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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走了。
当年不顾性命将她从南诏兵手中救出来的大哥哥。
带着她一起逃出南诏兵看守的紫眸少年。
☆、祸端的开始(4)
笑呵呵把唯一一只地瓜给了她,明明肚子咕噜响,却说着自己不饿的傻瓜。
那时候,她才六岁,又笨又拙,总觉得自己是他的拖油瓶,可他却没有抛下她独自逃亡,这些年成长,她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他,只记得这个救了她的少年。
偶尔幻想着做他的娘子。
时时祈盼着他一生平安。
可是突然有一天,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却惊闻他惨死的消息。
整个世界仿佛都坍塌了,人生变成灰色。
原来这个紫眼睛的少年,一直都是她生命里唯一的色彩。
失去他,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胭脂泪流两行,眼里满是伤心,忐忑的握起辛姝的双手,“三姐,我,我好怕,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皇宫越来越可怕,总觉得我们四姐妹会分开……”
辛姝勉强的安慰一笑,“傻丫头,别多想,我们……会好好的。”
胭脂眼中的忧伤和不安却越来越深,最后也只能黯然的离去,辛姝站在那呆了会子,回过神来只见屋外天色将黑,她方赶紧理了理仪容准备去御膳间,谁知屏风处却迎上两个人,竟然是皇后和老姑姑。
辛姝惊讶之间忙欠身低头行礼,“皇后娘娘怎么到奴婢屋里来了……”
只见皇后面色冰冷,深沉莫测,让人看了脊背发毛。
皇后将辛姝睨着,一步步走进来,把辛姝逼到了屋里,辛姝惶得连礼仪都忘了,“皇,皇后娘娘?”
“原来慕言和青璃闹成这样,是你的缘故?”
辛姝明白,刚才的话一定被皇后知道了,可是皇后怎么会知道的,看来这下房里还有皇后娘娘的眼线。
辛姝露出几分紧张和惶恐,“奴婢与青璃情如姐妹,天河也是奴婢的大哥,奴婢只是,只是不想看着大哥死得不明不白……”
皇后冷笑,颜容不怒自威,那份魄力逼得辛姝出了冷汗,“是吗。”皇后在老姑姑的搀扶下坐了下来。“你这意思,是想要为你大哥讨个公道?还是想说,他卖国的罪名是被大皇子冤枉的?”
辛姝噗通一声跪下,“奴婢不敢!”
皇后嗤笑,“你自然是不敢,你以为你耍的那点小心思,当本宫不知道吗。”
☆、祸端的开始(5)
辛姝疑惑的看着皇后,“奴婢,奴婢不明白皇后娘娘所说……”
皇后继而冷笑,“在本宫面前,你还嫩了点,且先不说远的,就说说这件事,你真的是想让你的好姐妹青璃知道她的那位大哥是怎么被冤死的,从而不至于跟杀她亲人的仇人在一起,好让你那大哥在九泉之下做个明白的鬼,是吗?
……本宫看却未必。连你们的四妹胭脂都知道,一旦青璃知道你大哥的死与慕言有关,青璃和慕言的关系就处不下去,而即使你们知道了真相,也无法替你们的大哥翻案,那么又何必让多一个人难过,你告诉青璃,无非是想弄破她跟慕言之间的关系,然后,你好有机会,是不是?或者说,你嫉妒青璃,嫉妒慕言对你那二姐的好,看着青璃能得到慕言的爱,你便十分失落……”
辛姝的手撑在地上不停的握紧发抖,脸色已经难堪到发白,“不,奴婢……”
“你不用解释,也无须否认,别人看不出,本宫还看不出来你对慕言的那份心思吗,虽然你掩藏得很好,也压制得很好,可是这感情压抑得久了,人的思想就会变得扭曲,你再如何藏起自个的心,却依旧逃不过本宫的眼睛,往日里在这中宫,凡是慕言过来请安,或是提到有关慕言的事,你都会小小的失神……”
辛姝眼睛里蓄满难堪的泪水,“皇后娘娘,奴婢,奴婢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皇后看着辛姝,也没听辛姝的,只是继续自己的话:“上一次,公主生辰的那天,告密的根本不是那个宫外的来的耍杂耍的男人,而是你授意那人来告发,你以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真的没有人知道吗?”
