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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几乎造成大恨,万一失足,叫自己如何对得起排云岭待渡年华的云姊姊呢?
可是程姑娘对自己太好了,这样决绝告别不是大伤她的心吗?
俞公子愈想愈觉着自己不对,不由站在月光下进退难决。
他这略一犹豫,来路上风驰电掣般狂奔来一条黑影,不过眨眼工夫已到剑英跟前,程玉
玲仍穿着吃酒时的衣服,手里却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她拦住了剑英去路,薄含嗔怒地问
道:“俞剑英,程玉玲清白女儿身,你就这样走了么,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现在我也顾不得羞耻了,告诉你,程玉玲生是你们俞家人,死是俞门鬼……你要走就
先杀了我。”
俞剑英听完,心中确被程姑娘痴情感动,可是他不能负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陈紫云。
一想到这里,把一片怜悯之心化作一腔烦恼,他仰天一声长笑,声音悲壮直冲夜空,笑声住
后转头对玉玲道:“姊姊,谢谢你十余日款待深情,俞剑英永铭肺腑,至死不忘,至于姊姊
对我一片爱心,恕我不能接受,我自有难言苦衷,姊姊爱我就请原谅我吧!”说罢话转身就
走。
程玉玲听完话,粉面色变,蓦然莲足点地“飞燕掠波”飒飒风响,拦住了剑英去路,她
剑指俞公子带怒叱道:“你真是天下第一等负情薄义人,你有什么苦衷说出来我听听,果是
情有可原,我自当削发入山,不再历尘世,白燕儿决不是平常女儿,我说得出就做得到,俞
剑英你说。”
程玉玲话锋凌厉,咄咄逼人,俞剑英心中暗想,今天如不能把这件事决绝处置,断去情
丝,以后恐怕地还要找机会纠缠不肯罢休,万一让云姊姊知道了,她定然是痛碎芳心,就是
师父义父听到消息也必然不肯饶恕。
想到这儿他暗地咬牙,故作冷笑道:“程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俞某人全然不懂,我
们相识不过半月,承姑娘盛情招待,我自是感激,武林中青莲白藕原是一家人,你比找大几
岁,我称姑娘几声姊姊,但这决不能就算表示我俞某人生了什么歹念头,程姑娘你这样仗剑
阻挡我俞某去路,难道你想仗剑逼婚……”
他只想故伤程姑娘一片爱心,也不管这几句话说出来别人是否能受得住。
果然程玉玲听过话芳心寸碎,白燕儿纵横江南,哪受过人这样的侮辱,她气得杏目泪
落,呜咽出声,恨得玉牙咬碎,心头火发,长剑打闪,中宫进招,口中娇叱道:“俞剑英
你……”
你字没有出口,剑已快到剑英前胸。看他昂然而立不封不躲,姑娘这时反而不忍下手。
她这里心念初动,俞剑英猛然仰身后卧,剑掠前胸冷风袭面,就是差寸余没刺中剑英。
剑英故施绝技,卖弄险招,想使程玉玲知难而退。哪知道这一下弄巧成拙,反而引起玉
玲杀手,她见俞公子施展“铁板桥”让招,功夫不弱,立时沉玉腕,剑化“旋风扫叶”,剑
英挺身虎跃“一鹤冲天”全身飞起一丈多高,玉玲再进招“长虹贯日”身随剑起,带风飞
击,俞公子身悬半空,突展恩师绝传轻功‘梯云纵’两臂猛的向上一长,又升高一丈四五,
斜着向下落,脚沾地,离玉玲已在三丈开外。
他回头高声喊道:“俞剑英决不是怕姑娘剑术无敌,感盛情我让你三招,劝姑娘断痴情
早日返家,茫茫天涯人去如烟。”
说过话他不等姑娘答言,施展飞行术宛如流星疾矢,月光下闪电飞奔而去。
俞剑英一阵紧走,一直跑有十里开外,回首看程姑娘没有追来,才停住脚步,仰天长长
地叹了口气,他心潮汹涌,百感交集,说不出内心是忧是恨,云姊姊待他情深义重,七年相
处一块儿成人长大,分手时含泪送别,面允婚事,排云岭登峰殷望,盼他能早日回去。
可是程姑娘待他也够好,自己这样一走,她自然是异常伤心,如果不这样恐难断她一片
痴情爱意。蓦然,静夜中传来了一声刺耳枭鸣,惊醒了沉思的俞剑英,抬头望轮月光耀如
画,似水月华勾引起他父仇母恨,一想到父母惨死,心中一片被情困惑的烦恼刹时顿消,变
成了一腔沸腾的热血,暗暗自责道:“俞剑英,你父母大仇未报,怎么能被一片儿女柔情困
扰呢?愧为人子,何以慰父母含恨九泉的阴灵!
