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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拳无敌褚公权一见群豪尽去,不再留恋,向着方孔两位师弟喝道:“走吧!”
“吧”字甫落,三人各展轻功,疾似鹰隼出尘,三五个起落,便已消逝在云雾飘渺的夜色中。
东方明珠,这时正好行功疗伤完毕,睁眼一看,除玲、兰、翠、玉四婢外,还有邙山烟叟于伍,小侠龚钰,方芳姑娘和少侠何天衡等八人站立面前。
雪地之上,躺着冰魄神魔及辽东三怪尸身。
杀父仇人既死,东方姑娘芳心稍慰!
众人立即用剑在雪地上挖掘一个大坑,将四具尸身,抛下掩埋。
然后踏着冷星残月,积雪枯枝,走下山麓。
云雾山中,朔风仍自凛冽地嘶号着,白烟崖上,一场生死搏斗,除添了一座垒然隆起的新坟外,又复归于岑寂。……
灰色的天幕上,流动着灰色的浮云,雪花虽早已停止飘飞,但大地已被装点成银色世界。
一钩残月,斜挂西峰,忽而被浮云遮掩,忽而又从云堆中露出冷若冰霜的半面。
那淡淡幽晕,从白烟崖上,逐渐下移,照射着峭壁上缭绕的云雾,若飞絮绡。
又是片刻过去,月光缓缓下泻,终于,洒落在从峭壁裂缝中长出了一株千年古梅树上,枝条虽是无多,那盛开的冰蕊寒萼,也只有屈指可数的依稀几朵,然而,幽香阵阵,荡漾在夜空中,弥久不散,沁人心脾。
不过,这株古树,枝条虽少,却满布葛萝葛藤,纵横交错,密如蛛网。
这株梅树枝桠遍是积雪,那藤网之上尤多,仿佛铺着一层厚厚的新棉轻絮。
藤网中,却蜷伏着一个生物,这生物腹部,仍然在一起一伏,可以证明他还没有死去。
再从梅树枝桠间筛落的碎点月光,可以看出那是一个人,脸色苍白,穿着一身玄色襦服,像一个秀士。
谁说不是啊!他,正是叱咤江湖,令黑白两道人人侧目的阴阳教主,阴阳秀士徐中坚。
两个时辰之前,被武林二圣神婆的高徒方芳姑娘,用丈二玉带,以一招“素香凝影”,卷下峭壁。
不知是这魔头恶贯尚未满盈?或者天意如此?无巧不巧,那被抛泻落的身躯,竟会跌在这株千年古梅藤网之中,留下命,得以不死。
虽说这藤网富有弹性,试想,从百十丈高处跌下,而又没有运功护体,那震动,自是剧烈之极,因此,阴阳秀士便被震昏过去。
幸而,他功力深沉,两个时辰之后,呼吸已是正常,不自觉地身躯蠕动了一下。
他这时已然恢复部分知觉,觉得全身如处在冰窖之中,四肢被冻得僵硬不听使唤,不禁大骇。
他以为自己真的到了阴司,在受着黑狱冰河之刑。
蓦地,微风过处,清馨扑鼻,他心中不由泛起了个疑问?难道九幽地狱,也种植得有梅花么?
他很想睁开眼皮一看,究竟置身何处?
他又害怕是真的九幽地狱,那么,以自己一生为人,恐怕将受到永世炼狱之苦。
谁有勇气,去面对那悲惨的现实?因此,他把睁眼欲瞧的意念,又复打消。心说:“嗯!我何不用听觉,搜察周围的情况?”
经他潜心静听,四周无声无息,没有蛩鸣,没有鸟叫,一片死寂,只有微风拂过藤蔓哲哲之声。
他意识到他还是活在人世。为了证明自己是人,抑或是鬼,轻轻咬了一下舌尖,有一种痛的感觉。
这一下,他知道再无错误,毫不犹豫地睁开眼来,借着黯淡月色,已看清这是一处千寻峭壁,自己正存身于一株古梅树上的藤网中。
记忆逐渐恢复,阴阳秀士想起是怎么回事,他是被一个乔装白衣书生的姑娘,以一条玉带,卷下峭壁。
他虽是大为愤怒,然而愤怒又有何用?必须使自己四肢恢复活动,脱离险境,再精研武功,以洗今宵的奇耻大辱。
于是,又把眼帘垂下,闭目行功运气。
不知过了多久,真力已能流注四肢百穴,渐渐能屈腿伸腰,全身暖烘烘的,热气升腾。
勿须检查,自知绝没受伤。
他猛然一睁双眼,顶上白云冉冉,已有日光透下,他知道这是白昼。
再从藤网缝隙俯视,峭壁之下,更是阻晦渺邃,雾腾烟绕,深不可测!