辛姝猛的抬头,蓄满泪水的眼睛望着皇后,满脸的震惊。
皇后眼里的笑容冷若寒冰,深如寒潭,让她冷得发抖,仿佛如鬼魅一般,这宫里任何事都瞒不过那双眼睛,太让人惧怕,让人汗毛直竖。仿佛这后宫所有的残酷无情都藏在那冷淡凉薄,端庄高贵的笑容背后!
☆、为他人做嫁衣裳(1)
辛姝震惊的看着皇后,足足呆了好一会。
皇后起身,背着辛姝缓缓说来:“嫉妒总是能让一个女人改变,这样的事在这后宫里太多了,所有的人都发疯的嫉妒着,只为了共同的原因,那就是皇家的男人,就连本宫……也是如此,本宫当年像你这般年纪,也曾天真烂漫,可是,那些东西是这后宫里最要不得的,否则你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争不到,当日你告发了你的大哥,本是想让慕言看到青璃与宫外的男人有来往,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你没想到事情会闹得那么大,你当时没来得及想后果,更没想到胭脂会救了青璃,替青璃挨了二十大板子,那时,你也很后悔,所以才跪着求我让你去照顾你那四妹……”说完转身,凤眸睇着脚下的辛姝,“本宫说得,可有半点不对?”
辛姝惨白的脸色如蜡,颓然的跌坐在地。
对于皇后所言,无半句虚假,确然如此……
早在青璃认识大皇子的前一年,她就已经认识了大皇子。
还记得那日下着大雪,她奉尚宫的命去玉清宫的御膳厨房领东西。
雪下得很大,整个皇宫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她来到东宫后边的小山,踏着石阶而上。
眺望整个巍峨的宫廷,繁华的朝歌,绵延的山河。
就在那山腰上看到了他,他一身银白,披一件白狐大氅,面上覆盖一条白绫,仅仅是露出的下巴便如玉般光滑完美,挺拔的绝尘的身姿,站在漫天的飞雪之间,长身静静的立在那,仿佛似雪般将化在这壮阔的天地之中,她想他为何要带着那白绫,这样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吗。
她不敢上前打扰他,只是看得发呆,看得脸颊发烫。
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驻足倾心。
雪地的草丛中滑出一条斑斓的蛇,眼看已快爬到他脚下,她也不顾自己是最怕蛇的,只想着他眼睛怕是看不见,顺手拿了根枯木就奔上来喊了一声,“当心。”
☆、为他人做嫁衣裳(2)
她用木棍将蛇挑开,用力甩下山坡。
后来他问了什么说了什么,她都记不得了,只听见自己脑子里嗡嗡的一阵轰鸣,站在他面前竟让她那般紧张,紧张到语无伦次,连话都不知道说了。
他便不再说什么,只是依旧站在风雪里,淡淡道了一声:“你走开吧,我不想再被打扰。”
虽然他没有怒容,那话语神态间却是冷漠如霜。
她不敢多做停留,知道他定是宫里的主子或王侯贵族。
虽然想说在风雪里呆久了对身子不好,可她却没有那个勇气开口,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慢慢的下了山,却遇到接他的宫女,后来一问,才知他是被废的太子。
自那天起,心里的失落一日重似一日,魂魄也随着那背影早已飞了,但她很明白自己,自己只是个卑微的宫女,她平日,也把心事藏得很深,这样永远不可能的感情,最好是藏在自己的肚子里,不让任何人看出端倪,否则只会被嘲笑,即使青璃,她也不曾说过一星半点。
然而她在人前把自己的心掩藏得再好,却无法忽视夜夜对他的思念,仅仅只是一面之缘,她已经无法将他忘记,那个融于世间,气质的彷如天人的男子。
