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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走那人身形魁伟,额角上微露疤痕。“
方芳姑娘讶然大叫:“冰魄神魔!”
东方明珠柳眉一轩悻悻说道:“对啊!那个畜牲,前天夜里,我在月光下,瞧得清楚,额角上,当真有一处疤痕。”
龟仙神婆向这对姐妹望一眼,继续说道:“事后得知,那漏网恶贼,名唤吕天昌,果是冰魄神魔的本名。
幸好那少妇并未真个被污,老婆子便将这母女带回龟山,暂时住下。
她自述身世,才知她名方蕴华,是洛阳名武师方卓之女,嫁与开封镇中原东方灵之独子东方昆为妻。
东方昆幼被溺爱,长而骄纵,且生性多疑。
适有其远房表亲吴礼,前来造访,暂住其家,此人败德无行,尤好渔色,一见表嫂方蕴华绝世姿容,虽已作了一对孪生女的母亲,仍借机游词相挑,或动手调戏。
蕴华初则规避,继而厉声斥责,吴礼依旧嬉皮涎脸,有一次被东方昆瞧见,他不察事实真象,硬说两人有暧昧行为,除将恶贼吴礼赶出府门之外,并申言要将蕴华遣回娘家。
无论方蕴华怎样哀求、解说,东方昆成见已深,充耳不闻,心如铁石。
旧时妇女,若非犯七出之条,丈夫无法休妻。蕴华无颜返回洛阳,于是留下一张人皮面具,在另一个女婴额上一吻之后,携着婴儿,泪眼婆娑地离开开封。北上长安,投奔姨妈封十九姨。
恶贼吴礼尾随其后,沿途污言秽语,恼得蕴华性起,拔剑欲杀以泄愤,名武师之女,身手自是不弱。
恶贼怎是蕴华敌手,本可杀以泄恨,不过,蕴华乃是一善良女子,平生并未杀过一人,仅割下吴礼左耳以示警逐去。
她从此一路北行,并未发现恶贼跟踪,方吁口气,谁知这家伙,竟暗里与冰魄神魔吕天昌勾结。
当时,若非老婆子凑巧路过华山——“
她说到这里,向徒儿方芳道:“小丫头,如今岂有你命在?”
方芳秀眉微蹙,秋水含悲,樱唇一绽,说道:“师父啊!必是你老收下徒儿,可是,母亲呢?她到哪里去了?”
龟仙神婆,叹息一声,说道:“孽障,你母亲自然活着。”
东方明珠从眼眶中滴下了一粒豆大的泪珠,不由悲声说道:“难怪这些年来,爹爹从不肯告诉我有关母亲之事!谁知却是如此!可怜的母亲——”
说到此处,忍不住嘤嘤哭泣!
方芳姑娘掏出一张绿色丝绢,将那偷偷流下的泪珠,轻轻拭去,说道:“师父啊!母亲既然活着,不知道她在哪里呀!”
这种天伦惨变,最易感动于人,老少诸侠,莫不为这两位秀丽姑娘的遭遇而难过,厅中好似弥漫着一片阴霾。
南海商隐虽是明心见性之人,亦不自觉地受到感染,面上流露着一丝凄惋之色!
龟仙神婆最是黯然,说道:“你母亲住在长安城外阜曲镇上封十九姨家里。”
她向徒儿脸上微一瞥视,说道:“孽障,你心里此时定在嗔怪为师,为什么这多年来,一直将你瞒着。是吗?”
方芳姑娘悲呼了声:“师父啊!……”
龟仙神婆脸色一正,说道:“练武之人,最忌心有旁鹜,不能专一,如果我提前告诉于你,对你自是有害无益,这一点,难道你还不清楚么?”
姑娘自是黯然无言,两姊妹泪眼模糊紧紧搂抱在一起。
龟仙神婆复又咳嗽一声,方芳迅即回身玉立师父身侧。
老神仙这才问道:“你不是从冰魄神魔手中夺得一张‘幽灵秘笈藏珍图’么?”
方芳姑娘说道:“是的!”
“根据图上指示,藏珍地点应在何处?”
“白烟崖!”
“可曾寻得?”
