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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手杨弼登时老脸一红,他本是绿林大盗出身,这话说他倒有点像,于是干咳了声,向司马仲明强笑道:“司马兄,你与这小辈还是新交,你不知道他就是在太原闹得天翻地覆的怪手书生俞云。”说着,开眼扫了大家一眼,意似并非故做惊人之词。
此言一出,大家目光,都投在这位最近轰动武林人物身上,钦佩多于惊奇。
谢云岳面色镇静如恒,淡淡一笑道:“老贼,你走眼了,只看准一半,怪手书生是我师叔,尚我真是怪手书生,凭你这号人物能来沾惹,胆子真不小,你自问能够得上宫门二杰等而之下,够得上清风帮主濮泓么?无论如何,你们这些鼠偷狗窃之流,还配不上见怪手书生俞师叔,不过话可要说回来,你要立见我那俞师叔,准死无疑。”
顾嫣文暗中窃笑不止。
霹雳手杨弼眼中露出令人难测的光芒,两颊的肉突然跳了几下,阴沉地说:“老夫就不信那怪手书生有这般利害,你说得好,你说是怪手书生师侄,那么就从你身上开始。”说时,右臂倏地一掠,五只怪指迳往谢云岳胸前抓去。
突然霹雳手杨弼倒退了出去三步,口中发出一声闷哼,原来顾嫣文姑娘看不惯杨弼狂傲之状,在杨弼出手之际,也向时出了手,用出在云雾山庄瀑布下学的三手“断筋截脉”制龙手法。
杨弼伸手倏攻谢云岳时,蓦觉一掠指风击向自己手腕,快如电闪地分辨不清是何人出手,心知这手法有异,左腕上抬急往回抽,就这样,右肘被顾姑娘指尖扫过“经渠”穴,只觉一阵奇痛,情不自禁地闷哼一声,身形暴退三步,征着双眼。
顾嫣文怒叱一声道:“只有这么点艺业,尚敢来丢人现眼,真是不知自量。”
霹雳手杨弼此刻真有点懊悔自己有点任性来此了,但事至如今,岂可撒手而走,闻言立时大怒,厉声道:“好,好,算老夫不知自量,不过老夫还要看着你们有多大的道行。”就在他语音方落之时,身形平地凌飞而前,也未见他怎么展动,却快如飞矢,眨眼,便到了顾姑娘身前。嗖地两掌疾出,便向嫣文双肩搭去,隐带风雷之声。
杨弼这种霹雳手,本是外家掌力最上乘的一种,武林内外家之分极难分清界限,通常以走刚猛路子称作外家,阴柔路子称作内家,外家掌法以阳刚见雄,力能开山碎碑,似杨弼霹雳手法就非一般江湖好手可及,掌未到,风先至,顾嫣文知道只要让杨弼手掌沾着一点,便是筋断骨裂。
顾姑娘早就是辣手罗刹,自得了谢云岳指点后,更非常人能及,等杨弼双掌堪及肩上,身形一晃,便转到杨弼身后步法之快,连司马仲明都没瞧清她怎么脱出杨弼双掌之下,心中不禁暗暗喝采。
杨弼双拿扑空,立知不妙,双掌也不往回缩,减势一个回旋,快得无与伦比,带起一种尖锐划空啸声。
顾嫣文似是不敢硬接对方掌力,足跟一点,身形又自飘退了两尺,发出两声轻笑。
杨弼一旋之势又是扑空,微微的冷笑,身形暴长,正待全力一击,那知自己双肩似中了两道钢钩一般,麻痛兼有,两臂力道一散,猛觉肌骨中了一腿重的,不由自主翻出厅外,叭地一声大响,竟然仰跌在天井麻石上,半晌才爬了起来
霹雳手杨弼也是名望一时的好手,今日阴沟里翻船,找上门来自取其辱,实在有点不合算。
奔雷剑客司马仲明张大了嘴巴,愕在那里,当真他从习艺至今,什么世面没见过,今天非但连谢云岳顾嫣文用的是那门那派功夫都无法辨清,甚至于没瞧出人家是如何出手的。
