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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探入路边草丛之内,这才满意地微笑点头,举步跨过草丛,转入对面的一丛花树后。
她的举动大是莫测高深,谷沧海那么聪明伶俐之人,也想不出其中道理。
当下跃到路上,小心地分开草丛查看,但见草中有一块半尺高的石碑,碑上有个老虎头,张嘴眦牙,神态威猛。
他顿时恍然大悟,忖道:“原来这块虎头碑是个记号,那个女孩子一摸此物,顿时晓得没有走错路。”
他站起身子,正要向那丛树走去,瞧瞧后面有什么秘密。突然间中止了跨出去的动作,重又蹲下,拨开青草,细加观察。
他暗暗付道:“这块虎头碑当然是一个记号,让手下们办出正确位置。但除此之外,或者尚有作用。否则这块碑上的虎头,决不会雕刻得如此精美,凛凛生威。”
果然在他细察之下,瞧出了蹊跷,敢情虎口之内,那条舌头,赂有异状。他决不肯随便伸手触摸,以免被敌人警觉,功亏一篑。
初时他还不知这条虎舌有何奇怪之处,只不过感觉到不大对。
后来可就看出这条虎舌太短了,几乎缩入喉内。如此精美的手工制品,当然不会留下如此巨大的缺憾。
谷沧海微微一笑,想道:“是了,这条虎舌一定是开启门户的枢纽,这样说来,那间藏放驻颜花的屋子,竟是在地下了?怪不得我瞧不见屋宇呢!”
他迅即退回原处,潜伺不动。
过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那个少女从花树后转出来,手中仍然挽着竹篮,向回路珊瑚而去。
谷沧海跃到草丛前,拔草一瞧,虎口内的舌头,果然伸出不少,看来再无破绽。
他起身绕到树丛后,但见地势突起,乃是一个圆形小丘,俱是茸茸细草,全无异状。
但他这刻已胸有成竹,回去推动虎舌,果然应手缩退。
他再走回树丛后面一瞧,但见那个圆形小丘的腰部,已裂开一个狭长的缺口。
谷沧海站在缺口旁边,已嗅到阵阵清香,使人心神皆爽。
他更不迟疑,举步入去,拾级而下。
走完这道梯级,顿时光亮得多。
环顾一眼,敢情自己已处在一间宽敞的地下室中。
屋顶拱起,在拱起的边缘处,有不少窗门,透入光线。
这些窗子都用极粗的铁柱隔住,密得连兔子也钻不进来,雨水亦溅不进屋内,设计得十分精巧。
在当中有一座石坛,大约是两丈见方,高约两尺。
坛上摆着十二盆花,每一盆都相当巨大,全无叶子,却缀满了碗口大的重瓣花朵,每一朵花都具有五色,续纷灿烂,娇艳夺目。
这就是宇内奇宝驻颜花了,谷沧海虽是从秘典中识得此花,却是第一次目睹,但觉美艳绝伦,目为之眩。
他微微一笑。正要转身出去,把许灵珠带入来,突然—愣,原来他听到一阵极为低微的轧轧之声,似是门户关闭。
他没有立刻去查看,双眼却向上面的宙于巡视。
果然在左方上面的一个宙子外,赫然有人向内窥看。
那人的头发散垂下来,一望而知是个女子,谷沧海估计对方定必已瞧见了自己,那个窗子正是在虎头碑附近,伸手可及。
由此可知,对方早就窥看着自己,等到自己人屋之后,方始伸手关闭住出路。
这个女子是谁?是早先那个少女?抑是别人?他可没想到虎头碑附近,居然有个窗洞,利用青草遮掩。
因此刚才他查看虎头碑之时,或者已被那个少女发觉。
但他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那个少女武功有限,耳目绝对不可能灵到发觉自己正在查看虎头碑。
挨诸常理,她若然没有被声响惊动,决不会抬头查看。
那么这个人是谁?她可认得自己?想到这儿,却又醒悟此女当必认得自己,深知自己的厉害,才不现身捉拿,而利用机关之力,困住自己。
他的脑筋转得极快,登时猜出了几分。
当下朗声一笑,道:“仙子此举太不聪明啦!我若没有几分把握,岂敢走入这座地下室之内?”
