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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侠侣(旧版)-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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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知不妙,只听黄蓉连声呼叫:“朱雀移青龙,巽位改离位,乙木变癸水。”武氏兄弟与郭芙搬动巨石,将他牢牢困住。金轮法王大惊失色,停轮待要察看周遭情势,杨过的竹棒却缠了上来,这打狗棒法与他正面相敌虽尚不足,扰乱心神却是有余。法王脚下连绊几下,站立不稳,知道这石阵极是厉害,只要陷溺一久,越转越乱。危急中他大喝一声,施展轻功,跃上乱石,本来上了石堆,即可不受阵法之困,但那石阵奇特之处正在迷乱方位。你一路向东疾走,以为定可出阵,岂知奔东至西,赴南抵北,最后要在一个小地域内乱兜圈子,精力耗尽,只好束手待毙。但见杨过一棒打向脚背,只得跃下平地,横轮反击。
  又拆十余招,眼见暮色苍茫,四下里乱石嶙峋,石阵中似乎透出森森鬼气,饶是他有通天本领,至此也不由得暗暗心惊,突然间把心一横,运力双腿,左足一抄,一块二十余斤的大石被他抄起,飞向半空,跟着右腿又起,又是一块大石高飞。他身形闪动,双腿连踢,那乱石阵霎时破了。黄蓉等五人一齐大惊,连连闪避空中落下来的飞石。此时金轮法王若要出阵,已是易如反掌,但他反守为攻,左掌探出,竟来擒拿黄蓉。杨过棒尖向他后心点到,法王铁轮斜挥架开竹棒,左掌却已搭到黄蓉的肩头。她若是向后闪跃,原可避过,但耳听风声劲急,半空中一块大石,正向背后猛砸下来,只得急施大擒拿手,反钩法王左腕。法王叫声:“好!”任她勾住手腕,待她借势外甩之际,突运神力,向怀里疾拉。
  若在平日,黄蓉自可运功御脱,但此刻却运不得劲,叫声“啊哟”,已自跌倒。杨过大惊,当下顾不得生死安危,和身向前一扑,抱住法王双腿,两人一齐摔倒。金轮法王武功究属高出他甚多,人未着地,右掌一招“大摔碑手”,击中杨过右胸。杨过登时如一捆稻草般飞了出去。也就在此时,被法王用足挑起的最后一块巨石猛地落下,砰的一响,撞在法王背心。这一撞实有数百斤的巨石,法王内功再强,却也经受不起,虽然运功将大石弹开,但晃了几晃,终于向前俯跌。
  顷刻之间石落阵破,黄蓉、杨过、法王三人同时受伤倒地。
  石阵外达尔巴和众蒙古武士,石阵内郭芙与武氏兄弟一齐大惊,飞身来救。那达尔巴神力惊人,蒙古武士中也有数名高手,郭芙与二武如何能敌?突见金轮法王摇摇晃晃站起来,铁轮一摆,呛啷啷动人心魄,脸色惨白,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充满着阴森森的寒意,众人听了,不禁相顾骇然,呆了一呆。
  金轮法王嘶哑着嗓子说道:“我生平与人对敌,从未受过半点微伤,今日居然自己伤了自己。”伸出大手,就往黄蓉背上抓去。杨过虽然被他一掌震伤胸臆,但见黄蓉危急,爬在地上,仍是一棒挥出,将他一拿格开,但就是这么一用力,禁不住喷出一口鲜血。黄蓉惨然道:“过儿,咱们认栽啦,不用再拼,你自己保重。”郭芙手提长剑,护在母亲身前。杨过低声道:“芙妹你快逃走吧,跟你爹爹报信要紧。”郭芙心中昏乱,明知自己武艺低微,可怎舍得母亲而去?金轮法王铁轮微摆,撞正她手中长剑。只听啷的一声,白光闪动,长剑倏地飞起,落向林中。
