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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盛陷入深思之中。自从他继位以来,与童昌兄弟同心,在这纷乱的余州不断征伐,大大小小打了近百战,也曾遇到强悍凶狠的对手,但还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觉得受制于人过。
那个李均,只不过是陆翔左右的一个随身将领罢了,竟然也如此厉害,如果是陆翔本人,又将会是如何一个人物,自己在战场上拼杀多年,若能会一会这样的英雄人物,倒也不虚此生。
他心中发出由衷的感慨,很快这种感慨变成了窃窃的庆幸,幸好自己一直没遇上那样的人物,否则岂会到现在还保有命在?
暗自嘲笑了一会儿自己心中的想法,童盛转身下了城楼,他努力不让自己的思绪集中在心中那丝不详的预感上,回到了宫殿之中。
这宫殿是按照郡王的规格修建的,如果依陈国的典律,他这是所谓僭越,但在这余州银虎城中,则被子认为是理所当然,事实上童氏世代割据一方,同一个郡王也没有什么两样,其权力之大,甚至超过了郡王。
将侍从与文武官员打发出去,阴暗的大殿中,唯独剩余他一人。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老对手,已经病死在雷鸣城中的华风来,那个老贼多年苦心经营,勉强支撑华氏的危局,那种心力交瘁的感觉,肯定与他此时一样吧。
华风一死,其三个孙子便相护争权,结果自相残杀,已经有两个去地下见他了。自己诸子也都是平庸之辈,而家中堂弟童荣又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如果他有意,倒颇可能在自己死后夺取家主之位,进而继任余州州牧之职。不过,只要童昌还在,那他无论如何是不能得逞的,这些年来,童昌总是亲自督师于外,受了不少苦,此次回来后,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子,兄弟两也得好好打算一下以后的事情,如果不能布置好身后之事,没等那个异军突起的李均前来,童家就要步华家的后尘,在自相残杀中衰弱下去。过去余州曾兴起多少势力,又有多少势力已经在历史中化为尘土?即便是神洲大城上盛极一时的四海汗的功业武勋,如今也不变成了记忆中的事情了吗?
“啊……”童盛低低呼了声,为自己的想法不寒而粟,今日似乎异常消沉,难道说自己真的是老了不曾?
“报——报——”士兵惊惶失措地冲了进来,童盛从座位上霍然而起,心中的不祥预感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结论,他大吼道:“我明白了!”
李均在大营中悠闲地捧着杯热茶到处逛着,如果说他有什么享受嗜好的话,饮茶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了,无论是在何种情况下,他都会想方设法给自己弄上热水,泡上一杯浓淡适中的茶。若是花茶自然最好,否则的话,哪怕是粗制滥造的普通茶叶,他也品起来津津有味,为此,同样好茶的陆翔曾嘲笑他没有品味。
如果童盛与童昌见到这个让自己饮食不安的小子此时的情况,定然会先是大吃一惊接着暴跳如雷,惊的是此时李均除了身上的将领服装外,从外表上看与普能的和平军战士没有两样,怒的是自己坐卧不安之际对手却好整与暇,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中。
“统领好!”见惯了他这个样子的和平军士兵既不惊也不怒,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的统帅此时的样子虽然可爱,但当有人触犯军律时他那混身迸发出的可怕杀气,足以让人心头的热血结冰。李均在士兵的眼中,几乎成了一个拥有变身术的怪物,而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好好放松一下,战斗已经结束了。”李均充满自信地向士兵们招呼,全然未将正在山上戒备的童家军队放在眼里,似乎胜券已经稳稳握在他手中。
士兵则完全没有他那么轻松了,敌人在山上虎视眈眈,虽然目前还看不出要冲锋的样子,但谁知道他们何时会杀下来,虽然在李均督促下,和平军已经在山下扎下营寨,还在营寨周围修筑了壁垒,做好了应付攻击的准备,但士兵们心中仍有些不安。
“我们在此困住敌军,似乎不妥。”李均捧着茶向后营走去,一群轮休下来的士兵正坐在那争论着什么,远远的李均便听到一个大嗓门。
“有何不妥,敌军远程回援,筋疲力竭,所带粮草不足,我军困而不攻,待其粮草用尽后饿死他们,必然大胜。”另一个士兵反驳道。
“可是这是在敌方境内,怎知附近敌军不来增援,到时敌军两面攻击,我方腹背受敌,如何支撑?”先前那个声音继续道。
李均暗暗点了下头,在神洲其他的部队中,一向是严格禁止士兵讨论主帅的战术安排的,但陆翔则不然,他以为再厉害的天才也抵不过三个普通人的智慧相加,如果能让士兵们一起讨论战术安排,不仅可以集思广异,发觉主帅安排的不足之处,而且有利于在战场上战士们灵活地执行主帅的战术意图,更充分地执行主帅的命令,对此,李均是坚决地继承下来了。也正是因此,即使他不在的情况下,和平军仍旧可以仅凭孤军便守住了通海城,那个用煮熟的豆子诱引马匹的奇计,便是和平军的马夫想出的。
“你以为我们统领没想到吗?我以为统领定然早有安排,让援军难以过来。”又一个声音道,这个声音在谈到李均时充满了钦佩,似乎对李均极为崇拜。
“啊,统领好!”发现了李均走过来,战士们纷纷立起行礼,李均摇手示意不必,微微笑着离开了他们,让他们继续自己的争论。
“统领定然早有安排,让援军难以过来……”那个士兵的声音在他耳中响起,李均心里却叹了一下。
“其实我对如何阻止援军一点安排都没有,如果说出来,不知他们信也不信,我的安排,便是要他们筑起壁垒,在援军到来之际能坚守住。”他想。
时间飞也似的流逝,一日半很快就过去了,虽然和平军与童家士兵都不住地鼓噪,想激得对方主动进攻,但这一日半时间内,双方究竟还是未能打起来。
童昌站在山顶上向下望去,见几骑快马接二连三从北面奔来,在营寨前停下,马上的细作迅速进入营中,消失在旗帜当中,和平军中似乎紧张了起来,在临时壁垒中的士兵明显增多了。
“看来有变故了,定然是我方援军赶到,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传我令下去,全军备战!”