老镖头如此情状,别的就更不消说了。
显然的霹雳手杨弼摔得不轻,立起来尚不住揉着肌股,缓缓地抬起头来,眼中射出愤怒的光芒,狩笑道:“暗算偷袭算得那门子英雄好汉?”这句话是冲着谢云岳谈的。
谢云岳听说,一时之间,豪气复现于眉宇,展眉笑道:“好,我总要叫你输得心服,不过,咱们不可在人家镖局里打,走,去郊外去。”去字一落音,人已在天井穿越屋脊,月光辉照耀动直似一条狸奴,瞬即无踪。
霹雳手杨弼苦笑了笑,人家这种超尘脱俗轻功身法,自己再练个二十年也望尘莫及。知此去凶多吉少,但事情挤到这步田地。只得一提真气,跟着跃去。
众人也陆续跟出,只留下顾嫣文及楚明绮。
且说霹雳手杨弼一置身屋脊,谢云岳身形已在二三十丈外。如淡烟般一晃即逝,他用出毕生功力,仍无法赶近一步。
不过片刻功夫,两人已先后站在城南一片乱冢岗上,钩月斜挂天际,繁星闪烁明灭,寒风仍吹得很劲,两人袍袖飞舞,猎猎作声。
当下谢云岳微笑道:“杨弼,你此次代人出头,我替你深感不智,无论我是否怪手书生,抑或有甚关连,均与你们无关系,更没有什么利害,依我劝告,不如收手回至熊耳山,但须转告贵当家飞天鸽子娄敬德,就说今日武林局面,大乱将至,绝非是他能沾惹的,安份守己,保全令名,岂不是好。”
霹雳手杨弼听说,心中一动,他这样说,不是明告自己与怪手书生有极大关系么,听说怪手书生功力绝伦,从未落败过,对方看似年轻,方才施出之一手,是前所未见,他直认是怪手书生师侄,大概非虚,但自己成名以来,仗着霹雳手法,武林中能颌顽者寥寥无几,与飞天鸽子娄敬德昔年交手印证,三个时辰以后才以一掌之差惨遭落败,输得心服口服,但如今仍不相信对方比自己就强过多少,方才不过是以小巧身法出自己不意取胜罢了。
虽然谢云岳说的话是极诚恳的,但听在他耳中却变成冷嘲热讽,于是微微冷笑道:“朋友,你好一张犀利的嘴三言两语就想将老夫劝走,没这容易,至少也要伸量一下你难道不知道,老夫实在作不了主。”
谢云岳面目一变,极为不悦地冷哼了声道:“这就奇了,你作不了主,谁作得了主。你又不是有为而来,胡涂强出头为何。”
霹雳手哈哈一笑道:“朋友。你这叫做装模作样。令师叔俞云在宝月禅师处窃取三页菩提真经,这三页经文,天下英雄莫不有得而甘心之意,敝山主当日也会与西崆峒掌门去酒瓯峰,不意为令师叔乘间劫去,似此种绝学秘笈,那有私人吞之理。是以,老夫对此实在作不了主。”
谢云岳听后,惊然一惊,暗道:“怪了,此消息不知从何泄露,难道天外三尊者竟然未死。”于是故作不经意地一笑,道:“难得你从那听见这捕风捉影的词儿,竟当它是一回事,究竟谁亲眼得见。”
这时镖头中人及杨弼随来的人均已陆续赶到。
霹雳手杨弼高声喝道:“朋友何必自欺欺人,天外三尊说话那会虚假。”
谢云岳凝视了杨弼一会,冷冷地说:“此事用不着再说,试想江湖之中如你这种的人,不可车载斗量,菩提真经也轮不到你,这不是痴心枉想么?”这种蔑视的语气,当着众人之脸,杨弼那忍得下,激得暴跳如雷,骂道:“好小子。”声落手出,双掌猛往谢云岳胸前递到,快如电闪,风声劲锐。
霹雳手杨弼虽然出掌,但心知对方是个扎手人物,双手真力未迟滞,只用上五成,实中套虚,万一必要的话,便急速撤掌换招。
