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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装饰得金碧辉煌,几只儿臂粗的大红烛,照得厅内纤毫毕露。
这是君山上骆天龙的住宅。
厅内除了做主人的三霸及骆玉祥、骆玉琼外,客人有觉慧大师、元洪真人、冲玄真人、东方木、东野骧、张大成、吴玉芹、张克虎、张云雁、谢飞燕、林麟、光灿等十二人。
双方围绕紫晶白玉马派生出来的事件,一一作了详细说明。
现在,他们都在努力推敲开封东门外三星剑士丁强竹所留下的血帕,字面上到底何义。
东方木见了林麟保存的玉佩,确认为三星剑士之物。
至于谢飞燕所见丁强竹的烟荷包,则是被偷出来的。
那是丁强竹在赴开封途中遗失掉的。
此刻,大家低头沉思,反复在心中念叨着这几个字:
“红蓝三日乌石藏宝马,师狗一旁上天成高士。”
唉,多么令人难猜啊!光灿闭目沉思,脑中已有了解释,但只想通了一半,还有一半茫然无知。
他在静夜里每每思索,依然不得要领。
在杭州郊外废园里闭关修炼时,他就悟通了上半句,因为下半句无着落,所以一直未讲出来。
今日有高人在座,不妨讲出大家推敲。
他开口了:“各位前辈,晚辈悟出了上联,也不知对与不对,斗胆说出,请前辈指教!”
在洞庭三霸眼中,他只是“鸿雁班”中的一名敲鼓艺人,虽说仪表不俗,但地位低微,今日敢被带来此议事堂,三霸就有些不以为然。
除了知名的老一辈人物,年轻人中,林麟最引人注目,因为他是少林住持的弟子;谢飞燕也不含糊,其师是大名鼎鼎的雪山圣母,那是早已久仰的世外高手。
张克虎兄妹好歹是班主的后代,与东方木东野骧是师徒关系,这样的身价也就够高的了。
唯独这光灿,无门无户,只长得一副好相貌,凭什么也来参与这重大机密,实在令人难解。
从来到大厅入座后,他一声不响,坐在客位离主位最远的地方,真正是叨陪末座,想不到他居然说,这天书一般难懂的字句,他已悟出了一半!
少年人容易好大喜功,生性使然,且听他说得出个什么名堂来!
只听光灿道:“晚辈是这么猜想的,红蓝三日乌石指一物,红蓝三日是紫晶二字,红蓝二色在一起成紫,三日不就是个晶字吗?如果紫晶二字成立,那么乌石指的是黑石,这乌石二字本可不要,但丁前辈怕人不解紫晶二字,故用乌石以启迪后人,石头里面不就是含有水晶吗?或者解为水晶石,这样,紫晶石玉马,不就是紫晶白玉马了吗?也不知对与不对?请前辈们参详。”
他这么一解说,众人均恍然大悟。
东野骧大声赞道:“对,对极了,还是你小子聪明!”
这话无异代表了大家的赞美之意,众长辈纷纷夸奖。
觉慧大师也赞道:“小施主说得极是,一语道破了机关,使老衲顿开茅塞!”
林麟听着这些赞语,心中十分不自在。
心想,如此简单的字句,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呢?只怪我尽朝复杂的字谜去猜,未料竟是拆字游戏。
当师傅老人家的面,自己丢失面子倒不要紧,却是影响了师傅的威名。
现在赶紧想出下句还来得及换回面子。
他拼命想着,嘴里不住重复:“师狗一旁上天成高士!”
师狗在旁边,怎么上天成了高士呢?师狗上天不成了仙?哎哟,实在荒唐之至!这叫人又怎么想得出来?
这时,只听东方木道:“这下联指何物呢?光贤侄,你有无推想?”
光灿摇头:“晚辈参详不出。”
众人又议论了一阵,不得要领。
光灿道:“前辈,能否举出当今黑道中的高手名字?”
