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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声甫落,忽闻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直奔过来。
抬头望去,只见两个大汉,护拥着一个全身白衣的中年妇人,眨眼之间,已到大厅门口。
三人来势迅快,一望之下,立时可以辨出个个身负着甚高的武功。
七星神弹彭靖似是也不认识这三位不速之客,离位起身,抱拳说道:“三位要找哪个?”
那中年妇人艳丽的脸上,如罩寒霜,星波电闪,打量了室中之人,说道:“在座之中可有冷面阎罗胡柏龄吗?”
王大康霍然举手一掌,击在案上,震得杯盘乱飞,酒珠菜汤四溢,挺身而起,大声说道:
“哪来的野婆娘,说话没轻没重,胡柏龄也是你叫的吗?”
那护拥她身侧的两个大汉,双双纵跃,挡在那中年妇人身前,左面一个年龄较长的大汉,指着王大康喝道:“你是什么东西,说话敢这样没有规矩?”
王大康喝道:“你可是不服吗?待俺老王来教训教训你……”
七星神弹彭靖一看情形不妙,忙跃身离座,挡在王大康与两个大汉之间,朗声说道:
“诸位既来到我这七星镖局,那就是承蒙诸位看得起我彭某人,彭某自然一律以朋友相待,有什么话大家可说明,是非自有公论,”说到此处,略顿了顿,道:“要是诸位想在我这七星镖局动手,不是我彭某怕事,但也必须先把话说明。”
胡柏龄这时也起身走到当中,道:“彭镖主说的极是,还望三位说明来意。”
那大汉瞧了胡柏龄一眼,道:“你是何人?”
胡柏龄含笑道:“在下正是新膺绿林盟主,江湖朋友呼称的冷面阎罗胡柏龄,不知三位匆匆赶来,有何见教?”
他话音刚完,那中年妇人一咬银牙,恨声怒道:“胡柏龄你好狠毒的心肠……”话还未完,人已娇躯一闪,但见白光飘拂,人已欺身跃到。
胡柏龄见她是妇道人家,又见她满身素缟,不愿与她有什么争执,微一移步,已后退了三尺左右,望着那白衣妇人道:“这位大嫂,在下与你并不相识,如何便责骂于我……”
那中年妇人冷笑一声,道:“好狡猾的强盗,我问你,你二十天前,剑劈我夫,拐毙我弟之事难道就这样不承认了吗?”
胡柏龄听得一阵惊震,道:“此事从何说起,我几时……”
那白衣中年妇人,一声凄凄惨笑,道:“胡柏龄,你身为绿林盟主,就该当有男子气概,又何必畏首畏尾呢?”
胡柏龄道:“非是胡某畏首畏尾,我对此事实不知情,你怎能一口指定,硬说尊夫和令弟之死是我胡某所为呢?”
那中年妇人,微翻杏眼,道:“难道你随身使用的家伙,还错得了不成。”顿了顿又忽叱道:“今天非要你还个公道来。”
胡柏龄对那中年白衣少妇道:“此事可是你亲眼看见?”
那妇人摇摇头道:“不是。”
胡柏龄道:“既不是亲眼所见,为何便硬指此事乃我胡柏龄所为?”
那白衣妇人陡然向前抢进一步,目注两个大汉,问道:“当时你们在场,目睹惨剧,杀我丈夫、兄弟之人,可是这个人吗!”
左首大汉双目圆睁,蹬在胡柏龄脸上瞧了一阵,道:“是他,一点不错!”
那白衣妇人脸色一变,娇艳的粉脸之上,如罩寒霜,冷笑一声,说道:“眼下现有目睹惨剧的证人,你还有何言狡辩,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男子汉、大丈夫,杀了人不敢承当,算得什么英雄人物?”
胡柏龄还未来及答话,那右首大汉突然指着王大康身上背着的剑拐,大声说道:“夫人,庄主就死在那飘垂红穗长剑之下,那飘垂的红色剑穗,殷红耀目,今生今世,我也难忘……”
胡柏龄陡然舌绽春雷,大喝一声道:“住口!”
