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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闻莺楼上下两层,楼上是支持南宗的一派,楼下是支持北宗的一派,除了湛蓝的闺房,所有房间都用作接待来客。
余下无事的客人,则分散在园中。
陈野和霓虹、小六子、牛三以及三个老怪物,则在一个角落的草地上闲谈。
小六子不时提起卖艺的华震东一家,对华珠颇为想念.他是半大孩子,不懂男女之情的奥妙,想到什么就说出来,并不以为害羞。
陈野道:“他们并不真是卖艺的,也是为佛珠的事,出来查访的。”
又对霓虹道:“姑娘,你知道佛珠究竟是怎么回事么?”
霓虹听他改变了称呼,虽觉还不足,但心里着实高兴,道:“说真话,我也不知来龙去脉,我只听说,佛珠原是收藏在玉泉山的,被南宗的人夺去了,详情要问爹爹。”
“这事你们怎么会知道的?”
“是太行三友三位伯伯说的,我和爹爹在苏州城安安生生过一日子,三位伯伯来邀约爹爹,还带来了爹爹的至交铁扇先生的书信,爹爹情不可却,便只好答应。
陈野沉思着,他答应和牛三他们在一起,就为的是要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喂,野哥儿,还记得我么?”一个女子脆生生的声音喊道。
陈野一瞧:“原来是汤女侠,幸会幸会!”
牛晚皮笑脸:“不是冤家不聚头!”
汤四姑笑盈盈道:“偷儿,这叫各为其主,你我并无怨仇你说是么?”
陈野对她颇具好感,道:“汤女侠请过来一叙如何?”
汤四姑道:“偷儿,敢让我过来么?”
牛三道:“在寿翁家不许动刀动枪,有什么不敢的?”
汤四姑袅袅婷婷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坐下,道:“野哥儿,上次你受委屈了,都怪这偷儿害了你!”
牛三道:“我没害他,是你们害他,硬说他和我们是一伙,这不,他果然和我们一伙了,那可是你们逼的!”
汤四姑奇道:“野哥儿,真的么?既然不会武功,又何必赶这趟浑水?”
陈野道:“我哪一伙也不是,别听牛大哥胡说。”始末都弄不清,却为这样一笔糊涂帐厮杀,值得么?“
牛三道:“有什么法?为朋友两肋插刀!”
霓虹觉得陈野像变了个人,说出话来不象过去那样拙笨了,他说的不很有道理么?
她越发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不禁后海前一段时间心中的动摇和疑惑。他应该相信陈野,他必不是一个凡夫俗子,他身上定有连他自己也未发现的本领,她要助他认识这一点,让他的功夫和聪明才智展现出来。
这时,小六子问道:“大姐姐,你认识华珠他们么?就是那卖艺的一家?”
汤四姑笑道:“错了,他们不是卖艺的,只是探查你们的去向,扮作卖艺的而已。”
“啊,果然如此。”
“你认识珠儿?”
小六子把认识经过讲了。
汤四姑道:“我和他们一家很好,待我把你的去向告诉他们。”
小六子大喜:“多谢大姐。”
牛三忽然道:“你们瞧,又来了一位客人,咦,好面熟啊!”
大家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可不是,一个年近五旬的书生,却是满头白发,身上透出一股儒雅而轩昂的气派,令人一见,便觉卓尔不俗,仪表堂堂,只是面上十分忧戚,走路也小小心心,似乎走进这所庄院有什么顾虑似的。
汤四姑也道:“咦,当真看着眼熟,可又从未见过。”
小六子道:“真像陈大哥。
一言道破,众人恍然大悟。
霓虹早已看出,只是未出声,小六子这一点明,越看越像,不由心中纳罕。
牛三道:“小六子眼尖,这位儒生当真像煞了野哥儿,妙极妙极!”‘汤四姑道:“让野哥儿贴上一圈胡须,再把头发染白了,活脱脱一个模样!”
陈野瞧着,也觉得有几分像自己,不觉感到有趣。
只见儒生四处张望,不见有人迎客,便停下步来,似乎犹豫着该不该往前走。
他手里提着礼品,看样子是来贺寿的。
只见他站下后,举目四望,对招风楼的一堆瓦砾,看得眼也不眨。在他脸上,满是凄惶,似乎在回忆旧事,不胜感慨。
不知为什么,陈野一下子就对他充满同情,有了深深的印象。
看看其他人的表情,似乎也是如此。
此人虽已进天命之年,但依然风流潇洒,容光照人,他那满脸的戚容,情感之真切,足以不说话就打动了人。
汤四姑轻声说道:“他满怀忧伤,是不是在飞鸿庄曾留下过他的伤心事呢?好叫人同情怜悯啊!”
霓虹也道:“是的是的,这位儒生一定有不平凡的来历。”
正议论着,只见五怪客之一的罗威正好从闻莺楼里出来,大概一眼就看到了儒生。他不禁愣住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片刻,他大步走了过去,儒生也迎了上来不过陈野等看出,他的步伐仍很迟疑。
罗威与儒生相隔三尺站住。
“是你!”罗威又惊又怒。
“罗五哥,正是小弟。”
“谁是你的五哥?你好大胆,竟然敢到飞鸿庄来!”
陈野他们听了,大吃一惊。
这人居然是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五哥,请把这点薄礼,送给萧庄主。”
“亏你有脸来送礼!老爷子能收下你的礼么?好好好!寻找你这么些年,一直搜寻不到,今日你既然送上门来,那是再好不过!”
“罗五哥……”
“我不是你五哥!”
“罗……罗大侠,晚生虽说有错,但……”
“还用得着狡辩么?你干的好事你自己清楚!飞鸿庄可被你害苦了!”
