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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来月,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的事儿接踵而至。
先是建筑部门颁布规定,建筑工人一律持证上岗,门外汉阿蒙只好下岗;接着出版局下发红头文件,为了纯洁文化音像制品市场,对于那些不健康的、庸俗的、低级趣味的非法出版物要狠狠打击!《花花公主》遂被查封,韩天河的兼职也就泡了汤;没过几天,城建部门下大力气治理整顿马路市场,这下连“阿蒙杂碎”也没得吃了……
肚子咕咕叫着,哥俩大眼瞪小眼,韩天河发工资还有遥遥无期的一个多月,根本不能指望,经过几晚上的争论吵闹,总算拿出方案:与其俩人一起饿死,不如自谋生路,晚饭还是各顾各吧,自己开动脑筋,集中灵感,找地方去骗吃骗喝。
这一方案最大的好处是:俩人中的一个饿死了,另一个还能给他收尸……
阿蒙路子广,还能去跟帮里的狐朋狗友们蹭饭吃;韩天河脸嫩,有时走到饭馆门口,想讨点饭吃,一张口,却成了问路或者问时间,按道理第一个饿死的应当是他,可事实恰恰相反。阿蒙一旦蹭到吃的,就全带回来同韩天河分享,自己一口也未曾多吃;而韩天河由于有少年时期戒饭忍饿、攒钱买花的经历,比较擅长挨饿,实在饿得受不了了,还可以全神贯注于体内气息的流动,就此将饥饿忘却。一周下来,他还没觉得怎地,阿蒙已经瘦了两圈,饿晕了十次……
离开杂志社,韩天河在街上茫然的走着(自行车已经卖了),想起阿蒙的惨样,心里就阵阵酸楚,走到家附近一个小广场的时候,他突然打了个激灵,停住了脚步。广场一畔,有一个小屋,周围晃荡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那是个血站!
韩天河使劲拍了拍脑门——卖血!自己以前咋就没想到这个主意呢?他撸起袖子,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刚刚推门进了门槛,一个身影从里面风风火火冲了出来,跟韩天河撞了个满怀!对方势头太急,一屁股坐到地上,韩天河也踉踉跄跄退了几步,总算倚住了门框。却听对方破口大骂“你TMD走路没带眼睛……啊,天哥!”
韩天河根本不用去细瞧,刚才相撞前的一瞬间,他就感应到是谁了;估计阿蒙也是饿糊涂了,不然也不会这时才认出自己。阿蒙脸色通红,在地上挣了几挣没爬起来,他的袖子直撸到肩膀,手臂上裹着一团药棉,已经被鲜血染成暗红色,他的两腿中间,散落着几张钞票……
这一刻,韩天河心如刀割,泪水遮住了眼帘,面前一片模糊……阿蒙也把头扭了过去,在他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韩天河喃喃的想要说些什么,刚张开嘴,胸腹处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刹那之后,体内的闸门被冲开了,数股强劲的气流在体内各处乱窜,转瞬间,身体在剧痛中麻木僵直、动弹不得。阿蒙见韩天河不语,自己也不敢吱声,捧着头坐在那里发愣。四周嘈嘈杂杂的,一群人围了上来看热闹,任谁都不曾发现,此时此刻,韩天河体内如同天崩地裂、乾坤逆转,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剧变!他对奇异的气息已完全失控,气流的运行、窜动,前所未有的猛烈和混乱,迅急的气流不仅在体内各处天然的通道里乱窜,且汹涌的冲击着“河岸”。突然!几股强大的支流无巧不巧的在数条通道的交汇点合而为一,竟然硬生生冲破一道牢不可破的堤岸,辟出了一条新的通道!
