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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老仆已奉上香茗。
青衫美侠略一沉吟说道:“这事恐怕与我等有关?”
此言一出,在坐者全都一惊!
青衫美侠龚钰用手示意大家听他说下去,道:“想畹妹大脑受到震伤,丧失记忆,吾人尚且想前来求医。那幽灵神君桃面妖等人,全都诡诈无比,什么坏主意都想得出,难道彼等就想不到断绝吾人求医之念么?因此,便派了凶魂三号前来执行此一阴谋。”
巴岳茶客啜了一口壶中香茗,说道:“少侠之言,确有至理,否则,柳兄与人无争,何至与四毒结仇!”
他说到这里,稍为停顿一下,接着又道:“柳兄何不将受伤经过说出?
——“
赛扁鹊柳哲元想了一想,说道:“就在暮色苍茫之际,忽然门外起了剥啄之声,老仆沈思遂打开庄门,询问来客找谁?
谁知那身披黑色披风,面垂黑纱老叟,理也不理,身形一闪,便已如鬼魅般来到客厅。
小弟一闻衣带破风之声,便知系武林人物。
根据常情判断,此人大概有同伴负伤,或是得下重症,前来胁迫医治,因为这种事,已是屡见不鲜,是以并未在意。
可是,那位不速之客,却粗暴地问我是否为赛扁鹊柳哲元?
小弟平生并未作亏心事,故直接承认。
他又问起近日来可有江湖或武林中人前来求医,我告诉他振威镖局有两位镖师曾来医治刀伤。
随后他又追问有无人前来请求医治脑震荡丧失记忆之症。
小弟遂告诉他不曾有这样的人前来求医。
是时,我遂看清来人胸襟上,绣有‘凶魂三号’字样,才知他是幽灵教徒。
那凶魂三号,向我凝视须臾,嘿嘿一声冷笑。
他不知道当时我脸上的表情如何,总之,我心中却涌起一种厌恶之感!
我此时已预感不祥,遂问他那求医者,是否为其友人,如果来时,是否需要转达他。
然而,那黑衣蒙面老叟,却摇手说道:“柳大国手,不必了,你今生永远不会再有人前来求医的……‘话声未落,那摇着的手影,蓦地挟着一股冷飚,向我胸前印到。
变生肘腋,使我既惊且骇,虽是侥幸闪避得快,但那寒冰毒功,业已袭上身来,暗叫一声‘不好’,立即闭住心脉,不让寒毒浸入内腑。
我当时支持不住,立即僵卧地上,只闻得一缕嘿嘿阴笑,随风消逝。以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说道:“钰弟料事如神,从这一点来看,幽灵教徒委实阴狠险恶,诡计多端,令人有防不胜防之感!”
笑面罗刹俏笑一声,说道:“人算不如天算,幽灵教徒虽是诡诈百出,他却没有算到凶魂三号得手后,仍难逃劫数,——”
赛扁鹊柳哲元惊异道:“方女侠,你是说那凶魂三号寒冰毒叟秦镇山,已被你除去?”
“不是我。”笑面罗刹方芳用手一指小师弟道:“是敝师弟一掌将他震毙庄外土丘之上。”
这位天下第一名医,自是连声道谢。
巴岳茶客卢不同,一拂颌下短须,说道:“柳兄,咱们既非泛泛之交,而这三位少侠,又都是二圣传人,也用不着客套,说实话,咱们不远千里,兼程赶来,正如凶魂三号所言,是来请教,关于脑神经受到剧烈震荡,而丧失记忆,有否使病人恢复之望?”
赛扁鹊柳哲元将头微摇,说道:“这话很难说,这要看患者脑神经受伤害程度而定,不知病者已否带来?”
