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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下看去,离崖底只有七八尺,索性宝剑回鞘,两臂一张,直落崖底。
呻吟声停了,他只好站在原地不动。
这崖底是一道峡谷,周围并无树木,全是光秃秃的石壁和巨石。
他默运神功,又听到了一丝呻吟声。
这声音来自峡谷深处,发出呻吟声的人,似已经油枯灯灭。
他连忙往峡谷里走去,走不到两丈,已到山崖下,只见左边是一片乱石堆,声音就来自这里。
他析目看去,乱石堆嶙峋嵯峨,没见人影,只能到乱石堆中去搜寻。
走不了几步,就见一块巨石下躺着一条黑糊糊的人影,便急忙走了过去。
那人仰面躺着,依稀瞧得出是个老人。
光灿双目曾练过夜视,运起神功,便将老人的面貌瞧得清清楚楚。
这一瞧,不禁吃了一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斗方三老之一的老大赵子斌。
他伸手往鼻息处一探,还有一丝气出处。
他心想,这斗方三老不是上了当,捉住谢飞燕后,并未得到“上清灵宝心法”吗?怎么不在斗方山,跑到这里来了,又是何人伤了他,伤得如此之重呢?
心里想着,一只手已按到赵子斌的气海穴上,刚要施救,又一想,这三老介于正邪之间,光凭上次捉拿飞燕,把她悬挂于绝壁之上的恶行来说,就不该再救他。
再一想,先让他缓过气来,问明了情况,该救不该再作定夺。
于是,他施起维摩大乘内功,一股雄浑的真元缓缓进入赵子斌的体内,将他从濒危中救了过来。
赵子斌哼了一声,呼吸顺畅起来。
“喂,老人家,你为何躺在这里?”光灿装作不认识他,轻声问道。
赵子斌“啊”了一声,睁开双目,有气无力地道:“是你救了……老……夫吗?”
光灿道:“不错,在下输了一点真元,敢问老人家何人所伤?”
赵子斌并不回答,反问他:“你是……何人?为何……到这……荒谷里……来?”
“在下光灿,入山游玩迷路,闻听此处有人呻吟,便寻了来。老丈,你是何人?”
赵子斌未听说过光灿的名,也未见过面,似放下了心,道:“老夫……赵子斌……”
光灿见他吃力,便又输了一股真元进去。
赵子斌感到体内一热,精神也好起来。
“少侠,多谢相救,但老夫伤重,只怕不能再治,少侠也不必耗费真元,老夫临死前只求一件事,不要让老夫弃尸于此,请将老夫葬于土内,老夫死也瞑目……”
光灿道:“老丈为何受伤?不能说吗?”
“要说,要说,此事关系江湖,少侠听后,且勿涉及,找个地方避开是非好!”
“老丈但说不妨。”
“老夫系斗方三老之首,一向不肯涉足江湖。年初有一个叫白面秀士童宝旺的人,他到斗方山来见我兄弟三人,说是奉独眼魔公仲昌之命,以旷古秘籍‘上清灵宝心法’作交换,让我们擒住一个舞队的女伶,叫做谢飞燕的。我弟兄三人不该为利所引诱,答应了姓童的小子。哪知将谢飞燕捉住后,姓童的并没有‘上清灵宝心法’,而且也不是独眼魔让抓谢飞燕,竟是四海魔枭令狐宣所为。我兄弟三人既未得宝,又丢失了谢飞燕,开罪了雪山圣母,又怕令狐宣再找麻烦,于是弃了斗方山,欲另觅一处隐居。
“下山后,一时不知往何处去好,老二裘时荣出了主意,说琅琊山风光不错,他过去的一个朋友在琅琊寺出家,法号善德,不如到琅琊上寻他,就在山上找个地方住下来,老夫和三弟包季龙也就认为此议不错,遂奔琅琊山而来。
