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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毒手佛心-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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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面色青惨的黑衫老者,低头走了进来,身后是两名披红大汉,显然这被称做吴香主的黑衫老者是被押解而来的,不用说,他便是开堂的对象了。
  黑衫老者脚步有些浮晃地走到红案之前。仍低着头,两名披红汉子,却退入下方原先站立的那八名法堂弟子行列。
  死寂的空气被一种肃杀的气氛所取代。
  “刑堂一堂主文介山洪喝一声:“开堂!”
  十名被红大汉,跟着哈喝:“开堂!”
  黑衫老者打了一个哆嗦。
  所有在场的,心弦立时绷得紧紧地,脸上全现出了凝重之色,场面虽不若官衙的威严,但气氛肃杀,却非官衙可比。
  “卫道会主”滞晦的面色毫无改变,仅面皮抽动了数下,沉重地开了口:“吴香主,你知罪么?”
  黑衫老者倏地抬起了头,厉声道:“卑属不知所犯何罪!”
  “你加入本会之初,曾在‘天地’牌前立过誓,所以无论如何,你是本会弟子的身分,你承认这身分吗?”
  “承认!”
  “如此,你对‘天地’神牌下跪!”
  黑衫老者,双膝一屈,对居中香案跪了下去,不知有意抑或无意,头一偏,目光射向了徐文。
  仅只那么一瞥,徐文全身如触电似的一震,血行骤然加速,从眼神他已认出了这姓吴的香主是谁了,他表面上力持镇静,但内心有如鼎沸,他不知该如何做才是?
  “卫道会主”俟黑衫老者跪定之后,又道:“菜中放毒,企图谋害与会宾客,是何人主使?”
  “卑属实不知情。”
  “吴昆,别忘了你曾起过誓,面对‘天地’神牌,你还是坦白供承的好!”
  “会主明鉴。”
  “哼!吴昆,本会清源寺筹备处百余弟子被毒杀,可是你的杰作?”
  “冤柱!”
  彩轨中发出了声音:“给他证据吧!”
  徐文怦然心惊,对方竟然还有证据,自己误打误撞,碰上了清源寺惨案,曾被“轿中人”指为凶手,幸而“天台魔姬”以师门信物担保解了围,原来受害的是“卫道会”弟子……
  “卫道会主”冷笑连连道:“吴昆,你本名不叫吴昆吧?”
  黑衫老者全身一颤,没有答腔,目光再次扫向徐文,徐文又大感不安,如果对方供出自己来路,今日便是不了之局,以“轿中人”、“无情叟”、“丧天翁”等人的身手来看,会主的功力当更不可思议,而自己却非任何一人之敌……
  “文堂主?”
  “卑座在!”
  “揭下他的面具!”
  “遵令!”
  刑堂堂主文介山跨步上前;黑衫老者陡地站了起来,一掌向“卫道会主”劈去……
  彩桥中传出一声低喝,一道怪异的罡风,从轿门卷出,黑衫老者劈出的一掌,被消散于无形……
  文介山一个虎扑,反剪了黑衫老者的双臂,手指戳处,黑衫老者闷哼一声,虚软地坐了下去。文介山伸手朝他面上一抓,人皮面具应手而脱,露出了一个面如重枣的精悍面目。
  “卫道会主”冷森森地道:“这位便是“七星堡’总管方炳照!”
  此语一出,举座皆惊,客座中,少年“罗汉堂”住持“一心大师”宣了一声佛号,声如洪钟似地道:“七星保主徐英风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举,意在何为?”
  “无情叟”接口道:“居心叵测,目的可能是想独霸武林天下!”
  “武当掌教”真如道长一沉声道:“听说‘七星帮’总舵被挑,该帮业已冰消瓦解,莫非是徐英风的障眼手法?”
  徐文心中一阵绞痛,他想起“七星堡”不忍卒睹的那一幕惨剧,但,他什么也不能说,更不敢形之于色,只是报仇的心更切了。
  “轿中人”冷冷地道:“请会主按本会律例处置!”
  言中之意,这是“卫道会”所开的“法堂”。外人没有置喙的余地。
  “武当掌教”等也自知出言失仪,一个个抿上了口。
  “卫道会主”厉声道:“方炳照,本座仍称你吴香主,你可知罪了?”
  方炳照惨厉地道:“杀剐听便,这笔账自会有人出头清理……”
  “住口,你曾宣誓加入本会,不管来路动机如何,仍须接受会规制裁。文堂主……”
  “卑座在!”
  “本会弟子违誓叛会,该作何处置?”
  “按会规第一条,叛门者死!”
  “带下去!”
  “遵谕!”
  文介山一挥手,两名刑堂弟子,上前一左一右挟起了方炳照。
  徐文虽不知父亲派方总管潜伏“卫道会”,两次施毒的目的是什么,但从情况判断,可能牵涉到某种仇怨,说不定“卫道会主”也是血洗“七星堡”的凶手之一,他不克自制地站了起来……
  “卫道会主”沉声道:“小友莫非有话要说?”
  徐文血泪朝肚里吞,硬忍住满腔怨毒,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道:“在下有事待办,想请会主准予先行告退!”
  当然,这是违心之论,是在无法转衰之下的藉口,他应该救方总管,但审情度势,无能为力,又不忍眼见自己人惨遭处死,所以只有退避一途。
  “卫道会主”爽朗地一笑道:“小友只管请便,本座命人相送,有机会欢迎你随时光临!”
  “轿中人”接着道:“日前清源寺中,老身误会出手,少侠育见谅否?”
  徐文恨在心头,口里不经意地道:“言重了,小事一桩,尊驾不必放在心上!”
