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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觉得你很顺眼。”邓大吉叹了口气,又说:“这地方除了你之外,简直连一个顺眼的人都没有。”石玉冷冷的垂下眼,没有吭声。
邓大吉笑着又道:“你愿不愿意?这是你最好的机会啦,你若错过,岂非很可惜。”
“不可惜。”
“哈哈……你这人果然有趣,老实说,除了你之外,别人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喝的。”邓大吉的声音大的吓死人,别人想要不听都很难,听了想不生气也很难。
这时,已有几个人站起来,动作最快的,是个白衫佩剑的少年。
他手里端着满满一杯酒,一幌身,竟已窜到邓大吉面前,手里的酒,居然连一滴也没有溅出来。
白衫少年故作潇洒的,拍了拍邓大吉的肩,微笑道:“我请你们喝杯酒好不好?”
“不好”
“你要怎样才肯喝?跪下来求你好不好?”
“好。”白衫少年大笑,在场的人也笑了。
邓大吉也在笑,他道:“不过就算你跪下来,我还是不喝的。”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我只把你当条狗而已。”白衫少年转笑为怒,“呛”的一声,剑已出鞘。
他的剑刚拔出来,邓大吉突然付手一弹,这他长剑就弹断了。
白衫少年一张脸惨白如纸,屋子顿时静寂下来,只剩下一种声音。
洗牌的声音。
刚才发生的事,好像只有老板一个人没看见似的。
石玉虽然看见了,但脸上却还是全无表情。
邓大吉盯着他,微笑道:“你看,我没有骗你吧,别人想请我喝酒都困难得很。”
“不错,你没有骗我。”
“你请个请呢?”
“我不请。”说着,石玉站起身,向白衫少年看了一眼,缓缓道:“你应该用买衣服的银子,去买把好剑的,但最好还是从此不要佩剑,用剑来做装饰,爱现,实在危险的很。”闻言,白衫少年惨白的脸已发青。
石玉说完,转身走了出店。
白衫少年朝他同伙施了个眼色,便有两个站了起来,显然是想追出去。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个很低沉的声音,道:“你不愿别人请你喝倒,愿不愿意请别人喝酒呢?”众人循声看去,原来是那服装华丽,修饰整洁的老板,他正看着邓大吉微笑。
邓大吉笑着说:“别人请我是一回事,我请不请别人,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我请,请所有的人。”白衫少年一听,突然掉头往外走。
邓大吉又道:“不过,我请人喝酒的时候,谁不喝都不行,不喝醉也不行。”
白衫少年气得回头叫道:“你知不知道请人喝酒要银子的?”
“银子?你看我身上像不像带着银子的人?”
“不像。”
“幸好买酒并不一定要用银子的,用石头也行。”
“石头?什么石头?”
“就是这种石头。”
“就是这种石头。”邓大吉子里忽然多了个小布袋,手一抖,布袋里的石头就掉了出来。
哇,居然是金块,小小一个金块,看起来就像个小石子。
白衫少年看着满地的金块,怔了很久,才抬起头,勉强笑道:“我只有一样事不懂。”
“什么事?”
“你不要别人请你喝酒,为什么要请别人,那又有什么不同?”邓大吉眨眨眨,走到他面前,低声道:“若有条狗要你去吃屎,你吃不吃?”白衫少年脸色一变,答道:“当然不吃。”
“我也不吃,但我却时常喂狗。”
※※※※※※
石玉走出飞仙楼时,却见三个紫衣手里捉着灯笼,站在街上,动也不动。
灯光照在他们身上,在深夜中看来,更令人觉得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石玉根本没有去看他们,慢慢的穿过街心。
斯时,其中一个紫衣人,突然迎上来,说:“阁下请留步。”闻言,石玉止步驻足。
紫衣人笑着问:“恕在下冒昧请教阁下不是今天才到这里的?”
“是的。”
“阁下从那里来?”石玉没答。
“阁下是否很快就要离开呢?”
“也许。”
“也许不离开对不对?”
“也许。”
“阁下暂时若不离开,全盟主就想请你明晚过去一叙。”
“全盟主?”
“就是武林盟主,他就住在‘盖式堡’,盟主的吩咐,务心要请阁下赏光,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在下回去也无法交代,只好站在这里不走了。”
“就站在这里?”
“嗯。”
“站到几时?”
“站到阁下肯答应为止。”
“那是你家的事。”说完,石玉举步离去。
紫衣人脸色大变,但直到石玉的身于没入黑暗中,他还是站在那里动也动一下。
其他二人忍不住问题:“就这样放他走?”紫衣人没有吭声,两跟几乎冒出火花。
然而,石玉却始终没有回头,他直走向一排水屋的最后一间的门口停下。
他毫不考虑的推门进去,房内漆黑。
黑暗中忽然有一只手神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这是只温暖、光滑、柔细的手。
石玉并不惊讶,似乎早就道有这么个人似的。
然后,黑暗中响起一个温柔、甜美,少女的声音,道:“我已等了很久。”
“你是等了很久。”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傍晚。”
“你没有直接到这里来,为什么?”
“现在我不是来了吗?”
“不错,只要你能来,我无论等多久都无所谓。”她究竟已等了多久?她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没有人知道,除了他们自己之外,世上绝没有别的人知道。
“你已全部备好了?”
