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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将把脉的右手从龟田次郎的手腕上移开,转而握住了龟田次郎的左手,左手往下顺了顺握住龟田次郎的右手。宋力忠的动作看上去非常怪异,连大拇指都一起握住,尾指尖不露痕迹地对着龟田次郎大拇指上的“少商”穴位置。
握起龟田次郎的右手的同时,宋力忠转过头对龟田太郎看了一眼缓缓地说道:“令弟的伤应该明天晚上才开始发作,我先给令弟处置一下,希望能起到点作用。等令弟回去后,一个月内必须找个空气特别清新的地方静养,不能闻到油烟荤腥等味道,不能食用任何刺激性的东西,不能做任何剧烈运动。另外,一年之内最好不要妄动真气!”
随着宋力忠的动作,龟田次郎感觉到从两个大拇指方向分别涌进来一股热流,热流的温度高得有些烫人,灼得从两条手臂到胸前的某些部位火辣辣地生疼。因为觉得很难受,再听到宋力忠对龟田太郎的交待,龟田次郎的脸变成死灰色。想从宋力忠的把握中挣开,但不知怎么的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劲,连喊都喊不出来,只能由着宋力忠施为,脸部的肌肉扭曲起来,头上冒出黄豆大小的汗珠。只过了一小会,好像是已经适应了热流的温度,灼热感轻了许多,原先发闷的胸口,突然轻松了起来,感觉特别舒服,脸色也变回正常,甚至于有些“红光满面”的味道。正当龟田次郎希望这种舒服感能再持续一会的时候,宋力忠却突然松开了他。
稍稍愣了一下,龟田次郎向宋力忠深深地鞠了个躬,由衷地说道:“谢谢宋大师!”宋力忠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向站在一边脸色阴晴不定的龟田太郎点了点头,转身往自己的座位方向走去。
宋力忠把龟田次郎的伤势说得那么严重,让龟田三郎感到非常吃惊,吃惊过后,则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李远方只是踢了一脚,虽然直接把龟田次郎从檑台上踢了下来,但看龟田次郎的样子,一切都很正常,除了难看点外,根本就是没事人。龟田三郎从来没听说过被人踢一脚后,当场一点事也没有,隔了一天多才开始发作的,想当然地认为宋力忠是故意夸大其词抬高李远方,让别的人不敢再上去跟李远方动手。看到龟田次郎在宋力忠的施为下汗如雨下,龟田三郎甚至认为宋力忠现在正趁机向他二哥下黑手,如果不是龟田太郎一副沉思的模样,还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轻举妄动,龟田三郎是准备上去把他二哥从宋力忠手中解救出来的。
因为修为的关系,龟田太郎的见识比龟田三郎要多,对宋力忠的话,他还是信了几分的。一会儿转头看看檑台上的李远方,一会儿偷偷地瞄宋力忠一眼,脸色忽明忽暗。据龟田太郎的了解,这次到达自由博击大赛现场的他的同盟军中,龟田次郎已经是比较靠前的了,因为龟田次郎同时是个忍术高手,所以隐隐排在同盟军中的第二把交椅,仅仅在他本人之下。李远方把龟田次郎踢下台来,虽然有很大的投机取巧的成份,但从修为上看,至少应该和龟田次郎相当,因此,如果想达到原计划中的对付李远方的目标,只能由他自己亲自出马。
想到这里,龟田太郎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同盟军们,发现几乎所有人都用期盼的目光盯着他,看来大家都是希望他能尽快上台去找李远方的麻烦,不要错过这次难得的好时机。但龟田太郎毕竟是一代宗师的身份,尽管对李远方下手之毒恨得牙痒,让他主动向李远方这个后进晚辈叫战,却是怎么都放不下面子来的,就算是李远方伤他二弟在先也要仔细掂量掂量。更何况,向李远方叫战后宋力忠会有什么反应还是个未知数,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李远方的出场式如此华丽,上场后的表现比刚才的董文龙还要夸张,几乎要跟日本人全面冲突起来了。除了那些怀有别样心思的人之外,现在的许多观众都屏住了呼吸,或者看着台上的李远方和两个日本人发呆,一脸心向神往的表情;或者转过头追逐宋力忠和龟田三兄弟的身影;或者和身边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交换一个眼神,很少有人在这个时候交头接耳发出声音破坏现场的宁静。
把龟田次郎踢出去后,李远方就负手站着注意龟田太郎以及后来走过去的宋力忠的动向,对跳上台来的两个日本人,连个正眼都懒得去看。李远方的身量并不算高,但却给那两个站在他面前的日本人造成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所以虽然上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站得越久,心里越是发虚,怎么都鼓不起勇气向李远方叫战。
看到宋力忠正往座位上走着,再看到龟田太郎以及美日英等国嘉宾们脸上的复杂表情,李远方的目光闪动了好几下,到最后眉毛一挑,朝着龟田太郎的方向大声喊道:“龟田太郎先生,我想就由我们两个为这次自由博击大赛画个圆满的句号吧!不知阁下有没有兴趣?”
宋力忠心知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接下来必然会出现李远方和龟田太郎对战的局面,虽然这些年来李远方的进步很快,但龟田太郎毕竟久负盛名,说句心里话,宋力忠并不看好李远方。能够不冒的险,宋力忠觉得还是别冒的好,哪怕到时候别人说他和李远方的闲话。所以他打算过去跟大赛主席协调一下,安排陈新华上场跟李远方过上几招了事。陈新华的肩膀上挂着少将的金星,被人称为当今中国军队中的第一高手,又是这次中国代表团的团长,从某种意义上代表了当前中华武学的主流水平,由他和李远方这个梅山大学董事会主席来演最后这场压轴戏,勉强点也能说得过去。至于刚才李远方一脚踢下龟田次郎,可解释为李远方年轻气盛,因为董文龙受伤所以一时冲动。龟田太郎那边,有龟田次郎伤了董文龙在先,他刚才又为龟田次郎疗了伤,也不好有什么意见,如果还有意见,就是跟他宋力忠过不去了。一旦他向大赛主席提出自己的要求,包括龟田太郎在内,谁敢不给他宋力忠的面子?
