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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山位于河南省洛阳县东北,由函谷关可以直达,山虽不高,但区域颇广,邙山北端,古人通称为北邙山。
北邙山中尽多荒墓古塚,到处可见腐尸白骨,任由那日晒、风吹、雨淋,无人过问,颇令人有惨不忍睹之慨!
这夜,云层低垂,星月俱被遮掩,天空飘散着霏靠细雨,四周一片黑黝笼罩着整个北邙山,更增这北邙山的阴森恐怖气氛。
时间约莫初更刚过,北邙山麓,突然出现一高一矮两条黑影,冒着那迷雾般的细雨,兔起鹘落,身形快似电掣,直扑山顶。
从这两人的轻功身法来看,虽然,那较矮的一个轻身功夫,似乎稍差,但,行家一看,就知道两人皆是武林高手无疑!
好快!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这两条黑影,已经跃登上山顶,并立在竖着一块高大的石碑的墓地前。
那较小的黑影,俯身看了看墓碑上的字后,朝着身侧高大的黑影说道:“师父!这墓就是齐家墓,不过……”
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又道:“那人柬邀师父今夜在此作一了断,不知究竟与师父有何怨仇,师父心中可有些端倪否?”
原来,这一高一矮两条黑影乃是师徒二人。
徒弟的话声一落,接着便听得那被称做师父的叹了口气,说道:“唉!
这件事情实在蹊跷,为师的想了好久,始终想不出来是何仇家?不过依据那柬帖上的字迹来推测,为师的已断定对方必是个女人,但以为师生自行道江湖数十年,可说极少与人结仇树怨,尤其是女人,那更是……“
正说之际,蓦地划空响起一缕箫声,使他情不由己地突然停口,脸露惊愕之色地侧耳倾听。
箫声悠悠传来,音韵铿锵,悠扬顿挫,启人遐思……
忽而,音韵趋转高亢,扶摇直上,犹如鹤唳长空,响彻云霄,又宛若铁马金戈,笳声遍地,充满豪壮杀伐之机!
俄顷,忽又转变平和韵调,宛似禅唱梵音,听者有若灵智陡生,心境空明……
渐渐,终趋低柔,犹如清溪流水,其声淙淙,又有若珠走玉盘,回旋夜空,历久方止!
箫声止后,立在齐家墓前的两个黑影——师徒二人,已经被奇异的箫声引入物我两忘之境,木然痴立!
此际,山下忽地出现四盏风灯,在这寒风细雨中,倏明倏暗地摇曳着,五条娇小的黑影,闪电般直向山顶扑来!
眨眼间,这五条娇小的黑影已到达山顶,一齐停身在先到的两个黑影——师徒二人的对面八尺远近!
在四盏风灯的亮光之下,双方均已看清对方的身形面貌。
只见先到的师徒二人,师父年约五六十岁,身着灰色长衫,腰下拴着一根三尺来长的旱烟管,这支旱烟管通体乌黑,不用问,明眼人一看就知,必是钢铁打铸无疑!四方脸,红中带紫,海口短髭,双眼精芒灼灼如电,威仪颇为逼人!
徒弟年约十四五岁,穿着蓝衫,背插长剑,白净的面孔,剑眉星目,精光熠熠,相貌俊秀,只是满脸稚气未脱。
后到的五人,乃是四个侍女打扮,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手中各持一盏风灯,中间簇拥着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女。
从这少女婀娜匀称的身材上看,顶多不超过二十岁,但一张粉脸死白,竟是毫无半点血色,活像是僵尸面孔!
在这遍山荒墓废墟,触目可见白骨,寒风细雨,鬼气森森的黑夜,若不是有四盏风灯照耀着,明知对方是人非鬼,乍见这张面孔出现,任是武林一流高手,要不为之毛发悚然才怪呢!
就这样,那师徒二人刚一看清楚少女的死白面孔时,心中也不禁悚然一惊,暗道:“这是谁?江湖上似乎没听说过……”
正想之间,忽听那紫衣少女冷声问道:“尊驾可是邙山烟叟于伍么?”