——他虽练得有“游魂飘杳之术”,既不能疾跃上升崖顶,亦无力飘坠崖底而不碎骨粉身。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老天!难道你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惩罚我这个双手染满血腥的人?”
他想到这里,不禁发出一声凄厉的悲啸!
从云层中透下来的光线,越来越强,他可以推断在外面的世界,定是个美丽的晴天。
他运用那双鹰目,仔细打量着峭壁,他觉得造物者,竟是如此可恶!
为什么把它造成刀削斧截一般,不让自己有丝毫落足之所,枉是身怀上乘轻功,如今,亦是无从施展。
他失望地从峭壁上收回目光,只觉得饥肠辘辘,清水从口中不断淌出,难过之极!
他一生金玉其食,从来不知有饥饿二字,当他回想到每餐食桌之上,莫不是菜肴累累,香喷喷地,更是难耐!
没有飞禽,没有走兽,倒霉啊!这株树,偏是一颗梅花,为什么不是仙桃、朱果,或者是枸杞之类?
他越想越觉彼苍者天,何以竟会对他如此之薄?
在忍无可忍之际,索性坐在藤网中,做起内功来。
这一坐下来调息,就自然引气吐纳,虽说旁门之术,不同于正宗功夫,但天下武学,红莲白藕,仍是一家,不外运气调息。
他在一连运行三大周天之后,顿觉精神充足,神清气爽,连饥饿也都忘了!
头顶上,飘浮的白云,已然减少,阳光刚好照射到他存身的这处峭壁之上。
这是一天最好的时刻,可惜他没有善加利用,当他再度用目光搜索一遍,没有发觉一处可以逃生之路,便又怨天尤人起来。
日影逐渐上移,他的心开始下沉,未几,那火楞之腹,又大肆反叛!
这卷土重来的饥饿,即使是天下第一流的文学家,也难以用笔形容。
阴阳秀士徐中坚,双手捧腹,眼睛睁得大大的,希望能够发现可资果腹的东西。
即使是一条毒蛇,也好!他要把它攫来吞入腹内。
然而没有啊!在他周围,只有梅花、积雪、葛萝、葛蓝。这些东西,如何下咽?
最后,他选择了一样比较可吃的东西,那便是藤网中的积雪。
当他把雪粒撮入口中,一股寒意,直透脚尖发梢,全身肌肉,都在不停地寒颤。
他一生只知道阴谋、诈术、权力、武功,现在他才领略到饥寒的真正意义。
于是,他选着藤蔓尖端的柔条,用指尖掐断,放在口中咀嚼。
这样似乎好点儿,虽然,他每吞一段,由于难以下咽之故,往往引起大量咳呛,他还是继续咀嚼,像牛吃稻草一样,嚼得满口白沫。
当他实在觉得索然无味之际,便摘下一朵梅花,用以佐餐。
这一天,好容易挨过。
翌日,阳光又从天上的云层透下峭壁,慢慢照射到这株古梅树上。
阴阳秀士徐中坚,觉得与其在树上困死,勿宁冒险碰碰运气。
他沿着树杆溜到峭壁生根之处,攀藤揭萝,在峭壁上,逐寸摸索,那双莹白如玉的手指,触着的,全是既冷且硬的崖石。
几乎找遍这爬有藤蔓的十数丈峭壁,亦未曾发现一丝一毫可异之处,饥饿与失望俱来,他真想两手一松,葬身这万丈峭壁之下。
可是,他两手并没有松,反而抓得更紧更牢,这就是人类挣扎求生的本能。
他闭起眼睛,让那一阵昏眩过去,立刻继续展开搜寻的工作。
当阴阳秀士搜寻到最后一处峭壁之际,手指伸处,里面竟是空空洞洞,他不敢希望那是事实,只以为是崖石的缝隙。经仔细探索一遍,发现该处有六尺见方面积,都是如此,这才确定此处为一较大足可存身的洞穴。
他沿着葛藤,算准距离,然后将藤蔓拨开,试探着落到地面,再将身躯钻了进去。
借着云层透下稀微的阳光,微一打量,便觉得这是一个深邃的石洞。
他很快便发现这石洞并非天然,四壁有着斧凿痕迹,不必多费思考,便可断定,这洞府必然另有出路,也许是什么奇人异士修道练功之处。
绝处逢生,他自是十分高兴,不禁发出一声大笑。
笑后,复又倾耳静听,竟没有回声传来,于是更加断定这洞必然通得很远。
他从怀中摸出火捻,点燃后,细细观察,洞道平坦整齐,石壁光洁,顶端钟乳密垂,宛如缨络,果然自己适才推想不错,不觉信心大增。
火捻低照,尘灰之上,似有生物爬行痕迹,而且霉腐腥臭之气特甚!
