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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流之中,有两个特别瞩目的人物,一个是瘦小干精的白发老人,另一个是奇丑无比的彪形中年大汉,大汉身负长形布包,看来是刀剑一类的兵刃。
他俩,正是易容改扮“武林真君’师徒的斐剑与尹一凡。
“武林真君”隐遁已数十年,是以一路之上,没有人看出他的来历。
今天,是“金月盟”会盟盟典之期,来者都是各门各派的代表,和各方霸主。
武陵山中峰东麓,在人山口的地方,扎了一座硕大无朋的彩坊,高悬着“天下一家”四个径丈大小的金字,上方居中,耸立着一个新月形的标志。
彩坊之外,两旁临时搭出了八座大敞棚,供与会者歇息用餐。
无数黑衣人,衣履鲜明,剑穗飘肩,雄纠纠,气昂昂,沿途布岗。
所有抵达的各门派代表,均被接待入棚盟洗用餐,然后入山。
斐剑与尹一凡大摇大摆的来到接待处所……
一名黑衣人疾趋近前,一抱拳道:
“阁下是那一个门派的代表?”
尹一凡一翻眼,道:
“老夫无门无派,代表老夫自己!”
黑衣汉子面一变,强装出一个笑脸,道:
“诸阁下示知尊号,并出示请帖?”
尹一凡怪声怪气的道:
“看来老夫师徒只好回头了!”
黑衣汉子面孔一沉,道;
“阁下既然来了,好歹得有个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
“来路!”
“老夫不耐这些俗套,告诉你们盟主,我老人家回头了!”
说完,车转身便走。
四名黑衣人同时弹身截阻,仍是那接待的黑衣汉子发话道:
“阁下慢走!”
“咦!难道要强贸老夫不成?”
“有这可能!”
“你们找死么?”
四人面色同时一变,上涌了杀机。
斐剑向前一跨步,出手如电,抓起一个黑衣人,劈空抛了出去,另三个黑衣人各各掣出长剑……
许多赴会的代表,纷纷围了上来。
蓦地——
一声震耳的断喝倏告传来;
“不得对孙前辈无礼!”
一个装束诡异的老者,出现在众人眼前。
斐剑一看来的是“四海浪荡客机少青”,目中登时露出煞光,因为戴的是人皮面具,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祝少青先向围上来的代表们一抱拳道:
“各位请回歇息处所,没有事!”
然后兜头向尹一凡一揖,道:
“区区‘金月盟’总护法视少青,奉盟主之命恭迎阁下,并请恕敝盟主不克分身亲迎之罪!”
尹一凡大刺刺的道:
“好说!好说!”
那被抛出去的黑衣人,灰头土脸的憋了回来,那三个准备出手的黑衣人,看情况不妙,垂首躬身,连大气都不敢出。
“四海浪荡客机少青”恭谨的道:
“请尊驾即刻移玉总坛!”
话声中,用手一抬,两名黑衣大汉,抬着一乘登山小轿,如飞而至。
“请上轿!”
尹一凡“嗯!”了一声,毫不谦逊的上了轿。
祝少青瞪了四名接待的黑衣人一眼,严厉的道:
尔等职司何事,竟敢开罪盟主贵宾?”
四黑衣人身躯已起了抖索,颤栗的齐声道:
“请总护法恕罪!”
一旁仍未散去的代表,一个个面露惊容,猜不透这老儿的来路。
“走!”
