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一节
大谷城在余州所有城中,算上是一座拥有天险的城池了。即便是城高沟深的雷鸣城,也无法与之相比。地处于突入余江江心的一处半岛的石崖之上,由于地方的限制,全城人口并不算多,不过两三万户,而居住在城中的又只有万余户,其余散布在周围村落里。但由城中向外只有一条驿道可以通达,而驿道是在石崖间开凿出的,易守难攻,如果控制住两边石崖,即便是十万军马也难以攻下这由不足万人守卫的城。
而城另一边所面临的,正是余江最为湍急的一段,暗礁密布,惊涛拍岸,山崖笔直地垂下,足高出水面数十尺。在江水侵蚀的山崖底部,随着风浪的拍击,发出洪钟一般的轰鸣。对于一个这样的城,正面强攻显然是最愚蠢的战法了。
反复思忖之后,李均却不得不采取这一最愚蠢的战法。此时的和平军,在经过长达一个半月的扩编、整休与训练之后,已经由不足四千,增加到七千人,虎翼军的扩充速度就更快,多达一万人,再加上屯在银虎城的一万二千银虎军,李均拥有近于无敌军鼎盛时期的兵力,再加上他招募而来的佣兵也有足足五千人,和平军的势力已稳居于余州之首。
这些兵力看起来虽然多,但实际上李均仍觉不够用。银虎城必需拥有八千防卫军,狂澜城虽然不必担心陆上的攻击,但对于可能从海上出现的敌人也不能不防,留下四千银虎军作为防止万一的一步棋子是至少的。雷鸣城为兵家必争之地,一万虎翼军镇守已经觉得捉襟见肘,当初华家用了足足五万人才守住这座余州最大城的,虽然这段时间的战火,让大多数居民都逃走,但随着和平军入城后局势的逐渐稳定,他们也陆续返回了家园。
因此,李均这次能够动用的兵力,也只是七千和平军与五千佣兵。但对于李均与孟远来讲,一万二千人的大军,还是从来没有指挥过的庞大规模部队,而与大谷城区区八千的守军相比,他们在数量上也多了一半。可以说,这是李均第一次指挥优势兵力对付敌人。
陈国崇德十二年,这一年闰六月,第二个六月的十日,李均在狂澜城誓师,挥军直指大谷城。随他出征的有伤愈复出的孟远、步战一流的宋云、老佣兵统领肖林,以及李均无法甩掉的尾巴、但见面要么互不理睬要么大打出手的戎人公主纪苏。司马辉与周杰在银虎城调集粮草,俞升与苏晌在雷鸣城准备军饷,而墨蓉、姜堂与陈影则留在狂澜城继续即将竣工的工程。与他同行的还有回魔法太学的学院师生们。
“打下大谷城后回来,就可以看到新城了!”出征前李均对墨蓉道。
“应该没问题吧。不过,这一仗非打不可么?”墨蓉面露忧色,对于乐观的越人来说,这也算是难得一见吧。
李均知道她并不是为自己担忧,她更担忧的是战争带来的杀戮与破坏。对于战争,墨蓉是十分反感的,但碍于与李均的交情,也因为越人酷爱建造与设计的天性,她才答应助自己筑这狂澜城,这已经让李均十分感激了。
“你知道,要想让百姓真正的过上太平日子,只能如此。我不能眼见别的地方百姓受战火之苦而不顾,只管自己享受这和平的快乐。”
如果李均是个善于言辞者,定然会如此辩解,但李均虽然在与敌人舌战之中唇枪舌剑毫不弱于他手中大戟,但在对自己情如姐弟的越人女子面前,他却无法以这种狡辩以对。
作战究竟能带来什么,我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去作战?他一面摇头,一面暗想。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用来说服或欺骗别人,但难以说服或欺骗自己。我真的是为了别人而战么,还是我本质上就好战呢?陆帅曾指着战场叹息,而自己在叹息之余,为何却对那流血与呐喊有着说不出的渴望?
墨蓉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引起李均内心的挣扎,她避开这个话题,尽量找了个较为轻松的:“我交待你的事情,你去办了吧?”
李均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想到了,脸上露出笑容:“我已经交待赵显王尔雷去办了,但神洲太大,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他们。”
墨蓉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意,她让李均派人打听雷魂与屠龙子云的消息,打听雷魂是最主要的,屠龙子云不过是附带的,李均也明白这个,因此脸上会现出笑容来。
目送李均骑着马离去,墨蓉的思绪回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到李均,第一次见到雷魂,第一次见到屠龙子云与姜堂的时侯,但片刻她收敛心神,暗自吃惊:“为何最近想雷魂的时侯明显少了,回忆与李均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多了呢?”
问题的答案她不敢去想,将那种异常的情感深深埋下去后,她大声喝道:“那里,不是那样的!”
大军行了六日,在雷鸣城中休整一日后,六月十七日开往大谷城。彭远程的细作将李均大军压境的消息带来之后,彭远程冷笑:“来得好,我正要报雷鸣城之仇,让这大谷城的石崖之下,成为李均与和平军的墓场!”
“城主之意是与李均打一场守城战?”幕僚问道。
“如果李均兵力与我相当,那我将出城与之一决,以免敌军给我境内造成损失。但如今敌众我寡,我为何要弃地利而不用,去逞匹夫之勇?”
