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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干河旁边,便开设看这么一间荒铺子。
燕铁衣他们一行四人四骑,顶着满身风尘,刚在接近黄昏的辰光赶到了这片荒铺子
前。
店掌柜是一个满脸蓄着浓黑胡须的肥大胖子,不待燕铁衣他们敲门,业已抢着掀起
下摆两侧扣角的粗布风拥,推门笑呵呵的迎将出来。
店里是几张泛了黑灰的木桌,长条板登,壁上悬挂着好些风干的兽肉及羊皮口袋,
气味不太好,尤其是刚燃上的那几盏油灯,烟腻呛鼻,气味就更不好了。
四个人疲乏的坐了下来,黑胡子掌柜也不问他们要什么;管自进去张罗,不一会,
已端出一大盘吃食来,一样一样朝桌上摆:半只风鸡,一碟牛脯,一碗羊肉,一碗牛肉,
六个拳大的杂面干馍,一串干蒜,外加一大壶酒。
瞪大了眼,白媚道:“喂,掌柜的,你怎么也不间一声我们要吃些什么﹒就乱七八
糟端出这一大堆东西来,做买卖有你这样一厢情愿法的?”
黑胡子掌柜欠看身笑道:“你可得包涵着,姑娘,我这片荒店只有这些东西,客人
怎么叫也就是这几样,所以不待各位多耗精神,我就凑合着先上啦,”
白飘云笑道:r狼妞,迁就点吧,这里比不得在家,那有这么些心中中意的?”
摆开几只粗碗,黑胡子掌柜拿起酒壶,一一为各人面前的碗里注酒,边咧着嘴道:
“各位贵客,我店里的吃食,虽说看上去粗,味道却还不差,人家货卖一张皮,外头看
是光鲜,内里不见得受用,我的东西包管实在,量足质美,地道得很,价钱亦格外公道。”
燕铁衣向屠长政点点头,屠长牧伸手入怀摸出一截两寸来长,晶莹乳白的羊角状对
象来,他捏着这东西的尾端,逐一在酒菜中试过。
黑胡子掌柜不解的道:“呃,客官,这是什么啊!”
白媚格格笑道:“加点我们自携的味料罢了,掌柜的!”
屠长牧收起这只专门检验毒性的“白犀角”,笑道:“干净!”
于是,大家开始喝酒吃菜,白飘云啃看一片牛脯,细细咀嚼下,不觉连声赞道:
“不错,嘿,果然够味,”
黑胡子掌柜连忙又替他添酒,笑着道:“我可不是夸口吧?这也是你老的牙口好,
越嚼才越出滋味!”
燕铁衣撕下一块杂面干馍塞进嘴里,抿看唇道:“掌柜的,这店里,只你一个人?”
黑胡子掌柜笑道:一个人那里忙活得过来?我还有老婆孩子帮忙,老婆在后头掌灶,
我儿于方纔才出去盘货去了。”
燕铁衣道:“这附近也有东西买?”
黑胡子掌柜道:“不过是收些兽肉杂粮,其它日常使用的物品,就得到前面﹡木盆
沟”去买,隔看好几十里地哩。”
白媚跟着道:“店开在这种荒僻地方,掌柜的,生意可好?”
黑胡子掌柜十分知足的道:“好当然是不会很好,但也过得去就是了,从出关到﹡
贺兰山’,走这条路的客商不少,照顾我们生意的也多,每天少说也有个三五起买卖好
做,我这店里人口简单,支应不大,凑合着维持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白媚笑道:“你倒很想得开,我说掌柜的。”
在肩上搭着的抹布上擦擦手,黑胡子掌柜无可奈何的道:“想不开又怎的?一无家
财,二无学识,能平平安安的混口饭吃就算不错了,还能盼到那里去?”
白飘云干了一口酒,又嘘了一口气,才道:“这里可有留宿之处?”
黑胡子掌柜道:“实在对不住,店小,没有替客人准备客房,不过各位若打算在这
里歇息一宿,赶收了生意,几张桌子塔并起来,堪堪也可当做床铺凑合一晚,就是太简
陋了点,恐怕殆慢了各位。”
燕铁衣道:“前站太远,掌柜的要不嫌打搅,我们就在这里凑合一夜吧,虽然不算
舒坦,总比在野地吹风受冻强些!”
