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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这并不是每个练武的人都能办到的!宗钟所以能够如此,则是因为他有过奇特的遇合。
饶是如此,只因他穴道初解,功力尚未全复,所以对付一个病中少女,仍然不能得心应手。
这是补叙,表过不提。
这时丫环绿玉已苏醒过来,她吃力地苦笑道:“得亏姑娘及时赶来,若再迟来片刻,他挣扎着一走,婢子便没法向您交代了。”
说话的时候仍然断断续续,不能一气说完。
灯光之下,但见她一头青丝,散乱地覆在那张娇怯怯、俊俏俏的面孔上面,越发显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模样儿来。忙怜爱地扶她坐起,左手抵在她的背心命门穴上助她调气,一面柔声道:“傻丫头,你在病中怎好去解他的穴道。”
“没有呀!”
“那么是夏妈中途替他解开了?”突然而发,显示出她对夏妈的生了疑心。
“您错疑夏妈妈了!”绿玉想起夏妈平日非常痛爱她,本着良心替夏妈辩护道:“夏妈妈送他来的时候,还说他只点了麻穴,嘱婢子好生看管,是婢子正在病中,生怕有甚意外,当时又加点了他的昏穴。”
甘草大是迷惘,喃喃道:“那他的双重穴道如何解禁的呢?……”
绿玉深如甘草疑心特重,又极手辣心狠,急于要说清自己,忙道:“这个婢子也不知道;婢子怕被旁人闯进来看到他,将他用棉被裹着,放在床头,婢子自己宁愿不避男女这嫌,就在床这头和衣看守着,大概隔了个把时辰吧!那棉被突然动了一下,婢子尚不以为意,后来每隔一盏茶时就弹动一下,等婢子揭开被子看时,他却又昏迷不醒,婢子这时不敢躺下,瞪起眼睛瞧着他,倒要看他如动法。
隔了大约一顿饭的时光,陡见他两腿伸动了下,婢子吓得跃下床来,又见他吁了口长气,手也动弹起来了!婢子不敢怠慢,顾不得有病,想去扣他腕脉穴,哪知刚一伸手,他猛地坐了起来,婢子情急之下,就将他按在床上,再用两腿牢牢夹住他两只腿,当时用尽了全身力道,仍然无法将他制服,正当疲累到了极点的时候,你就来……”
甘草挥手制止她再说下去,沉吟道:“然则他的双重穴道是如何解开的呢?”
绿玉猛然想起刷洗自己的确证来,急忙问道:“哦!他的麻穴是您亲手点的,还是夏妈妈点的?”
甘草不禁益发迷惑道:“所以我解不开这个谜嘛!若说是普通的点穴手法,别人还可代解,我使的乃是本门独特的点穴手法,又如何……?唉!真是……”
绿玉陪笑道:“那些等会再问问他不迟,还是请您将他带走吧!婢子可担不起这么大干系哩!”
甘草冷哼一声,沉声道:“我才懒得带他走哩!要不教他跟他爹一道去。”
绿玉知道宗钟的爹爹宗如仪已死,一听此言,不禁吃了一惊!只见甘草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瓷瓶,瓶的正面贴着一张小黄纸条,一瞥之下,依稀认得出黄纸条上像是写着“鹤顶红”三个字。心惊道:“她真要制他的死命了!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心有所思,不觉形之于色。
甘草冷眼看到,并不稍动声色,俯下身子,左手食中两指点住宗钟的“齿颊穴”,宗钟的牙关便自然裂开,她右手拇指一推瓶盖,对准宗钟嘴里一倾,就见一股红色液体朝宗钟嘴里直泻下去。
绿玉心地不恶,见状大是不忍,暗叹道:“都是我害了他!我若不冒充素玉去骗出他来吕梁山求见教主的真相,她至今也许不会对他下手;刚才如果让他跑掉,也不致即刻丧命!早知如此,我就……”
暗责未竟,忽然一股腥毒浓气扑鼻而来,才一入鼻,立感头晕眼花,腹中难受,忍不住当场呕出几口清水来。
甘草微微笑道:“你的病好了没有?”
