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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是太中他的心怀了,吉尔老师差点就气得想把这少年给赶出去。不过他还是暗自 忍住怒气,回答他:“我虽然有守护决斗的义务,但我不能决定你们之间的问题。我不会像某些人那样干涉自 己领域以外的事。这种话你可别跑去跟奖章之祭司说!”
艾基文一听到第一句话,就懂了,立刻一副高兴的模样。他有个习惯,虽然看起来开心,但 两眉之间却还会难看地皱起来。而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对,没错!所以请您不要让其他祭司知道,请帮我们决定地点。而且也请您帮忙主持。只有剑之祭司大人会包庇达夫南,所以那小子死了也不会有什么事。而且决斗也是他先提出来的!”
这也是岛上少年和大陆的少年,最为不同的一点。艾基文已经确实认为他们可以亲手杀死 达夫南,这已跟单纯一时怒气喊“要将他杀死”大不相同。岛上的孩子们即使年 纪还小,就会很轻易想把不喜欢的人杀死除掉,甚至会付诸行动。虽然有祭司们的律法挡 着,无法轻易付诸实行,但仅是心态上就和大陆战场上打打杀杀的大人已没什么两样。
这也可以说是信仰对错过于分明且处罚严厉的月岛王的副作用。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吉尔老师知道可以说出自己计划的时候终于到了,不过他还是强忍住一直要露出的微笑。 奈武普利温已经知道达夫南惹出的事情,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的脸孔,看了好一阵 子,然后说:
“受伤的地方没事了?”
达夫南的回答只是点头,移动他的头。
“还要再这样子吗?”
这跟“这小子,以后还敢这样吗?”的父亲口吻是不同的。达夫南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奇瓦 契司人的本性要他撒谎。
“是。”
这一回他的语气并没有很强硬,因为对奈武普利温的信任至今还是强大到可以压制住才刚苏 醒的本性。
“你确定你会赢?”“我不知道。”
他确实是不知道。如果他手中有冬霜剑,可能会简单许多,但剑还在戴斯弗伊娜祭司的手中。而且即使剑在手边,他还是不想用它。并不是因为比对方有利是不公平的,而是因为奈武普利温禁止他用。
“真是的!”
奈武普利温知道这个曾经还小的少年来到岛上之后,一直都在改变。原本他认为男孩子本 就会一直在变,所以也没特别在意。达夫南刚来岛上的时候,原本他担心少年会太依赖他, 还担心自己的决定会左右到他的人生。
不过,事情却不是那样。岛上已经有好几个人开始影响他了,甚至有些人的影响力比他还大 。这些人的存在带给他的左右为难已令他觉得很难受。他想要试着适应这种情况,但却还未 完全适应。
在这种情况下,少年一直在改变。他也想过,即使是父亲也无法完全主宰一个少年的命运。而且这少年原本就与他很不相同,出身不同、民族不同、生长的时代与过程不同。如果他是达夫南同龄的朋友,他会接受达夫南,但这少年却一直给他不一样的新模样……
“我们原本是朋友吧?”
他突然这么说。达夫南圆睁着眼睛看他,说道:
“现在不是吗?”
“不,现在也是朋友。我只是又想到我们当初是从朋友做起的。”奈武普利温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
“朋友是不该介入朋友的生活并企图想要改变朋友的。是啊,现在的我知道你的决定,这就该满足了。不过,你要记住,这里是一座岛。这里的孩子们和大人一样危险。统领我们的夜空女王希望这个样子,所以这是无可避免的结果。”
达夫南垂下眼睛,静静地答道:
“我知道。”
“更危险的是,我不会对你的危险置之不理。所以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过要你随时记 住,你和我的命运是被绑在同一条船上的。”第二天,在思可理吃午餐时,达夫南从艾基文手中接到一张纸条。他刻意走到建筑物外面,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这样的句子:
你一定也希望继续决斗吧?你我伤口复元后,再做个了结!五天后,上完思可理的课,你一个人来上次打斗的地方。到时候我会跟你说新的地点。输赢是看谁先没命。
46、真相
“是的,请您还给我。”
戴斯弗伊娜祭司原本一直坐在大礼堂里的七圆之上,她抬头看了达夫南一眼后,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直盯着达夫南的脸孔一会儿,才说道:
“要我还你可以。但你不说说为何突然需要这剑的理由吗?”
“没有什么理由。”
达夫南一副没什么的表情,简短地答道。但是看到戴斯弗伊娜露出要求解释的表情时,他又 说道:
“我并不是把它当作一把剑来看待的。只不过长久以来都带着它,而且我也把它视为我以前 家人的分身,所以这些日子没有它,觉得非常不安。如果没有别的理由,我想拿回来放在我身边。”
戴斯弗伊娜正眼直视着达夫南的眼睛,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你不是想用在危险的事吧?”
这种时候需要他优秀血统的力量。达夫南推掉些许的犹豫之后,甚至还轻轻地微笑,说道:
“不会有危险的事。祭司大人您觉得它看起来还像剑吗?”
冬霜剑的模样还是那个样子,只有薄薄的一片剑刃,没有剑柄。戴斯弗伊娜点了点头,说道 :
“那么,你拿去吧。”
冬霜剑又再度回到了达夫南的手中。达夫南深深行了一个鞠躬礼之后,便走出了大礼堂。 啪,外面包着的布被放到了桌上。达夫南很快就解开层层包裹,里面包着一把几乎和白布一 样白的白色剑刃。
他举起手指,凑到剑的表面。这剑的冰寒气息总是和一般金属物品的触感不同。这一次他要用这把藏着许多秘密的冬日之剑来达成他的意图。当他与不容饶恕的那个人打斗时,没有完整的准备怎么有办法打好这一战呢?
