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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玄禅师斥道:“谅他也没这份能耐,他不过是其中主凶之一而已。”
谢望人愤愤道:“本帮帮主早就疯了,如何会与别人行凶!”
尘玄禅师冷冷道:“焉不知他就不是装疯脱祸!”
谢望人厉声叱道:“一派胡言!你见了?”
尘玄禅师道:“有人亲耳听了告诉老衲的!”
谢望人道:“焉知那人就不是本帮的仇家故意谎言嫁祸?!”
尘玄禅师斥道:“胡说!本派三位前辈长老数十年不问世事,与你顺天帮何怨何仇?”
宗钟忽然一指那三个老和尚,大声道:“他三个又瞎又哑,如何能告诉你?”
尘玄禅师见他当着众人指说本门前辈长老的缺陷,认为是莫大耻辱,立即严斥道:“别人犹可,你如何不知?你怎知道带他们三位去红花谷寻找老衲的?”
宗钟语为之塞。
正在没开交处,甘泉忽然姗姗走来,含笑说道:“禅师,我能说句话么?”
尘玄禅师有苦难言,颇了一下,说道:“当说则说,不当说,最好别淌浑水。”
甘泉道:“赫连帮主实在没和那批人行……”
她“凶”字尚没说出,突然一股柔和劲风从她左侧打来!
甘泉盈盈一笑,娇躯不动,左手顺势拍出一掌!在她想象中,这一拍之力,实际已用到八成,大概是够应付了,岂料这股柔和劲气外柔内刚,恰似黄河决口,滔滔不绝!等她发觉不妙时,一个娇躯已被涌退一大步!
猛使内力稳定身形,勉强笑道:“少林绝艺,果然名不虚传,可惜用非其时!”话声才了,宗钟又怒气冲冲说道:“你们这样偷袭人家,赢了又算……”
不等说完,又有一股强烈劲风从宗钟右侧破空撞倒!宗钟早就提防瞎和尚们暗袭,又当盛怒,那业已运集内力的双臂,立时从左右两则打出,用的是“霹雳八掌”中的第二招——旋转乾坤。
正当他臂刚伸直,力尚未发之际,冷不防斜对面的甘泉,忽在这时出手如电,向他兜胸拍来一掌!
动作奇快绝伦,任是谢望人近在咫尺,也竟抢救不及!
这时宗钟势已用老,无法变招,而甘泉这一掌又猝不及防,避已无及,两害之间取其轻,宁愿受甘泉一拍,也强以受瞎和尚们的一掌,于是原式不变,仍照那股强烈劲风迎去!
但煞是作怪,宗钟只觉得甘泉当面拍来的这一掌,毫无疼痛感觉,简直就跟春风扑面一般。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
宗钟掌力到处,那个偷袭宗钟的瘦小瞎和尚,竟至摇摇晃晃,退了半步,才拿桩站稳。
众人这时尽知三个瞎老和尚的身份,见宗钟奋力一击,居然能将其中三位少林前辈长老之一的老和尚震退半步,无不骇然震惊,尘玄禅师更是脸色骤变!
当然!众人中无一庸手,他们都料到甘泉的及时一拍,定然有些邪门,但不信能帮助宗钟多大的力量。
只有宗钟心中了然,他不但惊,而且怖,同时疑,疑与怖的成分,远在惊震之上!
甘泉款步上前,笑向尘玄禅师道:“禅师,我知道您此刻身不由己,言不由衷。不过天下的事,往往不是光凭武功可以解决的,您说对不对?”
尘玄禅师暗骂道:“好个精灵的小妮子,你说是对了,但教我说什么好呢?你又怎么不拿话点醒他们三位老人家呢?”于是沉声说道:“你就是要说这几句么?”
甘泉笑道:“自然还有啊!不论是什么事,总得寻求彻底解决的办法才好,您说是么?”
尘玄禅师很快地转头扫了三个瞎和尚一眼,见他们并无强烈的反感,这才沉声说道:“说下去吧!”
甘泉度知三个老和尚已然心动,于是正色道:“贵寺被毁之事,我全知道!”
