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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瑞吉斯出人意料地站出来,主控了整个场面。他拉了拉掉到他突出肚子下的裤子,把大拇指勾在腰带上,试着表现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摇摇摆摆地走到他的伙伴前面。
“长官,请问您的大名?”他对城墙上的士兵喊道。
“我是北门的守夜人,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个!”一个粗暴的声音回答,“而且如果有谁——”
“我是瑞吉斯,布林·山德的第一公民。我相信你已经听过我的名字,或是看过我雕刻的骨饰了。”
他们一伙人听到上面叽叽喳喳的耳语,然后耳语停了下来。“我们有看过十镇的半身人做的雕刻品,你就是那个人吗?”
“我就是地精战争的英雄和雕刻大师。”瑞吉斯宣告完了之后低身一鞠躬。“如果十镇的发言人知道我在这个特惠的贸易伙伴门前被赶到黑夜里,他会很不高兴的。”
又开始了一阵耳语,之后是更长的寂静。不久之后他们听到门后头一个刺耳的声音,铁闸门被吊起来了,而且门闩也拔开了。半身人回头看了看他惊讶的朋友们,讽刺地笑了。
“要用外交手腕啊,我粗暴的矮人朋友。”
门只开了一条缝,两个人溜了出来,他们没有武装可是保持高度的警觉。很明显他们正被墙上的士兵保护得很好。墙上挤着一堆面貌凶恶的士兵,正用十字弓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是吉尔丹。”两个士兵中比较粗壮的一个人说,虽然事实上看不清楚他们的真正体型,因为他们穿了很多层兽皮。
“我是守夜人,”另一人说。“给我看看你们带来交易的东西。”
“交易?”布鲁诺生气地回应:“谁说了什么有关交易的事了?”他又再次挥动斧头,搞得上面的人紧张兮兮。“你觉得这个看起来像是浑身铜臭味的商人所带的武器吗?”
瑞吉斯和崔斯特都希望把矮人的情绪抚平下来。和布鲁诺一样烈性的沃夫加则站在一旁,粗壮的手臂交叉在胸前,冷冷地瞪着鲁莽的守门人。
这两个军士防御性地退后,而守夜人又讲话了,这一次是在愤怒的边缘。“第一公民,”他质问瑞吉斯:“你来到我们的门前做什么?”
瑞吉斯走到布鲁诺身前,并在士兵面前站稳。“嗯……我们来做事前的市场调查。”他随口编了一个故事来转。“这一季我有一些特别的工艺品,而我希望能够确定这里的情况,包括骨饰的价格,都能够符合我的需要。”
两个士兵交换了了解的微笑。“你们就因为这种理由大老远跑来?”守夜人凶恶地说,“为什么不直接把货带来就好了呢?”
瑞吉斯有些尴尬。他了解到这些士兵太有经验了,不会上当。为了得到比较好的结果,他从他衣服里头摸到了红宝石魔坠。他知道这个宝石的催眠力量能够让守夜人放他们进去,但是他还是害怕拿出这个宝石,会让就在后面不远的杀手发现他们的踪迹。
然而吉尔丹开始有所动作,因为他注意到站在布鲁诺身后的身影。崔斯特·杜垩登的大衣稍微敞开,显露出了他脸上黑色的肌肤。
好像得到了暗示一样,守夜人也开始紧张了起来。继吉尔丹之后,他也马上了解到他伙伴突如其来行动的原因。四个冒险者很不情愿地把手按在武器上,准备进行一场他们不想进行的战斗。
可是就像刚才紧张也是突然因他而起一样,吉尔丹很快速地就结束了这段紧张。他把手横到守夜人的胸前,并且直接叫出黑暗精灵的名字。“崔斯特·杜垩登?”他平静地问,希望能够得到证实。
黑暗精灵点了点头,惊讶于怎么会被认出来。
“你的名字和冰风谷的传说一起传到了路斯坎。”吉尔丹解释说。“请原谅我们的惊讶,”他深深做了一鞠躬,“在我们门前很少看到你们的族类。”
崔斯特再一次点了头,但是没有回答,对于别人这种不寻常的注意感到很不舒服。以前从来没有一个守门人问到他的姓名或他所做的事情,而这个黑暗精灵很快地就了解到了不要经过任何城门的好处,在晚上偷偷地翻过一座城的城墙,然后寻找比较破烂的一区,这样他就有机会跟流浪汉一起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不被人注意。难道他的英雄事迹和名声让他在如此远离十镇的地方也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尊敬?
