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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云坦率的道:“五千两黄金,另加我双手所能抓取的珍玉珠宝……”
‘啧’了一声,燕铁衣道:“真是惊人的大手笔——贾致祥确然富有,只是,恐怕他的
钱要白花了。”
秋云道:“白花了吗?不见得吧。”
燕铁衣正色道:“秋云,不管你是什么来路与出身,我对你却是十分陌生,我认为,凭
你一己之力,对我很难形成什么危害。”
秋云眨眨眼,道:“别太肯定,燕铁衣,来者便不善。”
燕铁衣一洒道:“贾致祥左右能人尽多,他们却无奈我何,秋云,你自认强过那些人
么?比他们更高明?”
轻蔑的‘嗤’了一声,秋云道:“你是指贾致祥身边那些保镳呀?不错,他们有的确然
颇具功力,但除了白泰山、麻三、管恩昌,包魁,索标,孙佑几个人我看着尚有点火候之
外,其余的,不过只是凑数罢了!”
燕铁衣微微笑道:“好大的口气,你倒很狂!”
秋云悠然道:“狂字背后,得有点什么真玩意撑着才行,要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堪
了。”
燕铁衣道:“既如此说;秋云,你打笕怎么对付我呢?”
秋云干脆的道:“夺回那株‘鹤涎灵芝’,并押你去见贾致祥!”
燕铁衣有趣的道:“然后呢?”
秋云道:“然后就是贾致祥的事了。”
摸着下巴,燕铁衣道:“你很有自信,秋云,我看得出,你是真想同我较量较量。”
秋云又露出她那口不太整齐,却更容易使人想入非非的牙齿:“不止要‘较量’而已,
燕铁衣,我还有其它目的!”
燕铁衣道:“怕你难达目的。”
秋云笑道:“可要打赌?”
双手扶在桌上,燕铁衣低沉的道:“秋云——我怀疑你有没有打听一下关于我的种种?”
秋云如数家珍般道:“你叫燕铁衣,是北六省的绿林盟主,‘青龙社’的大魁首,有
‘枭霸’之称,在普天之下的黑道上,你是数一数二的权势人物,尤其是,你乃剑中之英,
对于剑术的浸淫,你已经到达化境;长剑‘太阿’短剑‘照日’交相映辉,千变万化,神鬼
莫测,是为万人之敌!”
拱拱手,燕铁衣道:“过誉了。”
秋云道:“那里,这全是实情。”
燕铁衣道:“如果你知道这全是实情,还敢照样来找挑衅,我就不明白,你到底是疯狂
呢,抑或愚蠢了。”
秋云道:“都不是。”
燕铁衣道:“那么,你凭借的是什么?”
秋云一本正经的道:“我的武功造诣。”
忍不住想笑,燕铁衣道:“你的武功造诣?秋云,你这个年纪——就算从出娘胎就开始
练功,恐怕也不见得强上了天。有如灰沙里的蚱蜢,还能蹦跳多高?”
吃吃一笑,秋云道:“武艺之术,千奇百怪,武家之道,错综复杂,其中因禀赋,遇
合,天分体能,以及门派的内涵与传授方式,种种原因,造成了各人修为上的深浅差异,燕
铁衣,莫非你不明白这些道理?”
燕铁衣道:“我非常明白,但先天的体能与师承,仍须倚靠后天的苦练才能精益求精,
秋云,你是这样有耐心及肯下功夫的女人么?”
秋云傲然道:“对你而言,很不幸,因为我是。”
燕铁衣并不太过顾虑的道:“别人都称呼你什么?”
秋云笑道:“小白蛇。”
燕铁衣点头道:“很恰当,非常非常恰当。”
秋云又道:“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蛇,尤其不喜欢白色的小蛇!”
燕铁衣承认:“不错,我是不喜欢蛇,更不喜欢白色的蛇……”
秋云表情变幻不定的道:“多年以前,在‘北冈山’,你曾差点送命在一条‘白娘娘’
的蛇毒齿下,是不是?”
