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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只见那多爪龙李杰贴地一掠,窜到范玉昆身侧,手起一钩,猛力剁下!
范玉昆的左手五指,被霍元伽一夺砸烂,痛彻心肺之下,早已宝剑脱手,此时倒地未起,忽感右肩上一阵剧痛,惨叫一声,顿时昏死过去!
白阳道长身在切近,睹状之下,目眦欲裂,暴喝一声,扑了过去。
钟一豪被他一剑迫退,心中恚怒异常,不理胸前痛如刀割的伤势,缅铁软刀一挥,直往白阳身后劈去。
罗浮一叟霍元伽暗暗忖道:“要闹就闹个大的,杀了这个杂毛,何愁天下不乱!”
心念急转中,欺身直上,青龙夺一招“龙跃云津”,朝白阳拦腰突袭而去。
这一夺力猛招沉,乌光闪闪中,凌厉的劲风,先将白阳的道袍震得猎猎作响。
同时间,麦小明人随声到,忽然一剑,径刺白阳的心口,来势奇速,晃眼便至。
白阳道长双腿已带重伤,足尖点地,顿感腿上剧痛难当,双膝一软,身形朝前一倾之间,三件如狼似虎的兵刃,业已同时袭到。
这一刀、一剑、一夺,合力一击,便是武当掌教紫阳真人,也承受不起,白阳道长双腿已伤,哪里还躲让得掉,生死之际,猛地身子一扭,避过霍元伽的夺招,宝剑一挥,拼力向麦小明的剑上撞去。
另一边,青阳道长好不容易地脱出了张敬安的金环之下,眼看师弟殆危,急忙飞身一纵,跃了过去,岂料双足才离地面,忽见人影一晃,谷寒香已挡在身前!
谷寒香听他出声求情,不禁冷冷一哼,玉臂一挥,倏地拍出一掌。
青阳道长热血沸腾,情急之下,竭尽十成功力,一掌挥了过去。
双掌一交“啪”的一声,谷寒香莲足移动,大退两步,青阳道长悬空挥掌,被那反震之力弹得身躯后仰,飞出两丈之外!
青阳道长血气翻腾,人未落地,背后已有疾风扑到,匆促中,陡地凌虚一个转折,朝一侧疾泻而下。
只见张敬安不声不响,一招击空,二招又出,刹那之间,将青阳道长裹于了金环之内。
这都是俄顷间的事,但听“呛啷”一阵龙吟,白阳道长与麦小明的两口宝剑撞在一起,震得二人身子同时一晃,霍元伽的青龙夺一招击空,钟一豪则一刀劈实,锋刃过去,血涌如泉,白阳再也立身不住,哼得半声,仆身倒了下去。
只见霍元伽大迈一步,青龙夺快如电掣,猛向白阳的后脑砸下,劲风盈耳,力雄势沉。
忽听谷寒香冷声喝道:“霍元伽住手!”
罗浮一叟霍元伽惟恐天下不乱,眼看青龙夺离白阳后脑不过寸许,恶念暗生之际,故意猛力一缩右臂,装出全力收招之式,却巧妙之极的一沉夺势,欲将白阳暗毁在青龙夺下。
但听麦小明嘻嘻笑道:“老儿好狡猾!”寒光电闪,一剑刺到了霍元伽的喉间,后发先至,剑到血迸。
只见霍元伽暴吼一声,快如离弦之箭,倏地倒射出一丈之外,双足一顿,猛地扑了回来,怒喝道:“小狗拿命来!”青龙夺“呼”的一声,力劈而下。
这一退一进,迅捷无伦,麦小明宝剑一挥,即待反击,陡地眼前一花,谷寒香已闪到了中间。
霍元伽怒发如狂,青龙夺上凝聚了全身的劲力,岂料招出未半,突见谷寒香挡在身前,任他如何胆大,这几日之间,眼见谷寒香超人的胆勇,钢硬的心肠,诡诈的手腕,此刻也不由自主的心气俱馁,将击出的夺势,硬生生的撤回来。
谷寒香面如玄冰,冷冷地向霍元伽颈下瞥了一眼,神色之中,突然露出一片阴沉沉的笑意。
此时除张敬安尚在和青阳缠战不休外,其余的人,俱已停下手来,一个个鸦雀无声,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霍元伽伸手一摸颈下,觉出咽喉旁边,被麦小明剑挑了一个黄豆大的刨孔,再偏毫厘,势必伤到喉管,愤恨难抑之下,双眼怒火熊熊,转朝麦小明望去。
麦小明咧嘴一笑,道:“老儿瞪什么眼,倘若心中不服,几时找一处无人的所在,咱们好好的打上一场。”
谷寒香玉面一转,冷冷地扫了麦小明一眼,转向霍元伽道:“亡夫仁厚,谷寒香偏激,你久闯江湖,当有知人之明。”
这几句话,讲的平平淡淡,毫无激言厉色之状,但是所有的人听在耳内,俱感到心下一寒。
霍元伽明白她言中之意,是说如果自己有不轨之举,她将壮士断腕,也要铲除自己。忍了又忍,终于俯首退了两步。
忽见谷寒香目射寒光,一扫血泊中的范玉昆和白阳道长,转朝麦小明冷冷地道:“将两人的‘厥阴心脉’闭了!”