点着头,白飘云道:“我赞成,其实我不用床,跌坐一夜,足够恢复疲劳了。”
燕铁衣道:“长牧与我,亦可仿效此法。”
白媚娇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躺不睡,我没法子睡着!”
吃完了,店掌柜匆匆收拾残余,又为他们用敲下一角的茶砖泡了一大壶茶,茶味欠
佳,可是热腾腾,烧滚滚的,足以去腻消食。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黑松于掌柜由灶间赶出来,微觉意外的咕哝着:“这么晚了,还会有生意上门不成?”
等掌柜的启开门,一般子冷风跟着吹袭进来,同这阵风一起进屋的,另有三个不速
之客,一个形色苍白,身材高瘦,另两个却全是腰粗胜阔魁梧大汉。
黑胡子掌柜赶忙躬腰陪笑:“喝,三位顶着这阵风可真叫够受,快往里请,我先沏
上茶,稍等再替三位拿些吃喝。”
三个人在角落处坐下,三个人盘踞三方,连正眼都不向这边瞧一下。
他们都穿著黑色罩袍,都有着浓密打簪的头发,都一样表情冷肃僵木。
当然,燕铁衣等人立时有了戒备,眉目相传,谁也没有出声。
黑胡子掌柜又端着一大盘相同的食物走了出来,这一次,他身后多跟着个半大小子,
十六七岁的模样,和掌柜的一般又粗又黑,脑袋瓜子扣了顶破毡帽,嘴唇厚厚的露着一
抹憨笑。
白媚笑着开口道:“掌柜的,这位敢情是你的少爷?”
脚步移动着,黑胡子掌柜忙道:“那里承当得起少爷两个字,这就是我那没出息的
小畜生!”
说着,他一边将盘中的食物往另一桌上摆,边转头吆喝:“癞狗子,还不快给桌上
的贵客莱里添水?”
那半椿子结结巴巴的道:“这……这……就添……了爹。”
提着水壶,癞狗子傻傻的蹙到桌前,双手给燕铁衣他们茶里加水,他身于磨磨蹭蹭
的迥转着,看上去实在笨拙。
突然间,他像一下子失手,偌大一只赤铜壶便整个拨翻摔落,滚烫的大半壶开水顿
时热腾腾的洒向燕铁衣等四个人!
癞狗子似是也吓慌了手脚,他惊叫着往后质跳,偏偏倒撞向白媚身上。
滚腾的开水在一片霜气中四溢,白媚本能的跃起,并双手扶引癞狗子撞来的身体,
彼此的距离异常接近!
接近到几乎贴在一起,这看来傻乎乎的半大小子竟猝而右肘猛捣,白媚在不防备之
下,心口上挨了重重的一记,她痛得往前俯身,癞狗子左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柄匕
首已对着她的后颈条刺下来!
雾气迷漫中,燕铁衣的一只脚自斜刺里暴飞而至,堪堪踢中癞狗子的手腕,匕首虽
然偏斜,却仍旧闪耀着寒芒下落,只是,原来刺向白妮后颈的这一记,失了准头,斜斜
插进了她的左胁─
掌势有如霹雳般震撼,屠长牧身影飞旋下那癞狗子已打着跟头翻滚出去,满嘴的鲜
血狂喷!
暴叱着,屠长牧如影随上,掌力幻闪,起似啸,他安了心要活活劈死这头癞狗!
黑胡子掌柜长号着连爬带滚的扑了过来,口中哭叫:“客人饶命,客人馈命,这是
我唯一的儿子啊……
屠长牧又急又气的怒吼:“滚开一边,不然连你一起毙在掌下!”
黑胡子掌柜紧搂看自已道口里溢血,脸色泛灰的儿子,一面以身相护,一面泣求:
“饶了他吧,客人,我只有这一条根,只有这一个指望。”
那边,白飘云也楼着他的女儿,白媚身上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袍,微弱的呼吸应合
着他悸动的心跳,望春女儿惨白的面容,他凄然摇头:“我也只有这一条根,只有这一
个希望……”
燕铁衣没有任何动作,他只冷锐的凝视看角落处那三个不速之客,此时,那三个人
都已经站立起来,面对向这边。
身形削瘦,脸容苍白的那个人毫无表情的开了口:“这店掌柜与他浑家,皆不是本
教中人,姓屠的,你不必难为他!”