“罗大侠,牧某纵有错,但……”
“今日是萧前辈寿诞,有众多的宾客,本不欲搅了这场欢喜,但你罪孽深重,我罗威也顾不得了,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要我动手?”
“罗大侠,牧某既然再踏进飞鸿庄,也不打算活着离开,但容牧某见过萧庄主一面,然后再到雨荷坟前,任由萧庄主和各位处置……”
“你说话算话?”
“岂敢欺骗罗大侠。”
这番对话使陈野等人十分震惊,这姓牧的与飞鸿庄到底有什么纠葛?又何以要自投罗网,甘愿引颈就戮?
他说他有错,但……
但什么,罗威不让他说出来。
汤四姑哺哺自语:“这样一个心怀坦诚的人,能干下什么昧心的事?我不相信!”
陈野与她有同感,但没说出口。
忽然,从楼里又出来了孙耘书、湛志杰.
两人同时“咦”了一声,匆匆走过来。
湛志杰见了此人颇为激动,大声道:“牧贤弟,阔别多年,你一向可好?”
姓牧的低声道:“湛兄,小弟背负着不齿罪名,这日子……
孙耘书却是又惊又怒:“好呀,姓牧的,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居然还苟活于人世!这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让你活着再撞见我,今日有你无我,有我无你!你今日……”
他突然当胸一掌,向姓牧的打去,其举凶猛,又是冷不防地出手,让人怎能躲开?
湛志杰急叫:“不可!”用手横出拦挡.
姓牧的急切间一闪,到了罗威一侧,避过了这一击.这份身手看得汤四姑、牛三咋舌.
但是,罗威趁机出手,点了姓牧规穴道。
哪知孙耘书一掌击空,立即横扫—掌,姓牧被点了穴已不能动,一掌扫在前胸上,顿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这情形谁也没料到,都惊得出了声.
湛志杰道:“孙兄手下留情,牧老弟既已前来,事情总会有个交代,你不该……”
孙耘书咬牙切齿:“湛兄,你忘了当年的惨景了?雨荷她……”
罗威道:“两位不必再说,牧逸生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事关重大,必须由庄主手刃此贼,我罗老五早就送他上了西天!孙贤弟出于义愤,打了他一掌,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现在千万不要告诉萧老爷子,待我将他押到柴房关押,明日再交萧老爷子处置,二位待客去吧,别惊动了大家,搅了寿诞喜庆!”
湛志杰愤愤走了,也不答理孙耘书。
罗威则将牧逸生手上的提盒夺过,随随便便往草地上一扔,一手挽起牧逸生的胳膊,架着他往后而去了。
这一幕,看得陈野等人气愤不平。
霓虹首先道:“这姓孙的不是好东西!”
汤四姑愤然说:“怎能如此对待一个上门祝寿的宾客,他纵有千般错,也不应如此。这姓孙的暗下毒手,欲置人于死地,准不是个好人!这事要发生在庄外,姑奶奶非伸手管一管不可!”
牛三道:“啊哟,姑奶奶,佛珠之事就让你脱不了身,你还想惹火烧身?”
小六子道:“我就同情受欺负的人”
陈野见那盒礼品就扔在三丈外,便起身过去把它拾了过来。
这是个小木匣,本匣上用大红纸写了个寿字,上书萧庄主七十二诞辰寿福,晚生牧逸生叩首。另有一付对子:“名高北斗,寿以人尊。”
一手工笔小楷,宇迹遒劲苍健,清秀匀正,令人看了赏心悦目。
汤四姑叹道:“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奇才,怎么命就那么不好?”
霓虹道:“大姐,快想个办法出来,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位儒生葬身此地!”
牛三吐舌道:“小姑奶奶,萧老爷子的事是管得了的么?”
汤四姑道:“你担什么心?你八臂神偷干事都是明来明去的么?”
牛三道:“你的意思是……”
四姑一瞪眼:“不会悄悄儿干么?又有谁会知道?除非……”
牛三问:“除非什么?”
霓虹插嘴道:“除非你去告密!”
小六子道:“牛大哥,你可不能不讲义气,当那告密的人!”
牛三道:“放心放心,牛三有几颗脑袋,敢惹女金刚和皇甫姑奶奶?”
四姑啐道:“贫嘴!”
霓虹一扯陈野的袖子:“大哥,你说呢?”
陈野听她们讲着,不出声插嘴,她们讲的正合他心意,便道:“我赞成。”
四姑问:“好,我们五人心眼一致,这三位老爷子呢?”
游老大道:“喂,老二老三,此事有娘们参和,怎么办?”
游老二道:“各走各的道!”
游老三道:“离得越远越好!”
这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
汤四姑啐道:“怎么,瞧不起娘们?没有娘们。你们三个老儿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海中爬出来的?”
皇甫霓虹又好笑又害羞,红着脸忙低下头,拼命忍住笑.牛三和小六子不在乎,大笑。
游老大得了愣,抓抓头,道:“老二老三,这娘们说的话有理么?”
老二道:“只对了一半。”
老三道:“没有爷们,光娘们又……”
陈野怕他们说出更好听的来,忙道:“得了得了,三位,你们干不干,就只说一句吧。”
老大道:“你呢?”
“我自然要干,我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层浮屠,不能见死不救呀!”
老二道:“野哥儿不像他师傅。”
老二道:“噜哩噜嗦,缠夹不清。”
老大道:“你于就是我们干,不是早就说过了么?”
汤四姑奇道:“小兄弟,你有师傅?”
老大道:“老二老三,听见了么,娘们不知道野哥儿有师傅!”
老二道:“孤陋寡闻。”
老三道:“头发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