“哪知到了琅琊寺,善德和尚不在寺中,据方丈善智大师言,善德出外化缘未归。善智大师让我们小住几日,等候善德。我们便辞别方丈,欲下山再觅居留之地,正好那善德和尚回来了,又将我们留住。
“第二天,善德和尚陪我们四处游逛,说带我们寻找个落脚地方。据说,有个地方异常隐秘,只有他一人知道,那还是采药时无意中发现,若我三兄弟乐意,不妨就在那儿隐居。
我三人一听说这么好去处,俱都表示愿去一观。于是,他带我们七弯八绕,尽朝险峻路上走,走了一个时辰,来到峡谷的一座洞府前,那里不像他说的是个隐秘之处,而是有人出没的场所。
“以此问他,他笑道:‘诸位莫急,进洞一观便知。’出于好奇,也出于无奈,我三人便跟了进去。此洞又宽又大,不时有人走出,俱都是练武的会家子。我们三人惊奇不已,又不好多问。跟着善德和尚,走了二十来丈光景,他把我们带到一间石室,请我们坐下,笑道:
‘三位一定惊奇,贫僧为何领三位到此,三位其实不必多虑,贫僧过去与裘施主交好,才斗胆领三位来此,否则,别的人就是请贫僧带路贫僧也不干呢!’……”
赵子斌说到这里,气息又弱了下去,光灿急忙又运功施为,就像给油枯的灯盏添油进去似的,让赵子斌又缓过气来。
赵子斌续道:
“我三人听他如此说,大为惊异,二弟裘时荣催他不要拐弯抹角,直说将我三人引来此地究是何意。善德和尚道:‘三位施主莫急,贫僧先问一句,三位知道紫晶白玉马下落否?’我们答说,江湖上传言纷纷,不是洞庭三霸得去了吗?他笑道:‘那不过是假的而已!’我问他:‘怎知是假的?’他笑道:‘详情以后再谈。贫僧带各位来此,欲告知三位,天下武林不久必乱,若不事先寻个保身之所,只怕刀刃加身,飞来横祸!’老二裘时荣问他何出此言,他答:‘紫晶白玉马既已流入江湖,黑煞凶神慕容彪必然要从西域鸣沙山回归中原武林,慕容彪在西域潜修数十年,一旦出山,何人能敌?当年受辱之仇,岂能不报?这天下武林不就乱了吗?’老三包季龙个性刚直,便回他道:‘他出山报仇,与我等何干?’善德和尚道:
‘此言差矣。慕容老前辈出山,哪里会单枪匹马,重蹈覆辙?必然开山立派,纠集天下枭雄,与称霸武林的少林武当决一雌雄,三位又怎能不闻不问,袖手旁观呢?’老夫道:‘大师此言差矣,斗方三老已不再涉足江湖,黑道白道皆不相干的。’和尚道:‘赵施主此言不是有些言不由衷吗?三位去抓雪山圣母的徒儿,难道未结下深怨吗?’我们三人大惊,问他何以知道,他只嘻笑不答。接着,他又道:‘三位既与雪山圣母结仇,又怎能不归到慕容前辈麾下呢?’老三包季龙怒道:‘和尚,你这话究是何意?我们就算得罪了雪山圣母,为何就一定要投靠慕容彪呢?天下哪有这种道理?’和尚道:‘三位,只要慕容老前辈开山立派,武林中有万儿的人就必须作出抉择,要么跟老前辈一块,荡平少林武当,要么就是与老前辈为敌,舍此别无其他路可走,三位可要想个明白才好,以免大祸临头。’“老夫听他话中有话,追问道:‘大师之意,斗方三老是非要追随慕容前辈的了?’善德和尚居然答道:‘不错,贫僧正是此意。’老三包季龙勃然大怒:‘我们不愿归顺于谁,谁又敢拿我们怎么样?’善德和尚道:‘包施主,话可不能这么说;慕容前辈德高望重,手下高手如云,要是过于固执了,只怕……’老二于时荣道:‘和尚,你我过去乃知交,可否将个中情形讲个清楚,也好让我们斟酌斟酌再说?’善德道:‘自然可以,实话说了吧,慕容老前辈膝下有一子一女,子名慕容忆仇,女名慕容玉贞,俱都继承了家传绝技。