想至此处,立时豪气凌云,翻手摸下右肩透出剑把,挟一腔悲愤心情,施展开轻功身
法,竟返扑合肥大道而去。
俞剑英赶到合肥城外,天色不过是微明的时候,他在城外找了一家僻静的客栈住下,一
整天足不出店房一步。
第二天夜里约有二更左右,俞剑英换过一身深灰色夜行劲装,从怀中摸一块银子放在桌
上,算是清还的店钱。
他检点好自己的东西,轻轻推开后窗,两足微微一点,人已像燕子般穿出了窗子,落入
天井院中,再一个腾身飞上了屋顶,辨认了方向,然后越房踏屋直扑安徽巡抚府去。
俞剑英九华山数年苦学,轻身功夫已达炉火纯青之境,淡淡的昏黄月光下宛如一道轻
烟,不过有一刻工夫已望见巡抚府衙,巍巍楼阁屹立在昏黄月光之中。
俞公子借民屋隐身绕行至巡抚府左面而入。
巡抚府衙共分五进大院。俞公子伏屋面下望,见偌大一个府衙竟是黑沉沉的全无灯火,
一片寂然,心中不由感到奇怪,他哪里知道这都是总捕头飞鼠仇天成的主意,衙中夜间原本
排有夜灯,可是仇天成当了总捕头以后,命撤除夜灯,表面上看起来是没有什么防备,其实
到处都安有人,而且各个要道,楼上都埋伏有弓箭手和挡风的孔明灯。一经发现有了动静,
各地防守都有一定的规律,而不致中了计谋自乱章法。
俞剑英自然是看不出来,他见府中似乎毫无防备,便伏在一间较高的民屋脊后,依江湖
规矩摸出块问路石子,一摔手打出去六七丈远近,叭的一声落院中砖地上,停了一阵,仍是
毫无一点声息,俞剑英才一提身“鱼鹰入水”从几丈高的屋脊飞落在巡抚衙的围墙上,又一
垫步飘身落在院中。
他双足刚沾实地,突然由对面和右边楼上窗中射出两道强烈的孔明灯光,对着俞剑英照
去,跟着那两道强烈灯光后面嗤嗤几声弦响,四五支弩箭挟着几缕尘风打到。
俞公子身形奇快翻身飞跃一丈多远,几支弩箭全部落空,但这一瞬的时间,庭院中几座
屋里门响窗开,接连闪出来十五个短衣劲装大汉,手中各拿着刀枪不同的兵刃,中间一位施
用花枪的大汉似乎是个头目,他一顺手中长枪,抢前两步,冷笑一声道:“朋友,你这样大
胆,找上巡抚衙门来啦,难道你不知道仇总捕头的天威?”