话罢,双目冷芒似电地逼视老叟。
老叟双目精光灼灼地凝注着紫衣少女点头答道:“不错!老朽正是邙山烟叟于伍,姑娘何人?与老朽有何怨嫌,请道其详!”
紫衣少女先不答邙山烟叟问话,反问道:“尊驾是单人赴约,还是另邀有助手?”
邙山烟叟闻问不禁一怔,随即明白似地哈哈大笑道:“我于伍闯荡江湖数十年,自问向来正大光明,姑娘尽请放心,除了小徒龚钰之外,并未邀约他人,纵是姑娘来时,有所发现,亦与老朽无关!”
紫衣少女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道:“哼!这敢情好!”
邙山烟叟一生闯荡江湖,成名数十年,阅历何等深厚,闻紫衣少女之言,知道她意犹不信,脸色不禁微变!
须知邙山烟叟自行道江湖以来,生平从来不打诳语,言出必随,紫衣少女不信他所说,脸色怎得不为之微变!
邙山烟叟爱徒龚钰,年纪虽只才十四五岁,一身武学已得邙山烟叟真传,功力亦颇不弱,况终年随在乃师身旁,行道江湖,见识亦颇广博!
自从紫衣少女现身,说话声音冷峻,傲态逼人,再加上那一张颜色死白,毫无表情的脸孔,他小心眼儿中已是极端的不高兴!
这时,一听这紫衣少女竟然不信他师父的话,并还有轻视之意,小心眼儿中,不禁怒气顿生!
虽然,他也知道,这紫衣少女既敢邀约他师父黑夜在这齐家墓地里了断怨仇,当必身怀不凡的武学功力,否则,怎敢!
明知这紫衣少女不好惹,但龚钰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何况心中怒气已生,忍不住一声喝叱道:“呸!我师父望重武林,生平不说诳话,你这丑八怪的丫头,竟敢目无尊长,轻视武林前辈……”
龚钰话声未完,陡闻一声娇喝道:“小鬼!你大概是吃了熊心豹胆了,竟敢侮骂我主人是丑八怪,如再信口雌黄,当心姑奶奶割下你的舌头!”
喝叱的乃是紫衣少女的四婢之一,也是四婢中年龄最大,四婢之首的小玲。
原来这紫衣少女复姓东方,芳名明珠,乃父东方昆,幼遇异人,学得一身奇绝武功,名震武林,掌中一十二双金梭暗器,手法高妙,堪称武林一绝,因此乃得神梭美号!
东方明珠家学渊源,一身武学功力虽不及乃父深厚,已得传乃父全部武学十之八九,四婢幼随小姐习练,经小姐耳提面授,加上四婢又均颇聪慧,一身武学功力,也可说是己登堂奥,身手甚是不弱!
四婢名小玲、小兰、小翠、小玉。
东方明珠与四婢,名义上虽为主婢,实际上形同姊妹。
龚钰话未说完,蓦被小玲阻断,并且骂他小鬼,还要割下他的舌头,小心眼儿中不由怒气更盛,满脸上尽是鄙视不屑的神色,一声喝道:“臭丫头!
别恬不知耻了,一张死人样的脸孔,好像刚从坟墓里掘出来的样子,那么难看,不是丑八怪,又是什么?哼……“
龚钰话意未尽,倏闻师父邙山烟叟叱道:“钰儿怎可无礼,还不与我赶紧闭口!”
龚钰虽然话意未尽,他可不敢不听师父的话,只得住口不说,一双黑白分明,星朗奕奕的眼睛,却是恨恨地瞪了俏丫头小玲一眼!
邙山烟叟喝住龚钰的话声后,立即朝着东方明珠微微一抱拳,说:“拙徒无知冒犯,尚请姑娘不要见怪!”
东方明珠望了龚钰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邙山烟叟只作没有听到似的,续道:“姑娘贵姓芳名?与老朽究竟有何怨仇?请即直道其详!”
东方明珠倏地眼射精芒,有若冷电般地露出一片杀机,逼视着邙山烟叟说道:“姑娘名叫东方明珠,神梭东方昆乃是姑娘父亲,老贼!你明白了吧!”
东方明珠虽是语声颤抖,眼露杀机,但那张死人样的灰白面孔,仍旧是死板板、冷冰冰的,没有丝毫表情!
