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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稍施展了一些手段,便令精疲力竭的王后陷入了甜美的睡眠之中。
和往常一样躺在王后那柔软娇嫩的身躯之上,一时之间瑞博的心情无法平静下来。
毕竟他还没有成年,而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即将诞生到人世间。
更何况这个孩子一旦出生,便是这个王国的法定继承人。
此时此刻,瑞博感到异常滑稽。
当初海德先生将他找来,是为了让他扮演瑞博拜恩迪待这个角色,以谋取瑟思堡领主继承权。
当初虎视眈眈想要夺走这个继承权的人,正是那个躺在床上,已经变得疯疯癫癫连阳光都感到害怕的国王陛下。
而现在他居然勾引了王后,并且令王后怀上了自己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将拥有继承整个佛朗士王国的权力。
这无疑是个绝大的讽刺,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存在。
想到这里,瑞博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王后那光洁柔嫩的腹部,那里仍旧平坦没有一丝赘肉。
至少还得两三个月,这里才会渐渐隆起,不过瑞博猜测那时候,他恐怕已经在得里至王国,也许正在被当作贵宾款待,也许已然生命垂危。
抚摸的手轻轻向下移动,直到他俩那紧密相连的所在,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迷人所在,那位未来的国王在十个月之後,将从这里来到人间。
想到这里瑞博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王后的身体。
将被子轻轻盖在王后的身上,瑞博悄悄地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
回到实验室之中,瑞博的心绪仍旧无法平静下来,虽然这无论对於他还是对於王后,都是必然会发生的一件事情。
但是事到临头,瑞博才发现自己还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彷徨中瑞博碰到了那辆纺车,纺车转动了几圈,将缠绕在上面的丝线弄得一塌糊涂。
瑞博这才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中清醒过来,他慌慌张张地整理起那团已然乱作一团的丝线。
令他感到遗憾的是,所有的丝线已然毫无用处,魔法师的工作丝毫都不能够发生差错,虽然他们最终制作出来的魔法物品也许能够经历几千年的岁月光阴,但是在制作它们的时候,轻微的碰触就有可能令它们彻底损坏。
瑞博将那团丝线扔在了实验室的角落之中,那里还堆著一堆这样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一对巨大的翅膀。
瑞博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件作品,这件作品令他颇感自豪,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件东西太过简陋,简陋得令他有一种惨不忍睹的感觉。
和老师的正确答案比起来,他的设计显然过於功利和直接,他仅仅只是将已知的知识胡乱地堆砌起来,丝毫不知道变通,更没有去探求深邃的原理。
这便是他所存在的缺陷,瑞博确信自己已然牢牢记住了这一点,他绝对不会再一次犯下同样的错误。
瑞博缓缓走到织布机前,织布机旁边放置著一段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布匹。
布匹甚至散发著熏人的臭味,想必没有什么人愿意将用它做成的衣服穿在身上。
织布机的另一侧放著一张桌子,桌子上放满了裁剪用具,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漂亮的斗篷,那是京城之中一家服装店最受欢迎的商品之一 。
这件斗篷能够挡风遮雨,同时也能够极好地隐瞒住穿著它的人的身份,而敞开的时候,这件斗篷又显得颇为潇洒,正因为如此,在拥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群之中,它颇受大家的欢迎。
这件斗篷被瑞博买来当作样品,无论是他,还是他的老师玛世克魔导士显然都不是优秀的裁缝。
这件华丽的斗篷已然被拆开,拆卸下来的每一个部件旁边,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仿制品。
瑞博并没有兴趣去做那些华而不实的装饰,花边和翻沿全都被他取消掉了。
他将那匹布匹放在了桌子上面,信手又从斗篷上面拆下一个部件,这是最重要的部份,瑞博绝对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通宵工作令瑞博感到颇为劳累,不过当黎明的曙光从门缝之中透进来的时刻,他已然完成了所有的工作,这不能不令他兴奋异常。
他急不可耐地将斗篷穿在身上,一条看上去颇为漂亮的金色锁扣将斗篷紧紧地固定在他的双肩之上,这是原来那件斗篷所没有的功能。
那折叠在一起的三层内衬同样也是原来那个样品所没有的,不过对於瑞博来说,那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将斗篷穿戴整齐,瑞博飞奔到城堡外面。
清晨的草地上湿漉漉的,青草的叶片之上还沾染著晶莹的露珠,阳光令这些露珠散发出阵阵晶莹剔透的光芒,不过此时此刻瑞博根本就对这副美景视而不见,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些侍从们掩著口鼻,远远躲开自己的样子。
瑞博轻轻地闭上眼睛,感受著风的精灵正愉快地穿过那散发著恶臭的布匹的缝隙。
年轻的小魔法师的心中忐忑不安,他很担心再一次发生以前的那种意外,他从来不曾忘记当初他第一次制作魔偶,那个魔偶很不给他面子居然一动不动。