窗外的女子惊讶地啊一声,道:“你瞧得见我么?”
谷沧海道:“当然啦,你是摇魂仙子,赤身教两大护法之一,乃是区区的手下败将。”
摇魂仙于当日乃是伤在他手底,另外荡魄仙子更已惨死,此是事实,当然没得话说。
她冷冷道:“你如今已是网中之鱼,瓮中之鳖,还敢张牙舞爪,哼,我总有法子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谷沧海十分镇定,笑道:“只怕你这个心愿很难达到,我其实是诱你出现,你却以为我落在你的陷阱中,真正可笑。”
摇魂仙子大吃一惊,心想:“此人以智计、武功名噪天下,莫要当真中了他的计才好。
要知她人在窗外,面贴窗子,全无光线可以瞧见她的面孔,但谷沧海居然晓得她是谁,这一点她怎样也想不通,除非是他早已晓得自己藏身之处,故意诱她出来。
她道:“你想把我从什么地方诱出来?”
谷沧海哈哈一笑,道:“你不是在秘屋养伤练功么?我有事找你,又怕你闷声不响,不易查出确实的下落,所以设法到处现身,好让你在秘屋窗中瞧见,出来跟踪。”
摇魂仙子不能不信,但仍然不肯就此承认,道:“荒谬,就算你知道我在秘屋中养伤,你又怎知定然是我跟踪而不是别人呢?可见得实是一派胡言。”
谷沧海道:“信不信由你,我也懒得多说了。”他随即用心地查看石坛上那十二盆驻颜花。由于每一盆都有数以百计的花朵正在开放,因此他查了许久,还未查看完一盆,但他还是用心地查下去。
摇魂仙子不住问道:“你想找什么东西?”
谷沧海哈哈一笑,道:“这便是我到无暇庄来的原因之一了,你莫非以为我闲得无事,胡乱溜达,竟迷路在这天卉圃内么?”
摇魂仙子心头一震,忖道:“他竟然晓得天卉圃之名,定然晓得那是驻颜花了。”
谷沧海又道:“我在圃中走动之时,便曾经考虑到一个困难,那就是你自知斗不过我,所以虽然瞧见了我,也不敢现身,一味仗着阵法掩蔽着自己,暗下跟踪,那样我就没有法子跟你打商量了。”
摇魂仙子不禁问道:“奇怪,你有什么事竞要与我商量?”
谷沧海道:“这事虽说找不找你都行,但却深知你昔日被我伤得很重,断难恢复,尤其是你们赤身教练的是邪门功夫,若然伤及真元,最是棘手难愈。即使能够痊愈,但也不知道须得下多少年的苦功才行,兼且永远不能恢复昔时担任护法的功夫。”
他因为已晓得化阳指的修练秘诀,所以这番话大有根据,并非凭空捏造。这时他为了使对方深信不疑,便把她现下以何法运功自疗,以及进境的过程详细说出,果然一一吻合摇魂仙子的经验。
她至此无法不信,道:“你似是深悉本教的神功秘奥,我也不能不信啦!”
谷沧海道:“你相信就行啦,我且问你一句,假如你费了二三十年时间,方始痊愈,而功力尚不及从前,你将何以自处?”
摇魂仙子默然良久,才道:“我若说真心话,则如此情况,简直是生不如死了,但你难道有意帮助我么?”
谷沧海道:“当然是有意助你啦,不过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恢复了一身功力,又永保青春之后,却不得再行邪恶之事,须得重新做人,这样我便出手助你。”
摇魂仙子心想,我口中先答应了你,以后听不听你的话,却是另外一回事,你又如何防止得了?