巴岳茶客卢不同说道:“那位患者,乃是这三位最小师妹,芳名李畹香,潜龙堡主李去非惟一掌珠。”
提起这位誉满武林的昆仑大剑客潜龙堡主,赛扁鹊柳哲元亦有数面之缘,不禁“哦”了一声。
巴岳茶客滔滔不绝地,将幽灵教为祸武林,以及暗采鬼府之事,源源道出。
龚钰一脸忧戚之色,低声沉叹,笑面罗刹和蓝衣书生也是愁眉深锁。
这位名驰宇内的大国手,也不禁叹息道:“事情竟演变得如此复杂而严重,老朽定竭力医治。”
青衫美侠龚钰闻言大喜,立即上前叩拜,弄得这位名医还礼不迭。
他详询龚钰,于鬼府中暗见李畹香姑娘情形,每一个细节,他都不肯放过,然后在大厅上,来往地踱着,显然,他在集中思考。
一时之间,大厅上静静的,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可听到。
良久,赛扁鹊柳哲元方始说道:“按照适才龚少侠供给资料,那位被称为金阙公主的李畹香,似乎仍有一线治疗希望。
不过,这需要一种乌风草作为药引,而乌风草,却产于白云山‘千瘴谷’中。
咱们这就立时赶往惠水,寻得乌风草后,即可配制药丸。“
群侠听这位名医之言,畹香姑娘仍然有救,心中稍慰。
经研讨结果,决定由巴岳茶客留在湘境,联合天下武林豪侠,于重九前两日到达云雾山下“潜龙堡”。
次日,青衫美侠龚钰,赛扁鹊柳哲元,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经化装后,与巴岳茶客分手,匆匆上道……
八月二十日这天傍晚,惠水城中“永安”客栈,多了四个药材商。
这四人,全都年纪苍老,精神矍烁,且衣履高华,手面阔绰无比。
翌晨,这四个药材商,出得惠水西门,很快便到达白云山麓。
四个药材商,向白云飘渺的嵯峨崖密投了一瞥,然后振臂腾身,向山头奔去。
甫及山腰,前面的华服老叟停下来说道:“这白云山,鸟鲁绝迹,虫蛇纵横,毒瘴厉气,如不小心,触之即死。”
就在他说话间,其余三个华服老叟,业已定住身形,肃容说道:“柳老前辈,有什么指教?”
从表面上看,这四个华服老人年纪相若,怎的却称那颀长清癯老人为前辈?其实并不足怪!
原来这四个华服老人,正是赛扁鹊柳哲元,蓝衣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青衫美侠龚钰等所化装。
赛扁鹊先从身上摸出四个白瓷药瓶,分给各人一只,说道:“瓶内乃是‘避毒祛瘴丸’,每瓶十粒,各位请先噙一粒在口腔内,以作预防。”
三人依言服用。
赛扁鹊柳哲元向山道投以一瞥,说道:“这‘千瘴谷’,老朽二十年前,曾来采过一次药,那时乌风草长满峡谷,不知如今情形如何?”
说罢,便又踏着萧萧落叶,继续前进。
盏茶时间,青衫美侠等三人,在这位识途老马之后,抵达谷口。
笑面罗刹方芳,探首向谷中望去,只见满谷乱石崩云,杂以数十株树木,一阵微风拂过,腥秽之气,令人扑鼻欲呕,不禁蹙眉说道:“这谷中好腥臭啊!”
赛扁鹊柳哲元,与蓝衣书生青衫美侠,也感觉到了!
老人家沉吟道:“看来这‘千瘴谷’,与我昔年来时,变化太大,如我猜测不错,谷中必然隐有异人!”
话音未落,陡闻谷底传来一声厉啸,状如鬼嚎,说道:“何方小辈?前来妄窥‘千瘴谷’——”
好快,声音尚在谷中回荡,一点黑影,便已飘落谷口,现出一个身躯庞大的胖老头,头似笆斗。
青衫美侠龚钰,端阳节夕,曾在少林见过这位老人。恰是苗疆四毒的师祖——万毒之王。
他知道这魔头并不好斗,一个应付不善,便将立起争端,自己此行,乃是寻找乌风草而来,犯不着生闲气。
如此一想,便向其他三人示意,由自己应付。
化装后的青衫美侠,也是皓首银髯,两瓣门牙出唇外,拱手说道:“万毒之王,你也许贵人多忘事,把咱们童年故交忘了!可是,咱们弟兄却认得你。”
万毒之王向四个华服老人投以惊奇的一瞥,诧异道:“什么?你们也有两百余岁?曾和我住在黄土村?”