他甚至因此以为自己已然失败,自信心也为之而稍稍有些动摇。
那个不听话的魔偶居然直到第二天才有所反应,瑞博只能够在心中但愿这一次不要再发生同样的意外。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斗篷按照他的愿望猛然张了开来,那折叠在一起的三层内衬完全打开,如同一副巨大的翅膀一般在他背後迎风飘摆。
每一边都有两米多长,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蝙蝠站立在空旷的草地中央,又彷佛是一头来自九幽深渊的恶魔刚刚从地狱之中爬出来。
早起的侍从们早已经聚集在门口,不过他们离得远远得丝毫不敢靠近。
事实上,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更加确信那最近流传於京城之中的传闻,看到此情此景,瑟思堡的小继承人如果和魔王没有丝毫血缘上的关系,那实在是没有道理。
所有人都相信,瑟思堡小继承人正打算飞进城里,也许他要趁著天光还没有完全变亮,去找寻一个可怜的猎物,吸光他身上所有的鲜血。
只要一想到这些,侍从们纷纷朝後面退缩,他们唯恐自己成为那个不幸的牺牲品。
正因为如此,当他们看到那个小魔鬼扑煽著翅膀缓缓飞起的时候,所有人更是惊惶无比,他们全都躲进了城堡之中,虚掩著大门,满怀恐惧地朝著外逼张望著。
此时此刻,瑞博相信自己肯定是一只最为笨拙的飞乌,因为他飞得显然极为糟糕,他甚至难以控制飞行的高度,而保持正确的方向显然更是力不从心的难题。
幸好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力量飞行,那个他亲手设计的简陋作品,就曾经给他带来过飞行的快乐。
不过那个简陋的作品拥有一对用弹性十足的鲸骨支撑起来的翅膀,因此它们的操纵要显得容易许多。
而这件斗篷那巨大的两翼却没有那种坚硬的支撑,得凭藉著娴熟的控制,才能够令它们工作起来像是一对翅膀,而不是两面迎风飘荡的旗帜。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他还没有完全找到和这件斗篷沟通的正确方法。
令瑞博感到无奈的是,这件斗篷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魔法物品,应该说这是一个魔偶,一个还没有完全懂得如何飞行的魔偶。
应该如何飞,怎样飞才是正确的方法,如何能够飞得更快,如何又能够飞得更高,所有这一切都不是他所能够控制,得让魔偶自己学会飞翔,将飞翔的感觉刻印在它那替代大脑的精巧的核心之中。
对於瑞博来说,那颠簸起伏的飞翔并不令他担忧,真正令他担忧的是那些针脚是否牢固,斗篷会不会在半空中撕碎解体。
那扑啦啦作响的双翼拍击的声音,以及布匹褶皱摩擦发出的哧哧声确实令瑞博担心不已。
还有双翼上下拍击的瞬间,改变方向的时候,那如同鞭梢破空所发出的劈啪声,更令瑞博感到提心吊胆。
显然这件斗篷还有很多改动的余地,瑞博确信这些毫无意义,只会令他感到心烦意乱的声音一定要想方设法消除乾净。
不过除了这些恼人的声音之外,一切倒是渐渐变得顺利起来。
那件斗篷越飞越平稳,双翼的拍击渐渐像模像样起来,那挥舞拍击的节奏也逐渐协和轻缓,真正像是一对翅膀,而不是两片上下挥舞的狭长布条。
突然间一阵狂风迎面而来,那对巨大的翅膀又开始紊乱地挥舞起来,彷佛要和狂风搏斗一般。
挣扎中瑞博看到远处一只斑鸠正轻盈地切过那阵狂风,就彷佛踩著浪头的轻舟一般,乘著风势轻飘飘地转了半个圈朝著高空稳稳地滑翔而去。
虽然无法自由地操纵身上披著的那件斗篷,不过瑞博却将他的感受传递到了那个镶嵌在胸前彷佛是一枚精致美观的装饰品一般的核心之中。
这一次尝试居然异常顺利,那对原本挣扎扑腾著的翅膀,突然间静止下来,迎著风缓缓张开,远远地伸延出去,将每一丝风都紧紧网在里面。
瑞博感到自己彷佛驾著一艘帆船,帆船的所有风帆都满满地鼓起,整艘船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矢劈开重重波浪,急速地在海面上飞驰著,这是他童年时代最大的愿望。
虽然现在他并没有驾著帆船,不过他和那些海员一样感受著风的恩赐。
此时此刻,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海德先生总是说,风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美妙的力量。
瑞博更加确信,一只飞鸟对此有著远比海德先生强烈得多的感想。
他现在就像一只飞鸟一般在空中自由翱翔。
从空中观看大地,感觉完全两样,那些恢宏壮丽的建筑物,就彷佛是一个个精致的玩具一般,那些宽阔的街道以及星罗棋布的巨大广场,则显然是最好著陆的地方。
而那些原本令他叹为观止的尖锐的笔直刺向天空的房顶,现在看来反而是最为危险的所在,瑞博并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摔伤,不过却有些担心自己一不小心,会被这些尖锐的房顶刺穿。
虽然非常危险,不过瑞博仍旧在这些尖锐的房顶之间穿来插去,感受著原本只有飞鸟才能够感受到的快乐。
只是偶尔因为不太熟练,他还会因为不小心而撞上一两根尖顶,不过当初凯尔勒的严格训练立刻发挥了作用,那些娴熟的躲避危险的技巧,每一次都令瑞博毫发无伤。 顶多撞下一堆散碎的瓦片,顺便令底下的那些观众虚惊一场。
那时而响起的惊叫声,对於瑞博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喝彩。
喝彩令他更加兴奋异常,他感受著成为飞鸟的快乐。
不过飞鸟只是他一个人的想像而已,除了他自己,所有看到他在空中横冲直撞的人都更愿意将他看作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鳊蝠,抑或是一头居然敢在白天出来的恐怖妖魔。
“看那妖魔的子孙,看他玩得多么快乐。”远处的一角,那位刁蛮任性的得里至公主殿下正趴在窗口看著远方。
宫女和侍从们的吵嚷和喊叫,惊动了喜欢热闹的她,她及时赶到窗口正好看到这令她羡慕不已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