当下应道:“这个条件似难不难,似易非易,我答应尽力照办就是了,但你目下自身难保,如何助我?”她惟恐中计被敌人利用,所以决计不肯出手释放他出来。
谷沧海审度出自己这一番话,已是大大地影响了她的心情,目下可以施展高压手段,迫她立刻作最后决定。
假如事先没有这一番铺路工作,形势当然完全不同了。
他用手捧起一盆驻颜花,凛然道:“我告诉你我的做法,假如你不立刻开启机关,让我安然出去的话,我就松手让这盆驻颜花粉碎在地上。”他那对卧蚕眉上泛射出逗人的威煞之气,声音威严有力,震撼人心。
摇魂仙子大为震惊,道:“你若是打碎了这盆宝花,我就更不能释放你啦!”
谷沧海沉声道:“你若不立刻释放我,照我们刚才所订的计划去做,我就只好被迫掷碎此花,使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想必明白我将会使用反咬一口之计,那时花蕊夫人气忿难泄,必将不问真伪,拿你出气。”
摇魂仙子打个寒噤,忖道:“原来这个人也懂得使用如此卑鄙恶毒的手段,我现在虽还不十分深悉他对花蕊夫人如何说法,但想必与助我疗伤之事有关。单单是他能说出我目前伤势到了何种地步这一点,教主也会确信他曾经检查过我,因而完全相信他的鬼话了。”
她委实料不到像谷沧海这种人,也会得施展这般恶毒手段,足以使自己蒙冤不白,饱受各种毒刑之后方始死去。这一来更是心寒胆战,顿时泛起屈服之心。
要知她如若不是另有一条生路,这条生路不但可以恢复武功,而且还能永驻春青的话,她可也不这么容易就泛起屈服之心。
此所以谷沧海必须先做好准备工夫,方能使出这一着。
事实上谷沧海决计不会使用如此卑鄙恶毒的手段,令她含冤莫白,致遭惨死。
他乃是格守正道之人,杀死任何仇敌,都一定要用光明磊落的手段。
目下如此施为,只不过是一种计谋,迫使对方在双重压力之下,不能不让步而已。
谷沧海深知自己已经耗费去极多的时间,转眼天就亮了,时机稍纵即逝,断断不能有片刻延误。
当下沉声道:“你再不爽快答复的话,我就放手啦!”他双手作出要摔花盆的姿势,可把摇魂仙子骇得芳心大跳,几乎从喉咙跳了出来。
她尖叫一声,道:“我放你就是,但你却不能失信啊!”
谷沧海凛然道:“在下生平未做过任何毁诺背信之事,你大可以放心信任我。”
摇魂仙于喃喃道:“我有生以来,从没有试过这等境遇,连转念头也来不及,唉,我真是没有办法……”说话之时,伸手一按枢纽,门窗立刻开启,恢复原状。
谷沧海放下那盆驻颜花,迅快出去,向摇魂仙子道:“你放心吧,我一定遵诺行事,现在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得去找一个人来。”
他迅快奔去,只剩下摇魂仙子独自在那儿发呆。
第十四章 火阵腾飞见真金
过了片刻,她斗地清醒,付道:“我真是昏了头,他明明是利用能够帮助我这番话来迫使我低头屈服。”
转念又付道:“但假如真能那样,我暗暗纵敌叛教,也甚是值得。”
她自个儿矛盾地反复寻思这件事,猛抬头,已见到谷沧海带了一人进来,却是一个美如天仙的女子,认得便是武林中公认为当世第一美人的许灵珠。
自古至今,尚没有一个美人能像她那样巨大的魅力,能使无数男人为她单思独恋,做出种种可笑而又可感的傻事。
以此而论,她大概算得上是古往今来的第一美人了。
摇魂仙子虽然很妒忌她的美丽,但一当瞧见她之时,心中的妒意就忘记了,只顾着用心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