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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苗装壮汉由她身后突出,虎吼—声,巨灵掌一伸,砰!竟把他这一掌硬行接下,两股掌风中途接实。
轰!一阵闷雷也似的震响,索魂无常脚步歪斜,酒醉一般连退了七八步,一口鲜血直从嘴里涌了出来,还幸他功力深厚,硬挺着设有倒下。
这一来顿把笑面蛇无常震住,满面惊骇的连退了二步,石鲸夫人冷冷瞥了他一眼,仰面傲然—笑道:”还不与我赶紧着他们住手,难道真个想敬酒不吃罚酒吗?”
笑面蛇心此刻悲愤已极,他称雄一生,象这种屈服在人家武功下的事情,还是头一次遇止,是以尽管心存怯意,仍不肯马上听命。
石鲸夫人见他没有听命,接着又道:“金蜈宫所要的只是那女娃的活口,这些藏珍仍然是你们的。”
须知江湖中人的性格,多半是头可断,志不可屈,川中五鬼既称雄一方,那肯在人刀尖下听命?吴独生正自举棋不定之时,石鲸夫人提出这一折衷方法,总算维持了他们的面子,立时往前一飘身,大喝道:“都与我撤过来。”
那群玄衣怪人原是他党徒,立即纷纷撤招赶到了他面前。
吴独生此时面容难看已极,狠狠的蹬了石鲸夫人—眼,扭头对那些玄衣怪人沉声喝道:
“把地下的藏珍收拾好,马上准备搬!”
那群玄衣怪人见到瓢把子如此神情,谁也不敢开声说话,七手八脚把藏珍收入箱内,扛起来正待向岭下撤时,蓦然——
林中一个人怪声怪气的大喊道:“吴大当家的,你们这票生意不错呀,可有我老叫化一份?”
吴独生蹩了一肚皮的怨气正自没有地方发泄,一见来的是疯疯癫癫的“怪叫化”,不禁浓眉一皱,冷冷的道:“凭什么要给你?”
怪叫化哈哈大笑道:“就凭着老叫化和莫郡王的那份交情。”
吴独生色变道:“难道你要替那死鬼出头?”
“也可以这么说。”
“哼!就凭你风尘三友?”
就他们对话的极短期间,石鲸夫人和那苗装壮汉已疾若飘风的冲到了莫丹凤面前,莫丹凤从没有见过他们,把剑一横,娇喝道:“站住,你打算怎么样?”。
石鲸夫人满面春风的道:“郡主请勿误会,妾身绝无恶意,只是请郡主去漠北一行。”
莫丹凤冷笑道:“我凭什么要跟你们去?”
石鲸夫人仍然和悦的道:“此行对郡主有益无损,到了那里你自会知道。”
“哼!任你怎么说,姑娘就是不去。”
苗装壮汉陡的踏前一步,怪眼一翻,厉声道:“对你好说不听,你是逼着我们用强?”
莫丹凤长剑一震,怒道:“你这般吃人像,难道姑娘会怕了你不成?”
苗装壮汉倏地举掌当胸,作势欲劈,却被石鲸夫人斜把纤纤玉手一托,正容道:“劝姑娘最好不要倔强,这样于你有害无益。”
莫丹风气愤填膺,举剑便待劈出,蓦见川中二鬼和怪叫化已形剑拔弩张,暗忖:“冤有头,债有主,要拼命也该找川中二鬼,和他们噜嗦什么?”