两个月后,她开始不由自主的‘偶然’、‘借机’、‘想法设法’的去东宫太子殿的西池苑,哪怕是远远的看他一眼都好。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又看见了他,大半年来只是看他几次,她都会觉得满足,满心的幸福在荡漾,从没有如此庆幸过当年进了宫。
再后来第二年的开春,青璃跟皇子妃的猫算是有了缘分,那猫日日偷溜到尚宫局,后来宫女有时来不及过来抱,青璃忙不开,她便‘义不容辞’的替皇子妃送猫去太子殿。
那日,她偶然间撞见了他,他的一句:“是你。”
他竟会记得她,记得她的声音,记得她在小山的雪地里拨开了那条蛇,她当时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后来他问了她尚宫局的一些事情,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问这些,但她当时只以为他看她是尚宫局的,就想着听她说说尚宫局的事,他或许,有些在意她……
☆、为他人做嫁衣裳(3)
之后又送了几回猫,遇见了他他问的也还是尚宫局的事。
于是那些天里,她便把她在尚宫局,和几个姐妹之间,和尚宫局的宫女之间这些年来的一些趣事都说给他听,他听时只是面容淡淡的,其实还说不上淡,淡只中还很冷,然而她却觉得他在一点一点占据她少女的心,最后就再也拔不出,一种莫大的幸福包围着她。
可是这种她自以为的‘幸福’假象,却很快被无情的打碎了。
花朝节上,他出现了,却走向青璃,看着他朝青璃伸出手,看着他维护青璃,看着他带着青璃远去,她茫然了,心似被针一寸寸扎痛,她还不能够喊出来,不能够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
再后来种种,再后来听青璃道出与大皇子花朝节的邂逅,她恍然才明白,原来他‘在意’她这名小小的宫女,不是因为想听她讲一些让他解闷的趣事,而是在借由她,打听青璃的事!
她当时听着青璃所说,心却像是被狠狠的碾过。
她不明白,她并不比青璃差,音容样貌甚至比青璃还要出色动人,她甚至还帮他赶走了蛇,她甚至比青璃更早一年的认识他,更多次的与他接触,而他和青璃仅仅只是一面之缘,他就对青璃上了心,而且,那一面之缘,还是青璃让他勃然大怒之下建立的。
为什么只一次,他就把青璃放在了心上?
她当时以为的快乐,以为的幸福,原来都不过是自作多情,原来都是在为青璃做嫁衣裳。
她后来想,当时,他每听到她说到有关青璃的时候,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想着原来那日在北苑顶撞他的狗奴才是如此心灵手巧?
想着原来那臭丫头一直都是这样胆大包天,是这样带着几分可爱可敬的勇敢?
想着那宫女原来真的能做得一手尚宫局里最好吃的糕点?
她当时只以为他想听她的故事,而她的故事里永远少不了青璃,所以她说了多少青璃的事,每一桩每一件都是青璃散发光彩的时候,那些事,便深深的记在了他的心里,而有关她辛姝的,有关双燕的胭脂的,他或许……一件都没有记住……
她跟青璃都遇见了他,她瞒着青璃,青璃瞒着她。
最后,终于是她,尝到了心在滴血的滋味。
☆、为他人做嫁衣裳(4)
那日,花朝之后青璃和胭脂出宫探亲。
听闻大皇子一日不进膳用食,她主动请求来伺候他。
她不该问他,问他是否听她讲故事,只是想听有关青璃的事,他当时脸色冷若寒霜,顷刻间便再没了之前的容忍与淡色,他冷冷的嘲弄她:“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本皇子!”
她急了,慌了,痛得无以复加,忙就抱住他的腿恳求,哭得梨花带泪。
他却只是冷冷的将她踢开,罚她在外跪着,便再不得一句话。
难堪,无尽的难堪只有她一人知道,自作多情的打击让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