邙山烟叟闻听东方明珠报出姓名,不禁感觉诧异地“哦!”了一声说:“原来是东方姑娘,老朽实在不明白与姑娘有何怨仇?还是请姑娘直说吧!”
东方明珠见邙山烟叟诧异的神情,认为他是故意做作,企图赖帐,遂一声冷笑,喝道:“老贼!你别装佯了,三个月前,我父亲命丧这齐家墓地的一段公案,姑娘就不相信你会忘记得这样快!”
邙山烟叟江湖阅历深厚,闻话已明白东方明珠约他今夜在齐家墓地了断公案,这是一个可怕的误会!
虽然乍闻姑娘之话,心中不禁一怔,但随即神情泰然地说道:“此事老朽虽也曾微有耳闻,但并不明详情,而且也与老朽无关!”
东方明珠见邙山烟叟仍图抵赖,芳心暗道:“这老鬼不肯认帐,我何不将证物拿出来,给他看看,看他还有何话可说!”
芳心意念一动,立即探手入怀,取出了一把长约八寸左右的鱼鳞金刀,朝着邙山烟叟一晃,一声冷笑道:“老贼!这是何物?”
“啊!”
鱼鳞金刀,乃邙山烟叟名震江湖的防身之物,自己的东西哪有认不得之理,东方明珠甫一取出,邙山烟叟立即认出,正是自己之物!
是以,邙山烟叟乍见自己的鱼鳞金刀从姑娘怀中取出,不禁发出“啊!”
的一声惊呼,愕然地退了两步,望着东方明珠颤声问道:“这……把鱼鳞金刀正是老朽行道江湖防身之物,不过,数月前忽然遗失,但不知姑娘从何处得来?”
东方明珠见邙山烟叟这种惊愕神情,芳心也不禁为之一怔!但也旋即淡然,当然,在她的心目中已经认定邙山烟叟即是她的杀父仇人!
只听东方明珠惨然一声冷笑道:“老贼!我父亲就死在这把金刀之下,如今物证在目,你还能抵赖得掉么?”
邙山烟叟这时已经知道,这把金刀的遗失并非偶然,乃歹徒的移祸江东之计。
当然,这移祸于自己的歹徒,必是自己的仇家但不知这仇家是谁呢?
东方昆在武林上并非泛泛之辈,乃当今武林高手,一身武学功力均颇深厚,与自己可能只在伯仲之间。
对方既能窃去自己的鱼鳞金刀,并毙东方昆于这把刀下,显见这人的武功身手,均极不凡!
这人既是不凡武功身手,与自己有仇,何不干脆直截了当地找自己结算?
为何要做这种移祸江东的狡计呢?……
邙山烟叟虽然江湖阅历深厚,对此也不禁感觉异常迷惑,难猜!难测!
鱼鳞金刀乃自己之物,东方昆死在这柄刀下,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也是无可辩解的事实,纵是说得唇焦舌惫,东方明珠又怎能相信?
是以邙山烟叟此际只有瞪着眼望着姑娘发怔的份儿。
只见东方明珠咬牙切齿地恨声说道:“老贼!大丈夫敢作敢为,何须藏身缩尾,不敢承认,如今金刀乃是铁证,你还有何话可说!”
说着,东方明珠声调忽变,倏地惨然厉声喝道:“血债血还,老贼!纳命吧!”
话未落,娇躯微扭,手中鱼鳞金刀划起一道金虹,电疾般直向邙山烟叟腰际刺去!
出手快捷,身形利落,真是有若飘风闪电,家学渊源,身手的确不凡!
邙山烟叟心头一凛!连忙身形一晃,疾退八尺!
东方明珠一击不中,莲足一顿,衣袂飘飘,一声娇叱,金虹暴射,跟踵疾扑!
东方明珠家传武学,身手虽是不凡,但邙山烟叟乃江湖成名人物,数十年功力,何等深厚,东方明珠怎是敌手?
不过邙山烟叟已知这事出于误会,东方明珠虽然猛攻疾扑,出手狠辣,但他又怎能和姑娘一般见识,不分青红皂白,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