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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地一声,道:“还不是去找你了?”左元敏奇道:“找我?”封俊杰道:“她在信上说要圆满此事。孩子认祖归宗,夫妻团聚,不就是圆满此事吗?”
左元敏道:“那她要上哪儿去找我?汴京吗?”封俊杰忽然若有所悟,大叫道:“紫阳山!对了,一定是紫阳山,飞烟一定是上紫阳山去了。”
左元敏最后一次与封飞烟见面的地方,就在紫阳山,封俊杰有此想法,再自然也不过了,就是张瑶光也觉得这个推论合情合理。只有左元敏心想:“她干么上紫阳山?孩子的父亲又不是我。”见封俊杰一副“我们现在就走”的神情,赶紧表明立场道:“我不去!”
封俊杰面有愠色,道:“你为何不去?”左元敏道:“封前辈,我今天之所以愿意跟你回到这里,那是因为你知道封姑娘人确实在这里。可是现在封姑娘如果真的是去找孩子的父亲,那她就肯定不会去紫阳山,与其跟着白跑一趟,还不如分头找去。”
封俊杰颇不以为然,说道:“该不会是因为你见着了孩子,心中有愧,没把握了,是不是?”左元敏听了火冒三丈,说道:“封前辈,你不相信我就算了,不必侮辱我的智慧,说什么没把握?我左元敏今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到底有没有做过亏心事,难道还需要有把握才敢来见封姑娘吗?”
封俊杰怒道:“你就是再狡辩也没有用,飞烟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你趁着她昏迷不醒的时候,脱……”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两边腮帮子气得鼓鼓的,瞪着左元敏,目保选
左元敏又急又气,道:“我没有,我没有,我要说几次你才明白!”封俊杰大怒,右肩一抬,拳势已出,左元敏身子一晃,躲了开去。
张瑶光见封俊杰这一拳威猛,想他是动了真怒,连忙趋身上前,伸手拦住,说道:“封前辈,有话好说……”封俊杰低身一矮,从一旁窜了过去,对着左元敏又是一拳。屋中空间狭小,这一拳左元敏再也躲避不开,伸手一架,“碰”地一声,连退三步,刚好退出门外。
封俊杰以为他想逃走,大喝道:“哪里走!”立刻跟了出去,却见左元敏站在院中,倒是无意遁逃,喝问道:“臭小子,觉悟了吗?”左元敏道:“无论晚辈如何解释,前辈终是不信。若我左元敏在南三绝封俊杰的心中,竟是个如此不堪的好色之徒,是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的话,那便请前辈发拳,替武林除害吧!”
那封俊杰本来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可是今天被害者是自己的女儿,他方寸早已大乱,左元敏仗着印象中侠义的封俊杰,想要跟他来硬的,是完全打错了算盘。
封俊杰低吼一声,说道:“飞烟是我心头上的一块肉,谁要敢欺负她,我就要他付出代价。”右手握拳往后一收,状似拉弓,接着双脚腾空跃起,身子如箭离弦,直往左元敏面前冲去。
左元敏见识过封俊杰烈火神拳的威力,但像这般狠辣的招式,却是前所未见,当下不敢有丝毫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便用指立破迷阵法来应付。
果见那封俊杰人影未到,拳风已至。而第一拳既到,第二拳、第三拳瞬息间跟了上来,左元敏惊骇之余,根本没有考虑的时间,斜进、侧退、左闪、右避,将从指立破迷阵法上所学的,一一展现出来。
那封俊杰这一下连环出拳,在烈火神拳中有个名堂,叫:“草薙禽獮”,意思是赶尽杀绝,不留任何余地。一套共一十三拳,一拳既出,第二拳接着跟进,第二拳尚未使老,第三拳又跟着抢出,一发就是十三拳,绝不拖泥带水,不但四面八方全照顾到,每一拳的威力也不会因为拳数多而打了折扣。总之不论敌人如何躲避,都要有一拳招呼在他身上。对手唯一的破解法,就是接招,与烈火神拳比快、比猛、比狠。
“草薙禽獮”威力强大,封俊杰自学成之后,很少用在临场对敌上,此番使出,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受辱,让他的心宛如刀割,同时对左元敏,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尤其封俊杰一向又是那种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典型代表,越是与他越亲近的人,他对之越不客气。他初见左元敏时,认为他是一个有侠义之心的血性男儿,彷彿在他身上,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因此在他的心中,对左元敏的好感不但是来自他的为人,甚至是源自于一种亲切感。
如今,这种落差让封俊杰几乎无法承受,失望、愤怒、羞辱、悔恨,一时之间,通通加在一起,眼前忽又不见了封飞烟,而左元敏竟只是直截了当的一句:“我没有,不是我!”如同一把利刃,直接插入封俊杰的心窝。
封俊杰出手拿不住轻重,其来有自,但一拳既出,他潜藏在心底的理性立刻抬头,只是“草薙禽獮”一发不可收拾,封俊杰此刻就是想要留情三分,也是有所不能了。
可是令封俊杰更加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左元敏的身子一下东,一下子西,一会儿忽左,一会儿忽右,十三拳瞬间打完,居然连他的衣角,碰也没碰到一下。
原来当初张紫阳创这个阵法,本来是一个小则七人,大则四十九人的团体阵法。但如果是这般单纯,对张紫阳来说,可就有点大才小用了。于是他突发奇想,将一套至高无上的心法步法,融入阵法当中,若是一个人来练,只要依着心法踏步移动,配合呼吸吐纳,就能在不知不觉当中,提高内力修为,并且发动阵法。因为若要以个人发动指立破迷阵,最后究竟是能够发挥一个人,七个人,还是四十九个人的力量,端看施术者的内力修为而定。
