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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千豪正色道:
“当然,这一点我也知道!”
考虑了一会,苟图昌低声道:
“老大,我想起另一个折衷的法予,你我示一下,看看能不能用……”
紫千豪笑道:
“说说看。”
苟图昌咳了一声,道:
“可不可以,呃,我们另外为了他特设一个位置?这个位置,至少也和我的职权平行,要在大头颌之上的……?”
沉吟半晌,紫千豪点点头道:
“这却是个可行的好法子——”
他目注苟图昌,道:
“你可有了腹案?”
苟图昌双目炯亮,道:
“‘首座大头领’,如何?与我分治属下大头领、头领及一干弟兄?”
笑了,紫千豪连连称好:
“不错,这个职位很好,堪湛适合熊无极的身份,现在,就等他回来向他正式提出了,唯一的两个问题是:熊无极愿不愿意加盟以及他甘不甘心在我名下受制!”
愉快的一笑,苟图昌振奋的道:
“这是无庸置疑的,老大!”
吁了口气,紫千豪道:
“希望他是这样了,不过,我们别忘记熊无极在武林中与我们的出身有异,渊源不同,他算是白道人物呢。”
微捻黑须,苟图畅大笑道;
“在黑白两道的分野上,他却看得太淡了。”
紫千豪目光定定的投注在帐幕中那两枝莹莹燃烧的腊烛上,神色逐级有些凝重起来,良久无语。
在一阵长长的沉默之后,苟图昌轻轻的道:
“有心事?”
微吁一声,紫千豪道;
“我在想,天亮之后那场拚战。”
苟图昌低缓的道:
“也不过就是和往常千百次的拚战相同罢了。”
看了苟图昌一眼,紫千豪苦笑道:
“但是,我们不可否认的,却觉不觉得习惯,那种惨厉的杀戈,血腥的气息,也老是不情愿再去嗅闻,除非不得已,我们宁可躲得远远的……”
苟图昌苦笑道:
“是的,老大,因为我们也是人,有血有自有灵性的人,而且要是人,便不该永远生活在杀戮争斗中哪……”
用手轻抚着木榻上铺设的白熊皮,软软的茸毛掠过紫千豪的掌沿,他更兴起一阵对于即将来临的拼战那种尖锐感,沉沉的,他道:
“多么希望有一天我们够脱出仇怨的纠结,能免去生存的暴力式,自给自足,用我们的既有形成一个独特又安宁和祥的天地,我们处在这个自创的天地里,不用强横的手段,不用锋利的刀刃过日子,永远就这么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
苟图昌双目明亮,奕奕有神,他激动的道:
“老大,这一天不会太远了,我们库存丰足,后山有大片的山地可供耕牧,况且,我们在疆陲各地也有百余家生意行号,只要我们将眼前的几桩公害了断,老大,以后我们即可生活在你所憧憬的那种日子里,这不是梦想,这与实际的情形额为接近,再稍加一点努力便可成功……”
紫千豪平静的问:
“你也愿意过那种生活?”
苟图昌诚心的道:
“心甘情愿,而且和老大一样,也渴望久矣!”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
“好极,让我们向这个目标去做,我相信,这不会太困难的,我们并非天生的匪寇,或者我们全是内行,但却全不惯于如此!”
用力点头,苟图昌道:
“我深深同意,老大。”
似乎兴奋了好久,紫千豪道;
“正如你说,因昌,我们有足够的根底可以使我们过一种平静和祥又与人无争的出世生活——只要我们稍加努力!”
苟图昌十分有信心的道:
“老大,凭我们目前的条件,已是相当优握的了,西睡一带的各帮各派,不论黑白两道,恐怕还没有任何一拨有我们这样厚足的,就以目前我们所有的来说,养活全帮上下一千多人没有丝毫困难!”
双手一拍,紫千豪欣慰的道:
“很好,就等眼前的几件公案了断,我们便宣示全帮,摒绝对外活动,归隐傲节山渡那安闲无忧岁月!”
苟图昌心想神往的道:
“太完满,太渴慕了……老大,那又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悠游日子哪?或耕种、或畜牧、或狩猎、或垦殖,跑跑生意,走走买卖,闲下来朝看日出,暮赏夕阳,春近百花,东眺瑞雪,一杯酒,两样菜,啧啧,人间仙镜,人间仙镜……”
被苟图昌这副沉醉迷意的模样逗引笑了,紫千豪道:
“你看你,图昌就好现在已经过着那种日子,已经浸彻在你所形容的那些乐趣中一样了……”
吁了口气,苟图昌喃喃的道:
“不会远了,老大……”
紫千豪安祥的道:
“当然,但更令我觉得心安的却是我们虽然退出江相争纷了,我们所有的人却仍旧相处一起,依然共同用我们齐心合力所创造的美满生活——将往昔在斗场上的团结合作精神用到另一条迥然有异的宁静幸福的途径上……”
笑了,苟图昌道:
“所以,孤竹一脉能以屹立不倒,永雅断绝,其与众不同的特性也就在此了……”
紫千豪舒了舒腿,又盘坐起来道:
“图昌,我们记着朝这个理想去做,但愿能早日实现……”
苟图昌笑道:
“你是否要歇会?”
紫千豪道:
“不,你累了么?”
活动了一下四肢,苟图昌道:
“我也不累,但我认为老大你还是歇一歇,养养神为佳,明日之战,会十分剧烈劳神呢……”
淡淡的,紫千豪道:
“我毫无倦意,而且,也睡不着。”
苟图昌笑道:
“心里担着事?”