家里只有达夫南一个人。达夫南把冬霜剑放在一旁,拿出匕首。将白布四角稍微割掉一点之后,他开始用双手紧抓着白布,准备割出些大约一根手指宽度的布条。
叽咿,叽,叽咿。
安静的房内持续响起尖促的声音,达夫南一边听着、一边面无表情地舔了一下嘴唇。这种类 似尖叫的声响居然让他有些高兴。
白布很快被他割成了几十条的长布条。他拿起布条开始在原本应是冬霜剑剑柄的位置,而现 在已成一块没有剑刃的薄金属上,紧紧地缠上白布条。
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把所有布条都缠上去了。打好结之后,他试着用手紧握住。虽然这比起 真正的剑柄来说是非常不舒服的临时剑柄,但至少一定可以减轻握剑时手受伤的痛苦。这把剑,总是将他带往血战之路。
虽然还无法替父亲和哥哥报仇,但这剑会成功地助他惩罚敌人的。贺托勒会正正当当 地决斗吗?虽然外表像是这样,但暗地里的事他不敢相信。
奇瓦契司人是那种连出自同一血脉的兄弟也不会信任的政治性人类。既然知道对方会使用狡 猾的计谋,他怎么还会上当?这也不是他的行事方法。即使没有任何征兆,也要准备万全。 不对,应该说是因为他一定要打赢的缘故。
而且贺托勒要想作弊,是轻而易举的事。达夫南一点儿也不想死在这种肮脏的手段之下。 即使不是贺托勒,而是自己作弊也没关系。只要不输,都是对的,如果濒死时骂着对方卑鄙 ,对方也仅只是会嘲笑自己而已。
他曾经在第一次杀人时一面流泪一面发抖,如今他已经能够一面准备正式杀人,而另一面心 意丝毫都不动摇。
他的爸爸就是为了守护家族和家人,不惜无情到永不原谅亲生的弟弟。而哥哥则是为 了自己的幼小弟弟,心意坚强到把剑刺进自己的心脏。他们全都是他的家人……而现在他也 是坚强的,想要讨回自己身边的人遭受侮辱的这笔债。他就像是被丢在丛林动物中长大 后的人,如今他已变得机敏和冷酷无情,他曾经想要脱离的过去也因这种训练使他 有了理由来自信。如今他对会随之而来的代价也不担心。奈武普利温虽然已经很久没进大礼堂了,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召唤,他一点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其实,自从把冬霜剑交给戴斯弗伊娜祭司之后,已经有一阵子没来这个地方了。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特别的感觉。
“你来了,奈武普利温祭司。请来这里坐下。”
戴斯弗伊娜坐在七圆中的权杖祭司之位。而默勒费乌思祭司也在。奈武普利温不想和他目 光相对,便故意把头转到别的方向。一看到他,就会想起打掉牙齿那件事。奈武普利温说过 要把牙齿还他,但反而是默勒费乌思一直在拒绝。从那之后,两人至今连平常的对话也没有 。虽然他们曾经是一对忘年之交的朋友。
两个祭司都像戴斯弗伊娜一样,到自己的圆上坐好。戴斯弗伊娜开口说道:“我有些话想私下对两位讲,所以叫两位过来。奈武普利温祭司,你一定要对我说实话。” “说什么实话?”一开始他实在不知她指的是什么。不过听到接下来的话,他立刻就明白了。
“我是指伊利欧斯祭司大人去世时发生的事。”
奈武普利温刻意不把头撇过去,正眼直视着戴斯弗伊娜,问道:“您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吗?”
“是啊。奈武普利温祭司,你是现在唯一见过那怪物一面的人。”
默勒费乌思皱起眉头,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奈武普利温则像是反驳似地说道:“如果您有什么疑问就请直接说出来吧。难道您认为我隐瞒了什么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剑之祭司大人,你对当时的事似乎有些反应激烈!”
“我……”
奈武普利温原本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随即,默勒费乌思开口说:
“戴希祭司大人,您叫我来一定也有什么事吧?”
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已大概猜出是什么事。
“嗯。两位都知道,我把达夫南的剑收在这里,说过要研究那剑的真相。所以我叫两位来就
是要说出我得到的结论。“
“您得到结论了吗?是什么呢?”
默勒费乌思显示出强烈的好奇心,如此问道。相反,奈武普利温却继续保持着沉默。
“好,你们想想。我们因为那把剑所经历到最大的事情,就是整个月岛短暂陷入一片黑暗。 我调查过,想确定这是只局限在月岛,还是在大陆也有相同的状况。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大陆那边并没有发生这种事。所以那阵黑暗应该只局限在月岛的范围内。”
“嗯……”
奈武普利温看了一眼刚才进来的入口处。平常大白天大礼堂的门很少会关起来,但现在那扇 门就连门闩也紧紧地上着。
“这可以归纳出一个结论,这把剑所带来的黑暗,只影响到我们巡礼者所占有的区域,也就是说,这意味着剑的力量和身为古代王国后裔的我们,以及月女王的统治会产生反应。但 那究竟是什么呢?追溯古代历史,只发现有一个类似的例子。”
“难道……您是指消灭掉王国的那股力量吗?”
戴斯弗伊娜看了看讲出这话的默勒费乌思一眼,很果断地接着说:“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