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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令方一听大失色,想不到这假扮侍卫的山东布政司谢廷石高句丽话说得如此出色,内容提及高句丽当今丞相是他老朋友,不知对方近况如何,又顺道向韩柏这假专使表示友好。
韩柏不慌不忙,悠然一笑,以卖少见少的高句丽话答道:“想不到人人的高句丽话说得这么棒,惹得我动了思乡之情,不过入乡随俗,让我们说回贵国的话会更合礼节呢。”这是陈范韩三人反复思量下想出来的“百搭”高句丽官话之一。耍知无论两人如何动功,要在十多天内学懂许多高句丽话,实属妙想天开。但若只苦练其中几句,则却是轻而易举的事,连语音调子的神韵亦不难把握。
好象现在韩柏根本完全不知对方在说什么,答起来却是丝毫不露破绽,还表现出气度和身分。
谢廷石果然毫不怀疑,伸手一拈再上的八字胡,瘦长的脸露出笑意,闪闪有神的眼光在韩柏和范良极迅快扫视了两遍,道:“如此下官便以汉语和两位大人交谈了。”韩柏和范良极见过了关。大为得意,一番客气套词后,陈令方转入正题,问道:“不知布政司大人为何暗下来访?有什么用得看陈某的地方,请直言无碍:朴专使和侍卫长大人都是陈某好友,可说都是自家人。”
陈令方本不是如此好相与的人,只是现在得罪了楞严和胡惟庸,自身难保,又如谢廷石乃燕王棣系统的人,自是想套套交情,少个敌人,多个朋友。
肥胖的都司万仁芝连忙道:“我早说陈公曾和下官在刘基公下一齐办过争,最够朋友,谢大人有难,陈公绝不会坐视不理。”谢廷石暗忖陈令方肯帮忙有啥用,最紧要这专使和侍卫长肯合作,叹了一口气道:“这事说来话长,下官本自间今次不能免祸,岂如上京途中,在万都司府里忽然得到兰致远大人送文书进京的人密告,知道专使大人尚在人世,才看出一线生机。”韩柏等三人听得满脑子茫然,呆呆相觑。
范良极赶快嘿嘿一笑道:“布政司大人有什么困难,即管说出来,我们专使人人最爱结交朋友。何况布政司之名,我们早有耳闻,知道你对敝国最是关护,既是自家人,有话但请直言。”
这番话其实说得不伦不类,好处却是正中谢廷石的下怀,是他久旱下期待的甘露,大喜道:“有侍卫长这番话,下官才敢厚颜求专使帮下官一个大忙。日后必有回报。”韩柏好奇心大起,催促道:“大人有事快说,否则宴会开始,我们要到外面去了。”谢廷石道:“这事说来话长,一年前,邀请贵国派使节前来的圣旨,便是由下官亲自送往贵国,所以当我接到你们到敝国来的消息时,立即亲率精兵,远出相迎,岂知迟了一步,专使的车队已被马贼袭击,除了遍地体外,其它文牒和贡品全部不见,下官难过得哭了三天,连忙派人往贵国去,看看能否派出另一个使节团,岂知原来皇上最想得到的“高丽灵参”已全由专使带到中原,下官一听下魂飞魄散,若给皇上知道,下官那还有命,不株连九族已是天大恩典了。”范良极等三人听得暗自抹了一把冷汗,若高句丽再派出另一使节团,他们所费的所有心力,都要尽岸东流了。
韩柏深吸一口气,压下波动的心情道:“请大人记紧快速通知敝国国君,告诉他我和侍卫长安然无恙,千万不要再派第二个使节团来,就算真个已另有人来,也要把他截着,免得他白走一遭。”谢廷石道:“专使吩咐,下官当然不敢有违。”陈令方奇道:“现在灵参没有掉失,大人还担心什么?”谢廷石叹了一口气道:“若让皇上知道下官连一个使节团都护不了,又让灵参差点失掉,即管皇上肯饶过我,胡惟庸等亦绝不肯放过我,小则掉宫,大则杀头,你说我要不要担心。”韩柏和范良极对望一眼,至此才松了一口气,暗忖原来只如此一件小事,横竖要骗朱元,再骗多一项有何相干。