俞剑英看巡抚府已早有准备,暗中行刺的意愿已难实现,不如索性变成明干吧!他年少
气盛,心中打了一个转,定了主意,立时翻腕抽出背后长剑冷冷地接道:“巡抚府不是阎王
殿,为什么我不能来,你说仇总捕头吗?在下还没有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一号人物,不过依我
推想也无非是狗官汪培的一个奴才,六扇门中的鹰犬爪牙……”
俞剑英话未住口,猛闻空中传来一声怪笑,音若枭鸟悲鸣,尖锐刺耳,异常难听。笑声
一落,右边三四丈高楼屋面上飘飞下一条人影,落在那个手执花枪大汉的前面。
两道冷森的眼光把俞剑英从头到脚打量一阵,然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朋友和仇某
人素味平生,看阁下年龄也和我谈不到恩怨二字,为什么骂仇某是六扇门中的鹰犬爪子,我
看阁下年不及弱冠,恕我说句卖老的话,你大概是初入江湖,至多不会超过一年,但我也看
得出你朋友目蕴神光,英华内敛,令师定是一位极负盛名的武林高人,阁下能否告诉师承门
派,免得使仇某无意得罪了人。”
俞剑英两道剑眉一扬,答道:“听你一席话,大概你就是巡抚衙门的总捕头仇天成了,
我初入江湖,和阁下自无恩怨可讲,但我夜入官府禁地亦非无因而来,你不必问我师承门
派,我也不是受他人指使来和阁下为难,我找的是安徽巡抚汪培,他和我有一段血海深仇,
这中间因因果果一言难尽,恕我不能告诉你仇总捕头,不管怎么说,我必欲手刃狗官而后甘
心,这自然使阁下作难,事非得已,法无两全,敌友全在你总捕头一念之间……”
俞剑英话未说完,飞鼠仇天成气得脸上变成了铁青颜色,他强忍着怒火,嘿嘿冷笑两声
道:“我卅多年江湖闯荡,还没有遇到过像你朋友这样蛮横的人,胆敢在宫府公差面前说出
手刃朝廷的封疆大吏,自然是更没有把我们这般人看到眼里,暂时按下这件事不谈,汪巡抚
寿近半百,阁下不过十七八岁,我想不通你们为什么会有一笔血海深仇,大丈夫敢作敢当,
朋友!你究竟是受了什么人的唆使,明白地说出来,何苦要藏头露尾,隐秘胸中呢?”
俞公子怒竖剑眉,圆睁俊目,厉声说道:“我找汪培是图报陷害父母大仇,谁阻止我手
刃狗官,谁无疑就是我的仇人,我话出至诚,信不信完全在你。”
飞鼠仇天成听完也厉声问道:“双水坝绿竹堡白燕儿程玉玲你是不是认识?”
俞剑英听得怔了一下神才答道:“白燕儿何许人物,我和她毫无牵连,这件事和别人没
有丝毫关系,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再说你也不配问我这些。”
说完横剑而立,仇天成一声暴喝道:“仇大爷纵横江湖道上,第一次遇上你这种不讲理
的娃娃,巡抚府森森官衙,岂容你卖狂撒野!”
说完话,一招右手,十四五个精壮大汉,各挥手中兵刃向剑英围来,俞公子一声冷笑,
手中长剑打闪,带起一阵风迎击而去,剑摇千点寒星,两人应声倒地,快得连仇天成都看不
出用的什么手法。
这位小煞星心头火起,剑如泼水密如光幕,十四五个精壮大汉围住他动手,只不过三四
个回合工夫,中剑倒地的已有八九个之多。
飞鼠仇天成虽然看出俞剑英不是寻常之辈,但他可没有想到他手中长剑竟有这样出奇的
招术威力,看样子今夜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了,翻腕拉出厚背薄刃鬼头刀,口中喊声:“你们
这般没用的酒囊饭袋给我闪开。”
说着话,刀施“怪蟒出洞”人刀并进,猛向剑英刺去,俞公子初试身手,恨不得全展所
学,沉腕剑变“金丝缠腕”以攻迎攻,仇天成被剑招所制,猛进只得改作急退,他疾沉右肩
卸下前冲劲力,推刀迎剑,锵然出声。
两把兵刃交击,淡朦月色下飞起一串火星,仇天成心想自己这一刀用了八成真力,对方
长剑就是不出手也必然直荡开去,哪知大谬不然,俞剑英长剑不但没有被鬼头刀封出去,反
而借势变招,长剑骤化“风扫落叶”猛扫下盘。
飞鼠仇天成心里一惊,才知道今夜遇上劲敌,别看对方年龄不大,劲力奇猛,剑招又全
是绝招,打法也是与众不同,他总是以攻还攻,赶忙拔身飞腾,“旱地拔葱”跃起来七八尺
高,斜着退出去丈余远近。
脚刚落地,俞剑英已如影随形跟踪而至,剑光如虹疾扫下盘。
仇天成被剑光逼得连连后退,不由激发凶性,大喝一声,鬼头刀展开化一团白光,疯虎
般猛攻过来,余下六七个未负伤的捕