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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鸣峰出奇的冷静,抿上两片薄薄的嘴唇,并元丝毫异样的神情流露出来。
床上的后希平,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喃喃跟自己在说:
“昨夜‘魔神’戈青,作不速之客找来这里,并未将我后希平置于死地,可能是为了此事……”
话到这里,向石鸣峰这边,道:
“鸣峰,昨晚老夫取出给你看的‘魔神’戈青‘肢骨’,你去看看,是否尚在外面书房柜橱中?”
石鸣峰应了声,出去外面……传来拉开柜橱门之声,接着又进卧房,道:
“后前辈,柜橱中并无‘肢骨’!”
“杯中神游”侯乙,哼了声,道:
“这还用说……”
“翠竹临风”后希平微微怔了下……似乎无法会意过来,抬脸望了他一眼。
敢情“杯中神游”侯乙此时,乃暗示在石鸣峰身上……
后希平叫石呜峰去探看柜橱“肢骨”,何异“废话”一句。
“杯中神游”侯乙,是位嗜酒成性,玩世不恭的风尘侠隐,此番陪石鸣峰来湘东幕阜山“铁旗山庄”,原是居心仁厚,一份菩萨心肠……
他己猜得此年轻人的底细来历,也知道十年前“魔神”戈青,与“翠竹临风”后希平之间的恩怨过节……
希望由于自己渗入其问,能将干戈化为玉帛,消除“铁旗山庄”一场变故。
年轻人难免对儿女之情,有所憧憬,是以将后湘君也牵进其间。
由于后湘君的一缕情愫,或许能改变了石鸣峰来“铁旗山庄”的初衷。
但这个心理“成熟”远超过他眼前年岁的石鸣峰,却并不由于儿女之情,打消了来“铁旗山庄”的目的。
依然有这一幕可怕的变故,出现在这个“杯中神游”侯乙眼前……
算得上不幸中的大幸的是,他并未将“翠竹临风”后希平置于死地……为了要了断昔年鲁中徂徕山“断臂”的公案,只是戳破后希平“太乙混元功”罩门,使其毁容,并取走昔年砍下的肢骨。
靠坐床上的后希平,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注向石鸣峰,道:
“鸣峰,老夫有一件事、不知你能否答应下来……”
石鸣峰脸上虽然带着关怀的神情,但并不很浓,躬身问道:
“不知后前辈所指何事?”
后希平喟然道:
“‘魔神’戈青虽然手下留情,不将老夫置于死地,但毁了老夫脸形容貌,武林中从此‘翠竹临风,四字消失,使老夫无颜再见世人……——
微微一顿,又道:
“鸣峰,老夫所指乃此事……你留下‘铁旗山庄’,代老夫执‘七海盟’掌门人之职。”
“杯中神游”侯乙,听到后面那几句话,不由吓了一跳,心里暗暗嘀咕:
“后老头儿,‘生病找鬼来治病’,那是你嫌自己命长了!”
心念打转,两眼愣愣朝石鸣峰看来。
石鸣峰沉思了下,道:
“后前辈,‘七海盟’在江南武林中,乃是极负声誉的门派,鸣峰初离师门,同时年岁尚轻,不敢执此一重任。”
这几句话,石鸣峰说得有条有理,未见有牵强——或是令人有任何怀疑之处。
后希平听来缓缓一点头,把话题转了过来,向女儿道:
“湘儿,你请‘七海盟’掌令,‘擒龙手’曹功铭来爹这里!”
湘君点头应了声,手绢抹去眼角泪渍,疾步出卧房而去。
后希平黯然又道:
“想不到‘魔神’戈青,昨夜在老夫身上下此一手,使老夫功破气散,容貌全毁……”
话到这里,两眉紧紧一蹙,喃喃自语:
“奇怪,老魔头戈青,如何知道老夫研练‘太乙混元功’‘罩门’穴道所在?”
敢情,武家研练一套秘门绝技的内家功力,其最脆弱的“罩门”穴道所在,绝不轻易示人。
坐在床边的“杯中神游”侯乙,显然也是一位内家高手,此刻后希平说出此话,他听来亦暗暗惊奇不已,却也找不出该说的话来。
石鸣峰听到此话,脸上微微发热……但,尽量让自己沉静下来。
房门处一暗,湘君陪同一位,个子削瘦颀长,年有六十左右的老者进来……此人即是“七海盟”中,地位仅次于掌门人“翠竹临风”后希平的“掌令”“擒龙手”曹功铭。
湘君在路上已将这次变故的情形,告诉了这位“七海盟”掌令曹功铭。
曹功铭进来卧房,看到靠坐床头的掌门人“翠竹临风”后希平时,一凛、一震……过份惊骇之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后希平了解“掌令”曹功铭此刻的心情,惨然一笑,道:
“功铭,别感到大意外,‘瓦罐井边破,英雄阵上亡’……
“魔神’戈青昨夜还是手下留情,仅毁了老夫‘太乙混元功’而留下老夫这条命……”
“擒龙手”曹功铭,找不出回答的话,躬腰施过一礼,道:
“是,掌门人。”
“杯中神游”侯乙、曹功铭早已相识……后希平把石鸣峰引见介绍过后,又道:
“功铭,此后‘七海盟’中大小事情,就得多多要偏劳你了……”
“擒龙手”曹功铭抑制不下心头的怒火,答非所问的道:
“掌门人,卑职谕令‘七海盟’中弟子,追杀老魔头戈青……”
“翠竹临风”后希平接口道:
“功铭,眼前‘七海盟’中弟子,无法挡住‘魔神’戈青,这桩公案且等他日再说……‘七海盟’总坛固若金汤,有天堑之险,昨夜‘魔神’戈青,却是来去自如……”
“杯中神游”侯乙,听到下面那两句话,有所感触的轻轻吁吐了口气……
自己昨晚若非烂醉如泥,睡得像死猪一般,说不定可以阻止这场变故的发生。
后希平向“擒龙手”曹功铭,接着在道:
“‘七海盟’中事务,除了有必要的,转知老夫外,都由你去处理……”
曹功铭目注后湘君一瞥,躬身道:
“回掌门人,湘君姑娘……”
后希平轻轻叹了回气,道:
“湘儿年岁尚轻,江湖阅历不够,你不妨以‘父执’身份,就把有关‘七海盟’的情形告诉她一些……”
“擒龙手”曹功铭,哈腰道:
“卑职不敢!”