要知少林寺的僧侣,在一夜之间被害殆尽的事,业已轰动江湖,是继红花谷比武夺宝之后的唯一惊人事件!但是什么人干的?和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干?始终是一个谜!
甘泉这时一语道破,场中众人,不论敌我两方,无不面现惊容,一齐注望甘泉。甘泉从容说道:“这件惨案是由金光教教主‘卜二’夫妇亲自率领该教部分高手和穷家帮的全部高手下手干的!他们在临发动之前,卜通又特地偷进少林寺后面,凭其绝顶的轻功和广博的见闻,亲手将贵寺三位前辈长老,关闭在‘达摩洞’中,等他们三位被喊杀声音惊醒时,已经无法出洞了!”
“至于他们三位听到有人喊叫‘赫连帮主,和尚们都杀光了,咱们走吧!’乃是卜通有意嫁祸顺天帮,指定穷家帮一个名叫哈君武的长老在洞外故意大声喊叫,不然,石门密不通风,他们三位如何听得那般清楚!”
话声刚了,忽听那面有人击掌。
众人望时,那个瘦小和尚正指手划剑,忙个不停。独有尘玄禅师懂得他的意思,回头问甘泉道:“你又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实不相瞒,那名被卜通指定在达摩洞前大声喊叫的哈君武,已经被我擒住,亲口告诉我的。”
尘玄禅师说道:“他如何会无端说出这些机密?”
甘泉笑道:“您问得有理,我索性一齐说了吧。当秦大头和哈君武秘密计议,如何逃脱金光教徒的搜捕时,恰巧被我听出一些蛛丝马迹。您又得问我了。穷家帮与金光教合作无间,为何金光教反而要搜捕穷家帮的人物?说来也够教助纣为虐的人寒心,因为所有那次参加少林行凶的穷家帮高手,只有他两人漏网,其余已被金光教——网打尽,秘密处死了……”
众人听到这里,无不悚然动容,摇头叹息!
忽听殷开甲大声嚷道:“好狠毒的手段!宗钟!赶快走!迟了恐怕又被他们做了手脚!”
宗钟忙问:“他们是谁?”
殷开甲大骂道:“会有谁?还不是金光教的贼崽……”
骂声未了,突然顿住不说下去,甘泉情知不妙,飞步赶去看时,殷开甲竟自不言不动,手一探动鼻息,呼吸已全停止! 众人见殷开甲在刹那间无声无痛死去,莫不震惊万分!
这时,那边老和尚们又在拍手了。
尘玄禅师与众人连忙四望,只见瘦小老和尚又在比比划划,当然,他是在以手势和尘玄禅师通话,而这些手势,也只有尘玄禅师才能领会。
瘦小老和尚手势一停,尘玄禅师立刻环扫全场,众人不明就里,也都跟着他的目光移动。
他目光首先落在绝了气的殷开甲身上,在后向东方缓缓转到陶精哉站立之处,再又相度了一下方位,便把目光停在陶精哉脸上不动。
甘泉心中恍然,暗叫一声惭愧,瞎子能在十丈之外听出殷开甲的死因,是陶精哉暗中下的毒手,反而这许多长了眼睛的人察觉不出。
尘玄禅师白眉掀动,厉声道:“尊驾有这么一手好绝活,老衲倒是失敬得很哩!”
陶精哉面色严肃,也厉声道:“你说什么?”
尘玄禅师怒道:“好汉做事好汉当,既敢杀人灭口,如何不……”
陶精哉急得立刻接口大声道:“什么杀人灭口,你简直是血口喷人!”
尘玄禅师怒不可遏,喝道:“我师叔听得清清楚楚,说是有人从殷帮主东面打出一线劲风,他东面就只你一个人,不是你还有谁?”
陶精哉明知殷开甲东面确只他一人,却下意识地回头瞧了一眼,他距离他住屋大门不过五尺,这时屋中并无半个人影,他猜不透这是谁在暗中下手?更想不出他熟识的朋友中,谁有这般厉害的手段?他本想分辩,又想到他们未必信任他?他心思灵敏,忽然想出一个有利于他辩白全命的办法,沉声道:“你既然这么说,我也懒得争辩,不过我要请教你大师,我为什么要杀人灭口?灭口的目的何在?”
