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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语昊微哼了声。“是啊,三个时辰了,真是久啊!”
轩辕嘿笑了声,昊的这几句冷语,早在他脸皮三丈之外就被弹开了,根本无关痛痒。只是手慢慢地往下滑,被昊一手拍开。
“朕只是想摸摸自己的孩子啊!”轩辕瘪着嘴小声抗议,但不良前科过多,昊根本就不信他。闭着眼继续调息。
“昊哪,你除了嗜酸,嗜睡,食欲不振之外,还有没有什么毛病?”
“这些还不够多?!”声音微微高了点。
“比如说会不会心悸?”轩辕是个好爸爸。
夜语昊唔了声,也不知是否认还是承认。轩辕通通当他默认了,继续道:“朕让御厨每天磨一捧南海珍珠给你熬粥吃,太医说这个能平复心悸,你吃不下也得多吞几口,免得伤了身子。”
眸子掀开一道缝,瞧了轩辕一眼,想要起身,胃是一阵翻腾,又倒了回去。
轩辕赶紧上前,搀了他缓缓坐起,让他靠着自己的胸膛。
殿内寂然片刻,轩辕耐不住寂寞先开口。“朕听说,德妃今日下午过来了?”
据暗卫说,是满面笑容进去满面笑容出来,就是不知道昊是否还能笑出来。
夜语昊眉毛一挑。想到下午独孤听到那句话时,想笑不敢笑,满脸通红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不愧是轩辕家的人,能把所有的不正常看作正常,还那么理所当然。
“你倒挑的好、妃、子。”
特意加重最后三个字,语调带着点讥诮,轩辕却当作是赞美接收了。
“那是当然。前太傅之女,知书达礼,才学五车,雍容大度,对朕又是温柔体贴……”
轩辕滔滔不决的讲着,夜语昊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皇帝三宫六院本是寻常,自己却对情欲之事看的恬淡。再加上两人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又怎会在意其他琐碎之事?如今进了皇宫,见了德妃才真切体会到,自己清心寡欲的时候,对方却是左拥右抱,寻花问柳——这欠扁的家伙,还敢在自己面前炫耀!
“……所以朕自是很放心的把后宫交给他,连带上几个皇儿的教养。”终于讲完了,轩辕偷偷瞄了过去,呵呵,吃醋了么?
“她也是神仙府的人?”撇去表相不谈,夜语昊深觉,德妃非等闲人。
“你道有朕娘亲做前车之鉴,朕还会笨的再娶一个进门么?”
轩辕腾出一手,取过搁置在软榻一角的丝毯,往夜语昊的身上披上。“已经入秋了,你这里地方大,又空旷旷的,自己小心,莫要着凉了。”
微点了下头,夜语昊任轩辕把自己包在他怀里。半响……
“轩辕?”
“恩?”
“不要以为你现下这般体贴小心我就原谅你。我今日受的罪,他日定要你一一偿还。”
轩辕低笑。“孩子他娘,想太多了对脑子不好,对孩子也不好。你就安心养胎吧。”
冷静,夜语昊不知第几次如此告诫自己,莫要上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再斗嘴也只被调笑的份。怪也不能怪别人,是自己宠这家伙宠的只会害苦自己。冷静……
“呵呵,听说怀孕之人体温都比较高的……”
“那又怎样……轩辕,你给我把手拿开。你……”
……
“不要!轩……”
……
窗外,倚壁捧着药碗的独孤眨了眨眼,将手中的药汁倒到一旁的花盆上,心想这两人短时间内怕是不要别人来打扰,还不如去重熬一碗。
步下台阶时,看着天空,秋意渐浓,一行归雁在头上飞过,独孤慢吞吞地笑叹了起来。
轩辕啊轩辕,你这小子总是太容易得意忘形了!
