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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龙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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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旗门当代掌门人,武林老辈英雄中硕果仅存的田咏花田老爷心情不好时,通常都会躲到一个没有别人知道的地方去。

可是别人虽然不知道,田鸡仔总是知道的,青衣人已经在问他:“你能不能带我去?”

“你不能去的,谁也不能去,可是这一次……”田鸡仔看着棺材里的五个死人,长长叹了口气,“这一次看来只有破例了。”

青衣人慢慢地站起来,忽然回头,面对一直死盯着他后颈的秃鹰老王,淡淡地说:“你选的地方不好。”

“什么地方?”

青衣人指了指自己的后头:“这地方不好,非常不好。”

秃鹰的脸色在变,瞳孔在收缩。

刚才他穿窗而出,扑了个空,他心里早已对这个白脸独臂的青衣人生气了,“淮南三王”本来就没有一个好脾气。

他手上又抓起一把劲,冷冷地问这青衣人:“这块地方为什么不好?”

“因为你刚才提气作势,大概是准备用你们鹰爪门里‘神鹰十三抓’中的一招‘搏虎式来对付我。”

秃鹰老王冷笑:“我用这一式来对付你,已经很看得起你了。”

“幸好你没有真的用出来,否则……”

“否则怎么样?”

青衣人脸上还是全无表情,眼睛仿佛又落在远方,身子却忽然轻轻一转,一只独掌忽然轻飘飘的拍了出去,从一个绝对没有任何人能想象到的地方拍了出去,拍到半途,手势忽然又一转。

他没有碰到秃鹰老王,可是老王却好像被人狠狠的掴了一巴掌,枯瘦黝黑的脸忽然变成了死灰色,过了很久很久才问这青衣人:“你是谁?”

“我姓萧。”青衣人说:“剑气萧萧的萧。”

老王忽然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半步:“你就是丐帮新设的刑堂堂主萧峻?”

“是的。”青衣人说,“我就是。”



这时候吴涛和那个“元宝”的小叫化还睡在酒铺后那间小屋里,睡得像死人一般。



就在他们醉倒的那家小酒铺后面,有一条短巷,又短又窄又臭又脏,一到了夏天,济南全城的苍蝇和蚊子好像都集中到这里来。

除了苍蝇和蚊子之外,还有一些人也会集中到这里来。

一些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和苍蝇蚊子差不多的人。

短街两旁几十间破木屋内,十二个时辰不停的供应城里最廉价的酒和女人,一到了晚上,空气里就充满了各种臭气和嘈杂的声音。

可是在这一天的晚上,这条街上最阴暗的一个角落里,最破旧的一栋木屋中,传出来的却是一阵阵古老而苍凉的三弦声。

一听到这种乐声,街上的每个人都知道“大阿姐”的那个古怪的老客人又来了。

大阿姐原来的名字叫“云雀”,不但有云雀般的娇小美丽,还有云雀般甜美的歌声。

只不过那已是三十年前的往事了。

三十年无情的岁月消磨,已经使这位昔年倾城的绝色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女人。

她脸上的皱纹越多,来找她的客人就越少,近年来除了这个古怪的小老头外,她已经没有别的客人。

但是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所以只有像一棵枯萎了的残菊般留在这条街上最阴暗的角落里,等着在寒风中凋落。

她还能活下去,也许因为她还有这么样一个忠心的顾客。

一个爱弹三弦的老人。

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人去问,大家都在背地叫他做“大阿姐的小老头”。

这个小老头正在弹三弦,苍凉古老的弦声,配合着大阿姐低哑的悲歌。

阴暗破旧的屋子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哀愁,无可奈何的哀愁,却又带着种说不出的宁静。