那条新“河道”原本是不存在的,但当澎湃的气流冲入之后,韩天河诧异的发觉,那通道竟是如此的完整和通畅,仿佛在身体结构形成之初,就一直隐秘的藏在那里,等候着这一刻的到来……
他忍受着难以承受的痛楚,静静的感受和分析着体内的巨变,下一刻,剧痛突然自脑部传来!一股彪悍的气流顺着一条不易觉察的蹊径,攻入了他的脑间!这从未出现过的异象使韩天河措手不及,剧痛之下,思维已无法正常运作,无法以“唱歌疗法”来收拾这场乱局!
他的知觉逐渐远去,最后的一丝灵觉告诉他,这次不会像以往那样幸运了,因为,唯一能够疏导这一切的保护神、自己所依仗的最后的领地——大脑,已被反噬的气流占领!这一次,也许真的全都结束了……
千钧一发,一个娇小的身影推开人群冲了进来!她一手扶起地上的阿蒙,另一只手拽住韩天河的衣角拉扯,怎么用力也拽不动,就气恼的打了他重重一拳!
韩天河蓦然惊醒!头脑间那股恐怖的气流迅速缩回。
磕磕绊绊,连滚带爬,几人离开了是非之地,都走开一段路了,还听到有人在后面指指点点:“喂,麻脸老六,看那小子,就是长得挺白净那个,那是个血霸,人家刚卖了血,他就要抢钱!”
“TNND,真看不出来,这小子原来这么不是东西!这里明明是我们哥仨的地盘,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来蹬场子,我……”
“哎,老六,你可别乱来!你没见那俩小子都被个女便衣抓走了么……”
街角处,韩天河与阿蒙一脸苦相的看着那个“女便衣”——那是韩天河办公室的同事:小云。小云眼睛红红的,低声道:“我刚从家里出来买菜,路过这里,看到你往血站里走,觉得奇怪,就跟了过去……”
“啊,哈哈,我,我们是响应号召,来无偿献血的,嘿嘿,”韩天河连忙掩饰,一边给阿蒙使眼色,“对啊对啊,天哥经常教导我说:今年夏天不献血,要献就献一大锅……我今天一高兴,也高尚了一回,呵呵~~”阿蒙努力做出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
“你,你俩真坏死了,都这样了还在骗人!”小云突然掏出一把毛票——估计是卖菜的钱,塞进韩天河衣兜,然后一跺脚,扭头就走。
韩天河慌了,追着喊道,“哎,你可千万别告诉霞姐呀!”——小云和霞姐合租的房子,两人住在一起的。
小云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韩天河想追上去,却听身后“咕咚”一声,扭头看时,阿蒙已晕倒在地!他叹了一口气,扶起阿蒙,仰首望天,只觉浑身上下包裹在一团暖暖的气流里,温润平和的气息充溢着体内的各处通道。韩天河知道,自己的“黄化病”又突破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关卡,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领域。
第二天,韩天河忐忑不安的来到杂志社,打开水的时候碰到霞姐上楼,神色跟往常一样,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过去了,韩天河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说来好笑,对于其他人,他从不在意对方知晓自己的窘迫,但不知为何,就是怕在霞姐面前显露出穷困潦倒的样子,以至于每天进办公室前,他都要跑进车棚里,找个比较新的铃铛皮充当镜子,将自己的外表整理一番。
韩天河给小云的玻璃杯里注上水,低声向她道谢,小云低着头不吭声,自顾自的校对一篇稿子。这一天是发版日,各部门要把自己栏目的稿件综合集中起来送交主编过目,然后就是排版印刷了。大家审阅、修改、编辑、校对,忙的团团转,快到中午的时候,“都市百味”栏目这期的稿件都整理好了,韩天河捧着去呈交主编。刚到主编室门口,广告部主任阿强哭丧着脸从里面逃出来,看到韩天河便好心叮嘱:“这期杂志没多少广告,主编老头正上火呢,见谁咬谁,你可得小心点。”