屠长牧霍然转身,双目血红:“又是黑图腾教?”
那人峭厉的道:“不错,又是黑图腾教”。”
屠长牧满口钢牙挫得“刻”“刻”直响,他怨毒的道:“看来,这圈套也是由你们
布下的了?”
那人木然道:“一猜便着!”
深深吸了口气,屠长牧伸手点着对方:“今晚上,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一个也别想!”
苍白的面孔上是一片苍白的杀气,那人生硬又桀傲的道:“这和我要告诉你的话一
样;屠长牧!”
燕铁衣走到白飘云身侧,检视了白媚的伤势,轻声道:“狼妞的伤不轻,却要不了
命;目前要注意莫使她失血过多,白老,你护着她就行,其余的事由我和长牧来承担!”
微微点头,白飘云强笑道:“小心了,燕老弟!”
对方那两名彪形大汉中生了一双虎目的那个踏前一步,粗暴的道:“你们把老七弄
到那里去了?”
屠长牧阴沉的道:“那个王八蛋老七?”
虎目大汉咆哮道:“﹡修乐道”樊大空,你们把他如何谋害了?”
冷冷一笑,屠长牧道:“原来是那个不中用的东西,宰了,早宰了!□
对方神情更形泞肩,两眼瞪突:“尸体呢?”
屠长牧轻蔑的道:“喂狗啦?”
额头上暴起青筋,唇角也在不停的抽搐,这人的模样就似发了狂:“你也活不了的,
屠长牧,你的身子也会被拿去喂狗,会一块一块的分割开拿去喂狗!”
疏淡的眉毛往上轻挑,屠长牧道:“试试看,小辈!”
虎目大汉怒吼一声,身形暴挫,正待蓄势而发,那面色苍白的人物却突然摆了摆手,
缓缓的道:“不用急,先传信息出去,这一遭,可不能再有疏失。”
于是,另一个大汉迅速从腰板带上抽出一只小巧黄润的竹笛,凑唇而鸣,发出一阵
十分清亮婉转的声音来……像百灵鸟儿在叫。
屠长牧的身躯突然弓起,只见他弓背的同时,人已怒矢般射出,沉重的掌力随着他
掠动的过程,有如一连串无形的巨槌回转扫击,吹笛的大汉慌忙躲进,满室的桌登业已
散碎迸裂,四扬八拋─
虎目大汉暴叱着扑上,一对三菱剌闪缩如蛇,照面间七十七剌猛扎屠长牧,却未够
上有效距离时,便被那溜旋雄浑的掌力逼开。
面色苍白的那人冷冷喝道:“大力金刚掌,你们小心他的正面劲道。”
三菱剌抹过屠长牧的颈侧,他以一种极为古怪的蕃姿势原地折转,抖起一掌宛若电
光淬闪,虎目大汉奋力跃窜,仍旧吃那股暴烈的力道边缘扫过面颊,打得他七八颗牙齿
含血喷出!
几乎只在虎目大汉吃瘪的剎那,屠长牧的双手已经掠击,盖住那苍白人物的周围五
尺空间,如雷的劲力,兜头军顶砸下来!
那人原地不动,双手伸缩,一道水邻邻的芒带银虹也似的飞卷而出,泛着流灿的波
光,透着森寒,好一手漂亮的招术……以攻为守!
屠长牧大鸟般腾挪;心中已有数─眼前这个人,大概就是“黑图腾教”中上台盘,
摆脸面的正角色之一了!
吹竹笛的那位此刻亦已缓过气来,他那只小巧泛看黄润光泽的竹笛,硬是还咬在嘴
里,一柄链子斧却霍霍有声的飞劈屠长牧。
于是,屠长牧便是以一敌三了,燕铁衣并没有助他一臂,任由这位“青龙社”的第
二号人物独力奋战,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