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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耗”,这两个字,听到仲姑娘耳朵里,就像针一般尖!
为什么虚耗,岂不是樊梨花遇到了薛丁山,在战场上虚应故事,且战且走么?
任何一个姑娘家的耳朵里,都听不得人家带刺的话,何况这说话的,又是和岳少俊同来
的姑娘。
她(仲姑娘)脸色微变,口中冷笑一声,剑光一闪。长剑倏然折了回来,剑尖直指岳少
俊左“太阳穴”,剑势急如电火!
岳少俊软剑直竖,堪堪推出,一见仲姑娘剑如星火,直射过来,一时之间,连变招都来
不及!
软剑直竖不动,身形突然向左旋了过去,这一式,他随机应变,使出来钓是昆仑剑法中
的一招“青龙绕柱”。
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剑光和剑光一撞,响起一声金铁交鸣,两支剑同时直荡开去。
岳少俊只觉虎口发热,向右闪出,仲姑娘也是手腕一阵酸麻,后退出去了一步。
两人这一剑交击,发现双方功力,正是旗鼓相当。
岳少俊方自闪出,仲姑娘已经一退即上,转腕之间,刷刷刷,一连三剑,疾攻而上,剑
风直逼面前。
岳少俊最近连番和人动手过招,有了经验,脚下不了不八,站住了桩,软剑一挥,在间
不容发之际,挡开了仲姑娘的连环攻势,趁势也还击了两剑。
仲姑娘冷冷的道:“看来你果然不是无量派的人!”
岳少俊好奇的道:“姑娘怎么会把在下当作无量剑派的人呢?”
仲姑娘道:“因为你这柄软剑,是无量剑派之物。”
岳少俊低哦一声道:“原来如此。”
两人口中虽在说话。但两柄长剑依然各展奇招,但见银光缭绕,紫电飞空,两条人影,
在错落剑花中,进退如风,是以大家只注意两人交手的情形,没听到两人的说话。
不过转眼工夫,已经打了二十几个照面,岳少俊剑招愈来愈见纯熟,每招每式,都是武
林各大门派的招术,从他手中使出,竟如一整套完整的剑法,攻守兼顾,变化奇奥,兼有推
陈出新之妙。
仲姑娘一柄长剑,使得如凤展翼,翩然飞舞,飘忽如风,悠然着来,寂然而去,真是攻
如雷霆疾发,守如江海凝光;但任你剑法如何精妙,却是分毫也占不了岳少俊的上风!
仲姑娘眼看五十招,已经过了半数,依然半斤八两,难分轩轻,她自幼生成冷做的个
性,如何忍耐得住!口中忽然发出一声清叱,剑法突变。
刹那之间,身形连旋,手中那柄宝剑,寒光电射,射出一天剑花,缤纷如雨,好像黑夜
里的繁星,忽然全数掉了下来,千点万点,当头发落!
岳少俊一个人登时被剑光裹着,连家学渊源,一向被推为剑术世家的天华山庄少庄主宋
文俊,也看得不大清楚,不知道如何才能应付!
恽慧君轻纱罩面,看不出她脸上惊容,但她握着剑柄的右手,早已沁出冷汗,不自觉的
有些颤抖。
竺秋兰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喉咙口,跳得连呼吸都快要窒住了!
就在此时,猛听一声暴喝,紧接着又是几声“铮”“铮”琴弦绷裂之音,和几个人的叱
喝,以及锵锵拔剑之声,夹杂着响起。
水榭中似乎有了变化!
