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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柏龄正待答话,忽听一个娇脆的声音,遥遥传入耳际,道:“大哥,你到哪里去了?”
转头望去,只见谷寒香绿裙飘风,飞奔而来,她身后跟着一身白衣的苗素兰,和面垂黑纱的钟一豪,片刻之间,已奔到胡柏龄的身侧。
她脸上泛现出淡淡的困倦,似是一夜未眠。
胡柏龄目睹娇妻,不自觉的生出了惜怜之情,微微一笑,说道:“你很累吗?”
谷寒香柔婉一笑,道:“我昨夜没有睡觉,一直等到了天色大亮,还不见大哥回来。”
清脆的声音中,微微流露出幽怨。
胡柏龄道:“我有事出去了。”
谷寒香不再说话,轻轻一闭双目,长长吁一口气,缓缓走了过来,紧依他身侧而立。
西斜的阳光照射着她匀红的嫩脸,微带倦意的情态,备使人心动怜爱。全场中的目光,都不自禁的投注到她的脸上。
麦小明望了谷寒香一眼,问道:“胡师兄,这女人是你的妻子吗?”
这等单刀直入的问法,使胡柏龄为之一怔,只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麦小明轻轻叹息一声,道:“她很美丽!”
谷寒香缓缓转动星目,瞧了他一眼,笑问道:“你认识我大哥吗?”
麦小明道:“他是我的师兄,我自然是认识了……”
谷寒香“嗯”了一声,还未来及答话,麦小明又抢先说道:“不过,我和胡师兄,昨天才认识的,过去并不认识。”
他似是觉着不应该欺骗谷寒香,画蛇添足的又加了两句。
胡柏龄微微一笑,回头对钟一豪道:“钟兄此行经过如何?”
钟一豪躬身抱拳,诚诚正正地答道:“属下见到了紫阳道长,和少林派中监院天声大师。”
胡柏龄急急问道:“他们说些什么?”忽然想到麦小明随行监视,赶忙又接口说道:
“紫阳道长已来过咱们‘迷踪谷’了。”
钟一豪一时之间,想不出胡柏龄话中含意,接口说道:“天声大师曾再三相嘱属下……”
胡柏龄一皱眉头,接道:“我已接紫阳短函,约我万月峡中相晤!”
钟一豪究竟是久历江湖之人,目睹胡柏龄的神情已知他不让自己说出经过情形,微一沉吟,道:“武当派中,人心激动,盟主不宜单身涉险。”
麦小明突然插口说道:“不要紧,有我和胡师兄同行,包他无事。”
此人年纪虽然幼小,但口气却是托大的很,胡柏龄知他身负绝技,也还罢了,钟一豪却是听得微生愠意,冷笑一声,道:“小兄弟好大的口气……”忽然想到他口称胡师兄,只怕真是胡柏龄同门师弟,不便再说难听之言,倏而住口。
麦小明微微一笑,道:“你是我胡师兄属下,我如杀了你,只怕他心中不乐,但你不信我武功强过你,咱们就赌一赌吧?”
钟一豪冷冷说道:“哼,小小年纪讲话没有一点礼教,你要怎么个赌法?”
麦小明笑道:“这赌法最是简单不过,等一下咱们遇上武当派或是少林派中人时,一起出手,看哪一个杀的人多,就算谁胜。”
钟一豪听他越说口气越大,不禁大怒,正待反唇相讥,忽然觉着对方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自己如果和他斤斤计较,岂不失了身份,当下转过头去,装出一付漠然未闻的神态。
目光触处,只见数里外两列行人,直向“迷踪谷”口走来。
突然间,一阵嗡嗡之声,破空传来。
胡柏龄已见过张敬安投掷传音竹哨,一闻之下,立时辨听出来。
麦小明微微一笑,道:“大师兄,师父派人来找你了!”