  金轮法王正要推开郭芙去拿黄蓉,忽听一个女子声音叫道:“且慢!”一个青人影从林中跃出,伸手接住长剑,三个起伏,已奔到乱石堆中。金轮法王见此人面目可怖已极,三分像人,七分似鬼,生平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面貌,不禁一怔,喝问道:“是谁?”那女子却不答话,俯身将一块巨石一推,挡在他与黄蓉之间,说道:“你便是西藏大名鼎鼎的金轮法王么?”她相貌虽丑,声音却是甚为娇媚。法王道:“不错,尊驾是谁?”那女子道:“我是无名幼女,你自识不得我。”说着又将另一块巨石移动了三尺。
  此时日落西山,树林中一片朦胧,法王心念忽动,喝道:“你干什么?”待要阻止她再移石块,那女子叫道:“角木蛟变亢金龙!”郭芙与二武都是一怔,心想:“她怎么也知石阵的变化?”但听她喝令之中自有一股威严之气,立时遵依搬动石块。四五块巨石一移,散乱的阵法又生变化。金轮法王又惊又怒,大喝道:“你这小女孩也敢来捣乱!”只听她又叫道:“心月狐转房日兔”“毕月乌奎木狼”“女土蝠进室火猪”,原来她口中所叫,都是二十八宿的方位,比之五行生克,却又繁复得多,若非精通天文中斗转星移之变,一时之间那能明白?郭芙与二武听她叫得头头是道,与黄蓉主持阵法时一般无二,心下大喜,奋力移动石块,眼见又要将金轮法王困住。
  法王背上受了石块撞击,强行内功护伤,虽然一时不致发作,其实吃亏甚大,万万无力再起脚挑动石块,他究是一派宗主,临危不乱,知道只要再迟得片刻,陷身石阵,非但擒拿黄蓉不得,自己反而要被敌人擒去,虽然眼见黄蓉伏在地下动弹不得,只要踏上几步就可手到擒来,却也是自谋脱身要紧,当下铁轮虚晃,向武修文脑门击去。
  他受伤之后,手臂全然酸软无力,武修文若是拔剑招架,反可将他铁轮击落脱手,但他威风凛凛,虽是虚招,瞧来仍是猛不可当,武修文那敢硬接,将石块往地下一拋,缩身入阵。金轮法王呆立半晌,心中思潮起伏:“今日错过了这个良机,只怕日后再难相逢。
  难道老天当真护知大宋,教我大事不成?中原武林中英才辈出,单是这几个青年男女,已是资兼文武,未易轻敌,我蒙藏豪杰之士,可是相形见绌了。”抚胸长叹,转头便走,走出十余步,突然间呛啷一响,铁轮落地,身子晃了几晃。达尔巴大惊,大叫:“师父!”
  抢上去扶住,忙问:“师父,你怎么啦?”
  金轮法王皱眉不语,伸手扶着他的肩头,低声道:“可惜,可惜,咱们走吧!”一名蒙古武士拉过法王坐骑,他重伤之后几乎无力上马,达尔巴左掌在师父腰间一托,将他送上马背,一行人向东而去。
  青衫少女救了众人,缓步走出乱石堆时经过杨过身旁,顿了一顿,心中难决要不要俯身看他,沉吟半晌,终于弯腰察看他的脸色,瞧他中了金轮法王这一掌后,是否伤势沉重。此时夜色已深,相距只尺许也已瞧不清楚,她一直凑到杨过脸边,但见他双目睁大,迷茫失神,面颊潮红,呼吸急促,显是伤得不轻。杨过昏迷之中,只见一对目光柔和的眼睛,到自己脸前,就和小龙女平时瞧着自己的眼色那样,又是温柔,又是怜惜,忍不住张臂抱住弓她身子,叫道:“姑姑,过儿受了伤,你别走开了不理我。”
  青衫少女没料到他竟会抱住自己,又羞又急,微微一挣,杨过手臂用力,触痛了胸口伤处,不禁“啊唷”一声。那少女不敢强挣,低声道:“我不是你姑姑,你放开我。”杨过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的一对眼睛,哀求道:“姑姑,你别撇下我,我……我……我是你的过儿啊。”那少女心中一软,柔声道:“我不是你姑姑。”这时天色更加黑了,那少女一张可怖的丑脸全在黑暗中隐没,只有一对眸子炯炯生光。杨过拉着她手,只是哀求:“是的,是的。”那少女给一个青年男子抱住身子握着手,羞得全身发烧,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间杨过神志清明,发觉眼前之人并非小龙女,斗遭失望,迷糊片刻,竟然昏了过去。那少女大惊,但见郭芙与二武均围着黄蓉慰问服侍,无人来理杨过,心想他受伤极重,若非服用师父秘制的九花玉露丸,只怕有性命之忧,眼下事急从权,也顾不得男女之嫌,扶着他后腰,半拖半拉的走出石阵。要知郭芙倒也并非冷酷无情,只是母亲被法王运力一震受了内伤,跌在地下爬不起来,母女情深,自是想不到杨过,而二武更加不会来理他了。