布鲁诺转身向崔斯特眨了眨眼。他的怒气消失了,因为他的朋友总算从陌生人那里得到了应有的尊敬。
但是崔斯特不太相信。他不敢相信这种事居然会发生——这让他不断努力隐藏的感情全部都毫无防备地显露出来。他宁愿继续怀疑,他的防卫心就像他斗篷上连着的暗色帽子一样紧贴着他。当两个士兵退后私下交谈时,他竖起了他好奇的耳朵。
“我不管他是谁,”他听到了守夜人向吉尔丹的耳语。“没有一个黑暗精灵可以进入我的城门!”
“你错了,”吉尔丹反驳说,“这些人是十镇的英雄,那个半身人真的是布林·山德的第一公民,这个黑暗精灵游侠一出手就能致人于死,但是无法否认他是值得尊敬的。而那个盾上画着一个溢出泡沫酒杯的矮人,就是布鲁诺·战锤,他是冰风谷中矮人一族的族长。”
“那个巨大的野蛮人是干什么的?”守夜人用一种不屑的口吻表示他并没有被吓到,虽然他很明显的有点紧张。“他是什么家伙?”
吉尔丹耸耸肩。“他身材巨大,年轻,而且拥有不是他这个年纪所应有的自制力。我觉得他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是他很可能是某个部落的年轻酋长,就像某些讲故事的人所说的一样。我们不应该赶他们走,否则后果可能很严重。”
“路斯坎有必要害怕那些冰风谷的小村落吗?”守夜人反问说。
“贸易港不是只有我们,”吉尔丹回答说,“并不是每场战争都是用剑打的。如果失去了十镇的雕刻品的话,不论是我们的商人或是每季来停泊的商船,都不会高兴的。”
守夜人再次仔细端详了这四个陌生人。不管他伙伴讲得如何动听,他还是完全不相信。而且他很不希望这些人进城。但是,如果他的怀疑是错的,而且他做了一些妨害贸易的事情的话,那他自己的前途就毁了。路斯坎的士兵要对商人负责,他们不会轻易原谅把他们钱包变薄的错误。
守夜人举手投降了。“进去!”他告诉这一伙人:“沿着墙下到码头去。弯短剑酒馆就在最后一条巷子那里,你们在那里就会够温暖了,”
崔斯特发现到他的朋友们用骄傲的步伐踏进城里,而他猜他们也听到了一些对话的片段。当他们离开了守卫塔,沿着城墙往下走时,布鲁诺确定了他所怀疑的事。
“我说精灵呀。”矮人用鼻子哼着说,用手肘碰了碰崔斯特,而且明显地很高兴。“我们的风声已经传出冰风谷,传到这么遥远的南方来了,你对这个有什么意见?”