或许,该让远在昆仑的那人也来掺一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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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已入深秋,近来是不太呕吐了,却越发嗜睡。昊连日腰酸背痛,气息絮乱,不敢妄动真气,身上的千里凝魄也被独孤以怕伤了宝宝为由收走,连轩辕的大吃豆腐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懒得反抗,被独孤当试验品一事虽是不喜,却也没那份心力计较。唯一让他无可奈何的,或许就是那没完没了的安胎药。
毕竟男人怀孕之事可说是有史以来头一遭的,大家都慌了手脚,也不知拿女子安胎用的合不合,又怕他这身子受不住生产时的痛苦,为了弥补这一点,独孤可是什么偏方密方都找了出来,但凡古书上有记的,不管有效没效,统统让轩辕煮了再说。
昊常觉得自己每天都得喝这么多药汁,不知会不会生下个黑漆漆的怪物来。
小腹些微隆起了,但秋衣渐厚,如不提示,旁人是看不出的。按照正常标准来看,这么些月了,应该是如小山般高了。想象不出那样的自己,可是,孩子的存在感也越来越真实,已经可以感觉到温暖的脉动。
清楚自己身体里,还存在着另一道生命,最初的惊讶震怒过去后,却是隐隐的一种怜惜。
这个依附于自己,由自己的骨肉血脉延生出来的分身,正在随着自己慢慢地成长。每每想到此,夜语昊便觉得有一种淡淡的温暖——这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小生命,他到底会是个怎么样的小孩?有着怎样的眉,怎样的眼,怎样的笑容,怎样的嗓音,怎样的性子……
不知不觉,就想起了轩辕,秀挺的眉,固执的眸,微微抿住的血色薄唇,如果是小孩儿的话,应该是丰润饱满的红艳吧?如果是在皇宫中成长,他的笑容应该会带了点冷淡,就像当年刚遇到的轩辕,不过一定不会有着疯狂和毁灭。个性大约也是看来很好说话,却是一肚子的机关诡计?
拿了本《神农本草》有一页没一页地与睡神对抗着,夜语昊举手掩唇,伸了个懒腰。门外太监脚步声来得如此急,想来又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启禀夜公子,靖王爷来访。”
启禀声未落,就听一人长笑。“蠢材,夜公子是何等人物,哪用得着你来多事,退开退开,本王正欲一识无帝敢教天下群雄折腰的风采。”
靖王?!轩辕的七叔,祈世子之前的前任暗流首领?夜语昊在听得宫人来启时心下便已翻出了靖王的资料,心下叫了声苦。天下有谁不知,靖王独女莹无尘是寒惊鸿的元配夫人。寒惊鸿负了莹无尘,死于无尘手下,而莹无尘也为此万念俱灰,剃度出家了。靖王只得此一爱女,疼之有如掌珠,这一生变,不亚老年丧子之痛,这债怕是要算在无名教上了。
思忖未定,房门已被推开,一股真气迎面而来,刮得肌肤生痛。夜语昊下意识地眯起眼,身子向右微退一步,袖一垂,顿时将真气向旁侧扫了去。
“哈,好手法,好手法。”大步踏进来的中年男子只一试便鼓掌赞赏,紫罗袍紫龙冠紫玉佩紫布履,除了脸不是紫以外,周身上下都代表了皇族的紫气东来,气宇轩昂,高贵到只可高山仰止,不可平视。昊有一霎间忍不住闭上眼,怕被耀花了眸。
靖王上上下下切皮挑肉地打量着昊,昊也估量计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对方。
“早已听闻夜公子才色双绝,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方知传闻并无虚假,公子确实当得如此评价。”靖王大抵是瞧得满意,连赞了几声好,夜语昊早已见惯了这等场面,虽觉那才色双绝听来极是别扭,倒也不至刺耳,微微一笑,正待开口,却听靖王爷接了下去。
“果然只有这般人士,才配得上我家逸儿!”
——夜语昊肯定了,皇族的都是一些不正常的人!