后希平道:
“功铭,老夫创设‘七海盟’,你我相处数十年,不啻老哥老弟……不必推辞了!”
“擒龙手”曹功铭,这才一点头,道:
“卑职不敢有负掌门人所托!”
后希平又道:
“功铭,你去总坛,将老夫所说的话,转知‘七海盟’中弟子。”
“擒龙手”曹功铭一声应诺,退出卧房而去。
石鸣峰见曹功铭离去,就即向后希平道:
“后前辈,晚辈鸣峰准备告辞……”
后希平殊感意外地怔了怔,尚未出声……湘君轻声幽幽的道:
“石家哥哥,你要走啦?”
后希平接口道:
“鸣峰,为何不在‘铁旗山庄’多耽留些时日,匆匆就要离去?”
石鸣峰道:
“后前辈遭此变故,需要静心息养,不便打扰……晚辈此去江湖,顺便探听‘魔神’戈青下落……”
后希平若有所思中,沉吟不语。
湘君轻轻接上道:
“石家哥哥,你在‘铁旗山庄’爹不能陪你,咱湘君可以陪你……”
这句轻软的话听进石鸣峰耳里,撩起一丝感触,微微一笑,道:
“后家妹子,来日方长……”
话到这里,找不出接下该说的话,欲语还休,顿了下来。
“杯中神游”侯乙道:
“后兄,这位石兄弟说的也有道理,你需要静心养神,不便打扰,咱醉老头儿也得告辞啦!”
“翠竹临风”后希平,一声轻叹,缓缓点头,道:
“也好……‘天下没有不散的酒筵’,只是早晚而已
目注石鸣峰,又道:
“鸣峰,你回鲁西巨野,替老夫向你师父‘摩天神龙’向道友,代为问候!”
石鸣峰躬腰一礼,道:
“是,后前辈,鸣峰记得。”
石鸣峰回来客房,取出床底下囊袋,搭上肩背。
湘君翩然而至,殷殷相送……
“杯中神游”侯乙,衔尾落后两步,一抬脸看到这一双年轻男女时,心底深处,暗暗感慨不已。
来到“铁旗山庄”外面庄院大门,湘君站住脚步,两颗秋水瞳神凝视石鸣峰,轻轻道:
“石家哥哥,咱不送你了……别忘了‘铁旗山庄’有你一个后家妹子。”
石鸣峰接触到湘君投来的视线,听到她说出这些话,吐出一缕只有自己听到的叹息声……点点头,道:
“后家妹子,你回屋里去吧!”
湘君站着没有移动脚步。
石鸣峰朝湘君目注一眼,才转过身往前面走去。
“杯中神游”侯乙衔尾跟在后面,嘴里大声嚷叫道:
“石兄弟,你别跑得那么快!”
石鸣峰缓下脚步,道:
“侯前辈不知去往何处……我等也得分道扬镳了!”
“杯中神游”侯乙,朝他注视一眼,道:
“石兄弟,可别拒人千里之外,老哥哥与你结伴同行,有何不可?”
石鸣峰沉默下来,移步向前面走去。
“杯中神游”侯乙,跟他并肩而行……这位生性善良,却又玩世不恭的老侠隐,憋了一阵子,才道:
“石兄弟,这话咱醉老头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石鸣峰道:
“候前辈,你认为该说,就说,不该说,就别说!”
“杯中神游”侯乙有所感触的道:
“咱醉老头儿浪迹江湖数十年,既无生死仇家,亦无叨作知己的朋友……此番见到你石兄弟,老哥小弟倒是有缘……”
石鸣峰移步走着,没有接口插嘴。
侯乙转脸一瞥,又道:
“石兄弟,这是老哥哥由衷之言,一番好意……你听了能回答,就回答咱醉老头儿,如果不便回答,也别怀疑你老哥哥怀有什么‘心眼’……”
石鸣峰一笑,道:
“侯前辈,你说来听听……”
“杯中神游”侯乙道:
“鄂南岳口城东门外‘九如湾’,‘剑虹山庄’露脸的‘魔神’戈青,是你石兄弟所扮装?”
石鸣峰回顾一瞥,道:
“何以见得?”
“杯中神游”侯乙,解下背上大葫芦,对准嘴,“咕嘟!
咕嘟!”喝下两口酒,衣袖一抹嘴边酒渍,道:
“石兄弟,这不是‘见得’‘不见得’的话,当时情形演变,不得不叫人有这样想法……”
微微一顿,又道:
“‘魔神’戈道友露脸‘剑虹山庄’,跟‘七爪修罗’闵堪交上手时,你石兄弟行踪不见,不知去向……”
石鸣峰接口道:
“石某正在‘剑虹山庄’附近巡看,是否有‘七爪修罗’闵堪的伙伴。”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眨,道:
“石兄弟,算你回答有理……但,夜深人静,倦鸟归林,恁地还有乌鸦冲着你‘呱呱’啼叫?”
石鸣峰沉默下来。
侯乙又道:
“细石击毙乌鸦,鸟血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