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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末。
谢峰坐在醉仙楼楼上临街的一桌,默默喝着间茶,陪着他的还有长白的另两名种子高手“十字斧”鸿达才和“铁柔拂”郑卿娇。
他们是第一批进来喝早茶的客人,十多张台子,到现在仍只有疏疏落落约五、六个茶客,每个人都是悠闲自在,好象好几年也没有干过任何正事的样子。
一名伙记捧着糕点.过来叫卖,给谢峰寒光闪闪的锐目一瞪,吓得立时走了开去,连叫卖的声音也低弱了下来。
鸿达才在旁低声道:“师兄:假设不舍不肯将马小贼交出来,我们是否真要翻脸动手?”
谢峰知道那晚庞斑点在鸿达才头上那一脚,把这师弟的想法改变了很多,不禁更痛恨不舍的攻于心计,巧妙地旧造出大敌当前的气氛,使八派大多数人都禁不住希望团结,而不是分裂。难道自已的儿子便要如此枉死不成?
不!绝不!
郑卿娇接口道:“翻脸动手并不是办法,若不舍决意护短.我们就将整件事摆上十二元老会的桌上,由他们评个公道。”
谢峰冷哼道:“十二元老会少林占了三席,我们只有两席,若这事拿到元老会去决定,我们岂非要任人宰割吗?”心想,看来这师弟师妹早私下商量过了,否则怎会如此口径一致。
鸿达才和郑卿娇还想说话,一名长白的弟子来到桌旁,施礼后坐下低声道:“昨晚武昌城发生了两件大事,不但有人硬闯韩府。连何旗扬也在家中给人宰掉了。”
鸿郑两人失声道:“什么?”
谢峰最是冷静,双目精芒闪过。沉声道:“详细道来!”那弟子道:“据我们在官府的人放出来的消息说,打斗发生在下半夜,住在那里的人都不敢走出来看,到天亮时,才发觉何旗扬伏后园里.围墙还破了个人形大洞。”接着把声音压得更低道:“何旗扬身全无伤痕,看来是给一阴柔之极的掌力所伤,且是一击致命,连挣扎的痕迹也没有。.”谢峰听得脸色戏变,沉吟一会后,问道:“韩府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有不舍在,谁敢到那里去撒野?”
弟子道:“据我们收买了的韩府下人说,事情更是奇怪吓人。”顿了顿才续道:“不舍似乎并不在韩府,剩下其它人在大厅守候天明,到黎明前,有个自称韩柏的怪人破门闯入韩府,将睡了的人都惊醒了过来。”
鸿达才和郑卿娇固是目瞪口呆,连谢峰也骇然道:“什么?韩柏?他不是连坟也给人掘了吗:”
那弟子亦见惴惴然道:“正是那韩柏,不过声音样貌却全变了,但叫起老爷小姐的那种语气,据说却神似非常。”
谢峰神情一动道:“这人现在是否还在韩府?”
弟子摇头道:“我们的人也说得不大清楚,好象是耶韩柏给人追杀下逃到那里去,还发生了一轮激烈的打斗,武库内的东西全给打倒地上,韩天德、云清和马峻声都负了伤,不过看来并不大严重。”
三人再次色变。这时另一名弟子到来道:“谢师叔:西宁的简爷和沙爷来了!”谢峰首次露出欢容,喜道:“快请他们上来!”不舍立在近厅门处,迎接刚到来的小半道人和由冷铁心率领的古剑池一众年青高手。当日在酒楼兴韩柏等争斗的几名后起之秀骆武修、查震行等全来了。池主冷别情的爱女,曾好心肠地赠何旗扬一粒回天丹的冷凤当然也在其中。
第六章 江上之战
风行烈双掌上推,托在跃离江水的谷倩莲纤足之底,谷倩莲借力贴着船身,升上了甲板。
半晌之后.谷倩莲的俏脸在甲板上伸了出来,向他装了个可爱的鬼脸,秀发上的水珠往脸流下来。
风行烈哑然失笑.双掌按在船身运劲一吸,借力腾身而起,来到了谷倩莲身旁。两人都是湿淋淋的,水珠不断下滴。
甲板这边是背对着岸的那边,现正空无一人。
谷倩莲低呼道:“现在干什么好?”看了看自己的一身湿衣。紧贴身上,曼妙的曲线显露无遗,极是动人。
风行烈却视若无睹,只是望着落了下来的风帆,吩咐道:“你负责监视岸旁的动静,若见到有任何人想返回船上,立即示警。”转身欲去。
谷倩莲见他无动于中,暗自恼恨,又莫奈伊何,一把扯着他,叹道:“你要去干甚么?”
