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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翰胡天生两人在旁看见,也自脸上变色,目睹怪人所用身法,极其诡异,只见人是淡烟般,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如同幻影,简直无法看清那怪人身形怎么晃动,周近所有伏桩,都不禁探首出视,及见怪人随在古苏身后窜出,古苏落下,怪人也自越过墙头。
陈文翰两人紧自腾起,落在墙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但见墙外地下,横七竖八躺了一大堆匪徒,怪人身形已杳,陈文翰口中打胡哨,招来了巡逻壮了,将一干匪徒及古苏都置之徐奕一室,自己嘱咐胡天生两句,转身匆匆走在东棚禀明经过。
谢云岳离开后院,又自回到席上,与飞云手等人谈笑甚欢。台上上上下下又好几拨人,每次败下台来的人,都是负伤极重,可见宝剑美人的引诱,实在太大了。
两淮大侠追星摘月周维城与云龙三现陶祝三,赵莲珠及周姑娘四人一面谈笑,也不时留神台上的形势,忽见陈文翰匆匆走来,低声禀明刚才后园之事。
周维城等四人听了,面上都现惊容,云龙三现陶祝三嘱咐了陈文翰几句,陈文翰又自走去。
云龙三现满腹疑云,向周维城道:“这人是谁,老朽怎地想不出,听翰儿所说,身法之奇,从未见过,奇怪此人身手既如此之高,何故又藏藏躲躲,老朽这绰号云龙三现在要移赠给他了,周老弟,你说是么?”
赵莲珠突起了一阵银铃笑声,极为清脆好听,笑道:“这人我想见见他,哼,一定是他。”
云龙三现陶祝三问道:“怎么,赵姑娘你知道这人是谁么,是否可以说给老朽知道?”赵莲珠轻笑一声,秀目瞄了那边谢云岳一眼道:“晚辈现在也不敢确定,只知这人有点可疑就是,这人既在我们周近,就不难查出。”
周维城循着赵莲珠目光一瞧,落在谢云岳那边,倏地微惊,方才飞云手吴泰彪也曾说起言少侠是个蕴藏不露奇人,自己尚不相信,尽管他身手再高,也难及得徐奕及陈文翰所说的怪人那样绝无仅有的功力,暗中不由对谢云岳下了一份注意。
谢云岳耳目聪灵,见陈文翰走来又走去,赵莲珠及周维城两人目光频频落在自己这面,心中微微一笑,暗忖:“纵然是疑心到我身上,你们也无法判明。”他认为这是自已的杰作,极其得意。
赵莲珠为什么疑心是他,只因她从发现谢云岳坐在那边时,就不时留意他,见他走去,又见他匆匆走来,为时才不过两刻,他这像貌俊秀,比拟潘安宋玉也不为过,复又雍容儒雅,文质彬彬,已深深地印在芳心中,不到片时,陈文翰已走来禀明一切,她心下已是恍然。
为什么这样巧咧,听说的怪人身材与他一模二样,不要是他吧,一段疑云笼罩在她心中,决意探一个水落石出。
突然西棚中起了一个破锣声音,人随身出,涌在台前旷地上,只见那人长得腰圆背厚,五官蹩在一堆,显得过分丑恶,不过三十上下年纪,他说道:“周大侠,我钱星环有一个不情之问。”手中指了一指赵莲珠,笑道:“这位姑娘大概也是想藉擂招亲来的吧,是否我们胜了十场可任选其一?”