紫千豪平静的道:
“我并不忧虑明天与‘青城派’的拚战,图昌,常常使我燥郁难安的,是一些可能将要在某场杀戈中牺牲的弟兄!”
怔了怔,苟图昌微叹道:
“这无法避免,老大,从多少年以来,我们即已知道无法避免了,可是,多少年以来,我们除了事前一再的躁郁忧虑之外,却也并没有什么好的方法来防止这种不幸的发生……”
紫千豪干湿的一笑道:
“唯一的方法,便是放弃拚搏。”
苟图昌沉重的道:
“事实上,老大,颇不可能,至少,目前来说是不可能!”
自嘲的一笑,紫千豪道:
“我和你一样明白,图昌。”
于是,帐幕中,两人又静寂了一会,苟图昌站起身来,负着手,缓缓的踱来踱往,好像这几句话又勾起他什么苦楚了……
紫千豪闭目调息片刻,睁眼问:
“什么时辰了?”
掀帐探首,苟图昌回身道:
“约莫二更天。”
自言自语的,紫千豪道:
“快了……快了……”
知道当家大阿哥指的是什么,苟图昌小声道;
“你看,老大,“青城派”的人与他们的帮手会提早来么?”
紫千豪沉吟着道:
“难说,但依照一般武林中这类生死约会,倒该早点赶来,一则熟悉地形,二则探改虚实,不过‘青城派’乃名门大派所属叫他们自认有没有这个必要,就全在他们的看法与观点上了。”
冷冷一哼,苟图昌道:
“名门大派到了该吃瘪,他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抵大的!”
笑了笑,紫千豪道:
“你我意见一致。”
忍不住也笑了,苟图昌道:
“其实,我更担心的还是熊无极熊老哥,他前往刺探对方虚实,别泄了行迹才好……”
紫千豪笑道:
“这个倒不用担心,熊无极的一身功夫硬扎得像铁打的。而且反应快,机智足,便是泄了行迹至少也能突围回来。这一点我对他颇有自信,令我觉得抱歉的,却是万一对方没有提前赶到‘鬼围场’,叫他白受风寒未免就难过了……”
苟图昌若有所思的道:
“这也有可能。”
紫千豪笑道:
“老实说,熊无极的脾气并不好,他不是那种沉静温和的类型,叫他挨冷受冻隐藏在一个黑暗地方动也不动的过一晚上,这滋味额不好消受,不管怎样,这次回去之后,我要重重谢他一次!”
捻着黑髯,苟图昌道:
“他还急切的要抢这超差事呢……”
静静的,紫千豪道:
“一个人对一个人真正有了情感,或是一个人真正爱上了某一个团体,他就会事事为他尽力尽心——纵然有些事他并不喜欢的!”
苟图昌点头道:
“老大说得对,我想,熊无极对老大你和对我们孤竹一脉的上上下下就正是如此了……”
顺手取过搁置榻上的“四眩剑”来,紫千豪珍惜的用衣衫拭抹着剑炳剑鞘,他微笑道:
“天亮后,这剑,恐怕又要发市了。”
目光投在银闪闪的剑身上,苟图昌眨眨眼道:
“老大,讲良心话,你这把‘四眩剑’的名称由来,是‘心眩’、‘意眩’、‘目眩’、‘神眩’,刃芒一出,敌人四眩齐来,但事实上,每在你运剑出手之际,这种感觉非仅你的敌人会有,连我们也一样免不掉呢!”
紫千豪肃穆的道:
“图昌,剑如我臂,刻更似我心,意使臂,心驭剑,剑与灵合,与心融,与神附,因此剑也有知觉,也有感情,也有灵性,而一个武家必须和他的兵刃息息相连,仿若一体,他的兵刃才会随心所用,保他的命,助他的难,和他最亲密的伙伴,至少,在我来说是如此,你认为如何?”
苟图昌虔诚的道:
“完全同意,老大。”
以纯银的剑柄轻贴面颊,紫千豪缓徐的道:
“每当我和我的剑处在一起,我的心里使十分平静安宁,好像有一个守护神峙立在找身边一样,感觉上是如此宽释,如此和祥,又如此牢靠,而刻是最忠心的朋友,它永不会变易,永不会衰败,更永不会背叛,他在你有生之年一直陪伴着你,在艰辛中助你,在危难中救你,在寂寞对陪你。在无告中听你倾诉,它的确是有血液的,有脉搏的,有灵智的,它也是善良的——对你自己与自己人来讲……”
苟图昌补充道:
“它也是有温暖的,我有这种感觉。”
紫千豪沉静的笑道:
“不惜,它也是有温暖的。”
忽然也笑了,苟图昌道:
“但是,对敌人来说,这可完全相反啦!”
轻轻放下“四眩剑”,紫千豪轻轻的道:
“它只维护一方——它的主人及主人的的人!”
顿了顿,他又微笑道:
“而且,决不暧昧,明朗果断得只要叫一人一眼即可分判!”
苟图昌晒道;
“当然,因为剑是在它主人手中。”
紫千豪改正道:
“执在手中,连手心底。”
搓着手,苟图昌道:
“野幕孤灯里,寒榻对语,你今晚的话这些话和这些独特见解,在平时可难得听到哪。”
紫千豪笑道:
“只是在平常找不着这么一个适当机会罢了;在谈论任何体裁的话题之时,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