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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轻响!
他听声辨位,立即一个飞旋,挥手一掌,拍了过去。
他这一掌自然又落了空。
但就在此时,自己左侧又有一道人影掠过,他心头十分怒恼,哪肯放过,看准对方后形,
又是一掌劈了过去。
那人影骤听身后疾风飒然,劈击过来,口中喝道:“好家伙,你来得好!”
一个转身,挥掌迎击过来。
老三黎豹一听对方开口,竟是老四黎熊的声音,慌忙喝道:“老四是我!”
两人出手何等快速,话音喝出,两股掌风,已然迎个正着,发出蓬然一声,两人各自被
震得后退了一步。
老四黎熊轻哼了一声,埋怨道:“三师兄,你怎么不早点出声。”
“呃!”
又是一声酒呃,从他们的左首传来。
老三黎豹听得心头火发,朝老四打了一个手势,低喝一声:“老四,你从树后抄过去。”
老四黎熊点点头,身形一闪,绕着树后抄去。
“呃!”
又是一声酒呃,依然从原来的地方传了过来,显见他这回并未躲闪开去。
老三黎豹更不怠慢,双足一点,一式“豹子窜崖”,头先身后,朝两棵树隙中穿了过去。
这下当真快捷无比,眼看一棵大树底下,缩着一团黑影,老三黎豹身形疾落,一下落到
那团黑影前面。
“呃!”
那黑影又是“呃”的一声,打着酒呃,这自然证实了,方才戏弄自己的正是此人!
黎豹哪还和他客气,右手一探,“黑豹露爪”,疾向那团黑影抓去。
他出手奇快,那黑影根本没有躲闪,就让他一把抓住了胸膛,把那人提了起来。
他直到此时,才看清这团黑影,是一个又瘦又矮的小老头,满嘴喷着酒气,这一把他提
起,似乎极为惊恐,张口结舌,话还没有说出,口中“呃”了一声。
老四黎熊看到老三已经把人逮住,急忙窜了过来,问道:“三师兄,你捉到这厮了?”
那瘦小老头被人凌空提起,吓得手足乱舞,叫道:“大王饶命,小……小老头身边……
呃!没,没有值钱的东西……”
老三黎豹粗壮的手臂,在空中抖动了下,狞笑道:“老小子,别在太爷面前装蒜,你说,
方才跟太爷们捣蛋的,可是你?”
“冤……冤枉……呃……”
瘦小老头双脚悬空,就怕自己跌死,两只又瘦又瘪的手爪,紧紧抱住了老三的手腕,一
面打着酒呃,一面哭丧着脸,陪笑道:“小老头只是喝醉了,想在大树底下凉快凉快,没有
大蒜炒蛋,其实炒蛋要用韭黄才香……”
他把“装蒜”和“捣蛋”,缠夹成“大蒜炒蛋”。
老三黎豹捉着他胸襟的手把,突然一紧,厉声道:“老小子,你再在太爷面前装迷糊,
太爷就一把摔死你……”
他话声未落,瘦小老头口中急叫道:“你快放手,小老儿要吐啦!”
突然张了张口,“呕”的一声,一道匹练,从他口中直喷而出。
老三黎豹反应也是不慢,一眼看到他张口要吐,立即右手一抬,想把瘦小老头摔出去。
那知瘦小老头就是怕摔死,两只手攀住了黎豹的手腕,死也不放。
这一来,黎豹抬起了手,就把瘦小老头身子抬高了,瘦小老头呕吐出来的连酒带菜,就
往他头上直盖而下,粘糊糊,滑腻腻,滴滴搭搭的,吐得他一头一脸,酒臭秽气,中人欲呕!
黎豹简直气疯了心,右手使劲一摔,左手赶紧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但已有不少贴着嘴唇,
咸丝丝的,忍不住从心底打了个恶心,差点连晚餐吃下去的酒菜,一齐都要呕出来。
瘦小老头一个身子被摔得一路手舞脚踢,翻着筋斗,飞了出去,口中尖叫道:“救命哪,
小老头这下完蛋啦!”