此言一出,周维城不禁愕然,赵姑娘顿时脸罩寒霜,柳眉倒竖。
原来,自赵莲珠一现身,西棚群邪纷纷色迷迷地盯着她,她与周姑娘坐在一处,相形之下,周姑娘顿时光芒尽失,赵莲珠又有时不时地向西棚瞄一眼,群邪看在眼中,不禁色授魂与,那钱星环匪号穿花燕子,是个色中俄鬼,平时良家妇女不知被他糟踏了多少,武功也实有过人之处,他见赵姑娘长得美如西子,恨不得一口水吞了下去,心中痒煞,不时与同党论头评足,他受同党耸动之下,亦不考虑后果,色胆包天就冲口说出来。
云龙三现陶祝三怒皱眉头,低声道:“此人端的可恶,平时就采花丧生,今日若再不出手惩治,我们这班侠义道名望何存。”
话声一落,赵莲珠已自窜出,右手马鞭一抖,马鞭剑也似地毕直,点取钱星环前胸“幽门穴”,神速无比,宛同电射一般。
穿花燕子钱金环一见姑娘出手电捷,鞭梢带一溜风声。也不禁骇然,口中仍笑道:“姑娘,你好狠。”身上却不敢迟慢,晃身撤步,举掌一捞鞭梢,飞也似地快,赵姑娘已知钱星环心意,鞭尚未递满径自变招,霍地一收一放,青蛇般直指“气海穴”,这次出手更快。
钱星环可不敢再大意了,晃身疾地斜闪三尺,连掌如风向赵姑娘双肩拍来。口中还自取笑道:“姑娘,谁叫你生得这么美呢,我钱易环舍不得伤你。”
赵莲珠怒叱一声道:“好贼子”,足下让过两尺,闪过来挥动马鞭起,刷,刷,刷,三鞭迎胸抽到,她恨不得一鞭把他抽得粉碎,钱星环武功不弱闪、图、腾挪,左右逢源,钱星环大战之下,又是一个“穿云摘月”,飞身跃起,直奔赵莲珠刺来,他满以为人前露脸,如今搞的个土脸灰头,这一份难堪是够受了,厉声道:“姑娘,你太以猖狂了。”
赵莲珠粉脸铁青,一语不发,马鞭又自漫天卷到,只见她干腕轻抖,她那马鞭就象乞儿弄蛇一般地灵巧,一眨眼,就是十数招变法,错非中原一剑之女,又那儿练得这种神妙绝招,她这鞭招,似剑,又象点穴撅,似索,又象九节连环棍。
鞭法一递开,钱星环也就不似先前这般轻忽怠慢,双掌十指箕张,将恃以成名之“灵猿十八变”掌法施展,这种手法,甚是惊人,十指透劲带风,不离赵姑娘身前左右,身形如穿梭般在鞭影中出进,这份轻捷,无愧负穿花燕子匪号。
不到一盏茶时,钱星环身形已自欺进一尺,姑娘这马鞭由柄至梢,足有六尺左右,利于远攻,一近则无法使开,钱星环这一欺身,反缚手缚足,就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赵莲珠心中大急,又无法腾出身形,擎出背后宝剑,暗责自己过于粗心,先前太看轻此贼了,要知道姑娘一路而来,经了不少事故,尽凭自己的马鞭就轻轻地解决,是以她自恃过甚故有此失。
钱星环见赵姑娘此时身法鞭招,无复象先时那般利落于净,于是哈哈大笑,口中又不干净起来。
谢云岳在席上初时看时微笑,这时看得姑娘有点力不从心,他象漫不经心地将身前一支竹筷,折断一截筷头,约长半寸,飞云手看在眼里,只望着谢云岳微笑颔首,谢云岳不禁地俊脸一红。两指捏住筷头,轻轻一送。
赵姑娘这时迭遇险招情急之下,身形倒挺“细胸巧翻云”闪出三尺,在身形翻时,手中可忘不了出招,反腕一撩,嗖地迳点钱星环“膝眼穴”,钱星环油嘴说道:“好狠,”但手下可不敢有半点疏忽,忙闪身欺步,十指疾拿赵姑娘双足,眼看就要拿上,心里可有点得意忘形,狂笑声“哈”字未出,突觉腰间有物重击,疼若澈骨,‘哎”的一声,就窜前之势栽到地上。
赵莲珠已然翻身立定,是钱贼倒在尘埃,“尚以为自己鞭招点上,走上去重重打了一巴掌,却见钱星环动都不动,不禁大为惊异,翻转钱贼躯体,只见钱星环已然气息冰冷,暗忖。“自己鞭招明明是向钱贼‘膝眼穴’点去,点上后,最多会微麻膝软倒地,怎么会死去,心中起疑知有人暗中相助,俏眼四顾地上,忽地姑娘俯身在钱星环身旁不远处,捏起一截断筷头,掂在掌心晃了晃,慢移莲步走向云龙三现面前,把发现之物递过,口中不停地娇笑。