“但我城孤城难守,虽然有地利之险,如果李均长期围困,我军当如何是好?”幕僚针对这个计划再次提出疑问,这一点上彭远程与李均相似,总是鼓励幕僚去质疑自己的计划,以便从中寻找到百密一疏之处。
彭远程眉头一皱,对于长期围困,他也不怕,但如果总是被动挨打,只不过能苟延残喘罢了,迟早也是被灭的命运。要想在战争中获胜,就必需把战争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能坐以待毙。
“围困我并不足虑,我城中积粮足够支持三年,而李均粮草不能由雷鸣城就近补给,需从狂澜城与银虎城调运,必定不能持久,如果再能有支部队乘机袭击雷鸣城,李均无法兼顾,必然溃败!”彭远程略一思忖,道。
“可是我军被困于此,根本无法分袭雷鸣城。”幕僚步步紧逼,似乎要将彭远程逼上绝境。
“哈哈哈哈,这一点尽可放心。”彭远程大笑起来,道:“我这就令人去见朱文海,晓之以利害,如今之际,我们合则足以自保,分则必然被各各击破。朱文海虽然无能,但不是个看不清形势的蠢才,料想他会知道如何去做的。”
果然,接到信使传来的彭远程密信,朱文海慨然允诺到时定然会出兵相助,但彭远程派往其他四家小势力的信使带回来的却不是好消息,这四家口中支持,却没有出一兵一卒的打算,而此时,李均的大军,已经攻入大谷城周围地区,直逼大谷城了。
在距城二里之处,李均驻下营寨,仅领着十余骑来到石崖下,眼见石崖巍峨森然,一条驿道蜿蜒而上,在山崖间盘旋,从山脚下到山上的城短短的距离内,路却拐上了六七个弯。路的一侧是山崖,一侧是深渊,一不小心便有可能失足落下。崖上大谷城依着地势而建,城墙并不高,但加上石崖,要想攻上去极其困难。李均抬头看了半晌,长长叹了声,道:“果然好城,当初先人在这石崖之上筑城,定然费了不少心机吧。”
“城是易守难攻啊。”孟远与他并驾,以马鞭指着汹涌的江水,“三面临江,一面临陆,攻击方无法选择,只能从一个方向进攻,地势狭窄,兵力的优势展不开来,攻城器械无法对山崖之上构成太大威胁,彭远程不主动出击,而是选择了此处作为战场,证明他还是颇有头脑的。”
“正是,江面上江流湍急,多礁石旋流,即便是我分兵自江上乘船攻击,只怕还没有接近崖下,便被江水吞噬大半。即使接近山崖,这几十尺陡峭的石壁,也难以攻上去,如今之计,只有诱使彭远程出战,一战擒之,城中没有了首领,必然会举城而降的。”李均点头道。
“就是不知彭远程坚守的决心有多大,如果坚守的决心很足,那我军便无机可乘了。”孟远也皱起了眉,如果双方军阵排开,让他往来冲杀,敌人便是有两倍于己的兵力他也不会皱眉,但对拥有地利之优势的对手,他也觉得无可奈何。
肖林骑在马上,伸手折下一枝树枝,若有所思地道:“听说这个彭远程仅有数百部曲便攻下了大谷城,不知当初他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我倒有耳闻,他原本是在这城中的豪强,因为受原来城主的猜忌而起兵,因此无需自外攻城。”李均解释道,“可惜自从他从雷鸣城退军之后,便戒备森严,我几次派人混进去都失败了,只是知道城内有八千战士,囤粮足以支持三年之久。”
“难道真没有办法吗?”宋云对于这些精心筹划有些不耐,道:“不如这样,让我一人从江面山崖爬上去,把彭远程头砍下来,那不一切都完了吗?”
“这可不行。”孟远哈哈笑了起来,“你看,姑且不论你如何在这湍急的江水中如何接近山崖,就算你接近了,上面只要有两个士兵,向下扔一块石头,你便会成为江鱼的腹中美味。”
他们在这里观察地势,讨论方案,城中彭远程已经接到报告,在城上遥遥望见李均他们指指点点旁若无人,彭远程冷笑道:“既是远来之客,我怎能不去见上一见?”接着便下了城去。
李均他们正说话间,忽然听到城门打开的声音,一队人马约有百余骑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彭远程,他们居高临下,来到距李均约两百步处,确信李均他们无法立刻接近后,彭远程停了下来。
“呔!李均小儿!”第一句话他便没有客气,虽然彭远程本人也不过是三十出头,但在李均面前,他大可以摆一摆年龄了。“到我大谷城来送死的吗?”
李均并没有被彭远程表面上显露出来的鲁莽与暴躁而迷惑,如果彭远程是个鲁莽的人,那么他定然会先在外围与和平军打上一仗再退守大谷城,如果他是个暴躁的人,他领的这百余人此刻便已经冲到自己面前了。
真不是个简单人物,恐怕是自己在余州遇上的最强劲的对手,虽然兵力并不多。李均微笑着行了个军礼,道:“是彭远程城主吧,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彭远程仔细打量着这不为自己的无礼所激怒的年轻将领,暗红色龙首头盔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射出的光芒隐隐含有锐利的刺,还算英俊的脸上带着笑容,但嘴角边的一道短短疤痕在某种程度上破坏了这张脸的美感,给他的笑容增添了几分邪气。
这张脸上看不出什么阴谋诡计的样子,能看出的就是这张脸的主人拥有着不凡的气度。彭远程虽然对李均的事情听说过不少了,也间接地同李均打过交道,知道这近一年来李均策划的一个又一个奇计整个改面了余州的形势,但对于李均还不能算是了解。应该再试试他吧,彭远程心想。
“你这小儿,不缩在自己城中快活,为何来我大谷城?说出来饶你不死!”彭远程故意激怒李均。
但是,李均对于他的目的心知肚明,因此他并没有急于发怒,而是仔细打量着这个敢于正面与自己对抗的男子。三十出头的年龄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