因为他们的年华都已老去,美人已迟暮,英雄已白头,生命中所有的欢乐荣耀刺激,都已经跟他们全无关系。

他们再也用不着为了这种事去跟别人争斗。

老人在灯下悠悠的弹着三弦,听着她在旁低低的伴着悲歌,长夜漫漫,距离天亮的时候还早,他那张已被多年痛苦经验刻画出无数辛酸痕迹的脸上,忽然露出种孩子们甜睡在母亲怀里的表情。

只有在这里,他才会有这种心情。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得到真正的休息。

因为这里没有人认得他,没有人知道他就是昔年名震天下的“四大旗门”中的“花旗”田咏花。

别人虽然不知道,田鸡仔总知道。

老人忽然放下三弦,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这个小讨厌迟早总会找到这里来。”

“这个小讨厌是谁?”大阿姐问。

“除了我的宝贝儿子还有谁?”

大阿姐笑了,在阴暗的灯光下,她的笑容依稀仿佛还带着几分昔日的风姿。

她又问田老爷子:“你怎么知道大少爷已经来了?”

“我不知道谁知道?”老爷子傲然说,“这世界上还有我老人家不知道的事?”

“有的。”田鸡仔在门外应声道,“我敢打赌,一定有的。”

他笑嘻嘻地说:“我敢打赌你老人家一定不知道我还带了些什么人来。”

“你带来些什么人?”

“一个活人,五个死人。”田鸡仔说:“活人是来看你的,死人却要请老爷子出来看看他们了。”



这栋破旧的木屋后有道高墙,高墙后就是城里有名的凶宅。

经常闹鬼的凶宅。

凶宅的后园里荒草凄凄,苔藓满径,五口棺材已经搬到后园中的一个八角亭里,两盏油纸灯在风中摇曳,远远看过去就像是鬼火。

--明天一定有人会说这里又在闹鬼了?

田鸡仔和萧峻分别提着盏油纸灯站在老爷子旁边,灯火照着棺材里的死人,也照着他的脸。

老爷子的脸色居然也变了,忽然回过头,盯着萧峻:“这五个人是你带来的?”

“是。”

“你在哪里找到他们的?”

“在一个树林子里……”萧峻用最简明的说法,说出了这件事的经过,他知道田老爷子一向最讨厌别人噜里噜嗦的说个不停。

田老爷子耳朵在听他说话,眼睛却一直盯在棺材里的瘤子的脸上,等到萧峻说完了,他才长长叹了口气,对着这个已经听不到说话的瘤子说:“牛挂珠,牛老板,廿年不见,想不到你脖子上挂的珠已经大的成球了。”

田鸡仔看着萧峻,萧峻看着田鸡仔,两个人同时用同样惊异的口气问:“这个人真是昔年横行关东的大盗牛三挂?”

“就是他。”老爷子说,“头上挂个珠子,腰上挂把刀子,刀上挂个人头,牛挂珠就是他,牛三挂也是他。”

老爷子又说:“二十年前,不管谁想去抓他,人头都要被挂在他的刀上。”

“他是老爷子的朋友?”

“不是。”田老爷子说,“只不过我也不能算是他的对头。”

田老爷子叹了口气,又道:“因为我老人家只有一颗人头,还不想挂在他的刀上。”

“他的武功真有这么高?”

“他的武功也许比传说中还要高一点,做人却没有传说中那么恶劣。”田老爷子说,“他就算喝了三百斤老酒,也不会去抢一个小叫化的几十两银子,更不会故意装成一个第八流的强盗。”

“可是他确实这么做了。”

“他一定是为了别的事。”

“为了什么?”

“那个小叫化一定不是普通的小叫化。”老爷子说,“也许根本就不是个小叫化。”

“被他偷掉钱包的那个生意人,很可能也不是真的生意人。”

“很可能。”

萧峻忽然问田鸡仔:“你能不能找到他们?”

“只要他们在城里,就一定能找到。”

“什么时候能找到?”