偏偏老四黎熊就站在一丈开外,这下瘦小老头一团人影正好对着他凌空飞去,老四自然
不肯放过他,这就一探手,抓住了瘦小老头的胳膊。
那知瘦小老头又是“呃”的一声,第二口从胃里翻出来的酒菜、面条,涌泉般射出!
喷得老四黎熊脸上开了花,连眼睛都睁不开来,鼻孔里却吸进了不少碎杂的东西,呛得
他连连咳嗽,这一咳嗽,又从嘴角两边,大量流了进去。
这下可比他老三还惨,老三只是淋了一头一脸,他却是迎着面来的,一时鼻呛口咳,着
实咽下去了一二口。
他一摔手,丢开瘦小老头,只是弯腰恶心翻胃,越想越腻,但东西已经咽了下去,哪里
还吐得出来,只是不住的干呕吐着口水。
瘦小老头已经落到地上,他这一吐,胃里立时舒畅得多,眼看两人被自己吐得一身狼藉,
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不住地打躬作揖,陪着笑脸,尖声尖气地道:“真是对不住,小老儿今
晚喝了两盅,其实早就想吐了,这要怪二位的不是了,你们不把小老儿提上提下,翻动了胃,
小老儿怎么会吐出来呢……”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黎豹、黎熊恨透了心,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怒吼一声,一左一右扑
了过来,举掌就劈。
瘦小老头夹在他们中间,吓得缩着头,骇然道:“这是做什么?你们真像两只发了疯的
癞皮狗!”
也不知他怎么从两人中间溜出来的,但听“砰”的一声,两个人脑袋瓜已经撞在一起。
不论他们武功有多高,脑袋瓜里装的可是人脑,什么地方都经得起撞击,脑袋瓜可经不
起这么用力击撞!
两个人同时一声不作,晃悠悠地倒了下去。
瘦小老头拍拍手,忽然冲着姬红药藏身之处,咧嘴一笑,尖声道:“让他们安安静静地
躺一会也好,小老头酒瘾发了,可要先走一步啦!”
说完,转身往外就走。
姬红药一直隐身树后,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这瘦小老头武功之高,简直不可思议,她究竟出身武林世家,今晚无意间遇上这么一位
旷世高人,岂肯错过,急忙叫了声:“老前辈……”
急急纵身闪出林去。
瘦小老头早已踢踢嗒嗒地跑出老远,只听他回过头来说道:“等你们请小老头喝喜酒的
时候,我一定会来的。”
声音未落,人迹已渺。
这一段话,好像已经过了许多时候,其实从姬红药被这位瘦小老头带来树林子里,到他
戏耍黎豹、黎熊,前后也不过盏茶工夫的事。
姬红药眼看黎豹、黎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云惊天(君箫)和任剑秋却不知去了哪里,
正待循着原来的方向,回转客店。
瞥见大路上出现了两条黑影,一前一后,朝这片树林前面奔来。
姬红药突然心中一动,暗道:“伏兽天王座下有五大弟子,老三、老四在这里出现,莫
要是他们同门师兄弟找来了?”
心念一动,立即又闪入林中,隐住身形,悄悄往外觑去。
两道人形来得极快,等她藏好身子,他们已经赶到林前,这下她看清楚了,这两人正是
四川唐门弟子任剑秋和自己最关心的云惊天。
她自己也弄不清,为什么她会对云惊天这般关切起来?
两人赶到林前,任剑秋脚下一停,只听君箫已开口说道:“任朋友一路急奔,此处离城
少说也有三四十里,你到底是约在下了断过节,还是存心和在下比赛脚程?”
任剑秋跑得有些气喘,一张还算清俊的脸上,泛起森冷的杀机,嘿然道:“自然是要了
断过节。”
君箫剑眉微微一拢,说道:“任朋友可否听我一言?”
