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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封忙道:“虽然招来有份暗算我,但那班人应是城中兵士而无疑,只怕是田逆与子剑合谋,若真是追究起来,不免逼虎跳墙,后果严重。国君放心,子剑与田逆二人,我自有办法对付。”
齐平公对他极有信心,听他这么说,便不再说什么了。
妙公主好奇道:“你怎去对付他们?”
伍封道:“田逆毕竟是相国的堂弟,只好由相国去处置。子剑就不同了,他虽与田氏有亲,也不用怕,等一阵我直接上门,来个敲山震虎,先把子剑吓个魂不附体,不敢生事,以后与他再讲和也容易些。我与他毕竟没有太大的仇,能不为敌时何必非要视之为敌呢?”
妙公主吓了一跳,道:“你昨日才受伤,怎么今日又要去找子剑打架?”
伍封笑道:“不是去找子剑,只找招来问罪。如今临淄城人心有些动摇,情势不明,如果田逆与子剑趁机搞事,不免令人头痛。我上门去吓一吓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待对付了阚止的那班死士后,是敌是友,慢慢再说。”
妙公主又问:“若是子剑与你动手呢?”
伍封笑道:“他自忖剑法不如朱平漫,绝不敢与我动武。何况我身上有伤,他是一代宗师,怎好意思捡这个便宜?”见妙公主仍有些不放心,道:“就算他要找我动手,我身边有月儿这高手相助,也不会吃亏。”
妙公主点了点头,忽又笑道:“我只见别人找你的麻烦,还从未见过你上门找别人的麻烦哩!一阵我与月儿一起陪你去,想来也好玩得紧。”
齐平公点头道:“妙儿同去也好,子剑怎也不敢当她面与你比剑的。”
既然国君都开了口,伍封怎好说不行?何况经昨日那一场恶战,险些与妙公主不能再见,心有余悸之下,暂也不愿意与妙公主分开。
伍封又将蒙猎的事说了出来,只因这是军中事务,自己虽是大夫,也无法插手,只好由国君出面。
齐平公最是心软,闻言怒道:“田政那小子搞些什么名堂?无缘无故杀人,岂不会令军心动摇、大损士气?寡人这便派人去将他放了出来。”写了一道赦令,叫了一个侍卫带人到军中放人。
虽然齐国的军政在田恒之手,但齐平公要赦免一个小将官,这种小事田恒也不至于会干涉。
问剑别馆的一众弟子正在院中练剑,忽见伍封与二女闯了进来,吓了一跳。那少女叶柔见了伍封,眼中越发的明亮起来,旋又露出担心之色,将三人引到堂中坐定,奉上香茗。一个弟子飞跑进去通知子剑。
伍封因腿伤之故,不好跪坐,正好斜倚在几上,将两条腿伸得长长的,踞于席上。他这番古怪模样,反让叶柔觉得他潇洒不羁,有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气。
子剑出堂,见伍封这个样子,却觉得这人连虚礼也不讲了,大有任子所为的架式,便知麻烦不小。
伍封笑道:“打搅了子剑先生,在下今日是来找招来那家伙,不知他在哪里?”
子剑脸上惊疑不定,陪笑道:“封大夫上门来找小徒,有何贵干呢?若是恒某能帮得上忙,恒某效劳也是一样的。”
伍封见他神色张惶,说话又卑躬,显是心怀鬼胎,以至摆不出大宗师的架子。
妙公主忍不住道:“国君要封招来的官,这家伙竟然置之不理,胆量倒不小,眼中还有没有国君呢?”
子剑心道:“原来是此事。”他心中早有预备,施礼道:“公主,非是小徒目无国君,而是因患急病在床,暂不能到相国府上领职。因相国忙碌,不在城中,是以无法禀告。恒某今日定会派人向相国去解释,些些小事,何劳公主垂询?”
他知道了众人来意,因早想好了推脱之辞,是以镇定下来,言下之意,这种事情哪轮得到你做公主的去管呢?