因此此法共分七层,练完第一层,一人可以同时占住七个方位,练就第二层,则可以占住十四个方位,待到练到第七层时,则一个人可以同时占住七七四十九个方位,几乎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然而从头练起,第一层三年可有小成,七年才有大成,之后再练第二层,同样要三年才能有小成,七年之后,才能再往下练。而所谓小成者,指脚步熟练,能确实移动方位做好防禦,却无法顾及手上的攻击动作。能至大成者,则是闪避攻击,随心所欲。
那左元敏修习这阵法虽然只有半年多,但仗着二十年的雄厚内劲,第一层已有小成,封俊杰这十三拳威力虽猛,但若只是光闪避不还击,左元敏还是游刃有余。
那封俊杰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功,惊骇之余,怒意又重新被激发出来。这些心理状态的变化,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拳力一缩一放,第二招跟着使出,在左元敏眼中看来,便如同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停顿。
一个出拳如风,霎时间满场都是拳影,一个是步伐诡异,在夹缝中穿梭来去;一个打得急,一个躲得快,不一会儿两人过了百余招,双方却是互相连衣角也没碰到。封俊杰自成名二十年来,从未遇过这种情形,感觉是既诡异,又滑稽。但此时此刻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身形一转,拳法陡变,改使一套他少年时所学,用来练下盘稳定的“八方游身拳”。
原来那封俊杰心想,既然这狂风骤雨般的烈火神拳打不着他,那么换一个比较温吞的拳法,就算不能出奇制胜,最少也能扰乱对方。这八方游身拳是他生平所练的第一套拳法,不是什么高明的拳术,自练成烈火神拳之后,临敌时就再也不曾用过。他作梦也想不到,居然还会有拿它来对敌的一天。
左元敏原本震慑于封俊杰烈火神拳的威力之下,心中毫无半点存想,只是反射性地,将学自指立破迷阵的种种步法应用出来。他心无杂念,正合“指立”与“破迷”的要旨,所以虽然只是练到第一层,却依然可以躲过封俊杰的连环攻击。
可是这会儿封俊杰拳势减缓,招式分明,左元敏瞧了个明白,心中便自然想着,这招该如何闪躲,那招又该如何移步,移动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封俊杰心中恍然,心道:“原来这小子的火候不过如此。”阴霾尽扫,已有了计较。忽地大喝一声,一拳从中间打了出来。这一拳虚中有实,环环相扣,左元敏瞧不出个所以然,待脑筋一转,已然迟了,心中叹道:“也罢!”一招秋风飞叶手对了上去。
只听得“碰”地一声,左元敏以掌对拳,连退三步,封俊杰见机不可失,忽然换回烈火神拳。左元敏毕竟临场经验不足,这下子连用指立破迷阵的念头都没有,又硬拆了几招,一股燥热之气突然从丹田升了上来,直到胸臆之间,立时感到胸闷欲呕,头晕目眩。
左元敏自从开始修练内功以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一时不知所措,影响所及,不但脚步虚浮,出招也越来越不像话。封俊杰只觉得他近来武功进步神速,不能以常理度,还以为左元敏又要有什么出人意表的举动,拳势非但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劲三分。
那张瑶光自左元敏与封俊杰交手以来,所有目光便只在左元敏身上打转。一开始左元敏以指立破迷阵应付的时候,张瑶光瞧出端倪,尚为左元敏居然能与南三绝之一的封俊杰僵持不下,感到十分开心,可是此时左元敏脚下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她也是第一个看穿,心中暗道:“糟糕!”嘴上也同时喊道:“封前辈!手下留情!”
封俊杰哪里肯听?又堪堪拆上三十来招,左元敏勉强与他对了一拳,忽然“哇”地一声,呕了一口鲜血,沾得满襟都是。
张瑶光大骇,她万万想不到两人不过只是一言不合,侠名素著的封俊杰,居然会要左元敏的命,急忙飞身上前,拦在两人中间,重复说道:“封前辈,手下留情!”
封俊杰见她满脸关怀,情意真切,本来依他的个性,就算对方真的是十恶不赦之人,此刻也必暂时罢手,听听他的朋友亲人还有什么话说,但此刻张瑶光的出现,却是犯了封俊杰的大忌。左元敏不肯承认与自己的女儿有过亲密的关系,也许正是为了眼前这个女人吧?封俊杰将情绪转移到她身上,说道:“张堂主也想插手吗?好,就让封某领教紫阳山门的高招!”将官彦深一番言语,忘得一干二净。
张瑶光这个长老与堂主之名,不过是因为沾亲带故,与武功高低完全扯不上关系,她的武功与现在的左元敏尚颇有不如,又怎能胜过封俊杰呢?况且那封俊杰在对付左元敏的时候,虽然恨他负心,始乱终弃,可是他也许是孩子的父亲,下手之际,还是希望他即时回头。但对付张瑶光可就不一样了,此人是女儿的情敌,未来一家团圆幸福的绊脚石,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一拳毙了,永绝后患。
张瑶光这一番上前,让左元敏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只是他全身内息紊乱,就是有再多的喘息时间也无济于事。他实在是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让封俊杰给伤了,连忙想运起太阴心经来镇慑心神,可是这会儿只要他一运气,那股燥热烦闷,立刻顺着任脉由丹田冲上中、玉堂、紫宫、华盖诸穴,最后散入全身经脉,四肢百骸燥郁充满,浑欲爆裂而出。
左元敏惊惧不已,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谷中人不安好心,教我们太阴心经时,留了一手?”当然,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是因为伤在封俊杰手下的关系,总是他不敢再运功,只缓缓地调匀呼吸,这也才能逐渐将两眼目光,投注在眼前的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