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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铃突响。
洪流心中一动,这里又不是宅区街巷,抖的什么串铃?想了想,立即明白过来,他站在原地不动,也没回顾。铃声愈来愈近,一个令人不敢恭维的声音道:“专治疑难杂症,五痨七伤,痰迷心窍,有眼无珠。”
前面两名是术语,后面两句显然是意有所指。
串铃声歇,人已到身后五步之内。
洪流伸曲了几下手指头,这是他出手前的习惯动作。
“荒野无人,先生是专为医治本人而来?”
“不错,你的病已入膏盲,非医不可。”
“如何医法?”
“对症下药,药到命除。”
“是包医吗?”
“对,包医包治,命不除你可以砸老夫的牌子。”
洪流“嘿!”地冷笑了一声,从几句对话里,他已经正确地判断出了对方的距离和位置,他的手指头又动了几下,他出刀是绝对精准而快速的,不然就不叫“梦中刀”了,他依然一动不动,但无形的杀气已散放开来。
“为什么后退?”光凭感觉不用看而能知道对方后退,这一份能耐相当惊人。
“老夫在想你是谁?”
“本人是谁?”
“嗯!想起来了,三年前在许州五旅店,老夫亲眼见你在转身之间取了‘河洛三霸’的性命,你外号‘梦中刀’,论价杀人,谈钱取命,没错吧?”
洪流缓缓回身,一点不错,正是在老胡瓜面店里喝酒的走方郎中,肩负药箱,手持串铃,满面阴鸷之色。
“你虽然易了容,脸上添了些麻子,可是你在杀人之前的习惯动作丝毫未改,瞒不过明眼人。”走言郎中又接着说:“你和你那同伴追逐的目标是老夫那位朋友,因为你们发现老夫和那位朋友谈过话,正点子脱了线,只好尾随副点子,正点子在面店乍现即离,你的同伴便追了去,要不是那不速而至的小娘儿们说了句‘你俩是抓鬼的’,老夫还不敢认定……老夫说的没错吧?”
“完全正确。”洪流冷森森地回答。
“那好,你们替谁办事?”
“你不必知道。”
“你们嘴里的老老大是谁?”
“你惹不起,别问为妙,现在还想医病吗?”
“医术讲究的是望闻问切,现在看你病情不简单,所以老夫必须从头来过,你的气色已在望中,声音也听过了,下一步是问,问者问病情也,你现在坦白……”
“住口!本人已经破例说了太多的话,到此闭嘴。”
“病情不明,如何下药?”
洪流真的不再开口了。
“你这个病家还真难对付,教我这做大夫的拿你没办法,不过既然上了问,老夫岂能不讲医德……”
洪流冷凝如冰山,他在计算出刀的角度。
“先生,你不但医道高超,医术也是顶尖的,病家有幸碰上你,岂能失之交臂!”现身的赫然是王雨。
“你……是谁?”走方郎中微皱一下眉。
“在下‘多事书生’。”
“你原来就是‘武林公子’的搭档‘多事书生’?”
“对了,先生居然能举一反三,不简单。”
“你准备多事?”
“当然,在下不能自坏规矩!”王雨潇洒之极。
洪流只静静旁观,连脸色都不变一下,王雨现身,韦烈自在不远,看来他已不必主动出手,事情有人顶了。
“你准备如何管这档事?”
“在下不是医家,但也讲究望闻问切,首先观先生的气色,犯了年灾月晦,乃不祥之地,再听先生之声,暗涩而阴侧,主心术不正,有刀兵之凶。至于问……得请先生亲口作答,先生是否当年名噪江湖的‘邪崇童子’皇甫亦经?”
洪流暗吃一惊,想不到这不起眼的走方郎中竟然是二十年前数一数二的邪门人物‘邪崇童子’。他自己曾是邪道人物,所以对这些前辈没见过也听说过,好在没有冒失出刀,否则后果还真难以想象。
“哈!你年纪不大,见闻还真不浅。”这句知等于承认了。
“过奖!”王雨笑笑。
“胡说八道的功夫也不差。”
“好说!”王雨丝毫不动气。“胡说八道比之胡作非为要好些,皇甫先生对在下的评价不算苛。”
“你的话说完了吧?”
“还没,还没,这‘问’之一道必须详尽才不至违误,皇甫先生的那位朋友目前处境很艰困;有人要剥他的皮,有人要抽他的筋,有人要严之以律,有人要把他碎尸,这点先生谅来还不太清楚?”
“老夫非常明白。”
“那先生不怕遭池鱼之殃?”
“在老夫保护之下,没人能动他一根毫发。”
“先生有此自信?”
“当然!”
“很好,前面一里有座土地祠,先生最好马上赶去,否则冷无忌可能将毫发无存!”王雨淡淡地说似乎这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邪崇童子”皇甫亦经闻言之后,二话不说便弹身飞奔而去。
洪流望着王雨。
“王公子,这是真的?”
“当然!”
“我家公子已经截住了冷无忌?”
“对!走,我们看热闹去!”
土地祠前并不热闹,空荡荡无一人。
如果一定要说热闹也可以,尸体很热闹,横七竖八摆了二十一具之多,而且没有一具是完整的,不是残肢便是断头,遍地瘰疬,一滩滩,一沟沟,胶聚斑肃,一片刺目的殷红,血腥之味远远可闻。
这是恐怖的大屠杀。
王雨跟洪流来到,一看情况不由傻了。
从死者所伴同的兵刃,可以看出大部分是大刀会的,少部分是乌衣帮的弟子,唇齿相依的帮会共同遭遇了什么?杀人者是谁?