伍封心中暗骂这老狐狸,知道这人在齐国身份地位甚高,其言辞之锐利处,妙公主怎是对手?长笑了一声,大声道:“招来的病来得突然,恐怕是受了伤吧?”
子剑被伍封一语道破,立时脸色转白,支吾道:“封大夫何出此言?”
伍封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好好一个人,居然做些卑鄙暗算的事。子剑先生所教的徒弟,是否都会暗中伤人呢?”
堂上一众弟子显是不知道其事,愕然之下,又想起田武那日暗算伍封的卑鄙举止,脸上又惊又惭,见伍封满面怒气,谁也不敢说话。
子剑一时语塞,不知伍封到底知道了多少底细,不敢乱说,反露了口风。
伍封冷笑道:“招来既然……,嘿嘿,那个有恙在身,在下便去病床上瞧瞧他,子剑先生不会拒绝吧?”
子剑哪敢让他去看,心思急转,忽地呵呵笑道:“其实,招来的确是受了剑伤,不瞒封大夫说,前晚恒某教他剑法之时,不小心刺伤了他。这事说出去不大好听,免得人说恒某的剑法未至能发能收的境界,只好说他有恙在身了,谁知瞒不过封大夫这剑术大行家的法眼。”这人的确是个老狐狸,转瞬之间,便想出了另一番说辞。
伍封知道这招敲山震虎已经生效,哪会真的去看那招来,便笑道:“夜晚对剑,的确是危险得很。他胁下的剑伤,想来不是太过厉害,在下便懒得去看了。”
子剑见他连伤口的位置也说了出来,更是惊骇,一时说不出话来。
叶柔心中猜出了几分,柔声道:“师兄行事卤莽,不知分寸,以前若有得罪封大夫处,还望封大夫大人大量,放过了他。”
伍封微笑,让楚月儿扶他起身,道:“既然柔姑娘为招来求情,看在美人儿面上,在下怎也不会与他为难,这便告辞算了。”
叶柔本来只是出言缓解,不料自己才说一句话,伍封便真的罢手,虽然未必是因己之故,这么做法却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脸色一红,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伍封细看了叶柔一会儿,心道:“此女容颜甚美,比恒素还要美貌得多。”忽然笑了笑,道:“夜晚漆黑难辨,对剑是最危险不过的事,贵师徒喜欢黑夜行事的习惯,最好是改一改了,万一失手之下弄出人命来,到时候谁也说不过去。”
说完,也不理子剑的脸色成何样子,由二女扶着,扬长而去。
三人坐上铜车,妙公主叹道:“今日才知道封哥哥的厉害哩!单是用几句话,便把子剑这老狐狸吓得面无人色。谁要是有封哥哥这样的敌人,那真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
伍封笑道:“看来公主近来学问大有进步,单是闾邱明那班家伙拍马屁的本事,便被公主学了个十足十!”
妙公主嗔道:“鬼才拍你的马屁哩!不过,真拍马屁的家伙,应该是小兴儿和小宁儿才是。”
刚好二鲍听见此语,鲍兴扭过头来,愕然道:“小人并没有说话,怎么就拍马屁呢?”
妙公主笑道:“两个蠢东西,你们不拍拍马屁,封哥哥这马车会自己回府去么?”
众人大笑,二鲍“大拍马屁”之中,铜车直往封府驰去。
妙公主忽地面显怒色,斜眼看着伍封道:“适才你色迷迷看着子剑的那个女弟子干什么?”
伍封大叫冤枉,道:“我几曾色迷迷了?”
妙公主哼了一声道:“什么‘看在美人儿面上饶了招来’的话都说出来,还说不是色迷迷的。”
楚月儿见伍封张口结舌,解围道:“公主,那位姊姊确实生得很美,公子也没有说错。”
妙公主忽笑道:“不过,封哥哥就算有何念头,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若真将那‘美人’纳进房中,说不好半夜连头也会被割了去,她可是子剑的弟子哩!”