谁知自己的掌推至对方胸前不足一尺之处,对方竟不闪不避,连眼角都未瞬一下,心中暗暗有气,付道:“你未免太拖大了,我这霹雳掌力用上十成,便能裂石成粉,你纵是铁铸之体,也禁受不住。”遂喝一声:“打。”真力亦发至十成,“呼呼”两掌合挤过去,岂料眼前一花,对方身影已杳,惊觉脑后“风府”穴一溜冷风袭来,那冷风劲道甚猛,刺中有微麻的感觉,心自大惊,头急望前栽,双掌一甩向后硬生生猛拔,人也一旋回转身来。
谁知那溜冷风如影随形的而至,下移数寸竟然点向头后“火推”穴,接着另一道冷风袭向“脊中”穴,当前的人影仍是未见,令他汗毛为之笔竖。
杨弼以“霹雳掌”深湛阳刚的功力,饮誉武林数十年,无人敢撄其锋,今晚竟连人家的身影都沾不着,非但如此,对方身形之快速往来尽见,怎不叫他惊然发立。
谢云岳存心令他当众坍一个大台,以他那“轩辕十八解”绝代手法,三两招之内,杨弼定必功力全废,此为谢云岳为掩蔽身份,轻易不露,再则为避免带来奔雷剑客天马镖局无穷厄难,故而用在他认为极普通手法应付。
杨弼究竟是经验火候尽佳,他用左掌一环,身形随之而旋,周身三尺三百六十度两均被他掌力所笼罩,右掌上伸微扬,作那“金豹露爪”之势,这样可避对方由上袭下,左足向内,右足往外,滴溜溜的一旋,身形已自转了三圈,这几个动作都是在一瞬间完成,无比之快,按说对方身形毫无所遁之理,岂知仍是一样,他快人家也快,两溜冷风却如附骨之蛆跟踪而来,电闪地变换着袭来的部位,胸后的“三焦”“神变”、“心俞”、“灵台”等重穴无一处不点到,但一触即止,只有微麻的感觉,看样子,人家是有心不愿伤他。他空负有一身绝技,寻不着对方也是徒然,一阵跳跃后,只觉头目晕眩,心中大感惊异,这是自己得未曾有的现象,不由把一腔争强好胜之众顿泯,立即收手定下身形。
谢云岳见杨弼住手不动,遂也不施出奇绝天下的“玄天七星步法。”含笑凝视着他。
霹雳手杨弼见他立在月色之下,雍容冲穆,衣袖飘扬,望之若仙,不觉心折,暗叹了一口气,拱手道:“朋友身手果然高明……”忽又止住不说,眼中呈现黯然神光,用手往他同来的党羽略一招手,两臂微张,身形倏然往左侧乱坟中藤萝草内穿去,随着又是几条矫捷的身形,一闪而没。
谢云岳转向老镖头笑道:“这事终是不了之局,转眼间武林浩劫即至,在下实不愿眼见此时此刻发生,三日后在下即觅俞师叔致力消弭这场杀劫。”
奔雷剑客司马仲明拂髯微笑道:“令师叔神龙见首不见尾,行事莫测,年来轰动武林几椿大事,应以大快人心,依老朽看来,令师叔最近情势,已成竹在胸,老弟无须耿耿于怀,我辈行事但求心安而已,何言其他,夜寒露重,我等先回镖局再谈吧。”
众人一行回到了天马镖局,一眼瞥见少镖头夫人楚明绮顾嫣文姑娘陪着一位葛衫白须老者谈话。
老者一见谢云岳等进来,即立起含笑道:“是言少侠么?”顺手从袖内掣出一函信与谢云岳。
谢云岳笑道:“不敢,正是在下,访问老先生尊姓台甫如何称呼?”一面伸手接过这信封,一面打量这老者形像。
这老者生具一付寿像,长眉及颊,海口贝齿,风目含威,开阖之间光芒四射,身材极修长,腰子挺直,一双手掌洁白如玉,所蓄指甲长及两寸,老者正待回答,顾嫣文接着引见道:“这位老前辈就是燕云大侠铁指仙猿白羽。”
奔雷剑客司马仲明立时惊喊了声,道:“白兄敢情就是当年在济南千佛山掌劈十五家绿林巨寇的大侠么?幸会,幸会。”说着自我介绍,又将镖局同仁-一引见。
谢云岳认出封皮上系苍玺手迹,连忙退至一隅拆封取出详阅,函中云:“三弟如晤。晋祠握别。勿又近旬,与啸弟兼程北返,途中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