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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大笑道:“知我者莫若你。”
硬把徐子陵扯将起来,压低声音道:“雨竹堂堂主罗贤刚才派那白荣来带锡良到雨竹堂
去,必有图谋,待我们去看看是甚麽一回事。嘿!你总不能不关心锡良和幸容的两条小命
吧!”
徐子陵道:“你知雨竹堂在那吗?”
寇仲得意道:“圣人不是有句甚麽『不耻下问』的吗?莫要推叁推四了,快来吧!”
徐子陵自知他不过,无奈下随他去了。
第五章 探囊取物
两人来到雨竹堂府第的大门外,把门的十多名大汉见他们是风竹堂的人,都露出敌视的
神色,但却没有人将他们放在心上。皆因把门的雨竹堂弟子,最低级那个都要比两人多出一
根竹来。
竹枝定身分。
帮主是十根竹,军师九根,接下来是堂主、副堂主、舵主、香主,竹数逐级递减。
以前两人随言宽混时,半根竹都欠奉,现在可算无端端升级了。
两人并肩朝大门走去。
有人喝道:“风竹堂的小子,给老子们站着。”
“锵!”
寇仲拔出井中月。
徐子陵一把将他扯着,骇然道:“为何动刀子?”
寇仲双目闪过森冷的寒芒,语气更是平静得教人心寒,淡淡道:“不宰掉这些叛帮的小
子,锡良如何坐上帮主之位。”
徐子陵一震松手。十多名把门的大汉亮出兵刃,杀将过来。
惨叫痛哼声立时不绝於耳,寇仲游鱼般在众汉间穿插来回,中刀者无不溅血倒地,竟无
一合之将。
寇仲跨进院墙外门时,後面倒满了一地的敌人,伤得虽重,却没人有性命之虞,又或残
肢断体之灾,可见他下手极有分寸。
徐子陵呆看着他时,寇仲回头耸肩道:“不是这样,谁会怕你?来吧!我的陵少爷!”
寇仲和徐子陵一先一後,杀进雨竹堂去,挡者披靡,拥上来拦阻的弟子,都给他
们打得落花流水,狼奔鼠窜。
两人出道日子虽浅,但已是身经百战,连千军万马的恶战场面都难不倒他们,何况现在
是骤攻雨竹堂的无备。
由堂阶直至杀入大堂,才遇上高手。
“叮叮叮!”
叁下清响,寇仲一步不移,连挡叁枪,长笑道:“可是雨竹堂副堂主包百有?”
来人尚未及答话,给寇仲飞起一脚,正中小腹,抛飞堕地,口喷鲜血,再爬不起来。
徐子陵则左右开弓,连续轰飞了四名扑上来副香主级的竹花帮徒。
“住手!”
包百有给人扶了起来,百多人潮水般退到大堂的一端去。
十多个形相各异的汉子排众而出,来到寇徐两人前方。
只看其襟头标志,便知除风竹堂外,其他晴竹堂、雨竹堂和露竹堂的正副堂主均聚集此
处。
晴竹堂堂主左丘弼最是易认,个子比一般人矮小,却是粗壮如牛,眉毛拱起,脸是凹陷
下去的,肩膀挺宽得不合比例,颇似个缩细了的巨人。
这时他双目杀机大盛,跨前一步,戟指怒喝道:“来者何人,竟敢在我竹花帮的地头撒
野?”
寇仲面对众多竹花帮有头有脸的高手,却是夷然不惧,哈哈一笑道:“勾结外人,妄想
断送我帮基业的叛徒,有何资格和我两个扬州忠烈士言宽的门生说话。”
虽是在这种剑拔弩张,动辄生死相见的形势下,徐子陵仍生出要捧腹大笑一场的感觉。
寇仲的长处之一,就是能把任何荒谬的事以理直气壮的神气说出来。
雨竹堂的堂主罗贤大喝道:“管你们是谁,今天教尔等有命来此,没命离开。”
刀光一闪,一名瘦汉斜冲而出,挽起数朵刀花,从左侧疾袭寇仲。
寇仲看都不看,似是随手挥刀,“当!”的一声,把那人连人带刀劈得跄踉跌退,仆到
人丛内。
大堂蓦地静了下来。
寇仲还刀入鞘,其神情气度,比之当日跋锋寒闯进王通的府第亦不遑多让。
露竹堂堂主童长风冷哼一声道:“确有几分本钱,先给本堂主报上名来。”
原来刚才偷袭者乃露竹堂的副堂主颜和,童长风深悉其功力深浅,见寇仲将他逼退时那
种举重若轻的神态,自知万万做不到,故此说话才客气起来。
寇仲仰天大笑道:“本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寇仲是也,他就是徐子陵,听清楚了没
有?”
