”伍封问道:“大王还有何事?”楚惠王道:“寡人年纪也不小了,至今未立王后,此位或会留给越女,但如夫人总该立几个,寡人想请姊夫割爱,将爱女伍鱼儿留在楚国,寡人立为如夫人,未知姊夫是否愿意?”
伍封愕然,寻思鱼儿虽然甚有姿色,但楚地之大,美女如云,未必没有美艳胜过鱼儿者,何况鱼儿又是扶桑人,不懂中原礼俗,想不到楚惠王竟想娶她。向鱼儿看去,只见她脸色微红,此时正向楚惠王瞟了一眼,楚惠王向她微笑点头。伍封见二人眼色之中情意绵绵,如同新婚男女一般,寻思这二人相处多日,原来已生情愫,忍不住笑道:“原来如此,大王颇有眼力。鱼儿与中原女子大不相同,非常人可比。”
楚惠王笑道:“正是。天下美女不少,但像鱼儿这种豪迈勇悍之女绝少,除了姊姊外,只怕再找不到了。”伍封明白楚惠王的心思,原来他自小仰慕楚月儿,十分羡慕伍封身边有个武勇惊人的女子,长大了这幅心思不改,于是对鱼儿动心。
伍封问鱼儿道:“要你远嫁到楚国,你是否愿意?”鱼儿脸泛红晕,微微点头。她是扶桑女子,按扶桑之俗,向来是女人至上,女子择夫,是以鱼儿并不怎么害羞。伍封大笑道:“扶桑人向来是女子择夫,鱼儿既然愿意,在下怎么拒绝?如此好事,正该向大王相贺。嗯,鱼儿手下那十名铁卫,便当陪嫁,随鱼儿到楚国去。其余嫁妆我再准备,鱼儿是我之女,最得王姬喜欢,她大老远随着我到中原来,我必要让她嫁得风光无比才算对得起她。”这些铁卫挑选训练十分不易,胜过宝玉金帛,就这么送出去,旁人必觉得有些不舍,但伍封是个豪爽之人,既然女儿要嫁,没几个贴身人也不行。楚惠王大喜道:“这些铁卫实在难得,寡人还以为姊夫会要回去,拟开口索要呢!”
郑声公等人在一旁听着,甚感羡慕,这鱼儿不仅美貌,更难得的是武勇过人,有她在身边,胜过数十贴身勇士。郑声公等人连忙上前道贺,楚惠王大笑道:“寡人本是龙伯小舅,如今成龙伯的女婿了,身份降了一辈,不过有鱼儿为夫人,寡人当孙婿也是愿意的,哈哈!”众人都忍不住好笑。
伍封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大王还须派使到寡君处,向寡君求亲才对,鱼儿可是寡君的外孙女,寡君如不点头,事情便不大好办。”楚惠王笑道:“这是自然,一阵间寡人便派人到齐侯处下聘。”伍封对鱼儿道:“鱼儿你想要什么,尽管向我和月儿要,日后我们相距得远了,见面可不大容易。”
因夜间要用兵,众人都不敢多说闲话,伍封等人各自回营,安排晚间战事,插空向齐平公说起鱼儿与楚惠王的婚事,齐平公甚喜,寻思鱼儿虽只是伍封义女,但时人重诺,义女便如亲女,所以楚惠王这外孙女婿是名正言顺的,如此一来,齐楚有姻亲之好,于两国均是大有好处。
田貂儿也明白此事,喜道:“此事便交给貂儿准备,龙伯只管放心与越人打仗。”伍封道:“有君夫人主持,微臣便安心了。”
回帐后伍封将众将叫入帐中,调遣将佐,安排晚间的战事。今晚想是一场血战,伍封耽心鲍琴有失,特地让石朗率铁卫跟随在鲍琴身边,一同杀敌。
晚饭之后,伍封装束停当,揆剑执戟登上兵车,让圉公阳驭车,鲍兴充当车右。各营士卒也执戈围火静坐,只等越营信号。时至冬天,天黑得早,大约在初更之时,猛地里越营中火光大炽,隐约人声嘈杂,伍封站在车上望去,只见越营后方火光渐巨,知道柳下惠等人已经放火烧粮,喝令士卒准备,营门大开,伍封令死士在前开路,自己率大军出了大营,兵车在前,步卒在后,往越营冲杀过去。