楚月儿听她说得可怕,俏脸立时惊得雪白。
伍封忙搂着楚月儿,埋怨道:“公主怎能随口乱说,吓坏了月儿?”
妙公主娇笑道:“我说的是你,谁知反吓了月儿,嘻嘻!”
列九与楚姬也听说了伍封受伤的消息,早就赶来在封府,此刻正同封府新任总管伍傲一起在前室等着。
其时,各国的士大夫府中一般都有若干家臣,不属官府统辖。这些家臣中有司马、工正、马正等职司,最大的是家宰,在家中的地位类似一国之相,各府第也有宰专司其府中事务,名曰总管。
伍封只好又将事情说了一遍,列九一边听着,脸色却不停地变幻,鼻息渐渐沉重起来。
众人都有些奇怪。
列九道:“那铁冠人是否四十多岁,脸上皮包骨似的像个骷髅?”
伍封想起列九也是董门中人,多半认识那人,问道:“正是。九师父认识他么?”
列九缓缓地道:“那人便是董悟师祖门下的第一高手,人称为‘剑钓江山’的任公子!”
伍封暗暗吃惊,任公子的名气比朱平漫还要大得多,董门刺客全由他一手调教出来,每一人都是剑术高明之人,其厉害处可想而知,怪不得连田恒也大大不如。又想自己居然与他战了个平手,心中也颇有些得意。
妙公主好奇问道:“九师父,为什么别人称他为‘剑钓江山’?”
列九道:“任公子曾在东海钓鱼,有一次竟然杀了一条长约八丈的大鱼,别人自然赞他钓鱼功夫天下无双,他却说:”钓鱼又算什么,就是一座江山,本公子也能钓得起来。‘他剑术超群,是以此后人称他为’剑钓江山‘。我去代地向祖师爷支离益拜寿时,曾见过他一面。“
伍傲奇道:“天下怎会有长达八丈的大鱼?是否是讹传呢?”
列九道:“家父曾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尽管是眼见为实,实则眼不见的,也可能为实,眼能见的,反不一定为实。这种大鱼我也没有见过,但究竟有没有,我却不敢说了。”
众人都点头,以为此言甚有道理,楚姬看着列九,眼中充满了佩服之色。
伍封问道:“董梧能教出任公子这样的徒弟,实在了不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列九摇头道:“我没有见过师祖,也没有见过祖师爷。”
众人都感奇怪,列九道:“其实家父早就怀疑祖师爷有可能被董梧师祖所害,曾经悄悄查过此事,却什么也查不出来,反被师祖发觉。师祖盛怒之下,要加害家父,后来还是任公子说情,才将家父赶出了董门。家父心灰意冷之下,便到了雒邑城南种菜。”
伍封道:“董梧会不会‘蜕龙术’?”
列九摇头道:“我从未听家父说过,应该不会吧,否则,家父没有理由不知道。”
伍封点头道:“颜不疑学‘蜕龙术’应该是令尊南郭先生离开董门之后的事,这人自视甚高,不会用假言骗我。由此看来,支离宜应该未被董梧所害,只是他与董梧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说了一阵话,列九与楚姬挂着渠公府的事,告辞走了。
这时家丁来报:“公子,门外有两个名叫蒙猎和赵悦的人来求见。”
伍封笑道:“引他们来见我。”
蒙猎、赵悦二人进来,恭恭敬敬向伍封三人施礼,蒙猎道:“多谢封大夫的救命之恩,蒙猎终身难忘。”
伍封笑道:“这算不了什么。赵司马怎也有暇前来?”
赵悦叹了口气,道:“午间小人与田政顶撞了几句,这人却记恨在心,让执令司马觅小人的错处,欲大加责罚。执令司马虽不愿意,却不敢得罪他,便派人偷偷告诉了小人。田政虽是暂代主将,毕竟是相国之子、安平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