绿玉忽然见她问起自己病状,不觉受宠若惊,忙道:“托姑娘的福,婢子的病好了一点。”
甘草似乎非常关心,再问道:“全好了么?”
绿玉窘窘说道:“只是还有点懒洋洋的,大概再休养一两天就差不多了。”
甘草笑意盎然,说道:“不必再休养了,我拿点药给你吃,包管一吃就好。”
绿玉拜谢道:“谢谢姑娘了,是什么灵药这般灵验?”
甘草扬了扬手里的小瓷瓶,仍然满脸堆笑道:“喏!就是这个!”
绿玉一见她扬起手里装着“鹤顶红”的瓷瓶,蓦地花容骤变,急急退了一大步,两泪交流,泣道:“婢子委实没解他的穴道啊!”
甘草笑道:“傻丫头,谁说你替宗钟解开穴道了?你家的泉姑娘想嫁给他还嫁不着哩!你能嫁给他,和他一道去见你公公,不强似当一辈子丫头么?”
绿玉惊得面色如土,再想求饶时,甘草早点住她的穴道,把瓶中未曾倾完的鹤顶红余沥,悉数灌进她的嘴里,将她抱上床铺,撕乱她的衣裤,露出晶莹的胴体,强硬作成初破瓜的痕迹,然后把宗钟剥得赤条条的和绿玉摆在一起。
休看她昨日当着夏妈的面,看到“丑相”毕露,显得羞答答的,此刻却在宗钟身上一再欣赏,恨不得即时真个消魂一番才好。
诸事舒齐,这才闩好门,放下罗帐,然后穿窗出屋,边走边忖道:“赶明天师兄和菡英那贱人追问起宗钟时,我便可以猜测是宗钟逼奸绿玉,事后绿玉设计将她毒死,然后羞愤自尽。”
想着想着,不觉来到自己门前。
猛抬杏眼,忽见夏妈目注前方,倚门而立,奇道:“她在于什么呀?”不觉脱口叫了一声“夏妈”。
夏妈笨拙地循声回头,一眼瞥见甘草,忙迎上来低声抱怨道:“你上哪儿去了?害得我好等!”
“有甚紧要事么?”“刚才大先生和英姑娘来过了,见你不在,便叫醒我,要我告诉你,马上去大先生那里一趟!”
“他们来多久了?”声音显得颇不自然。
“大概有一顿饭的工夫了吧!”
甘草听了,不再说什么,怀着一颗不甚宁静的心,拔脚就往北面跑去。
来到一座小庭院前面,一瞅左近无人,放轻脚步,直向里面闯去。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儿声音。
试探着头向里一望,心中立时涌出无比的妒忌、愤慨,忙缩回脑袋,故意重重地干咳了一声。
一间布置得十分讲究的小型客厅之内,陈菡英恣意地斜靠在一张垫有簟席的皮椅上面,膝前半跪着狄叔平,他双手搭在她的膝盖上,脸上表情如何,因他面向里面,甘草无法看到。陈菡英则正在用纤指在她自己的俏脸蛋儿上刮着羞他!
这幅“春闺调情图”恰被甘草瞧个正着。
她一记重重咳嗽,顿把厅内两人惊醒。狄叔平认出是甘草的声音,立刻站直身子,沉下脸色,向外面冷冷问道:“是师妹么?”
甘草听得出此刻狄叔平时她相当不满,但满怀妒忌支使着地,重重地“嗯”了一声,直等迈进客厅,才面寒如冰,微愠道:“你不是教我马上就来一趟么?”
狄叔平满心不快,板起脸说道:“请你不要忘记,一切你都答应在先的。”
甘草也不示弱的,冷冷道:“我如今也并没说不答应呀!”
双方虽然并未明说狄叔平要娶陈菡英,曾经与甘草协议妥当,并获得甘草承认的话,但此刻双方心里都明白是在说什么。
不料陈菡英却在这时对甘草冷笑道:“我们如今还没成亲,你吃醋就这么厉害,将来成了亲,他岂非连话也不能和我说了。”
甘草脸色铁青,愤愤道:“谁吃醋了?你真是……”
狄叔平不等她把话说完,抢着说道:“好了好了,少说一句不会死人的。”说着,又拖住甘草向外走去,并且边走边说道:“我和你说桩正经事情去!”