陈令方皱眉道:“皇上一向以来最宠信就是燕王,有他保你,还怕什么呢?”在旁听着的万仁芝插入道:“陈公离京太久了,不知朝廷生出变化,本应继承皇位的懿文大子六个月前刚过了世,皇上本想立燕王为皇大子,继承皇位,可是胡惟庸楞严和鬼王虚若无等无不齐声反对,现在皇上已决定了立懿文太子的儿子允为皇太孙,只是尚未正式公布吧!”陈令方这才恍然大悟,在朱元璋约二十六个儿子里,以燕王棣最有谋略和势力,若朱元璋决定以允继承皇位。为了巩固其它位,必须及早削掉燕王权势,燕王驻北平,位于布政司谢廷石的管治范围内,若要削人,第一个要削的自是谢廷石。所以若谢廷石给胡惟庸等拿着痛脚,恐怕不会是掉官那么简单,难怪他如此紧张。
楞严心怀不轨,自是不想力可治国的燕王登基。若能立允为皇太孙,实是一石二鸟的妙计,最好是朱元璋死后,出现争夺皇位的情况,否则上个声望地位均不能服众的皇帝,亦是有利无害。
韩怕大拍胸口保证道:“大人有何提议,只要本专使做得到的,一定帮忙。”谢廷石长身而起,一揖到地道:“大恩不言谢,将来谢某定必结草衔环以报专使。”与奋下他自称谢某,显示这已是大套私人间的交情。
韩柏慌忙扶起。
镑人重行坐好后,谢廷石清了清喉胧,干咳两声后道:“下官经过反复思量,知道只要专使能在皇上驾前隐去遇盗袭击一节,则一切好办。”陈令方皱眉道:“可是此事早由兰致远报上京师,我们就算有心隐瞒,恐亦难以办到。”…谢廷石道:“陈公请放心,致远知道专使来自高句丽后,即想到其中关乎到下官生死大事,放在文书中略去遇劫一节,又严禁下面的人向任何人提起此事,所以只要我们能想出个专使为何会到了武昌的理由,一切问题当可迎刃而解。”范良极大笑道:“这事简单到极,不……不:贵皇上最紧张就是那几株灵参,只要我们说因得布政司指点,专程到武昌附近某处汲取某一灵泉之水,制成一种特别的美酒,用以浸参,可使灵效大增,则布政司大人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呢。”谢廷石拍案叫绝,旋又皱眉道:“可是若皇上喝酒时,发觉那只是贵国以前进贡的酒,又或只是一般美酒,岂非立时拆穿了我们的谎言吗?”韩柏和范良极对望一眼,齐声大笑起来。
当谢万两人摸不着头脑之际,韩柏拍心口保证道:“这个包在我身上,只要贵国天子肯尝他妈的一口,绝不会怀疑那是带有天地灵气的酒。”两人半信半疑,不过见他如此他妈的有把握,不好意思追问下去。
陈令方悠悠道:“看来布政司大人应是由山东一直陪着专使到了武昌,现在又陪着坐船往京师去,不知我有否说错。”谢廷石大打官腔道:“当然:当然:否则皇上怪罪下来,下官怎承担得起。”韩拍和范见极心中叫好,得此君在旁侍候,谁还会怀疑他们的假身分。
范良极仍不放心,道:“布政司大人须记紧不要诱我们说家乡话,因为来贵国前,我王曾下严令,要我们入乡随俗,只可说中土语,在人请见谅。”谢廷石早喜上心头,那会计较说他妈的什么话,连连点头。
这时马雄来报,说贵宾驾临。
众人兴高采烈,出房下楼而去。
第二章 将计就计
戚长征全力飞驰。
体内真气循环不息,无稍衰竭。
