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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玲知道吕松霖已允依她之计,忍不住响起一串银铃娇笑。
吕松霖不禁耳根发热,忙道:“玲妹,你我去找毕青松去。”
秦婉玲道:“贱妾还有话说。”娇靥上笑意仍盈盈未收,星眸中含蕴着一丝神秘之色,似是看穿了吕松霖口是心非。
吕松霖不知怎的,竟不敢正视与秦婉玲目光相接,讪讪说道:“玲妹有活,在下洗耳恭聆。”
秦婉玲正色道:“冯紫萼三女并未失踪,现仍在七星帮总坛,日后必有见面之时,贱妾之计相公不能丝毫违忤。”
吕松霖不禁皱眉道:“这是当然,唉,料不到霓裳公主知在下素重然诺,决不反悔之习性,竟以三女失踪为胁迫与七星帮效力。”
秦婉玲道:“君子可欺之以方,这是相公自愿,不能怪她,但公主族叔端木骅为金狮毒爪擒去,确属实情,无论如何相公要助她救出。”
吕松霖点点头道:“明晨再决定行止,眼前却不能放弃搜觅金狮毒爪淮阴分堂确址所在。”
说时,一双佳侣身形疾展而去。
苏北地脊民贫,与江南景物大不相同,丘陵阜上白扬墓坟处处,星月闪烁下不胜荒凉。
吕松霖照着匪徒所说地方来回搜觅了数趟,却未发现金狮毒爪淮阴分堂所在,心内暗暗诧异不已。
突闻数丈外秦婉玲惊呼出声,认作秦婉玲遇上暗算,心中一惊,身形疾射而去。
只见秦婉玲眸中余悸犹存,四外并无人影,存身之处是一片垒垒荒坟,乱草杂杂,枯骨半露,吕松霖瞧不出有何可疑之处,诧道:“玲妹惊呼何故?”
秦婉玲手指一处泥土尚新墓坟上,低声道:“相公你听,墓内似有怪异声音传出。”
吕松霖不禁一怔,仔细打量这座墓坟,只觉这坟似为慌乱所堆成,墓土松散,但听坟内似有呻吟之声传出,细闷黯弱,如非留神凝听,无法察觉。
他面色微变,望了秦婉玲一眼,道:“此人似未死去,就为慌乱埋葬,显为民间谋财害命之举。”
秦婉玲道:“无论如何,总不能见死不救。”
吕松霖折下一枝白杨树枝,拨开坟土,露出一付腐朽棺木,棺木之旁躺有一具,骷髅骸骨狰狞恐怖。
秦婉玲不禁毛骨悚然,别转面去,不敢正视。
吕松霖喟然叹息道:“不言而知此骸骨被人搬开,再将未死之人装入,罪大恶极。”
说时,已掀开棺木,星目惨淡映射下,棺内赫然呈现一具半僵人体。
吕松霖目睹棺内之人,惊叫道:“怎么是他!”不禁愣住。
秦婉玲亦为之骇然,道:“他就是仇宗胡!”
吕松霖颔首道:“不错,正是他,内情大有蹊跷。”将仇宗胡扶出棺外后,只觉仇宗胡心脉虽未断,但功力已被废去,全身骨骼筋络亦被错开点断,面上不禁变色道:“毒手暗算仇宗胡之人是谁,这等心狠手辣,如非深仇大怨,焉曷出此。”
仇宗胡目光黯淡,已失去神采,眼前吕松霖秦婉玲只是一团模糊人影,但已感到有人开棺救出自己,而且耳力尚未失听。
秦婉玲已瞧出仇宗胡已失去武功,似知这毒棘手法是何人所为,秋水双眸中不禁泛出惘惑神光。
吕松霖低呼道:“仇兄……仇兄……”
仇宗胡断续呻吟中低应一声,微弱几乎不可分辨。
秦婉玲道:“相公有无相救之策,恢复他的功力。”
吕松霖叹息一声道:“不知是谁与他结有深仇大怨,这分筋错骨手法不但奇奥难解,而且纯属内家正宗绝乘心法,就是有法助他恢复功力,亦期在一年,试想你我目前可有余暇相助于他。”说着又想:“目前只能助他恢复神智再说。”取出五支金针,插入仇宗胡背后“命门”、“神堂”、“三焦”穴上。