青阳道长正与张敬安打得难分难解,一听谷寒香命人闭白阳和范玉昆的“厥阴心脉”,不禁心头大骇,急声叫道:“夫人请看天明大师的金面……”
话未讲完,张敬安金环一抡,霍地撞下,长剑竟被荡开了尺余,危急之中,只得双足猛挫,施展“七星步”法,往一侧一闪。
但听“嘶”的一声,张敬安“血手印”击空,顺势一抓,将青阳的道袍左袖齐肩扯了下来。
少林派的天明大师,曾收谷寒香为记名弟子,此事麦小明听人说过,这时睁着两眼朝谷寒香望住,等侯她的令下。
只见谷寒香抬眼望天,默然半晌,突然冷哼一声,自语道:“当日你们杀我的大哥,何以又不看我师父的份上,血债血还,还有什么话讲。”说罢面色一沉,对麦小明将手一挥。
麦小明一言不发,蹲下身子,将白阳道长与范玉昆翻过面来,出指如风,在二人心口连戳数下,两人本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麦小明的手指戳上,二人的身子仍然颤抖不已。
这“厥阴心脉”被点之后,无论功力深浅,百日之后必死,在场之人,虽然都是江湖行家,对这手法,也是但闻其名,未尝目睹,麦小明想是知道这手法过于阴毒,是以动手之际,特为背着身子,不让众人瞧见,饶是如此,众人心头兀自震动不安。
那青阳道长气急败坏,张敬安浑浑噩噩,反而打得不矜不躁,头头是道,眼看数招之内,青阳性命难保。
适在此际,谷寒香陡地冷哼一声,玉肩微晃,闪至两人身侧,双掌一分,倏地向二人推去。
张敬安一见谷寒香推来一掌,未待她掌力出手,即已满面惊愕的疾跃开去,青阳道长早已欲罢不能,这时也足尖点地,飘身退出八尺。
青阳道长叹息未定,望了地上的白阳道长一眼,羞愤填膺,须发皆颤,手指谷寒香怒道:
“夫人此等作为,只恐天理难容。”
谷寒香纵声一笑,一指白阳道长和范玉昆二人,道:“如果你能令我大哥死而复生,我负责将范玉昆的左手还原,将他二人的伤势治愈。”
青阳道长闻言一怔,范玉昆的左手五指,业已被霍元伽的青龙夺砸得骨肉俱无,便是华陀重生,也无法令其还原,心念一转,明白她讲的反话,于是忿然道:“仇仇纠结,你报不了许多,胡大侠虽是蒙冤而死,武当、少林、以及范公子,俱犯的无心之过,似你这般残忍无道……”
忽听多爪龙李杰怒喝道:“住口!我嫂夫人若非心软,你此刻哪有命在!”
谷寒香将手一摆,道:“老四不必岔口,让他讲下去。”
青阳道长顿了一顿,继道:“你仇恨蒙心,灵智已蔽,贫道的话,谅你也听不进去。”
说到此处,喘了一口大气,道:“贫道只问你一句,范公子与贫道的师弟已经伤得半死,你又命人点了他两人的‘厥阴心脉’,如今还要怎样?”