骆天龙道:“高手太多,举不胜举,你要这些名字何用?”
光汕道:“依晚辈想,丁前辈既然知道了紫晶白玉马,想必是谢伯父生前曾与他们看过,否则,丁前辈又何从知道?知道了白玉马,就必定知道它的来历。因此,丁前辈负重伤后拼着一点真元,要将此物的踪迹传示后人。因此下句必是指抢夺了此物的什么人,多半是与丁前辈交手的人。试想,能胜得了丁前辈的武林人,排除白道高手,所剩下的黑道高手只怕不会太多。晚辈初入江湖,并不知多少人的姓名,所以,也许可以从道出的高手姓氏绰号中,悟解出下半句的真义。”
这一番有理有据的高论,一下又把大家说得服了。
谢飞燕芳心窃喜,个郎原来是个大智大慧而又不表露卖弄的君子,她没有看错他,此身依托有靠了。
林麟懊恼地想,对啊,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岂不简单得很呀!前面既然说了紫晶白玉马,后面不说人还会说什么呢?
快想快想,想出个人名来!
阮孝忠道:“此言有理,三星剑士名噪江湖,岂是一般庸手招惹得了的?既然能伤了他,非绝顶高手不能为,这样人数就有限了。”
张克虎道:“那夜我们到了开封东门外野坟地,古坟前石头地上,踩下了深深的足印。
一方足印深陷二分,一方足印半寸多些,这样的功力真吓得死人呢!”
茅镇山惊道:“果然,这内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只怕天下无有几人。”
东野骧道:“各人报出几个名字来猜猜看看,说不定碰巧而中呢。”
众人俱都赞成。
骆天龙道:“漠北霍骏。”
茅镇山道:“沂山二怪。”
东野骧道:“漠北霍骏可能有此功力,但已有二十多年不闻其人了。至于沂山二怪,只怕无此功力。”
冲玄真人道:“独眼魔公仲昌如何?”
觉慧大师道:“此獠闻说已功臻化境。”
东方木道:“功力大约相当,但又与‘师狗一旁上天成高士’不符。”
东野骧道:“绑架燕姑娘的四海魔枭令狐宣。”
元洪道长道:“此魔功力相当,也不下于独眼魔呢。”
众人暗将名字与暗语对照一番,似乎仍然套不上。
骆天龙忽道:“我想起了一人,但久已不闻音讯,此人也是方外人呢。修身在安徽潜山县天柱山的天狮峰,自号天狮道君……”
光灿一听,忍不住脱口而出:“正是他!”
众人把目光聚于他一身,听他解说。
光灿道:“师狗一旁,即师字有一狗旁,狗就是犬,师字犬旁,成了‘狮’字;上天,狮上天成了天狮;成高士,不就是道家高士,成道君了吗?”
这一下,众人俱皆惊喜,不错,这下联的含义正是如此,乃天狮道君也。
林麟听见“天狮道君”四字时,心里一动,急忙拿来套下联暗语,正有所悟,已被光灿完全道出,不禁十分懊恼。
他还是慢了一步,徒奈何也!
觉慧大师叹道:“阿弥陀佛,如果是天狮道君所为,事情就惹大了。”
元洪道长也道:“此人多年不问江湖事,对他所知极少。但闻先师说过,天狮道君出自当年西域之门,练得一手独步天下的‘毒掌’,若干年来他伤人不多,并未引起江湖注意。
此次倘是他亲自出山,事情就不太好收拾呢,该想个妥善之法才好。”
东野骧嚷道:“管他天狮地狗,他要是杀了三星剑士,只怕就脱不了关系!”
谢飞燕咬牙道:“不管他天狮道君有多大能耐,晚辈誓与丁叔叔和邯郸七义几位叔叔,还有崂山玉阳真人、广胜寺广宁大师报仇!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东方木道:“为故人、为老友,我老醉鬼也要到天狮峰拼拼这条老命!”