谢望人插嘴道:“你不是怕殷开甲说出藏我赫连师兄的地点来!”
陶精哉正要他们说出这句话来,当下故意冷冷说道:“我倒知道赫连老儿的藏身处所,只是这么一来,我反而不愿说出来了!”
宗钟问道:“你要怎么样才说出来?你说,我一定帮忙你。”
陶精哉白了他一眼,道:“我要你帮什么忙!我不愿在此时此地说出来,是怕变成‘对门张三不曾偷’!”
宗钟瞠目不知所云,拿目光向甘泉求救。甘泉跑来在他耳边低说道:“他的譬喻,是说以前有人拾了三十两银子,不知藏在哪里才好,想来想去,终于将银子埋在土里,但仍不放心,便在埋银子的浮土上面,竖了一面牌子,上写‘此地无银三十两’,被对面的张三见了,想道:这里既然没有银子,何必写这几个字干什么?一定下面埋得有银子。于是偷偷挖走了那三十两银子。后来怕人怀疑他,便在旁边写了:‘对门张三不曾偷’七个字。他说的就是……”
宗钟“哦”了一声,说道:“我懂了!”转脸向陶精哉挚诚地说道:“你不会的,你先就劝过殷帮主交出我外公来的!”
甘泉也乘机暗示道:“尊驾和殷开甲不过泛泛之交,何犯着替他保密,如果承情带咱们去接回赫连帮主,咱们不只多交了一个朋友,而且还感谢不尽哩!怎样,陶当家的?”
陶精哉精灵鬼,岂会听不出她暗示他不杀他的意思,但怕那三个瞎老和尚不肯放过他,可是又不便明说,于是慢慢向老和尚们看了几眼,没有作声。
甘泉明白他的意思,笑向尘玄禅师问道:“禅师们如今要往哪里去?”
尘玄禅师虽是少林派一派掌门,如今当着本派三位前辈长老,可不便擅作主张,闻言立刻请示老和尚们。老和尚们听甘泉所言,已知惨杀少林派的人,没有赫连表,打了一下手势,和尘玄禅师立时辞去。
甘泉道:“陶当家的,咱们如今走么?”
陶精哉好汉不吃眼前亏,叫来家丁们吩咐好好埋葬殷开甲,星夜领着谢望人三人,前去城东星子山脚下的一个隐蔽崖洞前,见赫连表死人般地躺在崖洞里。
宗钟见了,一把抓住陶精哉,厉声道:“你们将我外公怎么样了?”
陶精哉只觉被抓处骨节欲断,忙陪笑道:“宗兄弟,何必紧张,他只是被点了昏穴了。”
宗钟半信半疑,却见甘泉已在动手解穴。俄顷间,赫连表悠悠醒转,突听大叫道:“是你拿了我的宝珠了吧?快还给我!”
谢望人忙上前扶住道:“师兄!师兄!”
赫连表瞅了他一回,突又叫道:“是的是的!是你拿了我的宝珠了!快还……”
宗钟一旁急得截住叫道:“外公!他是谢爷爷啊!你的三目螭珠究竟是谁拿了嘛?”
谢望人也急急说道:“如今钟兄儿也来了,你说出究竟是谁拿走了,咱们好去找他啊!”
赫连表茫然地道:“是……是……”
才说了两个是字,甘泉突然伸手点了他的昏穴!宗钟大惊,却见她对陶精哉道:“陶当家的好走了,这份盛情,咱们再图后报。”
陶精哉闻言尴尬着走了。
甘泉向谢望人建议道:“目前赫连帮主神志不清,只怕未必记得起拿走螭珠的这个人来,我看还是先将他老人家送回九连山了,再从长计议,您以为如何?”
谢望人这时对她已十分信服,闻言满口赞成。
于是一行四人,由宗钟背起赫连表,向广东进发。
几人刚刚离开山脚,忽然背后有人高叫:“那前面是宗兄弟么?”
众人间声回头,后面二十丈处,正有一人边跑边叫,甘泉认不得此人,忙悄问宗钟,这人是谁?宗钟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