“没有啊!我与何哥哥连日去到白烟崖上,按图索骥,仔细找寻,竟未发现一点痕迹!失望而返。”
龟仙神婆额间微微隐现一丝浅浅的褶皱,略作沉吟说道:“‘幽灵秘笈’,并非如传说中,什么上古武学秘笈,据我所知,乃是旁门左道一种最称阴毒,而又颇为霸道之武功,数百年前,一显即隐,自我出世,已没有幽灵一教在江湖上出现。
这种东西,侠义人士获之无用,如果被邪道中人得去,最易为祸江湖,残害生灵,取出来,让为师毁去。“
方芳姑娘迅即从怀中将“藏珍图”取出,面呈师父。
龟仙神婆,略微打量,便立即折成一个小方块,放在掌心!
眨眼之间,那张图纸,立成灰烬。
厅中诸侠,莫不骇然!心说:“这是什么武功啊!”
老人家满怀歉意地,向着邙山烟叟于伍,和潜龙堡主李去非说道:“我同大腹贾要立刻将龚钰和畹香姑娘带走,你们正好去叙叔别情,准备行囊。”
于是各人都退出了大厅。
龟仙神婆蓦地神情肃然,向着何天衡说道:“孩子,你可不知道我与你的关系?如论辈份,一时也难说得清楚,总之,你是我襄阳何家仅有的根苗,是我将你交付大腹贾教养。你师父只晓得谈生意经,把你养成了冷傲狂放的性格,幸而,你还不失为人正派,差堪告慰。”
何天衡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龟仙神婆脸色稍霄,用手一指方芳和东方明珠姑娘,无限慈爱地说道:“如我老眼不花,尔等三人,已有情爱,这样也好,我老婆子干脆就成全汝等。”
她微微一顿,向南海商隐问道:“大腹贾,你可赞成?”
贾若虚胖脸上,眼睛眯成一条缝,呵呵笑道:“这是一本万利的大买卖,小号求之不得!”
方芳和东方明珠,虽都是巾帼侠女,一提到婚事,本就娇羞不胜,经南海商隐如此嚷嚷,可更抬不起头来,不禁低声啐了一句:“讨厌!”
南海商隐摸着肚皮,又是一声震天大笑道:“好哇!媳妇还没有过门,便骂起师父来了!”
龟仙神婆凤目一瞪,说道:“你简直为老不尊,跟晚辈胡开玩笑!”
南海商隐扮了个鬼脸,引得厅中诸人掩口暗笑。
龟仙神婆脸色旋又一正,向何天衡说道:“你也不必返南海,立刻护送东方姐妹北上长安,找到他娘,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姐妹二人仿效英皇故事,同嫁于你,住在襄阳或开封均无不可!”
说话之间,从身上摸出一袋珠宝,光华灿烂,不消说均是稀世奇珍,价值连城。续道:“你就把这些东西拿去,一半用作聘礼,一半购置田宅。”
何天衡躬身下拜,虔敬说道:“此皆老祖宗所赐,孙儿曷敢有忘植之恩!
异日老祖宗及师父一旦出山,万祈仙驾莅临开封,俾孙儿能有一日承欢膝下,孝顺师父!“
南海商隐哈哈笑道:“如果你小子还有良心的话,就应该给我老人家准备几坛陈年老酒,还有我最喜欢的京华火腿。”
龟仙神婆黛眉一蹙,说道:“我说你啊!怎能不把徒弟带坏,原来是一个只贪口腹,不谈正事的市井商人!”
她说到这里,觉得此话未免太重,不禁脆笑一声,说道:“老弟,你不会生大姐言语冒失的气吧!”
南海商隐摸着那凸出的部份,果然宽容大量,不同于脑满肠肥!说道:“哪里!哪里!”
龟仙神婆遂吩咐何天衡等三人说道:“结婚以后,武功更须勤加锻炼,以备应付来日武林浩劫,尤其对江湖间的秘密帮会教派活动,必须密切监视,如情形严重,可速往大凉山冷云谷谒我。”
何天衡刚应了声“是”,厅外龚钰和李畹香姑娘行装已竣,龟仙神婆与南海商隐各携一人,方喊一声“走”,宛如两道金虹,直射云空。
邙山烟叟此时烟瘾大发,掏出烟叶,装入烟管,呼噜!呼噜地大吸几口,然后吐出一口白色烟雾说道:“我也该回邙山去了!”
