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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毅冷冷道：“六弟，我不知你还有什么奇招，不过你莫忘了，你曾答应过我，要保我义父周全，若你食言的话，莫怪我不讲兄弟情谊。”
凌轩道：“大哥放心。大哥的义父也就是我的长辈，小弟不敢冒犯。小弟对大哥一片赤诚，不敢有负大哥信任。”
柳毅哼道：“赤诚？我原也以为你是赤诚君子，却还不是被你处处算计。你机谋智慧，诡变百出，比那些真正的阴险小人厉害岂止千倍万倍？叶谋全若知道会碰上你，只怕也不敢与大渝为敌。”
凌轩被说得半晌无言，好久才姗姗道：“无论大哥怎么想，小弟只求能早日击退外敌，收复失土，保我大渝江山平安。”
柳毅见凌轩如此，倒有些后悔话说得重了。便东拉西扯，与凌轩谈些诗词、美酒之类的话题，见凌轩不甚了了，知道他不感兴趣，叹息道：“六弟，人生在世，乐趣极多，美酒佳肴、音乐歌舞、绝妙佳人、琴棋诗书，你竟一样都不喜欢吗？”
凌轩想了半天，道：“大哥说的这些，小弟的确都不太懂。想必大哥是样样精通的？”
柳毅得意地笑道：“我虽然谈不上样样精通，却样样都懂得享受，比你这只懂得行军打仗的怪胎却强了百倍。”
凌轩回想自己一生所为，的确除了学会了战神之法，懂得些行军打仗的道理之外，似乎一无是处，若不是永兴兵马忽然来犯，自己恐怕就会是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太平皇子，成为逍遥米虫一类的人物。
只是他向来好胜，被柳毅这般奚落，实在是不甘心，想了许久，忽然喜道：“大哥，你说的这些我固然不会，不过小弟却有一项本领，大哥一定没有。”
柳毅有些奇怪：“是什么？”
凌轩道：“小弟擅长种菜，但凡大哥叫得出名的蔬菜，小弟都会种。”
柳毅惊讶万分，十分不信：“你？种菜？”
凌轩点头笑道：“正是，小弟不但会种菜，而且还会卖菜，那些买卖上的算计，我是样样精通的。”
柳毅见他说得天真，竟像个半大孩子似的，直觉十分可笑道：“难怪六弟你算计起敌手来也是算无遗策，原来是从卖菜中学来的。”
柳毅却不知道，凌轩原本年纪不大，阅历浅薄，而且天性简单，本性就像是个孩子。
只是凌轩自从东京起兵以来，以自己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恐人不服，在部属面前，便谨言慎行，不苟言笑，努力保持大将军的权威。每日殚精竭虑，无时无刻不在思谋着如何出奇制胜，打退强敌。他虽然对人随和，却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心中喜怒绝不轻易外露，不该说的话也绝不多说一句。若非昨夜发生的事情，柳毅一辈子恐怕都见不到凌轩的真面目。如今凌轩既然决定敞开心扉，对柳毅以诚相见，不自觉地那孩子般的性格便显露出来。
凌轩见柳毅嘲笑自己，也不生气道：“大哥的乐趣小弟不会享受，不过小弟的乐趣大哥也不见得会享受。”
柳毅笑道：“六弟的乐趣就是种菜卖菜吗？”
凌轩点头道：“等打退蛮兵，小弟就在京城建一座大大的宅院，房前屋后开出许多菜地。然后将我娘，妹妹，还有…。”他本顺口想说月儿，幸好收得及时，没说出口。
柳毅奇道：“还有谁？”
凌轩笑道：“还有大哥你啊，一起接到我府中，我每日耕作，你们日常所需的小菜，都不需再向外边集市上去买了。那时我们大家住在一起，和和美美，没人来管束我们，也没人敢来欺负我们，岂不快哉？”
柳毅听得匪夷所思，实在难以想象，这叱咤疆场，智勇无敌的大将军的愿望竟然就是如此简单。不过他见凌轩说这话时，面露想往之色，目中光彩闪烁，显然全是肺腑之言，便不再取笑，而是道：“你妹妹便是当今公主，你娘好歹也是个娘娘，我若住在你府中，身份好像不对。”