“如果现在就去找,天亮以后大概就能找到。”

“那么你最好赶快派人去找。”

第五章 银 电



四月十七日,黎明前。

由田鸡仔派出的三十二名得力的弟子,已经分别在孙府派出的三十二个地区的搜索人员联络,问他们在这一夜的搜索过程中,有没有看见吴涛和元宝这么样两个人?

花旗门下弟子深入济南各阶层,搜索人员中当然也有他们的兄弟。

天亮之前,他们就已联络上开源钱庄的二掌柜杨克东,立刻就得到了这两个人的消息。

这时候吴涛和元宝还在酒铺后那小屋里呼呼大睡,凶宅废园中的田鸡仔已经用一根银钳将尸体上那五件命中要害的暗器取出来,盛在一个银盘里。

银钳和银盘都没有变色,暗器上绝对没有毒,它们能一击致人于死地的原因是它们的准头、力量和速度。

五件暗器都极细小,但是每一件暗器都穿透了死者的衣服,穿透肌肤,钉入骨骼。田鸡仔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它们起出来。

暗器在银盘中闪着光,其中三枚颜色乌黑,宛如铁钉。

另外两根细针却是银色的,却远比这个用纯银打成的托盘亮得多。

每个人的眼睛都盯在这五件暗器上,每个人神色都很凝重。

过了很久,田老爷子才轻轻的吐出了口长气。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他叹息摇头,“想不到这两个老怪物居然还没有死,居然还能出手,难怪连牛三挂那样的身手都躲不开了。”

“这也许只因为连牛三挂也想不到他们会来,而且正在全心全意的对付那个小叫化,所以才会遭他们的毒手。”

“也许是这样子的。”田老爷子说,“也许牛三挂根本就躲不开。”

他拈起一枚银针,又叹了口气:“我至少已经有十八年没有看过这种暗器了,可是我还记得,十八年前,他们只要暗器出手,从来也没有人能躲得过,直到最后一次,在东海之滨那一战。”

“那一战怎么样?”田鸡仔问。

“那次他们终于败在一个人手里。”田老爷子说,“那一战之后,江湖中就再也没有人听到他们夫妻的消息。”

“你老人家说的是不是‘无声霹雳’云中雷,和他的夫人银电仙子?”

田老爷子忽然发脾气了,瞪着他的儿子大声咆哮:“你几时变得这么笨的?除了他们夫妻外,还有谁能用霹雳针和银电针?”

田鸡仔居然还在笑,笑嘻嘻地说:“幸好有时候我也会变得蛮聪明的,别人想不通的事,我反而能想出一点头绪来。”

“什么事?什么头绪?你说!”

“那个小叫化一定不是普通人,一定很难对付,所以牛三挂和他的死党才会故意装成下八流的强盗,要小叫化大意轻敌,他们才容易得手。”

田老爷子的气还没有消,还在板着脸生气,萧峻却已经在点头。

田鸡仔对他笑了笑,接着说:“可惜牛三挂也没想到暗中居然还有两个人在保护那个小叫化,更想不到这两个人居然是十八年前名震江湖的雷电双仙。”

萧峻立刻同意:“有理。”

田老爷子却又大吼:“有理个屁,简直是在放屁。”他说,“那两个老怪物无儿无女,也没有徒弟,他们退隐的时候,那个小叫化还没有出世,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在暗中保护他?”

“也许他们是受人之托。”田鸡仔说,“也许是别人派他们来的。”

“派他们来的?”田老爷子更生气,“天下谁有资格指挥他们夫妻?”

“至少有一个人。”

“谁?”

“十八年前在东海之滨击败他们的那个人。”

田老爷子忽然不生气了,也不说话,过了半天,忽然轻轻的打了他儿子一耳光,叹着气道:“有时候我希望你还是笨一点的好。”

田鸡仔居然也叹了口气:“只可惜再笨也不会笨到哪里去。”

“为什么?”

“因为我是花旗田四爷的儿子。”

老爷子笑了,大笑。

就在他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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