再一端详,洞道作斜坡形状,向上盘旋延伸,出口当在白烟崖上。他本是武林一等高手,轻功造诣不俗,是以行来快速之极!
霎时间,约已走了半里之遥,蓦地,豁然开朗,出现一座用大理石砌成的宫殿,甚是庄严。
大门上嵌着一粒径寸明珠,闪耀着幽绿光华。
门的横额上,题着“幽灵鬼府”四个金字,笔走龙蛇,非赵非苏,亦行亦草。
纵目一观,这座鬼府,竟尔占地如此之广,工程异常骇人!
道路纵横,石屋交错,估计可供有数十人饮食起居,不由心中暗喜,异日本教总坛迁设此处,岂非极为理想之至!
就在他停身顷间,沿道中已满布红色蜥蝎,异声四起,阴阳秀士悚然而惊!
他电闪般摸出折扇,一式“骇涛狂澜”,竟将那千百蜥蝎,卷得掠出数丈之遥,一时啾啾之声大起。
幸而这些东西在吃过一次亏后,不再向他逼近。
他立刻将火捻熄灭,揣入怀中,心想:“或许鬼府之中,没有这些讨厌家伙!”
他不再犹豫,陡然运力拉动门环,人却趁着轧轧响声,掠退一旁,以防不测!
他的心机虽是周密,然而那石门霍然洞开,却是无声无息,并无毒药暗器飞出,不觉哑然失笑,笑自己太过于庸人自扰!
虽然如此,这位以诡谲阴狠著称的阴阳秀士,仍不敢丝毫大意,将“玄煞阴功”,运功护体,方始小心翼翼,跨步入内。
他只须借着壁上嵌着的明珠的光线,稍一瞥视,便看出这是一座集会的殿堂,甚是宽敞,后面升起一座平台,台上摆着一张颇为壮观的条案,案后则是虎皮高背太师椅。可以想见昔年幽灵教主君临武林,臣服江湖的雄姿英风,不觉欣然而喜,心说:“异日必将起而代之!”不禁雄心陡奋。
他从大殿侧门踱了进去,左转右折,发觉这鬼府之中,蛛网尘封,家俱陈设,全部腐朽,推算应在数百年之前,便已无人居住。
终于,他闯进了一室,从已腐化的物质,和房间的布置上看,不用猜想,应是幽灵教主的寝宫!
他这想法果然没错,对面靠墙处大理石床上,正盘坐着一具骷髅!
阴阳秀士徐中坚虽是狂傲自大,但在这位袅雄的遗骸面前,甚感渺小,不由遥遥一拜。
拜后他又有点失悔。心想:“我也是一教之主,怎向一具骷髅折腰?”
念头方自心中掠过,他的眼光已开始了搜索!
当他目光与屋隅白玉案上的东西,微一接触,心中蓦地涌起一片欢欣的狂涛,不禁一声欢呼,身形如鬼魅般飘了过去。
原来玉案上,放着一具铁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