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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善,老夫今天要将徐不凡埋葬在断魂河。”
黑衣人老奸巨滑,先拿话扣住无根和尚,免去后顾之忧,话—说完,随又腾身而起,直飞徐不凡立身的断桥。
石娘娘、高天木睹状大骇,从来还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物,同声说道:“主人,让我们两个来对付他?”
“我们从不以多为胜。”
“我俩轮番上阵好了?”
“他找的是我,还是由我自己来!”
徐不凡发出一声狮子吼,疾迎而上,就在靠近这边的河床上方,与黑衣人正面相逢,当下“龙飞风舞”、“开天辟地”、“旋转乾坤”,一下子就将血剑三绝招全部施展出来。
血剑威震武林,江湖称尊,至今仍无出其右者,虽说徐不凡初学乍练,火候尚差,依然凌厉无匹,锐不可当。
尤其是黑衣人自视太高,轻敌冒进,离开自己的地盘太远,犯了兵家大忌,当他发现徐不凡剑招诡异,心知情势不妙时,已失去了主动先机。
适才两度交手,都是仓促应战,短兵相接,徐不凡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占得上风,自然不肯放松,第一招被他险险避过,第二招削下他的一片衣袖,第三招一出,黑衣人再也不敢恋战,身子一拧,倒头飞窜,疾如殒星奔马。
徐不凡追了丈许,忙又折转回来,黑衣人距离太远,却回不去了,还是一名金衣使者与钟雪娥,在途中搀了他—把,才勉强返回对岸。
黑衣人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结果白白饶了徐不凡一条命,自己竟连个屁也没捞着,恶狠狠的瞪了刚酒醒的钟玉郎一眼,迅即率众离去。
徐不凡、王石娘、高天木弹身上岸,无根和尚也丛山腰匕下来了,三人同时跪倒在地,向师父请安。
无根大师将大家拉起来,笑道:
“不凡,老衲说过,你的仇人中多得是厉害的角色,黑衣人只是其中之一,可能还有更扎手的人物,假如今天不是拜断桥之赐,黑衣人不曾太轻敌自信,稍微谨慎一点,你很可能就会吃大亏。难得你得到血剑,又学会血剑三绝招,宜勤加磨练,以期更上一层楼。”
“是,师父!”
徐不凡恭恭敬敬的道:“孩儿知道,以我目前的功力,还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三百招以外,必然亡命溅血,日后自当力争上游,以底于成。今天若非你老人家适时赶到,徒儿还不了阳,固然势成定局,连血剑,血书也很可能全保不住。”
无根大师看看徐不凡的伤势,见服药后已无大碍,心下稍宽,道:
“这次你能死里逃生,实在幸运,老衲所以能掉包成功,也完全是得力于另外一个人的大力帮忙,日后见到人家的时候,可别忘了代为师的致谢意。”
徐不凡追问道:“是谁?”
“她自称断肠人。”
“哦,是她,我见过她几次。”
“为师的听说,江湖上出现一位年轻的女侠,叫古月蝉,功夫十分了得,是火眼真人的徒弟,火眼老道还成立了一个火焰教,是否确有其事?”
”这是事实,火焰教来势汹汹,似乎很想在江湖上闯一个局面出来。”
“要小心,火焰教的人最好敬鬼神而远之,少惹他们,火眼牛鼻子最是爱护羽毛,难缠难斗,芝麻大的一点小事,就会找上昆仑山,与老衲没完没了。”
“徒儿知道,你们已经大战九十九次,师父胜五十场,败四十九场,火眼真人为此一直耿耿于怀,亟思扳回。”
僧、道斗法的事,无根亦津津乐道,闻言满面春风,颇为自得。
徐不凡忽然想起血魔王托付之事,及常小琬的下落,道:“师父,有一位眇目神尼前辈,你老人家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眇目神尼、火眼道人、以及老衲无根和尚,在百年前的武林同道中,一向以僧、道、尼三家并论,惟神尼生性孤僻,喜欢离群独处,甚少在江湖上走动,是以知晓的人少之又少。”
“这位神尼前辈是否常以梅花鹿代步?”
“是呀,老衲的小白鹤、火眼的小毛驴,神尼的梅花鹿,都挺有名的。”
“如此说来,神尼仍健在?”
“眇目已修成正果,她要是不想死是死不了的。”
“师父快说神尼现在何处?”
“不远,就在王屋山的玉女峰。”
一听说神尼有了着落,也就等于小琬有了着落,徐不凡心急如焚,恨不能马上就到王屋山。
无根看在眼中,诵了一声佛号,召来白鹤,先行离去。
徐不凡送走师父后,也随即整装就道,直奔王屋山而去。
王屋山在晋南,徐不凡一路南下,在新乡西折,三天后便到达玉女峰下。
玉女峰下有一农庄,约莫住着百十来户人家,徐不凡与二老八骏来至庄前,停下轿子,天叟丁威找到一位农夫,上前很有礼貌的说:“请问老乡,往玉女峰从那儿登山?”
听说有人要登玉女峰,农夫立刻流露出十分怪异的表情,将二老八骏、以及血轿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好半天,才开口说话:“我不晓得,这要问我们族长才知道。”
徐不凡察言观色,觉出事情透着古怪,下轿说道:“可否请这位大哥引见一下你们族长?”
