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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弹剑问天-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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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吐鲜血啊?大夫,请问你们这有大夫吗……”春暖花开的蓉城盐市口传来一个江南女子凄厉的呼喊。 
  吴飞泓天山之行的第九日,就以躺倒在成都街头而宣告结束。 
  ***在吴飞泓喋血成都街头的时候,谢长风已经舟过绩溪。 
  按照秦昭佳给他的路线图,他自临安出发,绕桐庐,过分水,且行且走,沿途等候。兜了个圈子之后,这一日终于来到绩溪。 
  绩溪不大,在北宋时不过是个小镇,南渡之后,因靠近京城,南北往来货物多有在此地集散,才慢慢繁华起来。到得今日,俨然已成一大镇。近日朝廷似乎有意建府,却又有说是要称州的,闹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却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如何重新划分绩溪的建制,归究起来不过是税多税寡而已。宋室穷奢极欲,那银钱何处来?还不是百姓身上。垄头陌上,本来就多顺民。那赋税虽重,也不过是软刀子杀人,一时疼不起来,只要金人不过江,不弄出家破人亡,易子而食之类的惨剧,也就得过且过的过了。 
  谢长风沿着村间小路,逶迤而行。此地虽与京城相隔不远,但民风淳朴。垄头陌上,有见到这外乡人的,多憨厚一笑。或有好客的,常端一碗自家酿的米酒来。这些都让谢长风本来郁闷的心情得以舒展。 
  这日,已快到绩溪溪边,忽闻得书声朗朗,有“彼黍离离,彼稷之苗”句传来。这话语出《诗经。黍离》乃是哀悼周室之亡,后世称为伤故国音。谢长风自幼诗书饱读,自然听过。心下立时想起后面几句来“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他当下心中一痛:是啊!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自己深爱昭佳,谁又料想她竟是秦相之女,这天下人会如何想我?知我者,尚以为我爱悦其女,不知我者,当因为我攀附权贵。而那秦相是自己深恶痛绝之人,当日“施全之刺”虽然失败,无人知晓自己真面目,但与秦桧之战,已是无可避免。昭佳呢?她虽然愿与自己作神仙眷侣,百年江湖,但自己真要拿剑指着她的父亲,她又会何去何从?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是啊,何人哉? 
  先前,他并不考虑这事。他只知道昭佳是昭佳,她父亲是她父亲,不管世俗的人是唾骂也罢,艳羡也罢,不耻也罢,谢长风如鹏行天地,又怎会在意那些浮云?杏花疏雨之夜,心无半点羁绊,只因为自己坦坦荡荡。但越行越远,自己终于明白自己心中不安所在,昭佳呢?我何曾想过昭佳的处境?昭佳啊!难道天意注定,你这一生要因我而伤吗? 
  若为国,当杀桧。若为情,当放桧。 
  家国天下与儿女情长,自己孰去孰从? 
  他忽又想到,自己今时今日的武功,在江湖上虽说是绝顶高手,但想要刺秦,单夕这关就过不了,更何况秦府还高手如云,弓强刀锐? 