左丘弼等人人面面相觑,无不色变。
要知寇仲和徐子陵在过去几年,因着『杨公宝库』的关系,加上连杜伏威、宇文阀、独
孤阀、李密等都拿他们两个没法,声威之盛,实是一时无两。
到最近更转战沿海一带,大破沈法兴和海沙帮的联军,此事天下皆知,更把他们推上一
流高手的位置。
所以知道两人正是寇仲和徐子陵,无不动容。
左丘弼终是江湖老手,肃容道:“英雄出少年,我帮对两位一向心生敬重,为何今天却
要欺上门来?”
徐子陵踏前一步,冷然道:“我们确是忠烈士言宽的门生,此事桂锡良香主可以作证,
所以竹花帮的事我们绝对有资格去管,亦不能不管。”
寇仲豪情万丈道:“铁骑会的任少名何在?识相的就立刻出来,让我们立即把他的头割
下来为先帮主祭旗。你们如若仍存叛帮之心,今天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左丘弼色变道:“这是欺人太甚,上!”
众人纷纷掣出兵器。
徐子陵心中暗叹,知寇仲下了决心把桂锡良捧上帮主之位,再通过他去控制竹花帮,扩
展自己的势力。故此才硬逼对方动手,重重打击与任少名勾结的势力。
寇仲猛退到徐子陵旁,迅快地道:“各杀一名堂主後,我们立即溜走。杀不成更要走,
听我暗号。”
这时难道还可以选择吗?徐子陵点头答应。
两支长矛,叁剑一刀,由不同角度向两人攻至。
寇仲暴喝一声,身子晃了几晃,不知如何已移入以左丘弼为首的一群睛竹堂帮众内,刀
芒翻卷,登时有两人中刀倒地。
徐子陵则腾空而起,到了雨竹堂堂主罗贤的头顶处,双掌下压,强大的气劲,逼得罗贤
身旁的人全避往四周,偏是孤零零的留下了罗贤一人面对他的攻击。
无论寇仲和徐子陵多麽厉害,亦没有搏杀其中不乏好手的百多名竹花帮众的能力。且缠
斗下来,更不利众寡悬殊下人少的一方。所以两人打定主意,要以迅雷万钧之势,趁自己仍
在最佳状态时,各自击杀一位堂主。那时剩下的一个堂主便孤掌难鸣,不立刻逃走就是大笨
蛋了。
寇仲这时闪到左丘弼身前,连斩十刀,忽然间,左丘弼始发觉身旁的人全给劈得跌往四
周,恰恰阻截了其他想拥上来援手的自己人。
“蓬!”
徐子陵和连长剑都不及取用的罗贤四掌硬拚了一记。
罗贤双手屈曲少许,似乎在劲力上逊了徐子陵一筹,实际上该是平分秋色,皆因徐子陵
凌空下压,占了很大的便宜。
罗贤心中大喜,以为徐子陵技止此矣,暗忖只要挡得他一阵,不愁其他人不赶上来把他
乱刀分。
就在此时,千丝万缕的灼热气劲,透掌而入,穿透他的真气,无孔不入地钻进了他的气
脉去。
罗贤魂飞魄散时,双手所受的压力又消失得无影无,胸口却连绩两下剧痛,耳中听到骨
碎的声音。
他最後的知觉就是知道徐子陵的双膝先後顶在他胸口处。
左丘弼的功夫比罗贤要高明,掣起两枝短铜棍,硬挡寇仲叁刀。
“当!当!当!”