大家急忙回头看去,这一瞬间,灯火倏没,但见一道人影,在一声洪亮的长笑声中,冲
出水榭,宛如大鹏凌空,朝北首飞起。
激战中的仲姑娘顾不得再和岳少俊恋战,冷叱一声道:“公孙权,你敢毁我宝琴……”
舍了岳少俊,双脚一顿,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长虹,衔尾追去,人在半空,大声道:
“你们给我截着他们,今晚来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话声清晰的传来,一道人影早已越过围墙,追了出去。
听她口气,是黑衣纯阳乘她和岳少俊交手之际,出其不意,毁了她的七弦琴,还救走了
徒儿黑孩儿,难怪她盛怒之下,非追上黑衣纯阳不可。
正因她平日是个生性冷做而又偏激的人,才会因黑衣纯阳毁了宝琴,迁怒到今晚的来人
头上,一个也不能放过了。
岳少俊和仲姑娘激战之际,外人看去,他好像被仲姑娘困在绦绕飞舞的剑光之中、
实则他施展师傅所传的避剑身法,在剑光中穿行游走,不用封解,自然闪开对方的攻
势,并无惊险可言。
此时突见仲姑娘舍了自己,去追黑衣纯阳,缭绕的剑光,霎时尽敛,他不觉长长吁了口
气,正待收剑。
竺秋兰早已一下掠了过来,关切的道:”岳相公,你没事吧?”
恽慧君也在此时,悄然走近,她因竺秋兰抢先问了,故而就默默无语的站停下来。
岳少俊含笑道:“仲姑娘剑术精湛,但在下还能应付”
就在两句话工夫,但见人影闪动,胡大娘手持一对短拐,率领夏雨、秋霜,品字形围了
上来。
涂金标则一下掠过春风、冬雪身边,抢着挥手拍开二人穴道。
春风、冬雪随即一跃而起,涂金标朝她们打了个手势,配合胡大娘,截住岳少俊等人的
退路。
宋文俊一手按剑,冷然道:“你们要待怎的?”
胡大娘哂嘴一笑道:“你们难道没听仲姑娘临行时的吩咐么?诸位最好稍安毋躁,等仲
姑娘回来再说。”
宋文俊怒声道:“咱们凭什么非等她口来不可?”
春风气鼓鼓的道:“诸位愿等也得等,不想等也得等。”
岳少俊剑眉一扬,朗笑道:“在下和仲姑娘约定五十招,尚未分出胜负,本来是要等她
回来,作一了断,但你们说得如此逼人,在下就不想等了,等仲姑娘回来,你们告诉她一
声,岳某明日再来。”
涂金标道:“岳少侠,岂不是叫在下等人为难了么?”
竺秋兰目光一掠,冷然道:“你们大概认为一定拦得住我们的了?”
恽慧君回头道,“岳相公、表哥,咱们走!”
突听一个苍老声音接口道:“诸位走不了的。”
暗影中,随着话声,走出一个人来。
大家举目望去,但见说话的是个老态龙钟的黑衣老汉,头顶盘一条白发结成的小辫子,
一脸俱是皱纹,连鬓络腮胡子,都已花白,弯着腰,连走路也有蹒跚之状。
他,不就是昨日中午,岳少俊,竺秋兰找到这所巨宅,出来开门的老管家么?
这人双目昏晦,行动迟缓,给竺秋兰点了他穴道,后来宋文俊等人相继进入巨宅之时,
那老管家已经不见了。
此时只见他随着话声,侗楼着身子,一手提一根竹制旱烟管,一步一步向九曲桥走来,
好像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吃力的模样。
尤其他那双昏晦无光的眼睛,灰胧胧的,连眼珠都分不清,看去极不似会武之人。
胡大娘看到老态龙钟的黑衣老汉的出现,不觉喜道:“膝老来得正好,这里……”
龙钟老汉没待她说完,截着道,“老汉早就来了。”
胡大娘道:“膝老早就来了,那就更好,仲姑娘交代……”
龙钟老汉似是不喜她絮聒,又截着道:“老汉不是说过么,他们走不了的,一个也走不
了。”
岳少俊看得心头暗暗奇怪,这老管家明明是个不会武功的人,昨天竺秋兰一指就点了他
穴道。如果他会武功,岂会让竺姑娘轻易就把他制住?但看胡大娘的神色,和她口气听来,
好像对这位老态龙钟的老管家十分推崇!