当下不理石鲸夫人等的咄咄进逼,陡的一纵身,长剑闪起一道青芒,猛向川中二鬼扑去,苗装壮汉怒喝一声道:“想走吗?没有那么容易。”
斜里猛然劈出,这壮汉天生劈力惊人,掌出势若狂飙怒卷,刚好把莫丹凤纵起的身形挡住,逼得莫丹凤不得不疾把跃起的身形往下一坠,而后面的石鲸夫人就象旋风一般闪身到了她面前,倏地一伸手,奔电般向她握剑的手腕扣去。
这一式又快又疾,莫丹凤脚跟才只刚刚站稳,无论怎样都无法避开,眼看就要失手在石鲸夫人之手,蓦然——
一条人影挟着一阵急风,嗖的平射而至,陡的伸手向石鲸夫人手腕切去,其势有若奔电,石鲸夫人若不即时撤回攻出的手掌,势将先行伤在对方手里。
石鲸夫人骇然一震,猛地往回一撤招,就势横飘二步,竟发现来人乃是武继光,立时面容骤变,知道今晚又空劳往返了。
继光一招将石鲸夫人惊退后,冷笑一声道:“金蜈宫指使川中五鬼无故杀死莫郡王,难道还嫌不足,还想来个斩草除根?”
石鲸夫人不自然的格格笑道:“武少侠误会啦,妾身等的意思只是希望郡主同去漠北走—趟,并无加害之意。”
莫丹凤冷笑道:“你这种话只能去哄骗三岁孩童,别人谁信?”
继光大喝道:“郡主,这里不需你了,快去助怪叫化对付川中二鬼。”
莫丹凤知道这里有武继光一人足可应付,立即一纵身向川中二鬼那面扑,苗装壮汉挥掌便待拦阻,却被石鲸夫人用眼色制止。
凶多吉少,当下把心一横,纵声狂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姓吴的既有手段杀死姓莫的,便不怕人家找上身来。”
“哈哈,尊驾到是爽利之极,如今莫郡王的后人已到,你们最好是自行了断,免得再欠一笔来生债。”
川中二鬼此刻也已横心,立刻双双一声暴喝道:“姓武的你少发狂言,此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两人互丢了一个眼色,陡的挥剑纵身直向继光扑去,丧门剑挟着二道乌光,嘶,嘶,连攻七剑,刹时黑雾迷空,怪啸之声大作。
这番出手,二鬼都也凝足了全身功力,是以攻势凌厉猛恶异常。
继光身在层层剑气笼罩之下,蓦地长笑一声,一道蓝焰焰的光华,陡的突破重重黑雾,冲霄而起,夭娇如龙的盘空一卷。
但听一声狂嗥,索魂无常的一只右臂,竟被那道芒焰扫得齐腕截去,连着手中的索魂判直飞上了半天,鲜血飞洒中,人也踉跄直退下来,但脚步还未站稳,一道青芒也已贯胸而入。
原来莫丹凤恰于这时冲到,满面泪痕的把剑往外一拨,悲喊道:“爸爸,不孝的女儿今天替你报仇了。”
接着迅速挥剑把王天的头颅砍了下来,就这时刻,场中又是一声惨叫,笑面蛇也被继光一剑腰斩于地。
那批玄衣怪人见二个当家的已死,—齐转身没命的逃去,元凶已除,武继光没有再行追杀,莫丹凤却是一脸杀机,娇喝一声,纵身便追,却被怪叫化横身拦住,哈哈狂笑道:“元凶已除,那些被迫从的党徒已不足为害,就让他们去吧。”
莫丹凤这才把脚步止住,这时武继光也已走上前来安慰道:“如今大仇已报,你正应节哀顺变,择一个日子,替令尊开丧营葬,以慰令尊在天英灵才对。”
莫丹凤一脸悲容的轻叹一声道:“这些不劳你费心,黄龙师伯已经早有计划。”
继光碰了一个软钉子,不禁黯然,怪叫化在旁打圆场道:“夜深啦,咱们先行离开这里再说。”
莫丹凤忽然转身提起那两箱藏珍,送到继光面前道:“承你屡次对我的帮助,小妹无以为谢,家父这点遗物,请拿去为复兴地灵教的财资好啦。”
继光见她语调忽变,一刹那间,好象二人的距离,忽然拉长了几万里一般,心里既惊愕又诧异,不知她为什么忽然对自己冷淡起来,怔了一会,陡的纵声狂笑道:“武某所以对令尊如此尊崇,无非敬他是—代贤王良将,你以为我是贪图这点报酬而来?哈哈,你也太已小看了武某啦,再说你另行营葬令尊及重整家园也急需款项,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莫丹凤因一时愤激把话说错了,一番好意变成了嘲讽,此时还想解释,反倒不好措词,好在她主意早定,仍然极其平和的说道:“武兄切莫误会,营葬家父之款,小妹已早有着落,至于重整家园之事,唉。丹凤不幸身为女流,那又何必多此一举,何况我已决定一报恩仇了,便即追随家师,皈依我佛,从此长伴青灯,终了一生。”
“你打算出家?”