那声音带着一种寂寞与凄凉!
潜龙堡主李去非和青凤张茜,虽对爱女庆幸获得异人为师,仍不免有一种黯然伤别的情绪,这一听邙山烟叟语带寂寞凄凉之音,不由生出同感,夫妇二人苦加挽留,并谓堡外有一幅特异土质,所产烟叶,乃属异种,保证必能获得于兄的赏识!
邙山烟叟感于主人盛情难却,也就留在堡中。
何天衡带着东方明珠方芳两位姑娘以及玲、兰、翠、玉四婢,辞别主人,北上长安!
潜龙堡主心知两位姑娘寻亲心切,去意如箭,何少侠又须沿途护送,是以未便挽留,青凤张茜笑说道:“三位将来大好日子,别忘记通知愚夫妇二人,以便赶来开封或者襄阳扰杯喜酒!”
二位姑娘心中虽是甜甜的,脸上却羞得宛如三春之花,何天衡抱拳说道:“如有喜讯,当必遣仆专程持柬奉邀前辈等来开封观礼。”
言说,跨上健驴,追踪前面数骑而去。
方芳姑娘的“火骝”,与何天衡的“黑儿”,虽都是千里良驹健驴,无奈东方明珠与四婢的坐骑,却是望尘莫及,因此行程并不太快!
时间已经是腊月中旬,距离年关已是不远,两位姑娘芳心焦灼,希望能将母亲方蕴华寻得,心急如箭,何天衡何尝不希望早一日见着泰水,趁着新年办喜事,大享齐人之福,偏偏丫头们的马匹,老是落后。
这一日,入得湖北省境,在客栈中,何天衡微询东方明珠姑娘意见,遣四婢回返开封报讯。三人日夜兼程北上,如此或能在年前赶达长安。
东方姑娘也觉得带着四婢在身边,未免累赘,也就采纳了天衡哥哥的意见,将玲、兰、翠、玉四人召来吩咐一番,遣回开封。
翌日,三骑快马加鞭,哪消四五天,便已北出潼关,这时,尚是腊月二十五日,计算时间,只消一两日间,便可抵达长安阜曲镇,三人方始放缓辔缰,两马一驴,全都希聿聿一声欢啸。
方芳姑娘,抚着火骝宛如红霞的长鬃说道:“龙儿啊!这些日可把你苦了!”
火骝昂首又是一声长嘶!好似答谢主人的抚慰。
何天衡和东方明珠都盛赞火骝,果异常马。
那马的确灵异之极,一听大家对它赞誉有加,两耳一坚,四蹄奔驰如电,它这领先前头一走,健驴又岂甘示弱?东方明珠亦只有挥鞭随后跟去。
过华阴,经蓝田,日薄崦嵫之时,便已来到长安阜曲镇上。
封十九姨,是镇面上数一数二的富户,自然容易寻找,三骑抵达绿杨山庄,立即飘身下马。
庄丁一看来客衣着华丽,男的如玉树临风,女的似蕊宫妲娥,立即飞驰庄内报讯。
须臾之间,庄内出来一个管家,将客人迎入庄内。
蓝衣书生何天衡道明来意,并请见东方夫人。
就在这时,客厅门外出现一个皓首银鬓的老婆婆,和一个淡妆素服,风姿高洁的中年妇人,这妇人身材轮廓,却像极了东方姑娘姐妹。
自然,这妇人也看清了客厅中的那一双少女,活脱是自己昔年的化身。
她心中异常惊讶,这两姐妹天南地北,怎会聚集一起?六只眼睛甫一接触,各人心中都不免一震,方芳和东方明珠两位姑娘,不自觉地唤了声“妈”。
身形直似掠波轾燕,向东方夫人方蕴华扑去,夫人乍见一双爱女长大成人,美似天仙,不禁又是辛酸,又是欢喜。这一双孪生女儿,襁褓中便已离开母怀,如今得睹慈颜,高兴得如两只云雀,吱吱喳喳,说个不已!把何天衡冷在一旁。
蓝衣书生何天衡,怎肯在将来泰水面前失礼,于是一整襦冠,向着夫人行了个晚辈之礼,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