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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石望着地上。
地上结着冰。
山上铺着雪。
——心呢?
方应看旋即一笑道,“不打紧,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他又把头退入了车内,道:“三天后,我……”
“不必了。”
王小石忽然他说。
方应看防卫地问:“你已决定了?”
王小石歉然道:“我不能加入你的‘有桥集团’。”
“为什么?”
“因为你的目标是取得朝政大权,我不是。我不想无端涉入这我力图避免的漩涡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不是想在京师立足、干一番大事吗?”
“我是想重整京里的江湖势力,希望能将之导善向正。这些年来,白道成了假冒正派的邪恶势力,黑道也只讲钱争权,再也不顾道义。我要重整这个破落的江湖,因为正义的力量,来自民间。我无暇与高高在上的贪官污吏、佞臣权相斗法。要是我自己也不能自立,只能依靠别人的赐予,那我又如何真正‘立足’?”
“你不是要杀元十三限鸣?我们可以帮你!”
王小石笑了。
“我恐怕,就算我不加入,你也一样会帮我的……”
“哦!”
“其实你们比我更需切除掉元十三限。”
方应看不动声色,反问。
“为什么?”
“因为你们想取代掉元十三限在京里的武装实力。你们想要有一日在武林买力上足以与蔡京抗衡,就得先除去蔡京身边的第一高手元十三限。”
方应看退回车中。
帘垂了下来。
车外的几个高手,全盯着王小石。
他们似乎只等一声号令。
——号令一下,立即出手。
他们之中,有的人已跟王小石交过手。
王小石知道他们是高手。
他们也深知王小石是劲敌。
所以他们都如临大敌。
王小石再艺高胆大,面对这十三名高手,还有车内的方应看,也自知一旦对决,已难有生机。
良久,车内传出了一个声音。
语音沙哑。
——这当然不是方应看的声音。
“他说的对。”
那人说。
王小石毫不震讶,只问:“米公公果然在车内。”
车内的人道:“我是米有桥。请恕我有病在身,不能受寒,不能出车外瞻拜少侠风仪。”
王小石道:“米公公这样的话,小石担当不起。说来,要对付元十三限这种绝顶高手,在京里只有两个人可以胜任:一位是诸葛先生,另一位当然就是米公公您。”
米公公嘿声笑道:“那是因为诸葛先生狡似狐狸,而我也老谋深算。不过,这儿的方小侯爷,才是禁宫第一高手,请勿小觑了。”
“方公子是人中龙风,我早有所闻。”王小石接着便老实不客气他说,“我下加入你们,但我却要杀元十三限,为师父报仇。”
米公公道:“你好像也一直想杀蔡京。可不是吗?”
“可是行刺蔡京太难。——”
“但是要杀元十三限,得先行刺蔡京!”米公公斩钉截铁他说,“你本身也有的是资源,自有人助你。我们也得借重;可是成此大计,你没有我们不行!”
王小石愣了半晌,才问。
“公公妙算神机,晚辈愿闻其详,”
第二章小姐
七十四飞机
“有桥集团”方小侯爷命名的,因为米公公的原名是米有桥。他以对方的大号定下集团的名字,希望米公公对这个集团有归属感,甚至为它而卖命。方应看年龄才不过二十上下,但已很值得这种人情世故了。
方应看在他的“有桥集团”里,养了许多士和高手。
——士是替他出谋献计的。
——高手是为他打江山的。
高手中有三分之一是死士。
死土是为他卖命的。
——死士中最常见的一种,当然就是:
刺客。
这“刺客”的代号是“小姐”。
他使的是箭,因慕当年一流刺客孟星魂的轶事,故称他的箭法为:
“流星蝴蝶箭”。
他的箭也确比流星还快。
而且一弩双矢,宛似飞蝶翩翩。
方应看一直养他、礼重他、悉心扶植他、供给他一切奢华的照顾。
却没有要求。
所以“小姐”一直在等。
等得很心急了。
他要回报公子。
但一直苦干报答无门。
一一终于,今天,他给“投闲置散”但“养尊处优”了四年之后,他等到了任务!
杀一个人!
——不知是谁。
方应看把容貌形容给他听,之后就说:“杀不到也不要紧,只不过,你一定要用箭法射他,万一就擒,也决不要透露主使人是谁,我一定会派人暗中放了你。我只要说一句,‘大胆狂徒’,你就立即脱围,我护着你。”
“我一定不会泄露的!”“小姐”大声且坚决地道,“公子请放心!”
他心里也还有话没说出来。
一一我要杀的人,一定能杀到的!
——天底下能逃过我的“流星蝴蝶箭”的,怕没几个人了吧?
他很有信心。
很定。
他觉得“报答”公子的时机到了。
成名立万的时机也到了。
这简直是个“飞来的机会”。
他跟其他同一集团的死士提到一山点时,也戏称这机会为:
“飞机”。
他当然并不知道要杀的是谁。
否则他就不敢想。
甚至去都不敢去了。
——因为这“飞来的机会”简直就是“飞来的横祸”。
“捧派”张显然近来很不开心。
因为他很不得志。
他一向是“左右逢源”的那种人,跟蔡京旗下,在元十三限面前讨功,却把情报出卖给天衣居士,又把天衣居士的机密,一一向元十三限告密。
——这样一来,要是天衣居士跟诸葛先生一旦联上了手,自己也已先卖了个人情,日后不愁没有出路:如果是元十三限杀了许笑一,太权在握,自己一样有功。
可是元十三限却洞悉他所为。
还去相爷面前告了一状。
所以张显然很觉没趣,也备受冷落。
他并不检讨自己,反而觉得非常悲愤。
他不觉得两头出卖、一脚踏二船有啥不好,反正人人都这样做,只是自己运气不好而已!而且,他更觉得元十三限运气比自己好多了,所以才干步青云,自己还得仰其鼻息!他可不知道元十三限对诸葛先生也一样的想法,更不问间自己的实力是不是可与元老相蚜,反正,他不甘心,他把不如人处全推咎于运气上,这样,他就可以没有责任了。
这日,方小侯爷却召见了他。
他知道这是个大好机会。
——方小侯爷近日极受蔡京器重,又与当今天子渊源甚深,眼看日渐当权,现下召见自己,正是表现之时。
殊料,方应看一见他就说:“近日,你给相爷排斥,又受‘元老’诽谤,如果不有扭转乾坤的表现,恐怕你就连‘捧派’领袖之位也快保不住了吧!”