韩天河听的手脚冰凉,在门口逡巡了半天不敢推门,突然听到里面电话铃响了,主编开始通话,一时半会儿似乎谈不完,瞅这个机会,韩天河赶忙进去。
主编室里烟雾缭绕,满地烟头。主编大人正在口若悬河,吐沫横飞:“刘经理啊!也许你还不太了解我们这份杂志。我跟你讲啦,我们这份杂志立足于大中城市,以‘为市民提供喜闻乐见的精神食粮’为办刊宗旨,创办3年来,得到了广大读者的一致好评,目前每期发行量60多万份,无论是机关事业单位、大中型集团、民营企业,乃至街头巷尾、田间地头,都有我们固定的读者群,我们的杂志在读者中有良好的口碑,有重大的影响力,有极高的美誉度,从而也为广大企业提供了一个极佳的宣传平台。读者们一致反映:《都市万花筒》杂志,办得好,办得妙,办得呱呱叫!《都市万花筒》推荐的产品,甭问,肯定是质优价廉的好商品,我们一定要买,谁不买死全家……对啦!刘经理呀,别看咱们没见过面,但我一听您说话就觉得特别投缘!老弟啊!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把这期杂志的封面广告让给你啦!价格你放心,咱哥俩又没外人,你还信不过我嘛?我给你打3折,3万元就让你把封面拿下来,老哥哥我也忘不了你,给你留30%的回扣…你就别推托啦,市场经济嘛,哈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机会难得,切莫错过喔……呃,你说什么?你不是负责宣传的,是搞推销的?……那没关系嘛,你把负责宣传那位同志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好罗……什么?你们的产品不适合打广告?我说老弟啊,都什么年头了,产品的宣传意识必须要有,必须要强!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已经过去了……呃,对了,你们是销售什么产品的?……什么!!花圈和寿衣!!!”
韩天河发觉势头不妙,把稿件往桌子上一扔就逃跑了,主编正气得冒烟,没注意到他。出了主编室的门,韩天河长长吸一口新鲜空气,“啊!”真有一种逃离虎口,再世为人的感觉。
听了主编的一席话,韩天河觉得特别自豪,想想自己写的文字竟然能印成60多万份,被上百万的读者翻阅,一股荣誉感和使命感涌上心间。中午吃饭的时候,亢奋状态还未消除,看到阿强在一张餐桌前大吃大嚼,他就凑了过去,“强哥,有件事我弄不明白,向你请教一下,”在阿强喝水的空当,韩天河低声问,“咱们杂志发行量那么大,为什么拉不来广告?”
“发行量大?”阿强一脸疑惑的表情,“你听谁说的?”
“刚才听主编在电话里说的啊?”韩天河一付白痴模样,“听说我们杂志每期发行量超过60万?”
“我晕!你是第一天出来混啊!那个老骗子的话你也敢信!”阿强直翻白眼,“咱们杂志的发行量还不就是凭他一张嘴!我还亲耳听他对人说过160万哩!”
“那……那实际发行量能有多少?”
“这个……大概属于绝密了,问你们大姐头好了,她伯父在出版局,肯定掌握准确数字。”
阿强吹着口哨走开了,韩天河楞了半响,虽然没问出所以然来,但总算明白为啥主编一见霞姐就那么和蔼可亲、和颜悦色了。
第一卷 红尘有梦 第07章 时来运转
这期的工作完成了,下午没啥可忙的,韩天河在办公室跟阿文东拉西扯了一番,看看时候不早了,明天又是周末,于是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苏霞突然从里屋走出来:“小河,你知不知道友谊大厦怎么走?”
“哈,霞姐,你可算问对人了,”韩天河立马来了精神,“那地方就在我家附近,我闭着眼睛也能摸到,跟着十八路公交车摸过去能省一元钱,跟着出租车摸过去能省十三块五毛,跟着救护车摸……”
“啐!你别瞎扯,这样吧,我把你捎回家,你给我当向导成不?”
那还有啥不成的!韩天河乐得都找不到嘴了,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