燕铁衣苦笑道:“你倒知道得很清楚。”
秋云缓缓的道:“当然,我要来对付你,就必须先了解你……燕铁衣,在白色的蛇之
前,你的运气总是不佳,所以,这次我来,信心十足!”
不知怎的,燕铁衣内心裹竟起了一阵不安的感应,他有点怔忡,难道说,当真如此么?
他遇不得白色的蛇,或白蛇似的人?
秋云诡异的笑了:“燕铁衣,你的必胜意志有些摇动了,呣?”
在杯中注满了酒,燕铁衣浅啜一日,道:“不要想得太脱离现实,我曾吃过一次小白蛇
的亏,但我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人有了一次疏忽是无心,再犯第二次,便是愚蠢,秋云,
我并不愚蠢。”
秋云笑得又甜又艳又佻挞:“为了我,你就再犯一次吧。”
豁然笑了,燕铁衣道:“怕我无法从命——纵然在某些地方上,你是值得的!”
秋云道:“你真要叫我见识一下你的剑术?”
燕铁衣道:“假若你想见识的话。”
秋云的双眼裹浮起一种火热的光晕、明亮、鲜艳、熊熊跳动,带着挑逗的意味:“我很
希望尝试一下,燕铁衣。”
燕铁衣道:“我的剑很快,很锋利,你知道?”
秋云兴奋的道:“我知道。”
迷惘的看着她,燕铁衣道:“你好象很高兴?”
秋云渴切的道:“是的,我很高兴,燕铁衣,当你明白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遇见比我更
快的对手,没有碰上真正的劲敌时,你就会了解我现在为什么如此高兴了;我奇怪,以前那
些躺在我眼皮下的人,为什么老是动作那么缓气,等待他们惊恐的收回错误的招式,这样比
划,实在提不起劲头来……如今好了,我终于遇见了你,遇见了一个值得一拚的对手,燕铁
衣,我想你不会和那些人一样稀松吧?”
燕铁衣啼笑皆非的道:“秋云,但愿你的本事有你说得那般高明才好!”
秋云嫣然一笑:“我们彼此都会过瘾的,燕铁衣,我保证!”
‘过瘾’两个字,出自女人口裹,尤其出自像秋云这样妖媚诱惑的女人口裹,不免容易
使人意会到另一个地方去,甚至在此时此景的燕铁衣,也不由直觉的朝那另一方面附会了一
下。
秋云又轻声道:“辰光不早了,我们走吧?”
款款细语,谈风风生,这等情调,那似彼此将要厮杀火并的前夕?甭说局外人匪夷所
思,就连那胖老板也半点端倪不出来!
燕铁衣笑吟吟的道:“地方挑好了?”
秋云柔腻腻的道:“不用你操心。”
嘘了口气,燕铁衣道:“很周到。”
秋云笑道:“我多少费了点心思,你到时可别叫我失望呀。”
燕铁衣笑笑,举起杯来:“我敬你——同是江湖飘零人。”
斟满了杯子,秋云一干而尽,照照空杯:“你很会讽刺。”
站起身来,燕铁衣大声招呼:“掌柜的,会帐——这位小姐的一起算。”
秋云也跟着站起,眼波如水的瞄了瞄:“谢了。”
胖老板匆匆赶了过来,三分好奇,七分巴结的道:“二位倒认识得快哩,呃,这就走
啦?一路好走,一路好走……”
付过超出本帐好几倍的赏赐,燕铁衣在胖老板的千恩万谢中,冲着秋云一笑:“请带路
吧。”
点点头秋云站在门口,伸出玉葱似的纤纤手指,朝来路一点:“很近,就在那边。”
柳残阳《枭霸》
第五十章 强中手 惊涛乍现
离着这片陋店百多步外,有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荒地和道路中间,不知为什么筑着一
条高低不匀的残剥土堤,堤顶上还错落栽植着树木,而那些枝叶并不茂密的树林,看上去也
高矮不一,枯黄瑟缩,不带生气,但是,这堤和堤顶的树,却堪可掩遮那片荒地。
引着燕铁衣自土堤的颓陷处绕进荒地,秋云回眸一笑:“怎么样?这里风水不错吧?”