须臾,仇宗胡目中神光突变为明亮晶澈,精神亦为之一振,瞧清了两人,道:“多蒙相救,只是在下遭人所害,不能全礼。”
吕松霖道:“仇兄,兄弟是吕松霖,现已易容,别后想念殊深,不料竟在此再度重逢,但不知仇兄何故落得这步境地。”
仇宗胡正欲回答,忽然目睹龙鳞剑竟背在秦婉玲肩上,不禁泛出一抹狠毒之色,道:“在下此柄龙鳞剑怎会在这位姑娘身上,这位姑娘也似曾相识。”
吕松霖发现仇宗胡目光有异,不禁心神暗震,只听秦婉玲蚁语传声道:“相公谨记霓裳公主之话,千万不可对他推心置腹。”猛然忆起霓裳公主在孟津舟中相对时,曾说过仇宗胡城府甚深,机诈狡谲,自已亦偷听他与鬼眼伽蓝姜煊私叙,语里句间,隐约谓他乃夺魄郎君巫翰林之徒,不禁心剔然,复仇之念油然兴起,逐即答道:“兄弟忘怀了与仇兄引见,这是拙荆,龙鳞剑是在清风居外夺得,怎么兄弟竟不知仇兄怀有这柄神兵宝刃。”
仇宗胡道:“龙鳞剑是在下夺自龙虎十二盟史大康手中,时在与吕兄分别之后,吕兄是几时成婚的?”
吕松霖微笑道:“兄弟与拙荆结裢不久,既是此剑系仇兄所有,自当物归原主。”以目示意命秦婉玲解下。
秦脱玲果然伸腕解开胸前绳结,仇宗胡忙道:“在下不是此意,请吕兄不耍误会,此刻慢说在下无力护持此剑,就有也不能收取,吕兄请先听在下被活葬经过。”
仇宗胡遂滔滔说出原委。
吕松霖听得剑眉连皱,道:“怎么这玄衣老妇竟无法施救么?”
仇宗胡摇首道:“她说我乃奇毒之体,才能不死于金狮毒爪无形奇毒,但暂无法施救,并询问在下练那紫焰毒掌之法。”
吕松霖恍然有觉,霓裳公主此举深具用心,不禁凝神思索,他乃睿智无匹之人,忖出其中真实道理,便道:“兄弟认为玄衣老妇显然有心设法相救,但不知仇兄说出习那紫焰毒掌之法么?”
仇宗胡道:“丝毫不敢隐瞒。”
吕松霖诧道:“何故仇兄又被人活埋?”
仇宗胡答道:“在下毒伤甚重,神智半呈昏迷,依稀感觉得为玄衣老妇带走,玄衣老妇似遇上强敌将自己弃下,昏迷中只觉有数人搬动身躯掩埋在此墓穴内。”
吕松霖叹息一声道:“玄衣老妇用心相救委实无错,弃你而去亦逼不得已,谅她必然返转寻觅仇兄,不见仇兄踪迹,只好怏怏离去,兄弟细察仇兄脉象,只觉仇兄体质与常人有异,不能以常法施救,仇兄可否亦将紫焰毒掌练成之法说与兄弟知道,待兄弟忖出其中玄奥,瞧瞧是否有法恢复仇兄功力。”
仇宗胡道:“只怕吕兄救不了在下。”
吕松霖正色道:“兄弟向来行事,只要有一线希望,决不放弃。”
仇宗胡黯然一笑道:“吕兄情谊可感,在下如不死当有以相报。”遂将练那紫焰毒掌之法纤细不隐据实道出。
吕松霖垂目沉思有顷,目露歉疚之色道:“令师欲仇兄练成紫焰毒掌,不惜以本身功力及独门手法将仇兄脉穴逆转,这手法委实高绝,恕在下无能为力,但可助仇兄恢复行动自如。”
仇宗胡大喜过望,道:“在下只求如此,并无奢望,望吕兄速速救治。”
吕松霖道:“只怕仇兄禁不住如此痛苦,兄弟先点了仇兄睡穴再行救治不迟。”说着一指点下。
仇宗胡应指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秦婉玲??露忧容道:“相公,你真助他恢复行动么?”