胡柏龄“嗯”了一声,还未来及答话,钟一豪已接口说道:“少林、武当两派中大队人马,就要到了。”
原来那远远的两列行人,突然加快了脚步,疾奔而来。
胡柏龄抬头望去,果见一行肩横禅杖,身着灰袍的和尚,和一行道袍佩剑的道人,急步奔了过来。
蓦地里,谷中右面大石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胡师兄,家师特派小弟,抱伤赶来,有要事相商。”
说着话,人已走近胡柏龄身侧。
胡柏龄微一沉吟,挥手对群豪说道:“你们都暂时退开。”
群豪纷纷退去,只有谷寒香仍然站在胡柏龄身侧不动。
张敬安望了谷寒香一眼,道:“这位是……”
胡柏龄道:“她是你师嫂,不论何等重大的事,我都从不避她,有话请说不妨。”
张敬安转脸望望那疾奔而来的少林、武当两派中人,不过只相距一里左右,低声说道:
“家师要师兄把少林、武当两派中人,带到距此‘迷踪谷’三里左右的落雁谷中。”
胡柏龄道:“落雁谷井非绝壑,后面还有路可通。”
张敬安道:“家师如此吩咐,想必早已有备,师兄就说家师在落雁谷中敬候两派高有……”
他转脸望了一下愈近的少林、武当两派中人,接道:“家师尚在等待师兄回话,小弟……”
胡柏龄接道:“师弟上复师叔,就说小弟一切遵命。”
张敬安抱拳一揖,转身而去。
胡柏龄抬头打量了一阵,只见少林僧侣,不下四五十人之多,武当派也有二十余人之众。
钟一豪举手一挥,低声说道:“咱们冲上去保护盟主。”
群豪应了一声,齐齐奔了上去,排列在胡柏龄两侧。
只听一声宏亮的佛号,一个五旬上下,平横禅杖的老僧,大步走了出来,说道:“诸位施主,老僧这里有礼了。”
胡柏龄道:“老禅师有何赐教?”
那老僧微微一笑,道:“如果老僧双目不花,施主当是统率当今绿林的胡盟主。”
胡柏龄道:“在下是胡柏龄,老禅师有何教言,尽管请说。”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胡盟主函邀敝派和武当派到此,不知有什么要事相商?”
胡柏龄沉吟了一阵,侧目一望麦小明道:“老禅师可曾看到过在下的邀约之函吗?”
那老和尚微微一怔,暗道:“你自己具名写的请帖,难道就记不得了吗?”只道他有意推诿取笑,不觉微有愠意,脸色一整,异常庄严地说道:“出家人一向不打诳言,你乃堂堂盟主至尊,还会有人冒名顶替,私发请帖不成?”
因那请帖虽有胡柏龄的具名,但却是酆秋伪制代他而发,那邀请少林、武当两派的请帖之上,究竟写些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心想取来瞧瞧,但听耶老僧之言,知他心中有了误会,扳转话题,说道:“不知老禅师法号如何称呼?贵派的掌门方丈,来了没有?”
那老和尚单掌立胸,冷冷笑道:“贫僧天仪,敝派方丈随后就到,胡盟主有什么话,对老衲说也是一样。”
胡柏龄一抱拳道:“久仰,久仰,‘迷踪谷’中宴会,已改在数里外的落雁谷中举行……”
天仪大师似是对宴会突然易地举行一事,心中甚觉怀疑,沉吟良久,想不出该如何答复。
胡柏龄回头对钟一豪道:“钟兄请代我传谕,召集全谷中人,即刻赶来谷口。”
钟一豪应了一声,转身疾奔而去。
胡柏龄轻轻叹息一声,低声对谷寒香道:“香妹也请回到谷中去吧……”
谷寒香似已预感不幸,黯然说道:“我不回去啦,我要和大哥走在一起。”
胡柏龄道:“动手相搏之事,你如何能够去得……”
谷寒香星目转动,望了望武当和少林两派中人一眼,只见他们整整齐齐地列队而立,一个个脸色庄严,凛然难犯,不自觉间,心中泛上来一股寒意,轻移莲步缓缓走了过去。
她微带愁苦的眉梢,和圆圆的眼睛中含蕴的莹莹泪水,衬着那天姿国色,绝世风华,只看得少林、武当两派的僧侣道士们,一个个垂下头去,不敢多瞧。
胡柏龄忖道:“此行一旦被少林、武当发觉了我是在相诱他们到落雁谷中,只怕在中途之上,就要动手,少林、武当两派,尽出高手而来,一旦动起手来,定然是一场十分惨烈的恶斗,那时只怕无暇兼顾于她。”当下别过脸去,冷冷说道:“不行,你还是回谷中去吧!”