两壮汉扛起山轿,迈步奔去,斐剑与“四海浪荡客祝少青”紧随轿后。
一路之上,引起了无数人的惊奇。
入山约十里之后,前在现出一道峻峰夹峙。天然形成的石门,门口,分立着十八名带剑武士,见了“四海浪荡客”,齐刘扶剑为礼。
斐剑心中暗骂,好大的臭排场。
石门之内,是一条五十丈左右的弄道,出了弄道,眼界大宽,绝壁围环之中,一块数亩大的广场,广场的另一端,房屋鳞次栉比,广场上,令坛高耸,人头攒动,至少已聚集了数百人。
山轿穿越广场,直达一座宏伟的巨厦前才放落下来。
大厦之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但,这些在斐剑眼中,的确不值一顾。
尹一凡落轿之后,轿子立刻移走。
数十人影,出现阶前,当先的赫然是“金月盟主”,他业已不戴面巾,以真面目出现,他身畔是穿的美得令人目眩的东方霏雯,身后,僧、道、俗、尼、丐、老少男女俱全,看来是被征服之后,屈身为“黄旗令主”的各门派掌门和盟中有地位的人物。
由“金月盟主”亲率出迎,说来该是一种殊荣,但在尹一凡与斐剑心中的感受,却全不是那回事。
当然,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个是冒牌假货。
斐剑一见东方霏雯之间,几乎按捺不住云涌的杀机与切骨的恨毒,但,他不得不忍耐,唯一的办法,是不看她,他紧随尹一凡身后,直着眼瞪住群雄。
“金月盟主”哈哈一笑,拱手道:
“孙兄,别来无恙,能请得孙兄出山捧场,本座受宠若惊!”
尹一凡嘿嘿一声乾笑道:
“东方兄,太夸奖小老儿了,不敢!不敢!”
“这位是……”
“哦!是拙徒,有口不能言,但耳朵还管用!”
“请进!”
说完,侧身肃客,他身后的群豪,纷纷向两侧闪让。
尹一凡心中可有些打鼓,略一逊让之后,举步入厅,斐剑如影附形的站在他身边,待大家落座,“金月盟主”才正式介绍这冒牌的“武林真君”。
当然,这名头是惊人的,能获得不可一世的“金月盟主”另眼,武林中恐怕已找不出第二人了。
“武林真君”本已瘦小干枯得可怜,这一坐在巨型的太师椅中,与并排的“金月盟主”目无霸似的身形对照之下,更加显得猥琐,可是人的名,树的影,谁也不敢存轻视之心。
他左手侧方首位坐的是东方霏雯,斐剑站在他身后,与她仅咫尺之隔,香泽微闻,那滋味极不好受,几乎刺激得使斐剑发狂。隐恨,在心头翻搅,血管似乎要爆裂。
尹一凡模仿着发出一阵刺耳怪笑,道:
“敬贺盟主一统天下,开武林未有的先河!”
“金月盟主”宏声道:
“岂敢,本座只是鉴于武林门派分立,杀代无已,不自德量力,为实现武林一家,共谋武学之宏扬,以造福武林,端赖各位同道共参盛会,至于这盟主一位吗?……本座将让贤于孙兄……”
这话不论真假,的确震惊了在场的群豪。
尹一凡把手连摇道:
“盟主这么一说,区区只好告辞了。”
“孙兄以为本座出语不诚么?”
“不敢,孙一浩何德何能,这话使我汗颜无地了,此番盟主请召,感恩知遇,来凑个热闹,事毕回山,不拟作任何出山之想了!”
这话,正合“金月盟主”心意,由衷地发出一阵宏笑,道:
“惜重!惜重!”
东方霏雯莺声沥沥地开了口:
“阻挠这武林大计的以‘宇宙一尊’与‘紫衣人’师徒为首,而其中最难对付的,却是一个后生小辈,叫‘掘墓人斐剑’……”
所有的目光,集中向了这不世尤物,她的美,使所有的目光无法移开。
斐剑暗自挫牙,但从她的话中,知道了“宇宙一尊”是“紫衣人”的师父,这倒真是他所意料不到的事。
尹一凡装模作样的道:
“盟主,这是令千金?”
“正是小女!”
“好人材,好品貌!”
“孙兄谬赞了!”
“方才所说的什么‘掘墓人’是何来路?”
“五帝的传人!”
“以盟主的齐天功力,难道……”
“金月盟主”颇为尴尬的一哂道:
“孙兄的‘向心玄功’,也许可以制得了他!”