继光惊骇地倏然一趋身道:“你……你……难道……”下半截话终于没有说出来。
莫丹凤已知他下半截话要说什么,随又叹息一声道:“这也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事,何必急成那个样子?夜深了,咱们也该走了。”
怪叫化深知他俩感情很好,此刻见他们为了藏珍之事,忽然生份起来,知道里面必有原因,自己插在中间,反使他们不好说话,遂伸手把地下的箱子提起,哈哈大笑道:“你们都彼此客气,老叫化却是见钱眼开,这些东西还是由我来处理吧。”
他知道这两箱东西都是装的价值连城的宝物,足够供地灵教复教及莫郡主重整家园而有余,是以自告奋勇提去,免得他俩僵持下去。
武继光和莫丹凤都没有做声,因为此刻彼此的心情都很沉重,哪有心情去关心这种身外之物。
怪叫化见他俩都没有做声,搭讪着又复哈哈一笑,一路歪斜,转眼消失。
继光直到怪叫化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方才长长吁了一口气,轻声道:“凤妹,你对我的误会太多啦。”
莫丹凤冷笑道:“武兄言重啦,你对我的帮助那么多,小妹感激都来不及,哪会有什么误会?”
“既没有误会,何以口口声声要出家?”
“出家是我个人的事,似乎和武兄并无关系。”
这一句话顿使继光哑口无言,同时又见她一口一个武兄更觉刺耳已极,他原是一个性情十分偏激的人,并不知莫丹凤这是以退为进,试探言语,想藉此逼出他的肺腑话,暗想:
“当初千里护花北上,我并没有存任何非份之心,此刻她既变心,我若再强求,反到把以往义举,变作了别有用心,那又何苦呢?”
于是,豪迈地哈哈一笑道:“郡主说得很好,你有你的自由,武某此言实是多余,不过武某对你的一片深情唯天可表,信不信由你。”
话落转身就走,此举倒大出莫丹凤意料之外,急得她眼泪汪汪,尖声悲喊道:“你回来!”
武继光霍地转过身来道:“郡主还有什么吩咐?”
“你不反对我出家了?”
“哈哈,这是郡主个人之事,武某怎敢妄参末议。”
气得莫丹凤一顿腿道:“原来你的心肠这般狠,我莫丹凤算是认错人了。”
继光冷笑道:“这话本来是你自己说的,难道我又说错了?”
“那么我来问你,你明知金蜈宫主人是我间接的杀父仇人,何以要把她放了?”
“她已成了毫无用处的残废人,至多可以活上三五年,放不放她都是一样,况且她约束金蜈宫那批人,反可减少许多的事端。”
“哼!只怕不是这回事吧?你明明是卖那紫衣女的情面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就算是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呀!有恩报恩,乃人之常情,何独武某一人如此。”
“好,就算你有理,我即日就去漠北找她,我偏偏要她不得善终。”
继光气极大喝道:“你胡闹,金蜈宫主人虽然残废,手下高手仍多,你如何可以冒险前去呢。”
他因一时性急,态度显得了十分粗暴,莫丹凤原就不乐,经这一来,越发气恼,霍地扭转身子,尖声吼道:“死活你都管不着。”展开身法,狂奔而去。
继光见她发怒走了,纵身便待追去,但终于又停了下来,只这微一迟疑,莫丹凤的身影已经不见。
他原以为金蜈宫的事既然暂时已告一结束,川中二鬼也已除去,一俟地灵教复教之事完成,自己便可和莫丹凤侠侣双双,行道江湖,不料,英丹凤竟因一点点小误会和他越闹越僵,终至绝袂而去。
心里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