吕松霖摇首道:“行动自如比恢复功力不啻判若天渊,而且须在他身上找出我那仇人踪迹。”说着细心为仇宗胡错开筋骨复原。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吕松霖才收手拍开仇宗胡睡穴。
仇宗胡睁眼醒来,翻身爬起,遍体舒泰如常,四肢运用自如,发现武功已失,略现喜容后倏即黯然神伤,道:“看来,在下非要面见恩师求他恢复功力不可?”
吕松霖道:“令师是谁,必是一世外高人。”
仇宗明道:“家师姓名吕兄定有耳闻,他老人家就是武林中卓负声望之巫翰林。”
吕松霖不禁心神猛震,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心头不由泛起愤怒火焰,但随即强行抑制下去,微作惊容道:“原来是巫老前辈,难怪仇兄武功不凡,但不知巫老前辈定居何处,兄弟意欲护恃仇兄前往。”
仇宗胡目露感激之色,道:“不敢有劳吕兄,家师云游四海,刻无定居,约在下今年岁暮除夕在巫山神女峰下相见,在下已失去武功,心如止水,此去西川随处游赏,在除夕之前赶至巫山就是。”话毕一揖至地,道:“贤伉俪珍重再见。”身形一转,头也不回缓缓走去。
他那萧索的身形令吕松霖心头恻然,自送久之,仇宗胡身形才慢慢消失于苍茫夜色中。
吕松霖向秦婉玲道:“紫焰毒掌武功可不畏金狮毒爪,我等返回如法传授他们想不到此行大有收获。”说着望了天色一眼,又道:“黎明不远,金狮毒爪淮阴分堂既无法找到,不如返转韩宅。”
两人并肩走出三里之遥,蓦闻一声阴恻恻冷笑随风传来,迎面土阜之后冒出十数条人影,疾逾闪电般掠阻在身前,为首之人是一蛇眼钩鼻两颊无肉的矮小老者。
吕松霖沉声道:“尊驾是谁?为何阻住在下去路?”
矮小老者放声大笑道:“你就是在韩震府中伤我手下之人么?”
人小声宏,笑声裂帛入云,刺耳惊心。
吕松霖不禁面目一变,冷笑道:“毕青松,你自问比六盘殃神苏衙如何?”
矮小老者闻言,由不得目中射出两道凶恶神光,大喝道:“既知老朽之名,还不束手就擒。”袖中暗藏五指扣着一支铜管,掀开哑叭暗簧,散出一蓬无色无味的奇毒。
吕松霖剑眉一剔,沉声喝道:“毕青松,你是自不量力……”
话尚未了,毕青松已自狂笑出口道:“阁下太小觑老朽,苏衙不过是虚负声名之辈。”
吕松霖立道:“毕老师想是一身武学旷绝当代,在下正欲领教。”
毕青松忽露惊容,暗暗诧异吕松霖两人如何不中毒倒下,闻言不由倒退了一步。
吕松霖话落人出,右臂一探,五指迅如电光石火抓去,一把夺下毕青松右掌心的铜管。
原来吕松霖目光锐厉,早就察觉毕青松右手有物在暗弄鬼,只听毕青松闷哼,身形倒跃而出。
匪党大惊,纷纷喝叱出声,抡动兵刃,刀光电奔向吕松霖猛攻而至。
秦婉玲娇叱一声,身形一鹤冲天拔起,凌空扑下,龙鳞剑挥出,惊天长虹疾卷中,立有数匪尸分两截,鲜血横飞四溅。
毕青松才知吕松霖夫妇身怀绝学,高出自己太多,顿萌逃念,回身窜去。
才仅窜出四五丈开外,只听迎面传来吕松霖冷笑道:“毕老师,你尚不死心则甚,在下手中那有兔脱之人。”
毕青松不禁胆寒魂飞,一言不发,侧身两足猛踹,势如断弦之弩般射出五六丈开外。
蓦见面前人影一闪,吕松霖身形疾现,冷笑道:“站住,毕老师如不听话,在下只好强留了。”右臂平伸而出,势若奔雷。
毕青松冷哼一声,一式“撩云拂月”猛迎架出。
那知两臂触接,毕青松突感如撞万斤巨石,“卡嚓”一声,腕骨顿时断裂,禁不住惨嚎出口,震得倒退了几步,面色苍白如纸,气血翻腾。
只见毕青松腕断折处血涌如注,一支右掌肿得紫茄似的,痛得身躯颤震不止,汗如雨下。
吕松霖冷冷一笑道:“识时务者是为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