  那少女扶着杨过走出林外,那匹瘦马甚有灵性,认得主人,奔近身来。那少女将杨过托上马背,顾住处女身份,不肯与他同乘,牵住马缰在地下步行。
  杨过一阵清醒,一阵迷糊,有时觉得身边的女子是小龙女,大喜而呼,有时却又发觉不是,全身如入冰窖。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觉口腔中一阵清馨,透入胸间伤处,说不出的舒服受用,缓缓睁开眼来,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自己已睡在一张榻上,身上盖了薄被,要待翻身坐起,突感胸骨剧痛,竟是动弹不得。只见窗边一个青衫少女左手按纸,右手提笔,正自临池习书。她背面向榻,瞧不见她的面貌,但见她背面苗条,细腰一搦,甚是娇美。他所处之地方乃是一间茅草的斗室,但陈设却甚是精雅。东壁挂着一幅簪花仕图,还有几条屏条山水,西壁却是一幅法书。杨过惊诧之中,也不及细细欣赏,但见炉升青烟,几列灵石,不知是那一位高人雅士的书房。
  他只记得在树林石阵中与金轮法王恶斗受伤,何以到了此处,心头却是茫然一片。他用心思索,隐约记得自己伏在马背,有人牵马护行,而那人却是一个女子。眼前这少女正自专心致志的写字,他横卧床上,不知她写些什么,但见她右臂轻轻摆动,姿式极是飘逸。室中寂静无声,较之石阵恶斗,竟似到了另一个世界。杨过虽然醒了,却不敢出声打扰那个少女,只是安安稳稳的躺着,正是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却不知人间何世了。
  突然间杨过心念一动,眼前这青衫少女,正是长安道上一再示警,后来与自己联手相救陆无双的那人,自忖与她无亲无故,怎么她对自己是这么好法?不由得冲口而出,说道:“姊姊,原来又是你救了我性命。”那少女停笔不书,却又不回身来,柔声说道:“也说不上救你性命,我恰好路过,见那西藏和尚甚是横蛮,你又受了伤……”说罢微微低头,杨过道:“姊姊,我……我……”中心感激,一时喉头哽咽,竟然说不出声来。那少女道:“你良心好,不顾自己性命去救别人,我机缘凑合,伸手助你一臂,却又算得什么。”杨过道:“郭伯母于我有养育之恩,有她有危难,我自当出力,但我和姊姊……”那少女道:“我不是说你郭伯母,是说陆无双陆家妹子。”
  陆无双这名字,杨过已有许久没曾想起,听她提及,忙问:“陆姑娘平安无恙吧?她伤全好了?”那少女道:“多谢你挂怀,她伤口已然平复,你倒没忘了她。”杨过听她语气之中,与陆无双极是亲密,问道:“不知姊姊与陆家姑娘是怎生称呼?”那少女不答,微微一笑,说道:“你不用姊姊长姊姊短的叫我,我年纪没你大。”她顿了一顿,笑道:
  “也不知叫了人家几声‘姑姑’呢,这时改口,只怕也已迟了。”
  杨过脸上一红,料想自己受伤昏迷之际,定是将她错认作了小龙女,不住叫她“姑姑”,说不定还有什么亲昵之言,越礼之行,越想越是不安,期期艾艾的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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