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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弘、李操呆如木鸡,动都不动。
四郎呸一声,道:“脓包,没种。”
黎若研道:“你们兄弟既然不怕,老娘就成全你们。”
说着,举步向他们走去。
数丈外的谷沧海突然叫道:“黎大姊,这两人该死两次,死了之后,还要被世人唾骂。
”
黎若妍不理他,双臂一振,身上白袍顿时脱掉,露出肥硕的裸体。
但她陡然记起鲁沛的话,忽又把白袍披上,这脱衣穿衣的动作都极是迅快,有些人竟没有瞧清楚。
余四郎到底是年轻气盛之人,忍不住大声道:“我们哪一点该死,我们兄弟不怕死的好汉作为,反而要被世人唾骂不成?”
黎若妍道:“你说得是,那小鬼懂得什么?江湖上佩服的是不伯死的硬汉。”
谷沧海驱马走近前,冷笑道:“武功不及别人高强,所以无法抵拒,这算得是什么耻辱,你们平日欺凌善良之辈,劫财杀人,乃是一帮强盗、不知仁爱礼义为何物,故这等愚蠢无行之人,才是大大的耻辱,我要是你们,早就自杀一千次了。”
这种道理由一个道学之士说来,本来不算希奇。
但出诸一个孩子之口,又是向强盗说的,却是从来未有之事,所有的人都不觉一楞。
谷沧海大声道:“大丈夫立身处世,须当俯仰无愧,岂是恃着两膀气力和练过武功,可以欺负常人就称得上英雄好汉的,你们今日如此死法,在明理之人的眼中,只不过是强徒愚夫的下场而已,有谁敬佩你们?”
他侃侃道来,神色凛然,又是众人都想不到的道理。
余家兄弟我望你,你望我,做声不得。
黎若妍笑着骂道:“这小鬼当真有点道理,怪不得大宗师瞧得起他。”
谷沧海何等聪明,一听黎若研这么说,虽然不知道大宗师是谁,但已经晓得这四个邪教高手跑来救助自己,必是大宗师所命,由此推论,他们决计不敢杀死自己。
但他只在心中欢喜,面上却装着没有听见有关大宗师这句话。
这时,余家兄弟扔掉手中大刀,废然长叹。
晃横口中最先发出厉啸,其余之人都发声应和,突然间人影乱闪,跟着有四个人尸横就地。
原来是田、费、樊、李这四人被他们一人一个解决掉。
死在张少龙和鲁沛手中的田、费二人,形相没有特别之处。
但死在黎若研和晃横两人手底的樊、李二人,一个双眼微张,嘴角噙着笑意,一个面色墨黑,狰狞可怖。
竟是两种极端不同的表情。
张少龙等四人各自杀死一人之后,仍然回到原来位置站着,瞧他们神态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故一般。
谷沧海心中泛起奇异的感觉,可是一时又弄不明白是什么感想?
黎若妍说道:“黄山三怪胆敢逃走,该当取他们性命,诸位意下如何?”
鲁沛道:“自然要取他们性命,可惜他们只有三个人,否则也可借此机会较量一番。”
张少龙道:“咱们抓阄取决,哪一个落空的话,只有白认倒霉。”
他们口气之中,竞把这等追踪仇杀之举视为乐事。
谷沧海不禁摇摇头,刚才触发的感想突然鲜明清晰起来,敢情是觉得这一于邪教高手心狠手辣,动辄杀人,大是乖违了上天好生之德。
再说有些过节根本是微不足道之事,实是不该处死罪。
他想道:“他们如此暴戾残杀,我将来练成了功夫,定耍制裁他们。绝不让他们滥杀横行。”
黎若妍道:“你摇什么头,心中有话就说出来。”
谷沧海心念一转,忖道:“目下我虽未能制裁他们,可是也该用别的法子使他们少杀几个人。”
当下说道:“诸位兄姊的决定,依小弟看来,不甚高明。”
晃横喝道:“放屁,哪一点不高明?”