风行烈微笑道:“我要去服侍仍留守船上的人。”
谷倩莲放开了他,待他消失在前舱处后,跺了跺脚,才闪到了船尾一个隐蔽的地方,往江上和岸上望去。
在熹微的晨光里,五艘大船陆续移靠江边,风帆都没有落下,看情形是准备可随时起航。谷倩莲眉头大皱,纵使他们劫船成功,在对方人手充足下,当会很快追上他们.那时在茫茫大江之上。逃走更是困难了。风行烈这计划大胆是够大胆了,看来却不是太行得通。更何况扬帆开航,是需要一段时间。极可能船未离岸,便给敌人攻上来了。
会想下去,芳心愈乱,差点想转头去找风行烈,硬架着这没商没量的人立即逃走。
“隆隆”声中,带头的三桅大船首先泊在岸旁,伸下了一道长长的踏板,十多名高矮不一的汉子,从船上走下来。
早候在一旁的刁项和柳摇枝等人,迎了上去。
谷倩莲强压着忐忑乱跳的芳心,凝神往落船的人望去。
十多人中她只认出了三人,一个是藉方夜羽之力登上尊信门门主之位的“人狼”卜敌.另两人是背叛了赤尊信跟随卜敌的“大力神”褚期和“沙”崔毒,其它人大都是脸目狰狞之辈,一看便知非是善类。
其中一人特别瘦削,长发披肩,眼眶深陷了下去,活像个会走动的骷髅的架子,模样可怕。
谷倩莲差点叫了出来,原来她想起此人叫“活骷髅”尤达,乃是黑道里凶名颇着的职业杀手,专门受雇杀人,他行踪诡秘,兼又武技强横,所以想杀他的人虽多,但从没有人能成功,想不到也加入了方夜羽的阵营里。
如此类推,假若这十多人都是和尤达同级的高手,再加上刁项、柳摇枝,又或刁夫人这类特级高手,便有足够挑战双修府的能力,真是会想愈心惊,冷汗直冒。
肩头忽地给人拍了一下。
谷倩莲一颗心吓得差点跳了出来,回头看到是风行烈,才松了一口气。
风行烈手上孥着一枝大弓.另一双手拿着一大束劲箭,肩上挂着大包的长衫衣物,模样怪异之极。
谷倩莲看得目瞪口呆。
风行烈将手上的弓和箭轻轻放在甲板上,又将肩上的衣物一股脑儿侧肩卸了下来,移到她身旁,一齐往岸旁望去。
刁项等正跟刚下舶来的卜敌等人寒喧,因人多的关系,只是介绍双方面的人互相认识,便须费上一段时间。
风行烈皱眉道:“这真是奇怪,方夜羽若要攻打双修府,自应偷偷摸摸,以收奇兵之效,为何现在却唯恐人不知,那些红巾贼连头上的红巾也不除下来,这算是那一门子的道理?”
谷倩莲早想到这点,不过却没有闲暇去思揣,问道:“解决了船上的人了吗?”