  想到此处,谢长风豁地开朗起来:杞人忧天。 
  这番境地,很多年后,谢长风自己想来,当时到底是有意逃避,还是真的为昭佳而舍弃了胸中壮志,依然说不清楚,只是清晰记得当日自己苦涩的心味而已。 
  谢长风看了那书生一眼,继续前行。 
  ***蓦地灵觉感应,远处似有人向自己这边掠来。他收拾情怀,笑道:“又来了。” 
  原来自他出临安起,就总觉得有人跟在自己身后。初时还以为是秦府的探子,即展开轻功想甩掉那人。巧的是那人轻功却不在谢长风之下,竟似附骨之咀,如影随形。到这天中午的时候,谢长风不想跑了,停了下来,结结实实的和那人打了一场。更巧的是两人武功居然在伯仲之间,谁也赢不了谁。谢长风既甩不掉他,他也杀不了谢长风,两个人就这么耗着。 
  每日正午,这两人似乎约定好了似的要打一架。两个人都发现对方比昨天又强了。于是两个人都拼命的修炼武功,每日中午各逞武功智谋斗上一场。然后又去练,去想,如何赢得对方,第二日再打。如此到绩溪,已是第九日。 
  日上三竿。在谢长风笑容面对的方向,果然有一人出现。这人青布蒙面,背上一左一右的插着一对怪异刀剑。 
  “第九日了。你我总是胜败不分,今日不打了如何?”谢长风笑道,“因为兄弟今日心绪不佳。” 
  那人明显的犹豫了一下,却终于生硬地道:“好。” 
  谢长风不料他能答应,喜道:“走。喝酒去。” 
  于是绩水里,有一叶扁舟悠然荡起。两个人举酒临风,把盏同欢。那人也不言语,只是吃酒。他举杯的时候,总要将衣罩撩起,才能将杯子送入口中。如是几次后,谢长风笑道:“如此费事,阁下何不将面罩摘下?” 
  那人犹豫半晌,终于举手摘下。立时一个粗豪的北方大汉刀削般的轮廓跃入谢长风眼里。谢长风吃了一惊:这人竟好象在那里见过。 
  那人第一次笑了:“阁下是不是觉得在下很面熟?” 
  谢长风忙点了点头,问道:“我们好象在哪里见过?” 
  那大汉咧嘴一笑,说道:“谢兄可还记得道悦和尚?” 
  啊!!那个疯僧道悦?“如何就没了?怎么就有了?”这谢长风如何会忘记?他现在武功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增加,都是拜当日那疯僧的“有无之论”所赐。谢长风那日后细想,那道悦和尚睿智博学,有大海不测之机,自己生平所遇人物中数他最是了得。虽然没见过他出手,但凭己所度,便是单夕,也未必是他敌手。这样一个高僧怎么会是疯子?又如何能够忘记? 
  “自然记得。但阁下是?”谢长风依然想不起来。 
  “呵呵!谢兄那日之后,武功突飞猛进,难道就不感谢一下我这成全之人吗?”那大汉笑得好诡异。 
  “啊!拳打四海,脚震南北,剑笑乾坤,刀傲江湖,人送绰号拳神腿霸狂刀乱剑、浪里追风、陆地神龙、天山逍遥仙……”谢长风终于想起这人是谁来,大大的吃了一惊。 
  “在下夜未央。”那大汉轻轻一笑,如鲸鱼露背,如浮光掠影。 
  两位绝世英雄终于相遇! 
  绩溪清风拂动,将那一叶扁舟吹得飘飘荡荡,仿佛就要倾翻一般。谁也不知道,今日江湖扁舟,定下了来日天下谋划。 
  注:史上秦桧无女,只收了一义子。作者深恨秦桧,但敷衍小说,表现主角豪情,不得不如此耳。见谅。 
 
 
 
  
第二卷 逍遥游 第三章 天下英雄
 
  “昔年曹孟德与刘玄德青梅煮酒,传为佳话,今日在下与谢少侠也在这绩溪煮酒,论论天下英雄如何?夜未央正色问道。 
  去岁状元郎,今春江湖客。名动天下的夜状元,抛冠弃袍,仰天大笑出宫门的风流早传遍天下。天下人或钦服,或窃喜,或不解,或深恶,却谁也不知此时的状元郎刀剑在背,以另一种姿态名动天下。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刀剑神魔状元郎,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谢长风得知这当日长街惊鸿一现的青衣壮汉竟是名满天下的刀剑神魔,立时就觉得这人缀行九日,绝非要杀自己或切磋武艺那么简单。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此人只是要问这样一句话。 
  “夜兄有此雅兴,谢某敢不奉陪?”谢长风道。 