  方炳照被带出了刑堂,其结果当然不问可知了。
  徐文内心有如火焚,片刻也难停留,一躬身步出刑堂,匆匆向外行去,刚到了外面广场,立即有一个黑衣人趋进前来,恭谨地道:“少侠请稍候容小的备马!”
  徐文一挥手道:“不用了!”
  弹起身形,便朝山外奔去,太多的恨,积压心头,使他透不过气来,他真想痛痛快快地来一阵搏杀,但事实上不可能,他必须照原定的计划报仇,从今日的事例,他相信父亲已在暗中展开了行动,痛苦的是他无法确定谁是真正的仇魁。
  奔出山口,他长长地舒了一口闷气。
  忽地,距身侧不远之处,人影一晃,没入林中,徐文满腹杀气怨毒,苦于无处发泄,心念一转,扑入林去。
  一条高大人影,兀立林中,借着树隙漏下的天光,看清了对方赫然正是锦袍蒙面人,他不假思索地电扑而上,猛下杀手。
  “文儿,你疯了!”
  徐文一听声音,疾收攻势,骇呼道:“是爹么?”
  “是我。你怎么了?”
  “爹!”
  他像受尽了委曲的孩子,一下子碰上娘亲,忍不住泪水夺腮而下。
  “孩子,你……”
  “爹,堡中……”
  “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凶手是谁?”
  “‘卫道会’一帮人!”
  “是……他们!”
  徐文双目射出了闪闪杀芒,热血倏然沸腾起来。
  “孩子,你怎么见面就向为父的下手?”
  “爹可知道有人冒充你的形象,两次向孩儿下杀手“什么,有人冒充我的形象?”
  “是的,维妙维肖,真假难辨!”
  “可能是‘卫道会’所为……”
  “不可能!”
  “为什么?”
  “今天孩儿是他们的座上客,他们并不知道孩儿的来路。”
  “孩子,你错了,江湖诡谲,对方也许别有打算。”
  徐文略一思索,这话不错,自己无缘无故,被列为贵宾,还受邀参观开堂,这内中必定有文章,心念之中,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惊栗,但也更加增了复仇的火焰。
  “爹,‘卫道会会主’是何许人物?”
  “目前还不能确定,可能是昔年结下的仇家之一……”
  “爹怎会不知道?”
  “孩子,那不是他的本来面目,他面上带着面具!”
  “哦!难怪看起来极不顺眼,但爹该猜得出他是谁,象这等身手的人,武林中可能不多……”
  “白云苍茫,变幻莫测,今日的自擘,也许是当年的无名小卒,从何猜起!”
  “‘丧天翁’等也是帮凶?”
  “不错!”
  “有一个叫上官宏的人可是元凶?”
  锦袍蒙面人陡地向后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你认识上官宏?”
  “是的。不久前他倒卧道旁,奄奄一息,是孩儿一时任性,竟救了他。”
  “他知道你的来历吗?”
  “不知道。”
  “不错,他就是元凶!”
  “上官宏何许人?”
  “本堡叛徒,‘七星八将’之末。”
  徐文双目睁得滚圆,这是他意料不到的事,上官宏竟然是“七星八将”之中的老人,他从有记忆起,只知道“七星八将”仅存其六……
  “爹,八将之首呢?”
  “十多年前,与上官宏一起叛离本堡!”
  “上官宏血洗本堡,惨杀六将,为了什么?”
  “为父的到现在还不知道其中究竟,这要问他本人!”
  “爹不是与他交过手吗?”
  “是的,他没有说出原因,他的功力高得出乎为父意料之外,其中的原因,看来决不单纯……”
  “照此说来,上官宏也是‘卫道会’一员?”
  “也许是!”
  “哦!爹,方总管他……”
  “怎么样?”
  “下毒被识破,牺牲了!”
  锦袍蒙面人身躯猛地一颤,厉声道:“他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说!”
  “好!好!我誓必为他报仇,其实……唉!也只是仇上再加一笔而已!”
  “爹!此来是接应他么?”
  “嗯!”
  “爹……”
  “你想说什么?”
  “恕孩儿斗胆,今日与会的几乎齐集了武林各门派之首,如果方总管下毒成功……”
  “孩子,为父的一向不愿天下人负我!”
  奸雄口吻,徐文虽然觉得刺耳,但对方是父亲,他能说什么呢?
  经过了片刻难堪的沉默,徐文激动地道:“爹,母亲她老人家呢?”
  “我也正在找她!”
  “母亲没有受到伤害吧?”
  “当然没有,以后就难说了!”
  徐文钢牙咬得“格格”作响,激愤至极地道:“爹作何打算?”
  “报仇!”
  “如何报法?”
  “为父的已有安排,你现在最好是能俟机各个消灭化人,减低仇家的力量,不过有个要领,不露痕迹。”
  “孩儿会做的!”
  “好,我们父子不能公开在一道,以便隐秘你的身分,有事我会派人连络……”
  “爹,还有件事……”
  “什么事?”
  “关于开封府求亲……”
  “家破人亡,不谈那些了。孩子你珍重,为父的要走了!”
  话落,人已飘然而逝。
  徐文想起“天台魔姬”说过,她曾在锦饱蒙面人头上留了记号,自己适才却忘了查证,当然,对父亲生疑是很可笑的事,但应该把这事告诉他才对,他也可以凭这点找出冒充他的人……
  骨肉离散,有家难奔,这实在是人世间最凄惨不过的事。
  他痴痴地兀立昏暗的林中,极力整理如乱麻般的思绪。
  父亲的计划是什么?
  自己该如何采取行动?
  何处去探寻母亲的下落?
  元凶上官宏匿身何处?自己已经知道他是父亲的对头,却任性地救了他,实在是荒唐,如果自己早有现在的思想,当不致铸此错事?
  想到仇家,他不禁大感沉重,已知的,每一个都是惹不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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