但只走了不到一半路,就听到了李远方的叫战。宋力忠只有心里苦笑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体用责备的目光看了李远方一眼。李远方注意到了宋力忠的动作和眼神,朝他笑了笑,传递回来一个“我心里有数”的信号。宋力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用日文问起龟田太郎:“太郎先生,你意下如何?”
宋力忠特意问了龟田太郎一句,是想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如果龟田太郎的心眼比针尖大上那么一点点,稍稍客气一下,宋力忠就会马上否定李远方的决定,当场提出让陈新华上台。不过宋力忠实在是高估了龟田太郎这个日本武学大宗师的心胸,而且也太不会说话了。宋力忠的客气话听在龟田太郎的耳朵里,只觉得特别刺耳,本来还考虑着到底应不应该上去的,这下却几乎气炸了,认为宋力忠是故意调侃他,两眼变得赤红,表情变得僵硬,冷笑着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道:“宋大师,找个机会和贵国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切磋,是我太郎毕生的愿望。你宋大师我是望尘莫及的,也没有胆量请求你的指教,但我听说李先生是宋大师的同门师弟,在贵国武林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还是世界计算机学界的权威,世界头号富翁,有幸与贵师弟这样的大人物一起为这次自由博击大赛演压轴戏,是我太郎莫大的荣幸!”
龟田太郎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到了不能不发的时候了,宋力忠只能点了点头,客气地说道:“我师弟年幼无知,不知天高地厚,还望太郎先生多多包涵!”言下之意是让龟田太郎下手不要太狠。然后往檑台的方向走了几步,好似浑身放松地站在那里不再说话,等着对战的开始。
宋力忠往檑台的方向走了几步,摆明了是给李远方掠场,只要李远方一出现危险就出手相救。看在龟田太郎眼里,不由得又迟疑起来,但转念一想,宋力忠站立的位置离檑台的中心还有十多米远,只要他能把李远方往檑台的另一侧逼去,宋力忠再怎么神,到时候难道还来得及营救?故伎重施再来一声大喊,对龟田次郎有效,对他龟田太郎是起不到多大作用的,何况现在没有扩音设备辅助,效果也要大打折扣。就算宋力忠的动作够快拦住了他的第二招,也拦不住第一招,像他这样的高手,只要李远方被击中一次也就够了。想到这里,虽然仍然有些投鼠忌器,龟田太郎还是鼓气勇气走上了檑台。
既然龟田太郎上台来了,另外那两个日本人就朝李远方“哼”了一声,故作潇洒地踱下了檑台。
面对着在自己身前站定、目光锐利得像一把刀子的龟田太郎,李远方谦恭地拱了拱手,满脸堆着笑容,这笑容看上去甚至有些谄媚,笑吟吟地说起话来,但说话的声音偏偏特别大,好像惟恐别人听不到似的:“龟田先生,我听说你是贵国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在贵国武林中的地位,比宋师兄在我国武林中的地位还要高上许多。另外,据说你还是贵国国教‘大和真理教’的常务执事,在贵国宗教界的地位仅次于天皇和被称为‘教宗’张真人。张真人我曾经见过几次,天皇也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但今天能见到龟田先生,实在让我感到三生有幸!”
龟田太郎被李远方这几句明显是拍马屁的话给说愣了,心想这家伙是不是神经出什么问题了,刚才还那么嚣张,现在却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然后突然想到,在自己掌握的资料中,这家伙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这些话的背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自己还是小心点好,于是表情不变地“嗯”了一声。为了维持自己的高人形象,还把腰杆挺得笔直。龟田太郎在日本武林中和宗教界的地位,当然没有李远方吹捧的那么高,龟田太郎如此表现,看上去好像自我感觉良好,默认了李远方的吹捧之辞似的。这样不仅让许多观众露出了一丝鄙夷的表情,同样来自日本的、和龟田太郎不属于同一个派系的一些人,脸上也有些不豫之色。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对自己欣赏的人,所有的缺点都能被当成值得赞颂的个性甚至是优点,就像经常有人把美女流出的臭汗说成“香汗”一样,因为这个缘故,倒没有几个人认为李远方说得有什么不恰当。
龟田太郎的表现,正中李远方的下怀,接着说道:“龟田先生,早就听说贵国有一种非常神奇的忍术,刚才令弟在和我们董副总裁的表演中好像就使用到了,当弟弟的会,你这位当哥哥的肯定更厉害了,我心中非常向往,很想请你用忍术来指教我。不过,你是前辈高人,你老人家不用忍术的时候我都只有挨打的份,如果你再用上忍术,我就会输得更加难看了,这次我们一起站到这里的目的只是给大家表演,要是我输得太难看,就失去表演的意义了。所以我请求你老人家能不能让我一下,等会尽量不要使用忍术,我们只用那些堂堂正正的武功过上几招怎么样?”
听到李远方这话,龟田太郎心想原来你拍我马屁的目的只是想让我不要使用忍术,脸上露出一丝释然。李远方将忍术放在“堂堂正正的武功”对立面,隐含了贬低忍术和经常使用忍术的他龟田某人的意思在里面,让龟田太郎心里很不舒服,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心想你爱面子不想输得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