靖王喜孜孜地握住他的手,“夜公子……不不,本王该叫你一声夜贤侄,坦白交待,你甘冒天下之大不帏而住进皇宫一事,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用行动来表达,你选择了逸儿,愿意入主后宫?哈哈,夜贤侄,你这一招,本王可佩服得很,想古往今来,成大事名列青史者不计其数,丈夫须眉,最重的就是一个名份面子,可是想想又何苦来着,大义名份一压,什么都压死了,这人活着还有什么趣味,只成一个活标本。可是随心所欲而生活的话,又顾着面子,没几人肯承认自己的弱点。以夜贤侄不世之功业,竟不在乎荣辱毁谤,愿意用真诚的面目来面对世人,直接传达自己的感情完全无关性别之类的外在问题,是纯粹的,只是为了爱而爱的,如此深意,本王岂能不知,岂不感动?!今日本王来这里,就是向天下宣布,本王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无论有多少人敢与你们为敌,本人一定愿为你们扫平阻碍!”
夜语昊只听得目瞪口呆,半晌反应不过来。动了动唇,正想说些什么,就见靖王大手一挥,以朝堂上无人敢逆横扫千军的气魄,继续道:“逸儿将你安置在这里,或许是怕本王会反对吧,其实他想歪了,像夜贤侄这般天下无双的人才,愿意加入轩辕王朝,这是本王求都求之不得的事,啊说一声,本王一向爱材如命求贤若渴,贤侄若有什么好人才一定要向本王推荐啊!咳,名不正则言不顺,现在你们知道本王是支持你们的,应该可以放下心了吧,等逸儿回来,你可以先向他说一下,大家一起好好研究什么时候是个黄道吉日,虽然皇后无子就母仪天下是有点奇怪,可是如果是夜贤侄的话,就一定没问题的!……”
夜语昊听到这里,不着痕迹地挪了下身子,眼神微微下瞄,非常庆幸自己的外表看来并不明显,加上衣袍宽松,即使以靖王之眼力,也看不出什么征兆来。才这样想着,小鬼就抗议被忽视地在他肚子里一踢。
脸色微白,手心尽是冷汗,再稍退了一步,手按在腰上。拜托你了小鬼,别再胡闹了!要是不小心被发现……
绝不可以让眼前这靖王发现自己怀有身孕!
那真是不堪设想的场面。以夜语昊的算无遗症,竟也是算不出那将是何等恶梦。
“其实夜贤侄与逸儿的婚事,就等如无名教与朝廷的联姻,是两大势力的合并,从此两家将水乳合融,坚不可撼,天下与武林尽收手底,实在是门当户对,再没有更加匹配的了。啊夜贤侄你眉毛皱得这么紧,是不是人不舒服呢?不是?哎,本王明白了,你是不是担心家人不谅解?放心,无名教那边本王会为你搞定的,本王早就说了,无论多少人,哪怕是全天下的人都与你们为敌,本王也愿为马前帐下,替你们将所有的困难担下来!”
靖王说得一个激动,‘叭哒’一声,身旁云母纹黑檀木茶几已被拍了个粉碎。
“不错,与天下人为敌!夜贤侄,你会不会觉得本王是个宁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傻瓜?虽千万人吾往矣。后世盛传,当与翼德长坂坡一喝,子龙百万军中探人首级并称的血战,却只是为了成全侄儿的不伦之恋……对了,本王想到了,如果真的守不住轩辕皇朝,贤侄可不就是以倾国倾城名留青史了?瞧贤侄这般容貌,当得当得,有何当不得……嘿嘿,本王随便说笑,贤侄莫要再瞪了。瞧,本王这一闹,你已经想不起家人反对的悲哀了吧。哈哈哈哈……”
生平第一次,夜语昊兴起了,自己或许是个大傻瓜也说不定的想法。
这就是轩辕皇朝的栋柱?!这就是权倾朝野炙手可热的皇族阁老?!这就是……当年他们为了避开与之正面交锋而不断将之存在列入危险级的人物?!
夜语昊觉得自己可能有一件事是作对了。就是让自己所有的下属都避开与靖王的正面交锋。
不然今日无名教只怕得多出几名被逼疯了的首领。
之四 哀哀父母
“药来了。”独孤终于找到在湖边旁沉思的夜语昊,见他一脸若有所思,不知在想着什么,怕打断了他的思绪,只敢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