“这有什么稀奇?正跟你老兄一样,略有遇合!”
万毒之王哈哈笑道:“如此说来,四位必有惊人绝艺,老夫嗜武如癖,想向阁下讨教一二。”
原来这魔头,心中已感到疑惑。
龚钰一拂胸前银髯,狂笑一声,道:“咱们仍跟儿时一样,见面就打,真是返老还童哩!”
言讫,站立谷口衣袂飘飘,显出他的气度不凡。
万毒之王突然眉峰一聚,说道:“四位如何称呼?”
龚钰又是一声朗笑,声如苍龙振亢长吟,说道:“阁下以为不配么?咱们先试上一掌,便知高低。”
万毒之王应了一声“好”,双臂微圈,呼的一声,推出一股狂飚。
掌风甫出,锐啸陡发,一股暗劲汹涌而来。
化装华服老人的龚钰,也跟着圈臂疾吐,两股其大无朋的掌力,在空中接触,立即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两人各退三步。
龚钰面含微笑,万毒之王心中顿生凛骇。
一旁的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赛扁鹊柳哲元都在为龚钰的谎言暗笑。
万毒之王心中狂念顿收,但他仍不服气,笆斗大的头颅划了个圆圈,说道:“我想起来啦!你叫小虎子对么?”
龚钰微笑,算是默认。
万毒之王高兴得跳起来,说道:“那么他们三人就是大虎,二虎,三虎了。”
龚钰抚着那飘涌起的银髯,笑说道:“咱们现在已忘姓氏,武林中尊称咱们为京华四老,已不是昔年的黄土村四虎。正跟阁下一样,不复再有人叫小牛子了!”
这一来,万毒之王更是深信不疑。
原来这万毒之王儿时乳名,唤做小牛子。
不过,他仍有点不服气,说道:“小虎子,老夫还要同你试一掌如何?”
龚钰眉峰一蹩,说道:“咱们这多年不见,弄成个两败俱伤。”
万毒之王说道:“老朽声明一句,无论胜败,只试这一掌,便足够了!”
龚钰毫不考虑说道:“咱们应该赌点东西才对。”
万毒之王搔搔脑袋,说道:“我这‘千瘴谷’中,俱是绝毒虫蛇,赌什么好呢?”
龚钰道:“这样吧!咱输了,情愿留在谷中,相陪于你,要是你输了,便将谷中盛产的乌风草一束相赠。”
万毒之王呵呵笑道:“如此,你们不太吃亏了么?”
龚钰朗笑道:“童年总角之交,还计较这些干么!”
万毒之王开心地大笑,笑声有如千枭齐鸣。
四个华服老人,全皆眉头一皱。
龚钰说道:“小牛子,咱们这就开始吧!”
万毒之王,双臂一振,一阵轧轧响声,胳膊顿时粗逾一倍。
龚钰大惊,也蓄势戒备。
万毒之王吐气开声,这一掌,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威势岂同小可。
霎时之间,掌风有如惊涛骇浪,惊人至极。
龚钰双臂一引,运用“太虚玄天神功”吸字诀,把对方掌力消卸于无形。
万毒之王忽感自己发出掌力,如投汪洋无际大海,那情形正像上次少林寺所遇青衫少年完全一样,不禁骇然。这岂是他始料所及,不由冲前半步。
万毒之王定住身形,说道:“小虎子,你有徒弟么?”
龚钰知他所指何人,说道:“唉!良师易得,佳徒难求,咱们四人至今还不曾收得一个衣钵弟子。”
万毒之王说道:“奇怪,上次嵩山少林寺,所遇少年招式怎会跟阁下相同?”
龚钰故作惊容,说道:“你是遇见一个星目剑眉年约十八岁的青衫少年是么?”
万毒之王点头承认。
龚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