  “那谢兄以为当今天下谁是英雄?”夜未央首先发问。 
  “龙羿破穹刀,十年前就已天下无敌,且胸怀侠义,重然诺,轻钱财,算不算得英雄?”谢长风问。 
  “此人武功高强,睥睨当世,但太重儿女情长,为了一个女子反出家门,原也无错,只是因此虚掷光阴十年,这样的人又怎么算得英雄?”夜未央淡淡道。 
  谢长风不料第一人就被他否定,当时谔然。 
  “姬凤鸣以女儿之身,统领八百弟子,名列八门之首,算不算得一位女英雄?”谢长风又问。 
  “此女巾帼不让须眉,武功可与龙羿并肩,本是难得,但心性略有偏激,极有可能已走入邪路。也算不得英雄!”夜未央依然不认同。 
  易尘封为人快意恩仇,却正因太过快意而不知隐忍,是邪侠,不是英雄。凌若雨侠踪初现,本无可论,但十余年来,寂寂无名,想是受其父名声所累而不能独辟蹊径,算不得英雄。单夕中途变节,虽必有苦衷,但以个人因由而失天下苍生,也算不得英雄。少林了然,菊斋淡如菊,淡泊名利,是隐侠而不是英雄。古剑池萧碎玉,太过优柔寡断,不是。天山风不凡,少谋,不算。 
  这些人,一一被夜未央否定。谢长风虽觉得心有不甘,却听上去,这人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呵呵!春秋笔李易安又如何?”谢长风忽地想到一人。 
  “本来徒不言师过,但今日于谢兄真心相交,评断一下也未尝不可。”夜未央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师学究天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原是小道,她一一精通也不足道哉。武功几有鬼神不测之机,倒也罢了!胸藏甲兵十万,精习奇门遁甲也不足为奇。 
  唯识人有明,对弟子有教无类,以春秋笔主之尊,能平易近人,公正处世才是我佩服的地方。但是……她因情而伤,飘走四方,胸无大志,也不算英雄。“他顿了顿,续道:”谢兄,我们说的是天下英雄,却不只在江湖。“ 
  ※       ※       ※ 
  “奶奶的!凌若雨这丫头还真是麻烦,去天山就去天山吧,还非要老子上一趟峨眉。”刚刚停止喷血的吴飞泓现在已经无奈的走在峨眉山腰。 
  凌若雨说十日内到达峨眉就可以,本来也不用这么赶路,但有初入江湖的申大小姐同行,这路上必然要发生无数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不然何以显得英雌侠义、义薄云天、天下无敌(申兰语)的申女侠的风采?于是九日下来,不算刚才那个未来的千王之王,已经有打倒十三条作恶多端的好汉(自然是好汉,不然如何就刚好撞到申大小姐手里?)的骄人战绩。看不出这丫头虽然什么武功不会,力气却大的惊人,吴飞泓这才见识了什么是人不可貌相。 
  原定五日的路程,足足走了九天。 
  这战绩里面当然有吴大侠暗中照顾的结果,自然了,没有活腻的吴飞泓大侠当然不会说出那些壮汉都是被自己凌空点了穴这个真相来自讨那不是很有趣的耳光吧。“不是无趣,简直是他妈的太无趣了。”吴飞泓在今后的日子常常这样抱怨。 
  这绝对还是小问题,更更可怕的是包袱中数千两银子全都到了街上丐帮弟子的手中,好在她父亲让她带足了盘缠,不然吴飞泓吴大侠也就要陪着她露宿街头了。 
  这道理再简单不过,因为申兰已经说了:此次本大小姐初出江湖,一切自己搞定,自然不能用别人的钱,没钱了讨几碗饭,到破庙中睡一觉也就过了。这丫头,一定是听姑母的话听得太多,脑子又爱胡思乱想,才说出这当时就把两个人吓得魂飞魄散的话来。 
  可怜的镇国公几乎没把所有的家法搬出来阻止她出门,但是自从遇到吴飞泓后,申大小姐的胆子好象越来越大,浑不把管了她多年的严父放在眼里……更何况天下无敌的 “叶底飞花”在申大小姐使来,威力自然不是那个常到芙蓉院听小曲的未来千王之王可以比拟的。用风卷残云来形容镇国公面上阴霾的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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