凌轩笑道：“你是我大哥，怎说身份不对？大哥放心，我娘为人最是慈和，我妹妹虽然调皮，心地却很善良。她今年也已快十六岁了，和大哥一样，一有机会，就喜欢取笑我一番，你们两个一定合得来。”
柳毅听凌轩讲得自然，直似把自己当作最亲的亲人一般，心中感动，竟不由地也开始向往那未来的家居生活起来。
“我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在一处山青水秀的地方，盖一处房子，与至爱亲朋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苛捐杂税，不愁衣食冷暖，也不受人欺侮凌辱，真是天堂般的日子。心向往之，大伙权且看看，别太当真。世上事，多半不会这么如意。”
第八节 鹤岗之战
拂晓时分，凌轩命令除留下三千人马驻守梅岭要塞外，全军出动，目标就是鹤岗城外的平原。之前已经得到了探马的回报，叶子丹的军队在受到柳毅骑兵袭扰之后，果然改变了方向，转向鹤岗。
凌轩骑马行进在队伍的正中，他有些心事。即将来临的与永兴军的大战，是凌轩第一次率军正面与永兴大军交锋，尽管经过三个多月的整训，他自认为已经训练出了一支强悍有力的大军，与东京城那临时拼凑的两万人绝不可同日而语。不过他也明白，决定战争成败的因素非常多，并非总是强力的一方取胜。况且兵士们对永兴蛮兵的强横还心存余悸，将领们又多是新手，最重要的，他自己也是一个没有真正指挥过大仗的统帅。虽然他自认已经做了万全的谋划，心中依然有些惴惴不安。
“也许不该选择这种时机与敌兵对决，也许可以有更好的计划”他心中有些疑虑，的确他转眼之间就可以想出上十种计谋，都可能击败叶子丹大军。不过如果这么做，他手中的兵马将始终是些散兵游勇，不能指望他们担负抗击外辱，收复失土的重责。只有经过大战征伐，才能把他们打造成一支真正威震四方的虎狼之师，建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威名。凌轩要借此战立威，让永兴蛮兵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大渝军，所以仅仅取胜远远不够，不但要胜，且要大胜。
尽管心怀疑虑，凌轩从外表看上去依然信心十足，他的眼睛明亮如夜空中的星辰，他的笑容灿烂如朝阳，他的战袍随着马匹的行走在风中起伏，总之他的部属们没有一个察觉到大将军有任何不自信的表示。相反，在凌轩带领下，他们觉得仿佛是在天神的统帅下一样，信心十足，毫不怀疑凌轩会带着他们走向另一场荣耀的胜利。
凌轩自己忘了一个重要的事情，主帅的魅力，也是决定战争成败的一个因素。凌轩年轻，勇武，走在他身边的人，似乎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中都飘荡着胜利的气息，几乎所有的兵将都不例外地崇拜自己的统帅，忘记了他其实还只是个十八岁，刚刚长成的青年。凌轩也的确没有让他们失望，从东京到梅岭，他在完全不可能的困境中取得一次次胜利，他是不败的。所有的兵将都坚信这一点，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经过两天平静的行军，大渝军终于在鹤岗以南的平原上与叶子丹的大军相遇。
叶子丹果然没有坚守在鹤岗城内，虽然城内目前不缺粮草，但水源不足足已逼迫他出城与大渝军交战。
叶子丹绝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他没有按照常规，在大渝军还没有整顿好阵型的时候就发动攻击。双方的大军相隔一里谨慎地对峙着。叶子丹以为这里是宽阔的平原，正面交战，几乎谈不上什么作战的技巧，只能单纯以实力说话。而他对自己手下军队的实力还是有信心的。