这时,鲍琴与石朗、赵悦、蒙猎率左军、田盘率右军分别由左右两营杀出,齐人三军并进,待迫近越营时,三军将士齐声呐喊,声震于天,此时越营中已经是火光冲天,士卒正忙乱,大军杀到,越人全军皆惊。
远远便听到东西两方也有喊杀之声传来,想是楚、燕、郑三国之军也尽皆动手,伍封挥舞大戟,摧动士卒杀入了越营。这两军混战,人头涌涌,这些死士十分勇猛,在越营中硬生生冲出一条路来,伍封率大军四下冲杀,远远见柳下跖的大旗在越营后方时闪时没,正是敌营南门的方向,猜想柳下跖应该已经接应上柳下惠了。
伍封率着中军往越王勾践的大帐方向冲杀过去,临到勾践大帐数十步时,无数越人拥了过来,这些人奋不顾身,死命挡住齐军。伍封见他们抵抗甚烈,知道这就是勾践的君子之卒,是越人中最为悍勇善战的,连忙冲了上去,铁戟如飞,见到越人便刺,鲍兴挥斧狂劈,不管越军是人是车是马,见了就是一斧子劈下去。君子之卒虽勇,但无人能敌伍封和鲍兴,被伍封二人来回冲杀,直杀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道刺倒了多少人,这些越人才渐渐溃散,此时伍封和鲍兴的这乘兵车几乎已经被染成红色,连铁戟上也溅得全是血,有些湿漉漉的了。
伍封用大氅擦了擦铁戟,猛见不远处勾践乘车闪过,大喝道:“勾践休走!”圉公阳连忙驱车上前,鲍兴大笑道:“勾践,吃我小兴儿一斧!”大斧早已经高举。
勾践仓惶之下,扭头看了过来,伍封见他满面惊色,笑道:“大王不如乖乖下车,随在下到齐营去,免被士卒误……”,话未说完,便见颜不疑和石圃、条桑乘一车斜剌里冲过,勾践喜道:“王儿快来……”,颜不疑一车早已经由勾践车旁掠过去,直往后营而走。
勾践怒道:“这个畜牲!竟然弃寡人不顾!”他咬牙喝道:“既然撞上了龙伯,寡人便与龙伯决一死战吧!寡人决不能束手就擒!”他挥着长矛,让驭者驱车迎上来,两车相交,伍封手快,未等勾践的长矛刺来,早已经一戟将那驭者刺落车下。
勾践连忙挺矛相刺,虽然他矛法精湛,但今日伍封之武技已臻化境,在他眼中,勾践之矛便如果小儿弄草一般,随手一抓,便将勾践的长矛抓住。勾践大惊,急往后拔矛,却如同拔山一般,丝毫不能动弹。
伍封正想劝勾践束手,鲍兴在旁哇哇大叫,挥斧向勾践劈了下去,伍封忙道:“不可!”可鲍兴的大斧已经劈下,这人家伙的斧头向来是能发不能收,是以凶猛无匹却难留活口。这时由旁边猛地飞出一根长矛来,“叮”地一声,格住了鲍兴的斧头,可当不上鲍兴斧上的神力,一矛一斧仍往下沉落,只是减慢减弱了许多。
此时伍封的铁戟早已经伸过去,将这一矛一戟格住,此时鲍兴的这柄大斧离勾践只有四寸许,差一点便将勾践的头颅劈成两片了。再看时,那持矛者正是鹿郢。原来鹿郢由乱军之中觅来,随手捡条矛来交战,正见到鲍兴斧劈勾践,仓惶相救。其实鹿郢的武技要胜过鲍兴,只不过力气有所不如而已,再加上适才鲍兴是奋力下劈,鹿郢是仓悴之下,由旁边横插长矛来格挡,才会如此。
鹿郢弃下长矛,张开双手挡在伍封车前,道:“师父,战事是两国之事,并非王爷爷与师父的私仇,难道真的要将王爷爷杀死不成?”伍封止住鲍兴,叹道:“我并非杀害大王之心,只想请他到齐营去。”鹿郢垂泪道:“王爷爷性情刚烈,若入齐营,便不愿意生而受辱。”伍封心道:“当年他在吴国为奴,受辱甚矣,我请他到齐,以礼相待,难道他还会自杀不成?”转念又想,尽管今日之勾践与那时之勾践不同,受辱于吴时的勾践,国弱民贫,又是为王不久,年轻而有远志,才会忍辱偷生。如今这个勾践却是灭吴侵越,威震东南的大国之主,而且他年纪大了,性子也倨傲,但要说他会自杀,这个恐怕不大可能。