任剑秋道:“你说。”
君箫神色一正,说道:“任朋友,咱们之间,本来并无什么深仇大恨可言,当日在下先
已购好此刀,任兄后来恃强非欲购买不可,但在下不欲因此和任兄结怨,自问更无开罪之处,
不想任兄却一再向在下寻仇,古人曾说:‘怨家宜解不宜结……’”
姬红药暗道:“我当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怨,原来只是为了买一把刀,任剑秋这就不对
了!”
任剑秋不待他说下去,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笑,笑声高亢入云,极为嘹亮。
君箫微微一笑道:“任兄如果约了什么帮手的话,不妨去把他们喊出来,在下不觉得这
有什么好笑。”
任剑秋冷峻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在下好笑之处,乃是因为有一句话,对你云惊天非
常恰当。”
君箫安详地道:“不知是哪一句话?”
任剑秋狞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君箫道:“任兄认为云某今晚要丧生于此了?”
“不错。”
任剑秋冷峻地道:“云惊天,今晚你不会有活着离开此地的机会,要是有什么遗言,在
下倒可以为你转告家属。”
姬药红听得有气,暗暗骂道:“你才不会活着离开呢,四川唐门有什么了不起?”
君箫毫不生气,点点头道:“任兄好意心领,听任兄的口气,今晚想必约了厉害帮手,
非取在下性命不可,任兄那就请他出来一见如何?”
姬红药忍不住道:“他约来的两个帮手,在这里睡大觉呢!”
任剑秋倏地回过身去,喝道:“什么人?”
姬红药早已俏生生走了出去,应道:“我。”
君箫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暗觉得奇怪,问道:“二小姐怎么也来了?”
姬红药朝他扮了今鬼脸,娇声道:“你们能来,我不能来?”
任剑秋目泛厉芒,哼道:“你看到在下两个朋友了?”
姬红药抿抿嘴,伸手一指林中,轻笑道:“你不会自己进去瞧瞧?”
任剑秋心头甚是狐疑,暗道:“以黎氏昆仲的武功,这小妞如何会是他们对手?”
但他眼看姬红药说得认真,忍不住依着她手指之处看去,这一瞧,果见黎老三、黎老四
二人,直挺挺地躺在一棵大树底下,一动不动!
他心头蓦然一惊,也来不及察看两人的生死,厉声喝道:“小丫头,你把他们怎么了?”
姬红药冷冷地道:“你不会等他们清醒过来,问问他们?”
说完,伸手来拉君箫的手,嫣然笑道:“云惊天,咱们走。”
任剑秋气得脸色煞白,狂笑道:“小丫头,你伤了他们二人,自会有人找你,你留个万
儿再走。”
姬红药气鼓鼓地道:“姓任的,四川唐门,徒有虚名,你以后用不着再找云惊天,有什
么事,只管到南昌聚英楼找我去。”
话声一落,拉着君箫就走,口中娇柔地道:“咱们回去。”
任剑秋脸有异色,望着两人背影,低低地道:“南昌聚英楼!”
这句话的口气,大有惊诧之意!
君箫被姬红药拉着手,心里大为别扭,但人家姑娘家都并不介意,自己怎好从她手中挣
脱?两人走了一段路,他忍不住问道:“二小姐,那两个是什么人?你怎么制住他们?”
姬红药放开他的手,掠掠鬓发,嫣然一笑道:“你不要叫我二小姐,叫我红药就好了!”
她的笑很妩媚,接着道:“他们是伏兽天王座下五大弟子的老三、老四……一个叫黎豹,
一个叫黎熊,武功都十分高强……”
君箫道:“这么说,你的武功,一定更高强了。”
姬红药笑得更甜,说道:“才不是我制住他们的呢!”
君箫奇道:“那是什么人把他们制住的?”
姬红药神秘一笑道:“你猜猜看!”
君箫道:“这个在下如何猜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