他生相本就威武,这声大喝,震得屋瓦动摇,积尘纷纷下落,虬须怒张,虎目中神光炯炯,更显得神威凛凛,不可一世,两个发话的大汉,不禁为之气夺,呆在当地。
那白衣艳丽少妇,微微怔了一怔,暗道:此人无怪能被拥推绿林盟主,果然气度不凡,神威夺人。
忽听一声“哇”的大哭,紧接着哭声大作,彼起此落。
原来有几个孩子,吃胡柏龄大喝之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呆在母亲身侧,虽感满腹委屈,但却不敢哭出声来,直待过了半盏热茶工夫,才有一个孩子,哇的哭了出来,这一哭,立时引起一片哭声,大厅中四五个孩子,齐齐大放悲声。
七星神弹彭靖,微微一皱眉头,抱拳说道:“诸位夫人,请赏给我彭某人一个面子,哄哄孩子,别让他们哭了。”
那白衣艳丽少妇,最先恢复了镇静,冷冷说道:“胡柏龄,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你杀我丈夫、兄弟,但已经查访明白,除你之外,当今江湖之上,还没有施用剑中夹拐之人……”
余亦乐忽然插口接道:“江湖之上,虽未闻有第二个施用剑中夹拐之人,难道别人就不会故意扮装成我们盟主之像,借铁拐、长剑,嫁祸于人么……”
王大康早已觉着情形不对,他心中很明白,眼下这些人的丈夫兄弟之死,绝非盟主所为,但他生性浑直,却想不出为什么这些人,都硬指盟主为杀人的凶手,听得余亦乐一说,心中忽然大悟,高声接道:“余兄说的不错,不晓得哪个龟儿子王八蛋,假扮了咱们盟主,到处杀人,替咱们找来这多麻烦,俺老王日后如遇上他,非得把他脑袋打碎不可。”
此人浑直、纯朴,毫无心机,心中想到之事,决难忍住,他骂的十分粗野,只听得厅中几个年轻少妇,赶忙别过头去,举手掩住耳朵。
那白衣艳丽少妇,沉吟了片刻,目注胡柏龄,冷然说道:“在未找到那假冒之人以前,此事也不能就此算了……”
胡柏龄突然仰天大笑,道:“绿林盟主之名,有谁不知统率天下黑道盗匪头子,杀了几个人算得什么?”
他微微一顿后,又道:“杀人事小,借我之名行凶事大,夫人纵然不愿追究,在下也要查问,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不愿和人动手,今日在场之人,大概都是冲着胡某而来,诸位暂请把这些血债,记在我胡柏龄的帐上,三个月后,我胡柏龄如仍查不出假借我的名号行凶之人,自当挺身承担,任凭诸位用何种手段报复均可。”
话至此处,倏然而住,目光转投到七星神弹脸上,冷冷说道:“一事不烦二主,就请彭兄把眼下受害人姓名住址,抄写一份,送给兄弟过目,三月后偿还血债之日,也好有个依据,恕兄弟不奉陪了。”大步向大厅外面走去。
那白衣艳丽少妇突然一横娇躯,拦住了去路说道:“你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说几句话,就想走吗?”
胡柏龄怒道:“我已交待清楚,还有走不成的道理?”
白衣艳妇冷冰冰地答道:“如你一走了之,届时不守信约,天涯海角,我们到哪里找你?”
胡柏龄虽被她气得全身发抖,但对方是个妇道人家,只怕发作起来,有失自己身份,想了想又忍下胸中怨恨之气,说道:“我胡某素来言出必践,夫人这般不肯信任在下,实叫我难作区处!”