甘草十分识趣,见好就收,当下用胜利的眼光傲视了陈菡英一眼,在狄叔平扶持下,半推半就地向厅外走去。
这若可忍,什么不可以忍!陈菡英虽然不想也不愿猎获狄叔平,却咽不下这口肮脏气,还不等两人走出厅门,立刻大喝道:“狄叔平给我回来!”喝声中充满了娇嗔和雌威,慌得狄叔平连忙停了脚步来,回头现出一副尴尬脸色,低声央告道:“我只跟她讲几句话,讲几句话!”
陈菡英见他居然在这等争强斗胜的紧要关头扫她的颜面,立时起身,一跺脚,恨恨嗔道:“好!你跟她去吧!从此不准你理我!”说时,反而抢在两人先头疾步跑出客厅!
这下可把狄叔平急煞了,当下也顾不得甘草在侧,晃身追到陈菡英后面,抓住她的玉臂,停步柔声说道:“我跟她说儿句正经话也不行?”
甘草站在门边,眼看这些情形,不禁又羞又嫉,又怒又悔,那豆大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往下直滚,可是她此际又能如何呢?
天下的事情,本就不可一概以常理论断,尤其男女之间的事,更是微妙得到了极点。作者不妨趁此补叙一番。
甘草爱狄叔平爱得发疯,几年来,无一日不希望猎取他,占有他,以后甚至百般逗引他,迁就他;而狄叔平呢?始终若即若离,无可无不可,但却一直保持相当距离。
年前遇见甘草的胞妹甘泉之后,顿时惊为天人,动了求偶之念,对甘泉百般讨好,亡命追求。甘泉对他则无动于衷,迫使狄叔平只好婉求甘草居中说合。甘草心念一动,索性乘机摊牌,说要么她姊妹共事一人,否则便作罢。双方之间,一个以能占有甘泉为满足,一个以能猎获狄叔平而心甘,于是单方面的协议成功了,但甘草一向乃妹甘泉提起此事时,甘泉不惟不答应,反而冷讽热刺,将甘草奚落了一场之后,偷偷离开了吕梁山。
事情便暂时搁起,狄叔平则仍不死心。
事情凑巧,甘泉为盗取“百日丹”的解药潜回吕梁山时,被甘草瞧出破绽,便以交出解药为条件,要挟她同嫁狄叔平。甘泉为报答宗钟全地贞操之恩,终于含泪答应了。
这时节,狄叔平恰巧因事离开吕梁山,并不知道甘泉委身下嫁的事,待得甘泉送解药给赫连蓉姑返回吕梁山时,却不知狄叔平又忽然携回陈菡英匿居附近僻处。
事经狄叔平密告甘草,要以陈菡英代替甘泉,甘草不愿拂逆狄叔平,便一口气答应下来,且没把甘泉已经屈就之事说出,同时对甘泉也隐起陈菡英替代之事不提。
直到金光教开教大典的前夕,甘草风闻狄叔平要接陈菡英回山居住,这才迫得她向甘泉说明前番的“百日毒丹”和后来所给的解药全是假的,意在激怒甘泉,好借口推翻前缘。
等发觉陈菡英并非想象中的弱女,仍是一个极端慧黠刁蛮,骜傲不驯的人而感到惴惴不安,甘泉早已遁走无踪。
当初她只为不能独享这宗认为是可口的美味,这才退而求其次,便分得一杯残余的汤汁也是好的,所以不论这享受美味的是甘泉或陈菡英都好,对她都无关宏旨。却不知道如今享受美味的,反而贱视她这喝残余剩汁的,教她怎忍得住不珠泪偷弹?
可是,她后悔么?不!决不!她明知不能与陈菡英和平共处,但她情愿委屈求全,以图苟安。
然则地是傻么?她并不!唯其她不傻,才能转弯抹角地为自己的心愿而忍让!而逆来顺受!
你不见她伤心几绝而只珠泪偷弹么?这就是事理的矛盾,男女之间的微妙感情。闲话表过不提。
且说陈菡英见狄叔平低声下气劲儿,又见甘草偷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