他试着把本身得自浪翻云的内功心法,和封寒的心法融汇应用,起始时有若南辕北辙,各不兼容,每当运起其中一法时,另一法便横逆冲梗,可是当他并不蓄意运用任何一种心法时,反隐隐觉得两者其中自有相通之处。
至此豁然而悟,任由体内真气自然流动,只守着任督两脉,其它奇经八脉,任乎天然,就好象一道大河,其它千川百溪尽遍其内,一丝不乱。
他一边飞驰,一边驰想刀法,忽尔间浑忘了招式,只感无招更胜于有招,有法自可达致无法之境。
穿林过野,上山下丘。
夕照之下,整个天地与他共舞着。
有意无意中他再进入了晴空万里的刀道至境。
凉亭在望,远处山脚下的兰花镇灯火点点。
突然升起了不祥之感。
凉亭依然,独不见水柔晶芳踪。
戚长征心中一沉,掠进凉亭之内,看看是否有她的留言。
顿时由一个幻梦般的世界,回到了残酷的现实里。
他的心一直往下沉,唯一可庆幸的,是发现不到血迹或任何打斗的馀痕,当然亦没有水柔晶的留字。
“柔晶:柔晶:”当他找遍附近方圆百丈之地后,终颓然坐到亭内。
他竭力地沉着气,拚命叫自己冷静,但心中的懊恼悔恨,却是有增无减。
他实在不应让水柔晶离开他身边的。
“啪:”…一掌拍在亭心石桌上。
痛楚使他醒了醒,忖道:“我仍是低估了鹰飞这奸贼,说不定那天他只是诈作受伤遁去,其实一直追在我们身后,见柔晶离开了我,立时出手把她擒下,现在他会把柔晶带到那里去呢?这恶魔会怎样对付她呢?”想到这里,他真的不愿再想下去。
假设雨时在就好了,他必能想出营救柔晶的方法";不!
戚长征你现在只能靠自己。
她会在那里呢?
忽然间他冷静下来,设想假若自己是庞飞,自然应在水柔晶离开他时立即动手擒人,这样才不会追失了他。
如此说来,鹰飞应在长沙府出手把她擒下,亦应把她留在里,然后再来追杀他。
但为何直至这刻鹰飞仍未现身?
说到底,他主要的目标猎物仍是自己。
想到这里,脑际灵光一现,跳了起来,全速往山下奔去,掠往兰花。
他头也不回,直至奔进镇内,不理路人惊异的眼光,闪入一条横巷,再跃上最高的一所房子的屋顶,伏在瓦背,往镇外望去。
若鹰飞追在背后,见他如此举动,定以为他自知不敌,要落荒逃走。
假设他现身追来,必难逃过他的眼睛。
一个时辰后,镇外的荒野仍是没有半点动静。
戚长征的信心开始动摇起来,旋又咬牙忍看赶返长沙府的欲望,想道:“我老戚死也不肯信你不是追在我背后,你能忍我亦能忍,就让我们比拚一下耐性。”立下决心后,他收摄心神,不片晌再进入晴空万里的境界,只觉心与神会,所有因水柔晶失踪惹起的焦躁懊悔,均被排出心外。
灵合一片清明。
忽地心兆一动,抬头往右侧望去。
只见夕照下一道人影由镇旁的丛林闪出。眨眼间抢进镇内。
戚长征暗叫一声侥幸,不再迟疑,贴着瓦面射出,落在对面另一屋顶,再几个起落后,才跃落地上,循看来路全速往长沙府驰去。
他不虞会给鹰飞发觉,首先对方绝想不到自己能发现他入镇,其次是对力的位置,无法看得到自己,而当鹰飞来到可看见他的位置时,他有信心逃出了对方视域之外。
到了这刻,他才回复信心,感到与鹰飞的斗争并非那么一边倒。
半个时辰后,长沙府出现眼前。
远处火把点点。
戚长征跃上树上,往火把光来处眺望。
那不就是他放下褚红玉那片密林吗?
他手足冰冷起来,想到了最可怕的事。
鹰飞这奸徒定是对褚红玉干了令人发指的淫行,再裁赃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