东野骧道:“我屠夫就是要会会天狮,看看谁把谁怎么样。‘毒掌’虽是绝艺,但也不能天下无敌!”
光灿两眼望着飞燕,默不作声,但飞燕把眼睛向他时,从他眼神中已得到了明确答复。
他的眼神在告诉她,他将与她生死与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她相信他能做得到。
她笑了笑,等于告诉他,她明白了他的心意。
两心相通,还有何求?
张克虎、张云雁见师傅慷慨激昂,不觉激起心中的热潮,也相继表示要与师傅共历艰险。
东野骧道:“娃儿,知道厉害吗?说不定要丢小命呢!”
张克虎道:“愿随恩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张云雁道:“愿与二位师傅同仇敌忾,共为唇齿!”
东方木摇头道:“你兄妹二人正青春年少,丢了小命不划算,还是让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去和他们比试一番吧!”
吴玉芹倏地从椅上站起来,脆声道:
“二老,说话就该像油炸麻花——干干脆脆。咱们这就一起上天狮峰,来个蛇吃黄鳝—
—一直拼杀,人生在世,有时就像挑着缸钵走滑路——担风险,只要咱们跳河闭眼睛——铁了心,砸锅卖铁——豁出去,把老虎当马骑——有胆有魄,像庙里的金刚——大显神威,再来个鬼打城隍庙——不怕死,总之十句话,干脆说了吧,就是铁匠当军师——打、打、打!”
她一口气就说完了这一大段话,真是妙语连珠精彩已极,惹得三霸和大家捧腹。
就连稳重至极的觉慧大师和元洪道长、冲玄道和也点头微笑。
东野骧更是喜得抓耳挠腮,大笑不止。
本来是凝重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
吴玉芹莫名其妙,道:“你们笑什么呀,贱妾说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东野骧嚷道:“妥、妥、妥!我老屠夫服了你了,就让你这一雌一雄的两个小崽子跟我们两个老儿去吧!”
东方木道:“且慢,还要张老弟做主呢!”
张大成怎敢吞吞吐吐,忙道:“二老,在下有个主意,不知成不成?”
东野骧道:“说呀,干干脆脆,对,该说油炸麻花——干干脆脆!”
他学得一句半句,十分得意。
张大成道:“不如咱‘鸿雁班’一起去,到达潜山县时,以演舞为掩护,就不会引人注意……”
吴玉芹接口道:“到那时就可以就汤下来——随机应变,顺手推舟——就不会引人注意……”
骆天龙接口道:.“好,好极,昨日在主船上遭贼人突袭,贵班的兄弟姐妹立即应变,就像一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如果能全班都去,确能出其不意。老夫再拔几名得力手下参加贵班,实力必然大大加强,不知各位意下如何?老夫为表明与贼人周旋到底之决心,先将玉祥、玉琼调于麾下,望班主不要拒绝才好!”
这话又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均为总瓢把子的胆略和与敌决战的决心所感动。
张大成道:“总舵主,让公子和小姐随‘鸿雁’前行,只怕是……”
骆天龙摇手道:“班主,昨日之事你已亲眼目睹。我洞庭小寨向与各地豪强并无瓜葛,也无深仇大恨。但贼人先是以紫晶白玉马害我,借口送寿礼将白玉马交到我手中。然后在江湖上到处传言,使老夫成为众矢之的。经老夫与两位贤弟商量,决意将白玉马交还白云观,故秘密派人持老夫书信往见少林、武当掌门和白云观主,请他们来参加寿宴,以当天下英雄之面交还。但白玉马却是个假的,他又可以诬老夫见宝起意,以假换真,老夫纵使跳下黄河,只怕也永难洗清。幸而少林、武当两位高人和白云观主以及东野东方二位江湖奇人深明事情,体察老夫下情,完全信赖老夫。老夫一生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