谷寒香柳眉一剔,漠然道:“范玉昆要想活命,除非是日从西出,不过我一时还不会杀他。”
青阳道长怒声道:“你要怎样?”
谷寒香阴恻恻一笑,道:“我要将他剖腹挖心,生祭我大哥的英灵。”
青阳道长不由须发怒张,厉声道:“你可知道,神剑范铜山,也死于‘落雁谷’一战!”
谷寒香嘿嘿一笑道:“既然如此,范玉昆何以放着父仇不报?
你们侠义为怀,又怎忍袖手旁观?”
这几句话,犀利尖刻,事实俱在,青阳道长便是有什么道理,也无法讲出口来。
谷寒香忽然目光一垂,黯然自语道:“如果姓范的是个孝子,念念不忘父仇,我便将他放过,将来在大哥面前,也还有话可讲了。”
语声凄凉,闻之恻然。
原来她对胡柏龄情深爱重,自觉为夫报仇,就算杀尽武当、少林两派,及范玉昆和酆秋等人,也于理无亏,于心无愧,因此之故,认为报仇雪恨,乃是理直气壮,最值得同情的事。
谷寒香淡淡地道:“万晓光虽然是被紫阳逼死,其起因则由白阳一手所酿成,照理来说,他是死有余辜。”她微微一顿,接道:“念你对我大哥敬意真诚,我权且饶他一死,不过人却由我带走,百日之内,请你们的掌门人亲至‘迷踪谷’内,向我谷寒香要人。”
青阳道长暗暗忖道:“霍元伽凶名久著,在她面前,居然忍气吞声,那小童和这痴呆男子,俱是默默无闻之辈,武功之高,竟又出人意表,自己就想不依,也不过徒自取辱而已。”
转念之下,不禁低叹一声,举掌一礼,道:“范公子与贫道这个师弟,俱都伤势沉重,此去‘迷踪谷’路程尚远,倘若死在半途,岂非大违夫人的原意。”
谷寒香冷笑道:“依道长之意,又待如何?”
青阳道长道:“贫道亦不多求,只想先将二人的创口医好,暂保他们的残生。”
谷寒香一无表情,玉手微摆,道:“道长只管动手,有什么灵丹妙药,不妨与二人服下。”说罢转过身形,飘出数丈之外。
青阳道长急忙赶到二人身旁,掏出内外伤药,撕碎了身旁的道袍,先将范玉昆左手及肩上的伤处敷药裹好,然后撬开他的牙关,喂了几粒丹丸到他口内。
积雪之上,遍地横尸,晓色朦胧中,一片惨淡的景象,众人虽然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好汉,也不愿多看这战后沙场一眼。
青阳道长看众人都不注意自己,于是趁着推宫过穴之际,暗自检视范玉昆的穴脉,无奈只能察出他心脉有异,无法诊出毛病所在,情知麦小明点穴手法独特,自己无能解开,只得喟然一叹,转又料理白阳的伤势。
这两人都是受的外伤,血止之后,即相继醒了过来,只是两人都失血过多,人虽醒转,却虚弱不堪,似是连张眼的气力也没有。
青阳道长暗叹一声,缓缓地道:“范公子与师弟静心……”话未讲完,忽然住口不言,浩叹一声,飘身到了谷寒香面前,深施一礼,道:“多谢夫人,贫道这就告辞了。”
谷寒香双拳一抱,道:“后会有期,恕不远送。”
青阳道长凄然一笑,飘身下冈而去,行出十丈后,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
原来不知何时,那瘦小干枯,鸠形鹄面的时寅,悄然回到了原处,昂首向天与罗浮一叟等站在一起。
转眼之间,青阳道长的背影消失于晨曦之下。
谷寒香美目流盼,在群豪脸上扫了一眼,当她掠过时寅倨傲瘦削的面孔时,眼神之中,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的色采,芳心之内,似觉离手刃夫仇之日,又近了不少。
离“迷踪宫”已久,酆秋又已入居谷中,她心下逐渐的悬念起留守的人来,尤其对那义子翎儿,每一念及,辄感不乐,当下一反冷漠的常态,温言道:“我知诸位连日劳累,疲备不堪,照理原该歇息一天,不过谷中有变,我归心似箭,还请诸位委屈一点。”
群豪连宵大战,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