张显然一听,心里忐忑:方小侯爷结交的都是当朝权贵,跟皇上、诸葛神侯、元老、蔡相都过从甚密,而今这样说法,莫非是得到了什么风声不成?
他连忙跪了下来,要方应看“救命”。
方应看道,“想下想翻身?”
“我知道有人意图行弑皇上。”
“什么?!”
“我自有办法把刺客制服.但他性暴,一定设法突围,我会在适当时机让你进来,只要听我说‘大胆狂徒!’”你就一刀把他宰了,到时只说,‘是元老派我来的。’这样,相爷既感谢你出手杀敌之恩,元十三限也会承谢你让功之情,这样一来,蔡相、元老,都会重加提擢你的了。“张显然见有这么好的事,对方应看感激得五体投地,只问如何报答如此大恩大德,方应看只淡淡地道。
“大家都在江湖道上,我只要你欠我一个情,他日好相见而已。”
“他日我一定报答侯爷,做牛做马,赴汤陷火,拼命流血,在所不辞。”
张显然如此大声约誓。
方应看淡淡地道:“你懂得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
七十五心机
于是,方应看放出风声,说蔡相一手培植的一名当了大官的子侄蔡公夫,有意要杀蔡京夺权云云。
消息“流到”元十三限那儿。
元十三限得悉蔡京原要请这名子侄一起过冬,于是立即通知蔡京,要他提防小心。
蔡京勃然大怒,逮捕蔡公关,扣押牢里,没收家资,严刑拷问,诛连甚深,却问不出结果来。
不久,米公公又放出“声气”,说王黼有意邀请蔡京到他家去过节,在宴中派人行刺,有意篡取相位。
蔡京半信半疑:他向与王黼交好,可谓“同声共气”,王黼若杀了他,既讨不了好,恐怕还会失势——这做法有什么益处:
尽管如此,蔡京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依旧赴约,但暗中派高手小心防范,但竟席尽欢,主客间并无不轨之意。
蔡京对元十三限的报告,开始生疑。
方应看下足了心机,要的便是这种“效果”。
所以他再行一步:
这一子是”将军”。
——就是“吃”不了蔡相这只“帅”,也得吞下元十三限这颗“将”!
冬至之后,蔡京要为夭子监督修茸御花园,又催各路军民运来奇花异石、瑰珍宝物,趁机又大事搜刮一番。
真正剥削民脂民青的工作,蔡京还是交给朱耐、王黼等人执行,但在春节之前,蔡京还是少不免去巡视一下,看有什么增删修饰、讨帝欢心的,顺便先行冶游一起、搜刮一番。
这次巡游,负责保安的本来是元十三限。
不过,那一天忽闻诸葛先生要求晋见圣上,请准皇帝对年宵庆祝勿大们张,以免更加扰民、削弱国库,并要求重新调校宫内戍卫保防事。元十三限生怕诸葛先生借此巩固势力,削弱自己的实力,便也请求面圣请奏。
于是保卫蔡京巡视御花园修建工程一事,便由他自己的得意门生:
“天下第七”来执行。
以“天下第七”的能耐,元十三限深信决不会有意外,自己还是集中对付谙葛先生这心腹大患,以免大意失荆州为妙!
他打的是如意算盘。
但却有人比他更有机心。
而且还一早下了心机。
那一天是十二月十六。
蔡京带一众心腹,巡视御花园,其问到“圣贤庙”上香。大家都说:以后圣贤寺里必有蔡相的贤人像,有人则说应是圣人像,更有广人(张显然)说应该是至圣极贤神人像才是。
众皆同意,附和不已。
蔡京也心里高兴。他早就觉得自己功同日月,功逾蜀相,他不是贤人,世间谁是贤人?他不算圣人,天下哪有圣人!
他上香时很虔诚。
虔诚得就像是给自己上香。
他点好了香。
(有人替他点香,他不要,他要亲自点香,以示他的虔诚敬意。)
拜了神。
(拜神祈愿这事,自不能请人代劳,请人做就太没诚意了。)
去插香。
(又有人要代劳、他坚拒:反正就只剩这一道手续了,何不把戏唱完?)
香炉很大。
香火不算盛。
——因为在蔡京插香之前,谁也不敢先行上香。
就算是拜神这回事,也得要按照人的辈份分先后,谁敢擅越,就神仙也救他不活。
大家也不敢先行上香:要是香烟大浓,熏着了相爷,那就菩萨也保不了他的一双招子了。
所以蔡京插的是第一住香。
就在他要把香插进香沪灰里的时候,那座极大的香炉,突然四裂,香灰四扬,一人自香炉里猝然张弩、搭箭、射——
七十六杀机
如果这一箭真能射杀蔡京,历史可真要改写了。
但这一箭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