他们一心要报父仇,数十年来刻苦练功,并积蓄财产、广交黑道英雄,为慕容前辈的出山,早就作好了准备。慕容前辈原来的好友,几位绝顶高手也应慕容忆仇之请,慨然允助一臂之力……’老夫插言道:‘哪几位呢?’善德一笑:‘先说几位与慕容忆仇平辈的高手吧,魔棍房玉龙、铁臂头陀悟玄、追命太岁于泽弦、毒阴手韩贵禄、神眼兽黄霖、鬼头刀钱延坚、铁腿曹钧、断魂刀张万同、无敌狻猊许宏、黑山二雄、沂山二怪,请问三位,这几位在武林中何等份量,三位难道不知吗了’我三人一听,俱都大吃一惊,这五湖四海的黑道高手,最有声名的,不都被慕容忆仇网罗了吗?老二裘时荣道:‘不错,够份量,这几位若聚在一起,跺跺脚就能震动一座山。不过,老弟,恕我直言,当今少林掌门觉慧大师,武当掌门元洪道长,还有其他各门大派的掌门,武功也都是上上之选呢?只怕是势均力敌之局吗?’善德和尚又笑了:
‘老兄,小僧不是说了吗?先说几位与慕容忆仇平辈的英雄;更老一辈的,独眼魔公仲昌老前辈够份量吗?’我三人不禁点头,这独眼魔只怕功臻化境,无人能敌了。和尚见我们兄弟吃惊,得意地夸口道:‘还有一位,三位必不陌生吧。巫山姥姥的大名听说过吗?’我三人又是一震,这巫山姥姥的大名,当年不弱于黑煞凶神慕容彪,加上慕容彪本人,这三位若携手并肩,当世哪里去寻对手?裘二弟问道:‘听老弟这般说来,开山立派已是不久的事。可紫晶白玉马究竟到手没有,慕容老前辈何时才能从西域回到中原?’善德和尚笑道:‘老兄,贫僧知你必有一问。不瞒你说,紫晶白玉马在不在无多大关系,三位若想知道;那么贫僧可以断言,此宝早巳被我派高手截获,慕容老前辈也早巳出山!”
“此语一出,我三人惊得面面相觑,半晌作不得声。善德又道:‘那广元老道盗出此宝,甘愿献给慕容前辈,因此,慕容前辈回到中原,并未违背当年立下之誓。’裘老二道:‘慕容前辈既已出山,为何不见开山派?’我们斗方三老,以裘老二最工心计,只有他心思缜密,故问出的话都是我与老三想知道的。善德和尚道:‘问得好,贫僧可以相告。慕容前辈正闭关练功,所有立派事项皆由慕容忆仇公子主持,而且一切就绪,只等公诸于世了。’裘老二又问:‘叫个什么名称?总舵设在何处?’和尚道:‘本派定名神龙派,总舵么,暂不奉告,等三位设坛上香、叩拜了祖师爷牌位之后,由总舵授了职司,自然也就知道了。’……”
赵子斌气又接不上来了,光灿想,这不是办法,必须讨得一粒“补心还魂丹”来,方能使他起死回生,他知道这许多秘密,保他一命实也值得。
于是运功注入真元,使赵子斌又缓了一口气,但精神已大不如前。
光灿道:“前辈,你在此不要动,晚辈去去就来,替前辈找颗灵药。”
说完,急忙一跃,出了峡谷,抽出宝刃,纵身一跃,腾空数丈,朝石壁一剑,插得稳稳当当。
然后左手运功于指,抓住石崖凹处,抽出短剑插进剑鞘,再施展壁虎功,向上爬去,不多时便到了崖上。
匡老等四人正等得焦急,见他回来,忙问可见了什么踪迹。
光灿简单说了要救赵子斌之事,费礼书忙取出一颗药丸交给他。
匡老道:“我们同你一起下去吧!”
光灿道:“到崖底二十来丈,我已看准了几个落脚点,我来吧!”
他把金龙剑还给了飞燕,便纵身往下跳。
四人一个接一个,后一个看清前一个的落脚点,小心翼翼,安全到达谷底。
赵子斌原本躺在一块巨石之上,等光灿五人来到,巨石依旧,人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