谷沧海道:“话是黎大姊要我说的,晃大哥骂我放屁,我就不说下去啦!”
黎若妍白了晃横一眼,道:“是啊!你骂他等如骂我,对不对?”
她望向张、鲁二人,征询意见。
张、鲁二人都颔首同意。
晃横一瞧情势不对,只好忍住气恼,道:“算我说错啦!”
黎若研欣然一笑,心想这小鬼可爱得紧,有本事使得黑手派之人低头。
她道:“谷沧海说下去。”
谷沧海道:“黄山三怪乃是知道你们厉害,才急急逃走,照道理说,你们不该见怪他们。”
晃横冷冷驳道:“我等照例不许逃走,只准乖乖地弃械纳命,违者处死。”
谷沧海道:“这话虽是不错,可是天下之事都超不过一个理字,今日诸位兄姊宽大为怀,只杀死那四个忘恩负义之辈,而不处罚其余之人,则逃走之人也该从轻发落才是,否则徒然显得诸位兄姊处事不公。”
张少龙嫉妒地望住他,暗想这小子年纪轻轻,怎的就想得如此周到。
鲁沛道:“依你说该怎么办?放过他们?”
谷沧海心想,他们决然不肯轻易放过黄山三怪,因此若是赞同鲁沛之言,说不定弄巧成拙,反而害了黄山三怪性命。
于是微微一笑,道:“那也不行,若是轻轻放过他们,日后人人见到诸位兄姊出现之时,都敢逃走啦,小弟之意是找到他们之后,只卸下他们一条手臂,不伤他们性命,这一来黄山三怪变成了诸位兄姊的执法招牌,人人皆知不可妄自逃走。”
黎若妍首先叫道:“妙,妙!”
鲁沛也道:“这话颇合我心。”
张少龙点点头,嫉妒之心转为加害之意,眉宇之间泛起冷森地杀机。
晃横见三人都赞成了,赌气道:“兄弟退出不管啦,你们去办吧!”
他也是满腔杀意地望了谷沧海一眼,眉头一皱,转面向龚金钩、余家兄弟等人喝道:“你们还不快滚,想等老子取你狗命不成?”
龚、余等人哪敢怠慢,分别向他们及谷沧海行过礼,一哄而散。
黎若研说道:“尔等传话出去,谁敢再动谷沧海一根汗毛,阖族诛杀不赦。”
声音远远传出去,龚、余等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晃横道:“我先走啦!”
迈开脚步,迅疾奔去,宛如一道白线般隐没在远处。
黎若妍等三人协商之下,黎若研对象是黄山三怪的老大李奔泉,鲁沛是二怪陈眠石,张少龙是三怪钱耕云。
分配定当,鲁、张二人各自去了。
黎若妍道:“谷沧海,你打算到何处去?”
谷沧海道:“不瞒黎大姊说,小弟正想投师学艺。”
黎若研惊讶得皱起眉头,道:“你想投师学艺?这话可是当真?”
谷沧海道:“真的,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黎若研道:“你打算投到何人门下?”
谷沧海心想:“我奉慈母之命到嵩山投拜在一位高僧座下,可是实情却告诉她不得。”
当下说道:“我要投入少林寺学艺。”
黎若研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少林寺虽称是天下武术总汇,但眼下并无杰出人物,老一辈的如上一代光德老方丈如今年逾八旬,业已退位隐修,寺中之事不闻不问。还有两人,那就是光德的师弟光慈和光悲。这两人本是藏经阁和达摩院长老,武功精妙无比。可是十年前少林派第一高手独角龙王应真发生丑事之后,那光慈、光悲两僧便在那一年辞退首座长老之职,隐人后山之中,十年来不见影踪,只怕已不在人间。”
她望住谷沧海微微一笑,又道:“现在的方丈大师是光德首座弟子弘经大师,闻说他精通佛典,德高望重,可是武功却还低于藏经阁长老弘—和达摩院首座弘力他们。”
谷沧海道:“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到少林寺去。”
黎若妍道:“我不是劝阻你别去,只要把详情告诉你。须知眼下少林寺号称五大高手,便是包括弘经方丈在内的弘字辈五僧,随便挑一个出来也未必就胜得过我。人家说取法乎上得其中,你取法不高,成就自然有限,可以预见了。”
谷沧海道:“黎大姊的指教,小弟十分感激。可是小弟平生决意做一件事的话,从不半途而废。”
黎若研突然怒容满面,厉声道:“你这小家伙真胡闹,你可知道当今之世,哪一位老前辈武功最高?”