西棚群邪深知钱星环犯了武林大忌,谁都犯不上为淫贼出头,因此鸦雀无声,在姑娘出手时鸳鸯插上两人即停着手目不交睫的旁观,这时复自密云狂雨地再度打了起来。
两淮大侠周维城随即命庄丁,抬下钱贼尸体,云龙三现陶祝三把筷头放在掌心,摆了摆,微微摇首惊叹道:“此人真个武功卓绝,筷头不足半寸,全凭指力推送,看这人已到飞花摘叶伤人程度,认穴又拿得这么奇准,真是神化奇技,依老朽猜测,后园现身怪人与竹筷认穴者,同为一人。”
赵莲珠笑吟吟地瞥了谢云岳那边一眼,立起身来说道:“二位老前辈,晚辈要告辞片刻。”说完,转身向后走去,赵莲珠心想:“要真是他,那就太好了。”
立在后进门首的礼宾执事,一见她来,即知是友非敌,口令频传,片刻即达到全部伏桩,一面迎向前来。赵莲珠笑问:“宾舍在里儿,可否派人领路?”那礼宾执事连声称好,随派一名庄丁引着赵莲珠往宾舍走去。
走到宾舍后,姑娘暗忖:一个大姑娘,跑上不相识的男人房间,倘为人撞见,成何体统,不由迟疑起来,半晌,重重一跺脚即问庄丁姓言的少侠住在那间,那庄了指着楼上第二间就是。
赵莲珠谢了那庄叮一声,迳自往楼上第二间走进,见那房门虚掩,赵姑娘用手一推,呀地开了,静无一人,看见谢云岳题榻上有一蓝布包袱,赵莲珠走在床沿,伸手取过包袱解开,其中一件黑色纺绸长衫,赫然在目,刚才陈文翰说是那怪人穿的不也是一件黑色纺绸长衫么,轻轻捏了一把,里面有物触指微隆,知有蹊跷,忙不迭地一抖,拍地声响落在床上,捡起一看,原来是一张制作精巧,薄如层纸的皮面具,五官齐全,她不禁得意地轻笑一声,将面具放在手上不住地把玩,又在菱花铜镜前戴在脸上,左顾右盼,像个孩童般地欢喜莫名,移时,她坐在床上沉思了一会,若有所得,于是立起来,拿面具藏在黑衫内叠好,置在包袱内第一层,表示说这里有人来过,又从怀中取出一件香绢,一颗豌豆大般明珠用香绢包起,置在黑衫上,把包袱放在原处,她粉靥上泛起红潮,娇羞妩媚已极,嘴里不住格格轻笑,离出拉合房门,望楼下走去,四至东棚。
此时日落西山,夜色渐渐迷漫,笼罩大地,台上比试之人已见分晓,两淮大侠周维城急出走上鸳鸯擂,环身一拱,扬声道:“今日擂赛到此为止,敝庄准备了晚宴,请各位高朋贵友随便饮用,明日辰时正开播,务请诸位早点光临。”叫罢一拱手,锣声三响,东西棚起了一阵欢呼声,周维城含笑走下台来。
于是庄丁又忙着送上酒食,等到酒食用完,西棚众人纷纷离去,已时近二鼓。
谢云岳回得房去,一眼就看出情形不大对,好似有人来过,原来床巾微微地下陷,分明有人坐在榻上,他忙将包袱取过,见那黑衫已然搬在最上面,又多出一条叠好的香绢,他徐徐放在手上掀开,内中尚有一颗价值不资的豆大明珠,香绢放出一种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味,绢角上绣了一个赵字衬在一朵莲花上,绣又极精,谢云岳拿在手中爱不忍释,心知赵姑娘留下的,暗想:“此女真个灵心慧质,怎么就知我是那怪人,自己用断筷助她,看来她也明了真像了,哎,她这留下明珠香绢,分明是示爱于我,我怎敢接受咧,自己大仇未报,就撞上了儿女之情,以后的行止就碍手碍脚了,不如找她说明自己现在尚不能接受她的爱意,不,这不是太刺伤了她的心么,我千万不能这样做,那么我怎么做才好咧。”
心中千头万绪,无法解开这死结,不禁长吁短叹起来,忽然听见门外起了匆促脚步声,慌不迭地把香绢明珠塞在怀中,只见飞云手吴奉彪椎门进来,笑道:“言少侠,前日在高邮旅栈中只知少侠身怀武学,尚不知少侠竟是个蕴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