洪流原本是职业杀手,看了也觉怵目惊心。
王雨也皱紧了眉头。
在短短的时间里,怎会发生这大的变故?
“王公子,你……是从此地离开的?”洪流惶惑地问。
“不错,由于王道的紧急讯号,我和韦公子先后匆匆赶到,韦公子已经截住了,‘鬼算盘’冷无忌,王道告诉我你和一个叫冷玉霜的姑娘还盯住‘邪崇童子’皇甫亦经,我便赶了来,半路碰上你……”
“当时没有别人?”
“没有。”
“那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也想不透!”
“人都不见了,这……”洪流的脸孔变成一块冷铁板。“会不会是双方为了争冷无忌而发生冲突?”
“不会!”王雨摇头。“韦公子本来就许诺逮到冷无忌便送交大刀会主处置,同时他也不会滥杀。”
“可是……这情况如何解释?”
“有人!”王雨低叫了一声。
洪流立即闪到斜角的位置。
一条人影从土地祠后转了出来,赫然是韦烈。
“公子!”洪流高叫一声。
“韦兄!”王雨也跟着欢叫一声。
两人双双步了过去,但在距韦烈丈许之处突然窒住了,两人同时发觉情况不对,韦烈面带杀机,目泛凶光,简直是一尊恶煞,这到底怎么回事,两人互望了一眼,不知接下去该说什么,情况太诡异了。
韦烈的手徐徐抓向剑柄,他平常轻易不亮剑,亮剑表示准备杀人。
两人震惊地退了两步。
“韦兄,你这是……做什么?”王雨忍不住问。
“杀人!”韦烈的声音也像杀人的利剑。
“杀人,杀谁?”
“你两个!”剑已离鞘。
“韦兄,我是谁?”王雨的声音已带颤怵。
“‘多事书生’王雨!”
“那……他呢?”
“梦中刀洪流。”
“为何杀人?”王雨的眉头已打结。
“你们该杀!”韦烈的神色说多可怕有多可怕,他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奇怪的是他居然还记得人。
“我们为何该杀?”“少废话!”韦烈开始扭步前欺。
王雨急向洪流道:“情况有异,我们快走!”走字出口,人已后弹丈许。
洪流仍在犹豫……
韦烈身形电弹,手中剑挥出,像对付深仇大敌一般,用的是全力,施展的是杀手,以他在剑术上的造诣,能接他这一剑的不多。
洪流亡魂大冒,塌地急翻,他从来不用丢人现眼的这一手,但现在出手的是主人,情势所迫不得不如此了。
韦烈再进,“指天划地”又是杀着。
洪流已无法避开。
“呼!”劲流暴卷,王雨斜里劈出一掌。
韦烈的剑锋被震得偏了半尺。
洪流滚开了两丈之多,蹦起身,左肩已见红,要不是王雨及时劈出这一掌,他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快走!”王雨再次叫。
就在此际,又有两条身影从祠后飞射而出,扑击王雨,赫然是立仁和立义两名书僮,自己的书僮,王雨当然能应付,双手一圈,两书僮半空倒翻落地。这情况怪得离了谱,他们在突然之间全疯了。
韦烈又跃进,王雨因为距离近首当其锋。
人飘起,姿势相当妙曼,两道指风同时射出,“叮!叮!”
两声,指风射中剑身,韦烈身形一滞,王雨泻落洪流身侧,第三次出声:“还不走!”
两人飞掠而离。
“哈哈哈哈……,”笑声中,两个人伺时现身,赫然是“鬼算盘”冷无忌与“邪崇童”
皇甫亦经。
韦烈与两名书僮站在原地不动,神情木然。
“皇甫兄……”冷无忌一副阿谀的神色。
“以后要改称主人!”皇甫亦然冷森森地说。
冷无忌窒了一窒,随即躬了躬身。
“是,主人!”
“你听着,将来大事成就,你便是开基功臣,本座绝不会亏待你,而目前,要得你而甘休的全是你惹不起的人物,谁都可以要你的命,在本座的大伞保庇之下,你可以高枕无忧,所以你必须忠诚效命。”
“是!”冷无忌立即转变得十分恭顺。
“不教而诛谓之虐,本座话在前头,原则是信赏必罚,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不管是谁,如果有不忠的行为,绝不宽恕,而且罚得很重。”
“是!”冷无忌又应了一声,心底已经泛寒。
“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觉得这自称不妥,忙又改口。“属下是想说主人的法宝实在灵验如神,何敌不可克!”说着,望了韦烈和两书僮—眼。“最妙的是能将敌人的力量转化成自己的力量,开基创业指日可待。”
“嗯!这法宝花了本座二十多年的时间,可以说穷毕生的精力所创,相当珍贵,你却无端浪费了两支……”
“浪费?”
“对!必须像韦烈这种角色才有施用的价值,这两名书僮根本不配,不是浪费是什么?”
顿了顿,又道:“本座赐你六支,现在只剩下三支,你必须慎择对象,算算你的仇家,值得使用的不止三个吧?”
“属下知过!”冷无忌深深弯腰。
“带他们走,设法从韦烈身上控出‘宝镜图’所有的奥秘,否则宝镜的功用不大,形如废物。”
“属下尽力办好。”招了招手。“跟老夫走!”
韦烈与两书僮乖乖地走了过去。
距土地祠不远的林子里。
王雨与洪流愁眉对苦脸。
“王公子,看情形,那批大刀会和乌衣帮的弟子是我们公子和立仁、定义他们共同杀害的,他们……怎会变成可怕的杀人工具分明还能认人,怎会又对我们下杀手?”洪流相当激动不安。“还有,王道下落不明。”
“他们的本性已被控制,只知对施术者唯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