崔斯特再次耸了耸肩。布鲁诺低声轻笑,假定他的朋友们都只是被名声弄得有点窘。瑞吉斯和沃夫加也分享了布鲁诺的喜悦,这个巨人,在走到队伍前头的同时,好心地轻轻拍了黑暗精灵的背一下。
但是崔斯特的不舒服并不是来自于尴尬。在经过城门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吉尔丹咧嘴而笑,这个笑容看起来并不像是来自于仰慕。而且虽然他不怀疑有一些关于对抗阿卡尔·凯梭地精军队大战的传说曾经传到这个千帆之城来,但是让崔斯特感觉古怪的却是一个普通士兵知道这么多关于他和朋友们的事情,但是负责守卫城门决定谁能进城的士官却完全不知道。
路斯坎的街道两旁布满了两到三层紧密连接在一起的建筑物,这反应出了那里的人们拼命想要挤在安全的高墙里面,以躲避北方蛮族的危险。在屋顶上面突出来的冈哨、了望塔,或许是个人及公会显示他们优越地位的装饰。这个谨慎小心的城市路斯坎生存下来了,甚至繁荣了,这是系于他们在危险的边境上高度警戒到近乎偏执的态度。这是一个充满了阴影的城市,而这四个访客这一夜在前进时,也依然能够敏锐地感受到好奇而危险的眼光从每个黑暗的洞中投射在他们身上。
码头是整个城市最糟的地方。这里有小偷、流氓跟乞丐,充满在每条窄巷和每个阴影里的隙缝中。无时无刻不笼罩的雾从海上飘来,使得原本已经昏暗的街道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他们四个人发现自己正走在这样的一条街道中,到达码头前最后的街道是一条破旧的小径叫作半月街。瑞吉斯、崔斯特和布鲁诺马上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了恶棍和流浪汉充斥的地方,每个人都把手按在武器上。只有沃夫加继续毫不恐惧大摇大摆地走。但即使是他,也已经感受到了威胁性的气氛。由于不了解这个地方不是普通的糟,他决定用一颗开放的心来面对他在文明世界的初次经验。
“我们到了。”布鲁诺说,他指着一间小酒馆说,门口聚集着一群很有可能是地痞恶棍之人。门上方历经了风吹雨打的招牌写着“弯短剑”。
瑞吉斯很困难地咽下口水,一种让他害怕的复杂感情从心中涌出。他早年的盗匪生涯让他对这一切都觉得很熟悉,但是这种熟悉只加深了他的不安。他知道在一间危险酒馆阴影里头做的违法勾当的诱惑,可能跟坐在每张桌子上的流氓藏的刀子一样致命。“你们真的要进去这个地方吗?”他小心翼翼地问他的朋友们。
“不要跟我吵,”布鲁诺很快地回嘴。“当你在冰风谷加入我们的时候,你就知道前面的道路是怎样的,不要现在在那里给我哀哀叫!”
“我们会保护你的。”崔斯特插进一句话来安慰瑞吉斯。
由于缺乏经验而来的自负,沃夫加把这句话讲得更满了。“他们为什么会和我们过不去,我们又没做错事。”他说。然后他向所有的阴影大声挑战。“没什么好怕的,小朋友。我的锤子会把所有跟我们作对的人一扫而光!”
“年轻人的骄傲。”当布鲁诺和瑞吉斯、崔斯特交换了怀疑的眼光时,布鲁诺念念有词地说。
弯短剑里面的气氛跟外面看到的破旧和陈腐是相符合的。在这一栋建筑物中属于酒馆的部份就是一个大房间,有一条长长的吧台防御性地设在最里面的墙角,就在门的正对面。吧台旁边有一个楼梯一通到二楼,最常使用它的并不是一般的旅客,而是浓妆艳抹、擦上过多香水的女人和她们最新的伴侣。虽然停泊路斯坎之商船的水手的确常常上岸来找乐子和刺激,然而他们通常会在无可避免地醉倒、毫无防备之前,回到他们安全的船上。
不管怎么样,弯短剑是一个充满了各种声、色、味的酒馆。酒精的芬芳,不管是来自麦酒、便宜的水果酒,或者稀有的烈酒,弥漫在每一个角落里。舶来的烟草散发出来的烟气,就像外头的雾,将严酷的现实模糊成一片柔软如梦似幻的感受。
当布鲁诺去柜台办理住宿手续时,崔斯特领他们到门旁挤着的一张桌子上。沃夫加跟着矮人走,但是崔斯特要他别去。“到桌子那里。”他解释说:“你好像对这些事太兴奋了。交给布鲁诺就可以了。”
沃夫加开始抗议,但是被打断了。
“过来,”瑞吉斯提议说:“坐在崔斯特和跟我的旁边。没有人能够欺负一个强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