燕铁衣松松握着僵绳的手,任由马儿自顾自的一边徜徉,他左右盼视,并不怎么带劲的
道:“办这种事那里都行,地方如何,并非重要问题。”
走到荒地中间站定,云秋双手一拍:“现在吗?”
燕铁衣平静的道:“且慢。”
格格一笑,秋云道:“你有点含糊,还是有点紧张?”
燕铁衣卓立如山也似的道:“别把你自己捧得那么高,以你而言,还不至于使我有这样
的反应。”
秋云道:“那么,为什么叫‘且慢’?”
燕铁衣道:“有件事,我还不明白。”
秋云柔柔,的道:“问吧,但有所知,无不奉告。”
燕铁衣低沉的道:“你是如何追上我,找到我的?”
长长‘哦’了一声,秋云道:“问得好,这也算是个小小的秘密,但我无妨告诉你,因
为,你泄漏出去的可能性并不大了——记得麻三这个人?”
燕铁衣道:“‘老娃子’?”
秋云笑道:“他是个畸形的株儒,所谓‘矮子矮,一肚子怪’,他之所以生成那副德
性,据我想,主要因为他是长心眼不长个头,才落得一辈子三寸丁;在‘大龙石’他在递交
那株芝草给你的时候,曾出其不意的向你扑袭,可对?”
燕铁衣道:“不错。”
秋云道:“但他却未能用他的‘黑鹰爪’伤着你,更被你的快剑割裂了衣襟一角是么?”
笑笑,燕铁衣道:“似是如此。”
秋云狡诘的道:“不过,他虽然未能达到主要目的,却已完成了次要计划,表面上,他
闹了个灰头土脸,但另一方面,他已暗里将一种名叫‘百里香’的特制粉末洒到你的头巾及
衣衫上……”
微微一怔,燕铁衣道:“‘百里香’?”
秋云笑吃吃的道:“是的,‘百里香’,那是一种细如灰粉的末子,浅黑色,而且根本
没有重量,这玩意附着性极强,一经沾洒于物,很快便会渗化浸融,以人的嗅觉来说,它是
毫无味道的,然而,对于训练有素的‘金毛犬’,这股气味却浓得宛似凝形了;‘百里香’
沾上任何人物体,都可以保持其异味三天不散,所以,你溜得够快,我们的‘金毛犬’却循
着你身上散发出来的‘百里香’味道,引着我们一路找到了你,准确有效的很,而且,毫不
费事。”
燕铁衣恍然大悟,却火大了,他悻然道:“逭主意可是麻三那武大郎出的?”
秋云笑道:“不但主意是他出的,‘百里香’与‘金毛犬’也是他自备的属件!”
咬咬牙,燕铁衣恨声道:“好个老小子……”
秋云道:“此事内情,你已经知道了,还有其它什么要问的吗?”
燕铁衣摇头道:“暂时没有了。”
踏前一步,秋云的语气同神态突然转为阴狠——有如一个施术之前女巫的变形,变得恁
般怖厉又狞狞了:“既然没有要问的了,燕铁衣,你还等什么?”
燕铁衣视若不见,大马金刀的道:“等你出手呀!”
秋云冷锐的道:“你防着了,燕铁衣,我很快。”
双臂环胸,燕铁衣安详的道:“我亦不慢,所以,最好你也多少留神。”
站在那里,秋云的左手朝腰间微按,‘铮’声轻响——轻响才入人耳,一倏白虹,已闪
电也似弹向燕铁衣的小腹!
燕铁衣身形微挪,秋云已到了他的头顶,蓝汪汪约三角形锥影布凝成宛若千百条钻动的
毒蛇头,呼啸罩下。
贴在地暴掠,燕铁衣在掠飞的过程中,长剑蓬射四扬,晶莹的光芒,参差为一个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