童昌的命令让童家军队也振奋起来。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一阵烟尘从北方过来,童言领着骑兵已经抢先抵达了!和平军对此早有准备,以一阵箭雨扼住了敌军,让这两千骑轻骑无法突进来。
由于童盛反复叮嘱,童言没有犯他兄长贪功冒进的错误,并未全力发动冲锋,在尝试性攻击被箭雨所阻之后便按住阵脚,等待后续部队的到达。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童荣指挥中军与后军赶到,同童言合在一处,双方在战场上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局面。童昌指挥的数千兵马占据了制高点,而李均指挥和平军在下山的必由之路旁筑起了营垒,童荣与他的近万兵马又从外围包围住了和平军,三方都不敢轻易攻击。
童昌在山顶上暗骂援军指挥者无能,若是乘着刚来时的锐气突袭和平军营垒,自己乘机从山上杀下,和平军必定大乱,极可能被瓦解。而今对方准备好了,再冲锋的话恐怕要付出更高的代价,现在他总算明白和平军为何不攻山,反而要原地筑起壁垒了,原来早就做好援军前来的准备。
李均一直避免消耗战,为何这次不惜代价也要将自己困在山头,他到底有何企图?童昌向山下己方援军望去,看出了童言与童荣的旗号,他转身向葛顺道:“兄长为何让童荣领兵前来救我?”
葛顺自然知道二人一向有些不和,苦笑道:“城中除却童荣外,还有谁可以领兵的?只派童言前来,州牧大人想来不放心,不过,看童荣军势,州牧是让他将城中绝大多数兵力都带来为大帅解围了。”
他的话提醒了童昌,童昌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惨白,大吼道:“全军冲锋,童昌,你是罪人!”
在他一马当先之下,山上的童家士兵发动了疯狂的冲击,对于此,和平军只是以壁垒为掩体进行抵抗,似乎并没有阻击的意思,童昌的兵马几乎未遇上任何有效抵抗,便冲下了山,与童荣军马会合在一起。
士兵的欢呼声中,童荣得意地命令将和平军团团围住,现在战场中角色的位置已经变了,和平军变成了被围者,而童家士兵则成了围攻者。
但童荣的命令被童昌愤怒的吼声打断:“你带来了多少人马,城中尚余多少人马?”
童荣对于童昌没有向他感谢深为不满,沉下脸道:“为了救你,我从城中带来了七千精兵,城中兵力不足三千了。”
他被自己的话吓了一大跳,猛地意识到童昌为何为如此大发雷霆了。
“不足三千?不足三千!”童昌伸手将一个骑兵从马上拉下来,自己乘上他的战马,吼道:“李均在此最多只有五千人,还有三千人呢,还有三千人呢!”
童荣也明白了,其实在这一战中,李均先佯攻银虎城,诱出童昌回军救援,再围住童昌,让童家以为他的目标集中在童昌身上,待银虎城倾城来援之时,他的最终目标才暴露出来,原来仍旧是银虎城,而此时的银虎城,已经是失去了牙与爪的老虎,只能等着和平军的宰割了。
虚虚实实,虚可为实,实可为虚,这便是李均从陆翔那学来的用兵之道。但对于童家士兵来说,此刻他们心中想的就只有一件事,但愿这一切只是童昌的多虑,否则他们的妻儿老少都在银虎城中,州牧童盛也在银虎城中,后果不堪设想。
“童言,你殿后,哪怕战死要阻住李均的追袭!童荣,你统领本部为中军,我为前部,立刻回银虎城!”即使是在这危机之中,童昌依旧布置好己方的策略,比之于手足无措的童荣,确实也高上不只一筹。
童家士兵阵脚一动,李均在壁垒中看得分明,一挥手道:“不可追击,童昌用兵井井有条,必然会令勇将殿后,此时去追,我军会受挫,先放过他一程。”
等童家士兵全军都撤离之后,李均才下令和平军尾随追赶,但又不迫得很近,只是远远跟在童家军队之后,让其无法全力回军。
童盛先是大吼道“我明白了”,接着便颓然跌坐入座位中,听任报讯士兵带来那不吉的消息。
“禀州牧大人,北门……北门失守了!”
“我明白了……”童盛呐呐道,紧接着又站起来,从腰间拔出佩刀,道:“传我令下去,令各门守军立刻向南门集结,我要与贼兵进行巷战,这银虎城中百姓,定然站在我们这边!”
但这时,他的宫殿外也传来了喊杀声,显然,敌军尾随报讯的士兵而至,这一路上,并未遇上多少阻碍。童盛提刀要出大门,那报讯的士兵阻住了他。
“州牧大人,从后门走!”他惶急地叫道,“贼兵势众,我军无法抵挡,大人还是速速离城,日后再夺回银虎城不迟啊。”
童盛用力甩开他的手,道:“你速去虎口峡向阿昌报讯,说我将州牧之位传于他。”
士兵叫道:“那大人呢?”
“我嘛,”童盛脸上露出决然的神色,“我在,这银虎城便在童家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