左丘弼怒叱一声,双棍平胸推出,疾戳寇仲胸口,岂知明明要击中敌人时,发觉竟是击
在空处。
背後刀风割体。
左丘弼回身招架,骇然发觉後面亦是空无敌影。
“堂主小心!”
左丘弼後腰剧痛,一股寒气从刀锋侵入,登时身若冰结,动弹不得。
寇仲由左丘弼右腰抽回长刀,顺手扫开了赶来拚命的叁个敌人,长啸一声,拔身而起。
“砰!”
徐子陵早先一步撞破瓦顶,冲飞而起,接着寇仲亦由同一洞口穿飞出来,紧追去了。
在两人的武功和战略下,近乎不可能的事终给他们做到了。
寇仲和徐子陵旋风般冲上通往军师府的大石桥,麦云飞等把关弟子慌忙喝止。
两人懒得解释,拳脚齐施,所到处,人仰马翻,纷纷给他们狂风扫落叶般轰到河水,狼
狈不堪。其中只麦云飞还似点样子,多挡了寇仲两招,最後给旁边不耐烦的徐子陵侧踢一
脚,将他送入河内。
他们势如破竹的冲入大堂时,堂内正在议事的军师邵令周、风竹堂正副堂主沈北昌和骆
奉、宋玉致等都愕然朝他们瞧来。
邵令周身材修长,个子很高,清秀的脸庞留了五缕长须,年纪在四十许间,颇有修行之
士的道骨仙风姿态。
他见两人硬闯入来,两眼亮起精芒,冷喝道:“何方狂徒,竟敢到我府捣乱?”
这时大堂靠北的一端摆开了两排太师椅,宋玉致居於东排上首,显示竹花帮对代表宋阀
的来宾的尊敬,接着的叁个看来都是宋阀的高手。
西排上首坐的却是位千娇百媚的艳丽女子,且是寇仲和徐子陵以前在扬州最爱隔远偷窥
的当红的名妓,天仙楼的玉玲姑娘。
竹花帮前帮主殷开山就是因不肯把她献给杨广,被他下令处死的。
两人此时自是明白过来,皆因玉玲成了殷开山的女人,所以殷开山才冒死把她送离扬
州。
玉玲下方依次是邵令周、沈北昌和骆奉。
太师椅後各站了十多名竹花帮和宋阀门中身分较低的人。
玉玲身後站的正是桂锡良和辛容两个小子,此时他们都瞪大眼睛瞧着寇徐这两个他们的
儿时夥伴,不知该如何维护他们。
宋玉致插入道:“邵军师请息怒,这两人大有来历,且让他们进来说话吧!”
邵令周立时喝道:“让他们进来!”
寇仲和徐子陵跨前几步,前者哈哈笑道:“我们是来谈一宗交易,凭我两兄弟刚杀了左
丘弼和罗贤,怕该都有说话的资格吧!”
除宋玉致外,其他人闻言无不动容。
风竹堂堂主沈北昌沉声道:“竟连老夫都看走了眼,你两人究竟是谁?”
一把温柔好听的声音自玉玲的香唇响起道:“这两人一叫小仲,一叫小陵,长得这麽高
了,妾身差点认不出来。”
顿了顿续道:“他们当年是扬州忠烈士言宽手下的小喽罗,最爱来偷看妾身,有趟给妾
身的人拿着,还是妾身见他们相格非凡,命人把他们放了的。”
寇仲和徐子陵见玉玲仍记得他们,既感荣幸又大是尴尬,因这始终非是光采的事。
骆奉释然道:“算你们吧!并没有真的说谎。”
寇仲向玉玲苦笑道:“玉玲姐不用把我们的过去说得这麽详细吧?”
玉玲掩嘴娇笑道:“仍是以前那个赖皮样子。”
这番对答立时把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邵令周皱眉道:“既是自己人,又练得一身好武功,我们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动手硬
闯?”
徐子陵施礼道:“桂香主曾引领我兄弟二人来谒见邵军师,却给麦香主阻於桥外,现在
情势急迫,惟有硬闯,请邵军师见谅。”
他那种儒雅温文的气度,立时得到邵令周的好感,点头赞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