按照常规，大战之前的序曲，应该是由双方各派一名武将交手。叶子丹的部将普卡很快冲了出来，他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刀疤，身上的肌肉紧绷在盔甲里，光看样子就知道是一个刚勇的战士。
邓梁马上要求迎战，他说：“大将军，让末将去斩了这蛮人的头。”自从败在柳毅手下，邓梁每日痛下苦功，现在他的武功应该更在方劲之上了。所以凌轩也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邓梁穿着一身银亮的盔甲，一踢他枣红色的战马的马腹，策马疾驰而去，双方都是勇武的战士，连碰面之后必要的对骂都免去了。直接就进入了激烈的对战。
兵刃在碰撞中发出了清脆的回响，双方的战鼓声隆隆催动，十个回合，二十个回合，三十个回合，双方没有分出胜负。两员将领在两军中间的空地上纠缠在一起，兵刃一次次撞击，有几次甚至在空中蹦出了火花。
凌轩在无人察觉的心中叹了口气，蛮人的强悍果然名不虚传，随便一员将领就足以和自己部下的第一勇将打成平手。如果凌轩自己出马当然可以取对方的性命，不过身为主帅，他还有更重要的使命。
“如果大哥在这里，胜这蛮将应该是易如反掌的”凌轩不由地有一丝遗憾。
既然无法马上取胜，那就暂时退让吧。凌轩挥了挥手，手下发出收兵的信号。邓梁在与普卡两马交错之后，带着一脸不情愿地退向自己的本阵。
“冲啊”“冲啊”
卡普以胜利者的姿态发出冲锋的号令，他率领部下的兵士凶猛地扑向大渝军的阵地。
叶子丹犹豫了一下，在看到大渝军开始缓缓后撤的时候，也发出了全军冲击的号令。
永兴兵马前后之间相隔了一段距离。
凌轩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地微笑了一下，对手不等受到打击，就已经露出致命的破绽，看来天意站在大渝这一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量阻止他的大军夺取这次胜利。
凌轩身后的大旗挥动了两次，这是一个旗语命令，大渝军阵中央的部队迅速地后退，腾出了一个巨大的空当，引诱着卡普率领的先锋部队冲了进来。
叶子丹的后续人马将要接近的时候，大渝军刚好完成了对卡普部队的包围。大渝的箭手在叶子丹的人马面前立起了一道人墙。凌轩举起右手，数千名弓箭手一起举箭，万箭齐发的景象十分壮观，特别是大渝的弓箭手使用的不是普通的箭枝，而是带有宵石等引火之物的火箭。蛮兵身穿的藤甲是十分容易起火的东西，前面的数百名士兵由于身中火箭而被烧着，发出凄厉的喊声，后面的大军也被迫暂停了攻击。由于深知蛮兵的强悍，凌轩还是在对战中使用了些小伎俩。
与此同时，早已安排在大渝军阵两侧的八千铁甲骑兵开始出击。他们从两侧扑向被困在包围圈中的卡普部队。这支铁甲骑兵不止是马上的骑士身穿战甲，就连战马身上也披挂着盔甲。这支特殊的骑兵，也是凌轩之所以选择在平原与敌军对决的主要原因。
在开阔的平原上，彪悍的铁骑充分发挥了他们的优势，八千黑甲骑兵就象是地狱中冲出的魔神，践踏着那些曾以强悍著称的永兴兵士，与其说是在与永兴兵将作战，不如说他们是在屠杀那些无路可逃的对手。
卡普发疯般将手中的大刀斩向周围飞奔的铁骑，他周身浴血，分不清是敌手的鲜血还是自己身上的血。他的凶猛暂时起了作用，几匹战马被卡普的大刀劈中，悲鸣着倒了下来。马上的骑士也跌落在地。
岳至勇是铁甲骑兵的统领，他本人是一个出色的骑手，在战马上的本领比在步下要高强百倍，他毫不犹豫地策马冲向卡普，却发现邓梁比他先一步挥刀劈向这个勇武的蛮将。邓梁的长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几个回合之后，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