谷沧海心想:“你自然说是赤身教主花蕊夫人啦!”口中却不说出,只摇摇头。
黎若研道:“哈,原来你真不知道。”
她忽怒忽笑,倒教谷沧海摸不着头脑。
黎若研又道:“我告诉你,当今之世,武功最高强的是一位终年居住海外一座大岛之上的老前辈。这位老前辈每隔七年,就到中原走一趟,收一两个弟子回去传授武功。”
谷沧海惊讶得叼一声,道:“这倒是大出小弟意料之外的事,这位天下武功最高的人竟不是你们教主花蕊夫人……”
话未说完,啪的一响,面颊上已挨了一巴掌,热辣辣地一阵剧疼,心知这一边面颊定必又红又肿无疑。
黎若研满面杀气,冷冷道:“大胆的小狗,竟敢叫出教主名讳。”
谷沧海顿时记起父亲果然说过赤身教有这么一条禁忌,谁敢道及花蕊夫人四字,那就是一场杀身之祸。
所以花蕊夫人虽是贵为赤身教教主,乃是天下两大邪教之一的首领,江湖上却从来听不到她的名字。
他歉悔地道:“对不起,小弟头脑不清,竟然触犯贵教禁条。”
黎若研向他瞪了半天眼睛,居然没有出手,道:“我的化阳指杀你不死,只好放过你。
”
谷沧海晓得她是借词开脱自己,却想不出她为何不取自己性命。
只听黎若研又道:“你一个小孩子家惹这许多江湖好手追捕,本来就够奇怪。居然又晓得我家教主的名讳,你到底是什么人?父母是谁?我可想不出天下武林中哪一位名家姓谷的?要不然你就是哪一位名家的徒弟?”
谷沧海摇摇头笑道:“小弟若是名家之徒,何必又找师父学艺。”
黎若研道:“是叼,你这小子古怪得紧,连天下第一位高人要收你做徒弟你都不干,却去找那群虚名欺世的和尚。”
谷沧海道:“少林的高僧们决不是虚名欺世之人,小弟目下虽然未列少林门墙,但此心响往,已算得是私塾弟子,大姊,别当着我面说这种话……”
他停一停又道:“原来你说的那老前辈就是庞珏老丈,他跟我说过他外号是天魔,当时我说,天魔神通广大,跟仙佛差不多。怪不得他就是大姊称为天下第一高人。”
黎若妍面上肌肉像是僵硬了一般,冷冷道:“现在你已知道,还去不去少林寺?”
谷沧海道:“当然去啦!”
黎若妍像是放下心头一块大石一般,舒口气道:“你这家伙固执得可爱,你想当和尚是不是?但你一定做不成。”
谷沧海道:“我不打算做和尚,可是我若决心要做和尚,谁也阻止不了我。”
黎若妍用警告地口气道:“别那么肯定,我们赤身教的两位护法得知今日之事以后,一定会到少林寺找你算帐。”
“算帐?”他十分惊异地说:“我又没有得罪她们?”
‘用不着得罪。”她说:“只要她们得知你曾被庞老前辈看中,她们就决计不会放过你了,你可知道她们的法号?”
谷沧海道:“前些时鲁沛大哥跟你见面之时,曾经提及摇魂、荡魄两个名字,你说她们是贵教两大护法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