农夫不假思索的道:“当然,凡是要登玉女峰的人,都必须经过我们族长的许可。”
这农庄建造的十分奇特,中间有一座高大宏伟的大楼,四面都是广场,再过去便是农舍,规格相同,排列齐整,像众星拱月一样拱卫在大楼四周,宛若兵站营盘。
然而,农庄内,处处堆满禾秸麦秆,来往的男女老幼亦皆农家装扮,各自挑水打谷,赶鸡喂鸭,毫无异状。
令徐不凡困惑的是,大楼的门楣之上,悬着两支断剑,断剑上拱着一方横匾,上书“断剑”二字。
徐不凡主仆停在大门外候着,农夫进楼去通报,少顷,楼内走出一位同样农夫打扮,年在六旬以上,但眉宇之间精气勃发,华光内敛,神态甚为庄严伟岸的老者。
老者十分客气,老远就拱手打招呼,徐不凡也急急迎上去,以礼相见,恭身说道:“在下徐不凡,敢问老丈如何称呼?”
“老汉司徒俊德,是本庄的族长,快请入内奉茶,以尽地主之谊。”
“谢了,在下有急事在身,请教几句话就走。”
司徒俊德的目光从徐不凡主仆十二人的身上扫过,落在高挂血轿前面的血书、血剑上,表情全无的道:“听说徐公子要上玉女峰?”
徐不凡道:“是,请司徒族长指点一条明路。”
司徒俊德答非所问的道:“请恕老汉失言冒昧,我是否可以知道徐公子从那里来?”
“塞外。”
“上玉女峰是为了何事?”
“想拜访一位眇目神尼前辈。”
“徐公子是神尼的什么人?”
“我们并不认识,是想打听另外一个人。”
“是……?”
“是一个叫小琬的姑娘。”
“啊,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以为是什么,司徒俊德并没有说下去,微顿了一下,指看村东头,继道:
“由此出庄,前面就是玉女峰,顺着山径往上爬,山顶之上有一‘恨天庵’,就是神尼修道之处。不过,山路崎岖,轿子可上不去,就留在小庄好了。”
“不敢劳老丈操心,如有旁的通路,我们宁愿绕道而行。”
“只此一路,别无他途,一出小庄,就是狭隘山路,而且别无人家,吃食的东西必须早作准备。”
“谢谢老丈关心,一切我们皆有充分准备,劳烦之处容回程再谢。”
血轿是徐不凡的精神表征,未敢轻率留下来,司徒俊德亦未再表示什么,当即离开农庄,径往东行。
果然一出农庄,就是险峭大山,凭着八骏矫健的身手,也仅能将空轿子抬上百丈左右,便再也上不去了。
只好找一块平坦的地方,将血轿留下来。徐不凡将血书等重要的东西带在身上,取下血剑,对八骏说道:
“打从一离开农庄,我们就好像被人钉上了,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你们千万要小心,必要的时候,宁可将血轿丢弃,以保护自己为优先,切勿再出任何差错。”
交代完毕,带着一些干粮、饮水,与二老继续攀登。
沿途,被人钉梢的感觉一直存在,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个。可是,凭徐不凡、丁威、毛奇的功力修为,却始终没有发现钉梢的人是谁。
显然,来者不善,起码轻功绝佳,是登山的好手,更是钉人的大行家。
行行复行行,步步登高,日正当中的时候,已登上玉女峰巅。
极目望去,峰头苍松竞秀,百花争妍,一条羊肠小径蜿蜒其间,小径的尽头有一草堂,茅草为顶,四壁修篁,野花结扎成的篱笆,修剪得整整齐齐,竹门上方写着三个草字:
“恨天庵”。
儿时游伴,自己日思夜想的未婚妻就在眼前,徐不凡显得有点紧张,前进的步子也随着缓慢下来。
踏进恨天庵,他马上看到,正面三间是佛堂,里面香烟缭绕:两侧为禅房,寂静无声,石板为地,纤尘不染。
却不曾见到一个人。
“前辈!前辈!”
“小琬!小琬!”
徐不凡立在院中,连喊两声,没见眇目神尼,也没见常小琬。许久之后,始见一位老妪从外面走进来。
曾听血魔王说,眇目神尼曾被师门剜去一目,才愤而削发为尼,眼前老妪双目完好,自非神尼本人。
一见有人闯进恨天庵来,老妪的面部马上笼上一脸寒霜,没好气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可以随便闯进恨天庵?”
徐不凡急忙报上名姓,恭谨有礼的道:“老婆婆请别误会,我们是专程来谒见神尼老前辈的。”
老妪的声音仍然很冷:“有什么事?”
“可否请神尼前辈出来说话?”
“老师太云游未归,不在。”
“请问,五六年前,神尼是否救过一个小女孩?”
“你是说小琬那孩子?”
“是是,就是常小琬,快请她出来相见,我是她的未婚夫徐不凡。”
徐不凡兴奋焦急之情溢于言表,老婆婆却似乎无动于衷,道:“小琬也不在。”
“小琬到那里去了?何时离庵?何时回来?”
“小琬离开恨天庵已一年多,去向不明,归期无定。”
徐不凡心情一沉,道:“老师太又什么时候回庵?”
老妪道:“快则一旬,慢则三月,神尼醉心山水,那有一定的准儿?有什么事告诉我老婆子好了。”
徐不凡百事待理,那有时间等上十天半月,闻言正容说道:“有一位血魔王,老婆婆可曾听神尼提起过?”
“没有,老师太从来不提过去。”
“血魔王托我带一句话来,希望老婆婆能代为转达。”
“你说吧,老身会传到的。”
“血魔王说他一直在爱着她,也一直在想着她。”
老妪闻言马上又变了颜色,道:“老身只不过是照顾庵内香烛、神尼师徒起居的一个下人,这么肉麻的话,我老婆子可不敢说,说出来神尼一定会把我赶下玉女峰。”
徐不凡苦笑道:“不直说也无妨,说是血魔王在托人问候她就可以了。”
“这还差不多,那么肉麻的话,连我老婆子都开不了口。”
“另外,小琬回来的时候,请告诉她我来过,请她去找我,找到血轿,就可以找到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