那白衣艳妇,忽的双足一点地面,身躯倒退五尺,让开了去路,说道:“我那丈夫、兄弟,虽不敢说世无敌手,但寻常之人,要想伤他们,也非容易之事……”说完,转过身去,素手一招,那两个随来大汉立时奔了过去,护拥那少妇身后两侧而去。
胡柏龄听她话未说完,忽然转身而去,一时之间,倒是无法了然她话中含意所指,不禁一皱眉头,抱拳对彭靖说道:“彭兄请代为费神,兄弟在三泰客栈中,敬候回音。”
彭靖说道:“阁下以绿林盟主之尊,待人这等谦恭,实是大出了我彭某人意料之外,吩咐之事,自当连夜赶办,明晨一早,定当送请过目。”
胡柏龄道:“我此时心急如焚,恨不得早些离开,如能在今夜之中送到,那是最好不过。”
彭靖略一沉忖,道:“今夜二鼓之前,送请盟主过目。”
胡柏龄一抱拳,道:“劳神之处,容待后报。”直向大厅外面走去。
崂山三雄和余亦乐紧随身后相护,步出七星镖局,直奔三泰客栈而去。
胡柏龄心情沉重,奔行甚快,片刻之间,已回到客栈。
几人刚刚坐定,忽见一个店小二手执着一封白简,走了进来,说道:“这封书信,留给胡大爷,而且那送信之人,指定胡大爷亲自拆阅。”双手奉上书简。
胡柏龄伸手接了过来,果见那封简之上写着亲呈:
胡柏龄拆阅。
字迹甚是娟秀,但口气却托大的利害,心中甚是生气,暗道:什么人这等狂傲,随手拆开看去,上面写道:
“字奉绿林盟主胡:妾夫含恨惨死剑下,兄弟中拐而亡,虽然未必死于君手,但人证口传,历历如绘,实使人难消疑心。”胡柏龄看的冷笑一声,继续展读下去。
“妾夫武功,虽不能列名时下一流高手,但普通绿林中人,实难伤得了他,为此增我疑虑不少,君挟天下绿林盟主名衔,自是身负绝艺,先夫、亡弟,现尚并棺停尸于城南药王庙中,君如有胆,请携剑拐于今夜三更时分,独赴城南之约,妾当于是时候驾于亡夫棺前。
未亡人敬邀”
胡柏龄仔细看那信封上墨迹,尚未全干,当下投书一叹道:“那白衣妇人约今夜三更,会面于城南药王庙中……”
他话还未说完,王大康已抢先接口道:“深更半夜,约到那等荒凉阴森之处,决不会安有好心,俺老王看还是别去的好,如若—定要去,咱们也得早作预防。”
余亦乐微微一笑,道:“王兄近来,不但见识日增,而且心地也特别机敏了……”
王大康被他赞的脸上一热,接道:“天下武林朋友有谁不知俺老王是个浑人,你这鬼算命先生可是诚心往俺老王脸上贴金吗?”
胡柏龄微微一笑,道:“她信中约我一人前去,势难带你们同行!”
余亦乐道:“盟主一人,身系天下绿林安谧混乱,岂可轻身涉险,她既然邀约你一人前去,又不便失威信于一个妇道人家,在下之见,不如由我替盟主赴约一行。”
胡柏龄哈哈大笑,道:“我以堂堂天下绿林盟主,岂可示弱于一个妇女,而且函中指明携带剑拐,或是借我兵刃,查看她丈夫、兄弟身上的剑创拐伤。”
余亦乐道:“盟主一点救人救世之心,世间又有几人能知,不是在下多疑,那白衣妇人或许受人指示而来,如若药王庙埋伏下他们邀集的高手,暗箭偷袭,或群起围攻,盟主纵有绝世武功,也是防不胜防,还是由我代去的好。”
胡柏龄霍然起身,仰脸笑道:“我胡柏龄生平之中,不知经历了多少凶险,难道身膺了绿林盟主,就该养尊处优不成,诸位好意,我这里心领,我已决定单身应她之约,也许借机能查出一点假冒我名号的蛛丝马迹!”
余亦乐默然良久,说道:“盟主既然决定,在下等自是不敢阻扰,为防万一,最好带一个相随之人同行。”
胡柏龄微一沉忖,道:“这么吧!我如在五更时分,尚未返回三泰客栈,诸位可动身到药王庙中一查。”
余亦乐道:“三更到五更,中间相距有二个时辰之久,如若那白衣少妇真有什么阴谋,只怕我们去时已晚。”
胡柏龄道:“诸位尽管放心,他们纵然有什么对付我的阴谋,我也不放在心上。”
余亦乐不敢再说,躬身退到门口,道:“现在时间尚早,盟主请休息一下,养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