“向心玄功”,斐剑立时想到“武林真君孙一浩”所施的那气旋邪功,的确,若非自己福至心灵的来上那一手,可真的被毁了。
座中人,全慑于“金月盟主”之威,没有人开口说话,只附和地点头或摇头。
斐剑大为感慨,中原武林之所以遭致这末日的厄运,并非偶然,所谓的名门大派,都式微了,有名而无实,人才凋落,后继无人,才会有今日的局面。
这时,远处传来三声悠越的钟声。
“金月盟主”起身道:
“会盟吉时将届,等盛典完成之后,再与各位痛饮,现在请赴会场!”
就在此刻——
一名绛衣女子,来到东方霏雯身后,悄语数声,东方霏雯粉腮陡地涌起一片杀机,疾步向她父亲身侧移去,匆匆数语,“金月盟主”冷笑了一声,略作思索之后,道:
“本盟各令主及贵宾请先赴会场,本座有件急事待理,随后就到,祝总护法请暂时留此!”
座中人纷纷施扎出厅。
尹一凡白眉轩,道:
“盟主有何急事处理?”
“金月盟主”冷森的道:
“孙兄无妨留下!”
“金月盟主”重新落座,厅中,只剩下他本人,东方霏雯,冒牌的“武林真君”师徒,与“四海浪荡客视少青”。
“祝总护法?”
“卑座在!”
尹一凡悄悄伸手向后,拉了斐剑一把,斐剑可不明白他的用意,只是预感到其中必有蹊跷。
“金月盟主”嘿嘿一笑道:
“本座自负眼力不差,想不到却走了眼,祝少青,你好大的胆子,敢来卧底?”
斐剑心中一动,意识到尹一凡拉他这一把的用意可能是要自己相机行事,本来他第一次在“三元帮”总舵见到“四海浪荡客”时,印象不恶,后来,祝少青见义忘利,投靠“金月盟”,先则疑,继而恨,现在,却有所悟,卧底?莫不成这一代怪杰是早有成算而如此作为?……
祝少青栗声道:
“盟主这话从何说起,卑座不明?”
东方霏雯冷哼一声,接口道:
“祝总护法,有人发现你杀害秘闸警戒弟子,私开闸门……”
“谁?”
“太上护法!”
斐剑心头又是一震,所谓太上护法,定指“貅魔”无疑,“天竺八魔之中”,四魔受聘为太上护法,其余三魔业已先后伏诛,剩下的,仅“貌魔”一人了。
祝少青目光一瞟斐剑与尹一凡,然后哈哈一笑道:
“不错,本人承认有这回事!”
“金月盟主”陡地起立,以掌声桌道:
“姓祝的,你意在何为?”
祝少青毫不畏缩的道:
“天皇阁下,你君临天下的梦该醒了!”
“本座劈了你!”
尹一凡一抬手,道:
“且慢!”
“金月盟主”凌厉的目芒一转,道:
“孙兄有何高见?”
尹一凡阴冷而缓慢的道:
“他既已承认暗开密闭通路,显然已有敌人潜入此间,该问明白到底多少敌人潜人,是些什么脚色,才好作应变之计,否则搅扰了盛典,岂非贻笑武林!”
“金月盟主”一拍手掌,总坛掌令禹其购应声而人,躬身道:
“卑座参见盟主!”
“免,传本座金令,大典稍延,总坛弟子各归本属,待命行动,外坛代表分别集中,有名有号的来宾,暂请人宾馆,由你指挥调配,立即分头展开搜索,凡来历不明的人,一概格杀勿论!”
“遵谕令!”
尹一凡回顾斐剑道:
“去,把守厅门,擅自出人者格杀勿论?”
这句话,“金月盟主”等竟听不出其中的语病,这等于下令封锁令厅了。
斐剑一弹身,横在厅门栏外。
总坛掌令禹其昀正在此时奉令出厅。
“哇!”
声栗人的惨号起理,禹其昀被斐剑一掌劈死当场。
“金月盟主”暴喝一声道:
“孙一浩,怎么回事?”
尹一凡所行无事的道:
“误伤!误伤!小徒误会老夫的话了,老夫是命令他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