他自和谷寒香结识以来,从未这般对待过她,心中痛苦无比,不敢回目相望娇妻。
谷寒香柔婉一笑,道:“大哥不要生气,我回谷中等待大哥就是。”缓缓转过身子,慢步而去。
山风吹得她绿裙飘风,背影流露出无限的凄凉。
胡柏龄强自振起精神,回头对群豪说道:“你们全部留在这里,等钟一豪会齐谷中高手之后,再赶往落雁谷中去接应我。”抱拳对天仪大师一礼,道:“老禅师如若有胆请随胡某人到落雁谷一行。”
天仪大师道:“胡盟主只要肯去,老僧当得舍命奉陪。”
胡柏龄纵声大笑道:“老禅师豪气凌云,在下佩服的很,不过,血气之勇,智者不取,老禅师要小心了。”大步向前走去,话中已隐隐相示落雁谷中,杀机四伏。
天仪大师只道他故用言语相激,冷笑一声说道:“刀山剑林,贫僧何惧。”一挥手中禅杖,紧随胡柏龄身后而行。
麦小明身子一侧,滑溜无比的抢在天仪大师前面,回头一笑,道:“你这老和尚蛮凶嘛,回头我得给你一点教训。”
此言一出,群僧个个面色大变。
要知天仪大师在少林寺身份甚是尊高,麦小明这般出言无敬,自是群僧难以忍受。
只听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冷冷说道:“小小年纪竟敢这等目无尊长,不是看你年纪小,立时要让你吃些苦头。”
麦小明目光转动,溜了那身材高大的和尚一眼,笑道:“等一会我先杀你。”
这一句话,反使群僧庄肃脸色,恢复了平静,原来大家忽然觉着这年纪幼小的孩子,这等语无伦次,定然有什么毛病。
胡柏龄原想丢开群雄之后,把酆秋准备在落雁谷中暗算武当、少林两派中人一事,暗中透露给天仪大师,要他早作准备,免得遭受暗算。
但麦小明寸步不离,使他没有机会泄露胸中之密,心中十分焦虑。
三里行程,片刻即到,落雁谷已经遥遥在望。
胡柏龄暗暗忖道:“如不借此机会,把胸中之密,泄露给少林僧侣,一进落雁谷中,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但却又想不出遣走麦小明的办法……
忖思之间,人已到了谷口。
他霍然停下脚步,回过身子,目光缓缓向武当、少林两派中人脸上掠过,冷冷说道:
“已到落雁谷口了。”他一时间想不出说什么,只好随口溜了一句。
天仪大师抬头打量了山谷一眼,道:“就是这座山谷吗?”
胡柏龄道:“不错,三面高峰环绕,两侧立壁如削,谷中杀机步步……”
天仪大师高喧一声“阿弥陀佛!”打断胡柏龄未完之言,接道:“邪难胜正,胡盟主尽管请带路入谷就是。”
胡柏龄暗暗叹息一声,忖道:“好一个冥顽不化的和尚!”口中却正容厉色地说道:
“老禅师并非少林寺掌门,岂可随便做主入谷?”
天仪大师怒道:“老僧虽非掌门,但早已得掌门人传下佛谕,此乃我们少林门中之事,胡盟主大可不必费心。”
胡柏龄心中焦急,但是面上却保持着镇静神态,抬头望着天上几片飘浮白云,漠然说道:
“我看还是等待贵派掌门人来了之后,再入谷中不迟。”
天仪大师怒道:“难道胡盟主自认谷中布置,当真就能把我们一网打尽么,哼!未免太有些自不量力了。”
胡柏龄暗暗忖道:“他既能想到谷中早有布置,也许已经有了准备,何况谷中情景自己并不了然,也难说出个所以然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