“全都准备好了,无论你要什么,只要说出来就行。”石玉什么也没说。
少女轻柔地说:“我知道你要的分什么,我知道……”她的于在黑暗中摸索,找着了石玉的衣钮。
她的手轻巧而又温柔……
※※※※※※
第二天太阳照进来的时候,石玉还在沉睡未醒。
这里一共有两间房子,后面的一间是厨房,厨房中飘出饭香。
一个白发苍苍,身于拘楼的老太婆,正用锅铲将两个荷包蛋从锅里铲出来,放在碟子里。
当她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石玉眼睛睁开醒了。两间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昨夜那温柔多情的少女呢?难说她已随着黑夜消逝?石玉看着这老汰婆,脸上全无表点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问。
他为什么不问?难道他已将昨夜的进遇当作梦境?蛋是刚煎好,还有新鲜的豆腐和猪肝汤。
老太婆将菜摆在桌上,陪着笑道:“早点是六分银子,连房钱是四钱五分,一个月就算十两银子,在这地方已算便宜的了。”石玉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说:“我住三个月,这锭银子五十两。”
“多出的十二两……”
“我死了后替我买口棺材。”
“你若没死呢?”
“就留着给你自己买棺材。”早餐很快就解决了。
接着,石玉就出了木屋,走在街上,他一眼就看见了紫衣人。
紫衣人还站在昨晚同样地方,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过。
到处都有好奇的眼光,在偷偷的看着他。
石玉正向他走过来,就在这时,远方忽然扬起了漫天灰尘。
紧跟着,五匹快马箭一般冲出了长街,奔到紫衣人面前,扬刀行礼。
这是骑士们最尊敬的礼节。
从他们这种礼节中,可看出这紫衣人身份不低。
但他为何要受这种委屈?他的目的是什么?此刻,最前的一匹马上的人,手里高举着一杆裹着白绫的长枪,往地上一插,枪上白绫立刻迎风展开,竟是一面三角大旗。
旗上赫然“盖世堡”。
大旗迎风招展,再看那五匹马,已转回头,扬长而去。
街上几十双眼睛,都已看得发直。
突听一人放声大笑,道:“盖世堡,好一个盖世堡!”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飞仙楼前,站着一个身穿又脏又破又的臭衣服的年青人。
他不是别人,正是改名换姓的高天翔。
他衣襟上的破洞中,插着朵珠花,也不知是从那个女人发髻上,摘下来的珠花。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脚步踉跄的走近紫衣人,眯着眼道:“昨天晚上,你好像就在这里了。”
“是的。”
“今天你还在。”
“是的。”
“你在等什么?”
“等阁下。”
“等我?”邓大吉笑道:“我又不是绝色佳人,你为什么要等我。”
“在盟主眼中,世上所有的绝色佳人,也比不上一个阁下这样的英雄。”
“太好了,我今天才知道我原来是个英雄,但盟主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个识英雄,重英雄的人。”
“好,我喜欢这种人。他在那里?我可以让他请我喝杯酒。”他要别人请他喝酒,却好像是自己给了别人很大的面子。““在下正是奉了盟主之命,前来请尔今夜过去小酌的。”
“小酌我不去,要大喝才行。”
“盖世堡藏酒三千石,阁下尽可放怀痛饮。”
邓大吉一听,拊掌大声说:“既然如此,你想不要我去都不行。”
“多谢。”
“你既已请到了我,为什么还个走?”
“在下奉命来请的,一共有五位,现在只请到四位。”
“你请不到的是谁?”
“是……”邓大吉不等紫衣人说完,旋即大笑说:“我知道是谁了,看来他非但不愿请别人喝酒,也不别人请他喝酒。”紫衣人只有苦笑。
“你就算在这里等七天七夜,我保证你还是打不动他的心;这世上能令他动心的事,也许根本连一样也没有。”紫衣人只有叹气。
邓大吉很有把握,笑道:“要打动他这种人,只有一种法子。”
“请教。”
“你无论想要他到什么地方去,请是一定请不动的,激他也没用,但你只要有法子打动他,就算不请他,他也一样会去,而且非去不可。”
“真的?”紫衣人失望说:“可惜在下不知道怎样才能打动他。”
“看我的!”邓大吉说着,大步向石玉走了过去。
走到他面前,朝他靠近,好像很神秘的样子,低声道:“笨蛋,演戏不用这么逼真,这是个机会,勿失良机。”说完,他不等石玉开口,掉头就走,边走边故意大声嚷道:“你若想知道,今晚到盖世堡,我告诉你。”石玉动也没有动,神色似乎很激动。
邓大吉走回紫衣人,拍了拍他的肩,笑说:“现在你可以回去交差了,今天晚上,我保证他一定会坐在盖世堡的厅堂里。”紫衣人迟疑着道:“他真的会去?”
“他就算不去,也是我的事了,你已经完全没有责任。”
“多谢!”
“你不必谢我,应该谢你自己。”紫衣人怔了征,道:“谢我自己?这话怎么说?”
“二十年前就已名动江湖的‘紫面一郎’罗天北,既然能为别人,在这里站一天一夜,为什么不能替他做点事呢?”
紫衣人听了,脸色一变,良久、才淡淡地道:“阁下知道的事好像不少?”
“幸好也不太多。”
“今晚再见。”
“一定要见。”紫衣人长身一揖,拔起地上的大旗,用枪梢在地上一点,已凌空掠起。
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