风行烈道:“船上只有四个女婢和八名水手,武功普通,要制服他们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噢:你将这些箭都包上衣布,我要去拿火油来。”
谷倩莲还想说话。风行烈早又钻了入舱内去,无奈下唯有依他之言,撕破衣物,扎紧在箭头上,一边眼去窥视码头上敌人的动静。
扎到第四枝箭时,刁项等人缓缓移动,往她和风行烈那艘大船走过来。
谷倩莲心叫“我的娘呀”,正要往找风行烈一齐逃命,风行烈不知从那里捧了一罐火油,从舱里转了出来。
谷倩莲焦灼娇呼:“不得了!”风行烈放下火油,来到她身旁往外望去。
谷倩莲也随他往刁项等人看去。
那群人又停了下来,正和几个官差交涉着,双方神情看来都不大愉快。
风行烈笑道:“这些差大哥来得正好,快扎多两枝火箭。”
谷倩莲继续扎箭.同时想起风行烈刚才提出的疑问。
要知像尊信门、怒蛟帮这类大帮会,虽是官府眼中的非法组织,但除非这些帮会公然作反.攻掠地方,否则地方官府都采取放任政策,只求相安无事。而帮会组织亦会一方面自我约束,另一方面对官府上下疏通,与官府建立一种非正式的互利关系。其实官府里亦不乏帮会中人,否则也很难吃得开。故很多问题在一般情况下几句话就可以解决。而每个帮会都有其生财之道,像怒蛟帮便以贩卖私盐为主要收入来源,各有各的生财手法。
帮会的活动都以低调为主,像卜敌今次公然调动大批人手。浩浩荡荡在大清早泊船登岸,乃是最犯忌的事,难怪受到官差盘问。
若论武功,卜敌方面随便走个人出来。料可将区区几名官差打个落花流水,但如此一来,官府将不得不被迫全力对付尊信门,就算一时奈何他们不得。尊信门亦不会有好日子过。基于这些原因,谷倩莲就更想不通方夜羽为何容许卜敌如此招摇。
“锵锵!”风行烈装接好丈二红枪,微笑道:“不知你会否相信,方夜羽是故意要惹起官府注意,使消息能迅速传遍江湖。”
谷倩莲惊叫道:“他们回船去了!”风行烈道:“目的已达,难道还要和官府对着干吗?”
谷倩莲喜叫道:“刁项夫妇和刁辟情小贼等人全往卜敌的船走去,只有十多个小脚色往我们的船走来,我们有救了。”
风行烈拿起大弓,搭上劲箭.将布扎的箭头浸进火油里,从容道:“谷小姐,请为我点火。”
谷倩莲取出火种,犹豫地道:“真的行吗!”风行烈瞥了一眼岸边的情况,刁项和卜敌等鱼贯登上船去,魅影剑派刁项的师弟李守、新一代的年青高手白将、陈仲山、卫青等二十来人,则正往他们的船走过来,只剩下那几名官差紧崩着脸,监视着他们离去。
风行烈断然道:“点火!”谷倩莲擦着火熠,拿到箭头下,没了火油的布条立时熊熊燃烧起来,送出一团浓烟。
风行烈右手一拉,大弓张满。
“飕!”
火箭画过江上,插在最近的那艘船最大的主帆上。
风行烈行动迅快之极,火箭一技接一枝射出去。
五艘大船上的帆都着了火,上面的人立时混乱起来,喝骂叫嚷,一时间仍未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岸上喝叫震天,李守等人狂奔过来。
风行烈没有时间射出第六枝箭,提起丈二红枪,扑往近岸那边的甲板,向谷倩莲喝道:“快斩缆起帆。”
谷倩莲不待他吩咐,早扑了过去另一边。
这时李守和那“剑庞”石中天的徒儿卫青扑上了踏板,眼看要冲上船来。
风行烈一声长笑,丈二红枪标出。挑在踏板底下,运力一挑,整条踏板被震得抛飞开去。
走在最前的李守怒喝一声,去了重心,跌回岸上去。
那卫青武功高明多了,踏板刚被挑起时,单掌一按板缘,竟凌空一个旋身,仍往船上扑来。
风行烈哈哈再笑,丈二红枪化作千百道光影,迎往卫青攻来的一剑。
卫青舞起一片剑影.硬撞过来,终吃亏在半空难以用力,被风行烈一枪接一枪挑在长剑上,断线风筝般翻跌回岸上去。
一时间众人都患了风行烈,僵在那里只是虚张声势。
五艘敌船无一幸免,全中了风行烈射出的火箭,这时吃着江上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