伍封摇头道:“公事在先,私谊在后。小鹿与我虽有师徒之情,故人相托之义,但我不会因私废公,今日事已至此,那是大王命当如此,怪不得人,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对大王以礼相待,决不会让人辱及你们祖孙。”鹿郢放声大哭,挡在伍封车前。
勾践喝道:“小鹿,不必求他,寡人宁死决不受辱。”由腰间拔出那口“属镂”剑来,横在颈上。伍封大惊,连忙按戟道:“不可。”鹿郢踉跄向勾践车上扑过去,脚下不小心,几乎被拖在地上的缰绳绊倒,他顺手抓住缰绳,上车道:“王爷爷,大局为重,我们……”,伍封叹道:“大王,在下不会让人……”,话未说完,便见鹿郢猛地拨过马头,勾践将长剑在马股上深刺,战马负痛嘶鸣,发足急驰,径自向后狂奔而去。
鹿郢一边驭车,一边回头道:“师父,对不住。”鲍兴愕然道:“咦,原来是想逃!嘿,这祖孙二人好生狡诈!”伍封嘿了一声,心道:“小鹿与勾践、支离益和颜不疑在一起久了,也学得如此擅于作伪。”正想追去,忽然心中一凛,便觉背后隐约有劲风袭来,暗吃一惊,急扭身相避,便听箭矢破风之声甚急,两支长矢一前一后,由身侧擦了过去。
伍封惊道:“此箭劲力非常,放箭者决非常人。”若非他神功盖世,预先有所感应,必定被这二箭射中,虽然他身上有铁甲护身,但看这箭矢之速,便知道这两支箭必能透甲而入。
鲍兴扭头后看,只见黑压压人头涌动,到处是齐兵和越兵杂在一起混战,根本看不到是何人放箭。再看勾践那乘车时,早已经消失在乱军之中。
鲍兴问道:“龙伯,要不要追?”伍封道:“算了,再追也不大容易。”鲍兴叹道:“勾践是敌军之首,今放了他,岂非是放虎归山?”
伍封道:“如果勾践被我们杀了,越人仇齐甚矣!再要谈和,只怕大有障碍,日后齐越之仇,恐怕百年难消,必使两国之民饱受兵祸,还是留他一命最好。”鲍兴点头道:“龙伯说得是。”伍封笑道:“燕军一入卫营,越人东逃琅琊之道便被隔断,勾践要逃,唯有南下徐州。我让月儿杀退越军弩卒后赶往徐州道上,只怕已经是预先到了,勾践未必逃得过月儿之手。”
虽然伍封是谋定而动,出奇不意,但越人数万精兵极擅夜战,又悍勇无畏,负隅顽抗,直到天亮时,越人才彻底溃败,战事渐歇。
伍封将兵车停在勾践的大帐之前,这时哨探消息传来,说越营一乱,晋、宋、卫三军俱无斗志,楚、燕、郑三军均是大获全胜,晋、卫、宋三国之军大败而逃,弃下营寨、辎重、兵车无数,残部皆逃往徐州而去。燕、郑两军均忙于抢掠俘获,并未追赶,唯有楚军分作三队,一队收拾俘获,另两队分左右二支南下,追逐晋人去了。
鲍兴道:“还是楚人擅战些,燕、郑远不如他。”伍封点了点头,道:“楚王有远识,决非郑燕可比。我看楚军这两队,一队固然上追击晋人,另一队恐怕是南下江淮吧。”鲍兴吃了一惊,道:“如此说来,我们是否也该派人南下江淮争地?”伍封苦笑道:“楚助齐破越,乃得江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