春风道:“膝老只要把这姓岳的制住,其余的人,咱们姐妹就可以应付了。”
她是仲姑娘手下四婢之首,方才又吃过岳少俊的亏,是以希望龙钟老汉出手,先制住岳
少俊,好替她出气。
龙钟老汉翻动,双老而灰黯的眼珠,望望岳少俊,说道:“你说的就是这小伙子?”
春风道:“就是他。”
龙钟老汉吸了口烟,旱烟管朝岳少俊一指,抬目问道:“小伙子,你是什么人门下?”
岳少俊现在已经证实,这龙钟老汉是个不露相的高手,冷冷一笑道:“在下是什么人门
下,和老丈似乎并无关系。”
龙钟老汉道:“自然有关,如果你是老汉故人门下。老汉出手时,好有个分寸,虽然同
样把你拿下,但可不致使你带上伤残。”
岳少俊道:“如果在下不是你故人门下呢?”
龙钟老汉道:“那老汉就不用客气了。”不待岳少俊开口,接着道:“老汉一旦出手,
不死即残,故而先要问问清楚。”
岳少俊笑了笑道:“这个老丈大可放心,在下师傅绝不会是老丈的故人?”
龙钟老汉道:“你如何知道你师傅不会是老汉的故人?”
岳少俊道:“因为连在下也不知家师的姓名。”
龙钟老汉翻着灰黯珠眼,奇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连师傅是谁都不知道?”
春风看他和岳少俊说个没完,心里大是不耐,冷冷的道:“膝老,他既然连自己师傅都
不知道,你还和他叙什么故旧交情……”
龙钟老汉脸有不豫之色,但却忍了厂来,陪笑道。“老汉是因他方才使的几式手法,和
我一位老友,颇有相似之处,才问上一问。”
春风道:“现在已经问过了,你可以出手了吧?”
岳少俊听春风催着龙钟老汉出手,从她口气之中,自可听得出来,好像只要龙钟老汉一
出手,就可制住自己!
一时不由的激起了好强之心,说道:“老丈,春风姑娘已经在催你出手了,在下也颇想
领教领教你非死即残的手法,那就不用客气,只管施展你的毒手好了。”
龙钟老汉狂吸两口旱烟,突然腰背一挺,口中喷着青烟,沉应一声道:“好,小伙子,
你接着了。”
喝声中,一个“盘龙绕步”,便已抢到了岳少俊身边,右手一探,五根又黑又瘦的手
指,勾屈如爪,直抓胁下。
他这一伸手,手指还未抓到,但本来卷着的指甲,突然弹了出来,足有三寸来长,锐得
如同五支短剑,五缕尖风,笼罩了岳少俊身上五处大穴。
岳少俊朝前跨出一步,躲开他一抓之势。他这跨出一步,使的正是无名老人传给他的
“避剑身法”,虽然进退之间,不出数步,但不论对方攻势如何凌厉,都能从容躲闪开去。
岳少俊经过几次体验,发现这身法不仅躲闪剑招,似是对任何手法的攻击,都能应用。
龙钟老汉一抓落空,不觉微微一怔,哼道:“好身法!”
欺身逼上,左手提着旱烟管狂吸,右手伸屈之间,接连抓出。但见指影错落,纵横交
击,迅疾如风,绵密如雨,顷刻之间,连抓带点,攻出了一二十招之多。
岳少俊索性连软剑都收了起来,只是仗着“避身剑法”,进退不出数步,在对方重重爪
影之下,从容举步,就奇妙得避过了身前身后,划过的无数爪指,连衣衫都没有被尖锐指甲
划上一点。
龙钟老汉连攻了十二招,但觉岳少俊一个人,并没有离开左右。但自己爪风,每每擦着
他身边而过,就是抓不到他。心头也不禁暗暗吃惊,忖道:“这小子使的是什么身法?”
但他成名多年,岂肯认输,口中虎吼一声,足踏中宫,欺身直进,这回他忽然舍爪为
掌,挥手一掌,横扫过来。
此老果然内力惊人,这一掌,也可以说是含愤出手。(他十二招落了空,焉得不气)但
听“呼”的=声,一道强劲掌风,如风扫落叶,横卷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